“李煜师伯入登紫府了?”陈淮生一喜。
重华派中,长辈里边,除了吴天恩,陈淮生对李煜印象最好。
论私人关系虽然不及吴天恩那么密切,但李煜的知遇之恩,陈淮生却从未忘记。
“嗯,是去年中回山门的,宗门里大家都非常高兴,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原来元荷宗渡果师伯也在去年初来了山门,不过渡果师伯伤势一直不稳定,到山之后一直隐居不出养伤,听说跌落了紫府,只有筑基巅峰的状态,宗门上下都还是希望能尽早帮助渡果师伯修复伤势,重登紫府,……”
这却是一个让人惊讶的消息,渡果居然逃脱了劫难?
天云宗几大紫府合力联手,居然还是未能击杀对方,可见这一旦跨越紫府,哪怕是高于自己的,甚至是数人联手合击,逃生机会一样不小。
虽说跌落紫府,但是毕竟还是逃得了性命,这就足够了。
这样一算下来,宗门里已经有五大紫府了,商九龄、丁宗寿、令狐醉、朱凤璧、齐洪奎、李煜,如果日后渡果能修复伤势,重登紫府,那重华派一下子就有了六大紫府。
在这河北地界上,这份实力已经可以和月庐宗、凤翼宗这些本土大宗门抗衡了,大概也就只比天鹤宗略微逊色,连幽州宁家、云州云图门这些宗门世家都要差几分了。
可能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些紫府真人并非一宗所出,而是用这种方式结合起来的,其凝聚力究竟有多强,还有待于考验。
或许在一路向好的时候,大家都还能同富贵,但是真正遭遇危机时,能共患难么?
一连串的消息让陈淮生意识到自己这闭关苦修这两年时间太长,不仅仅是外部,也包括宗门情况,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李煜入登紫府了,这是大喜事,也有助于宗门局面的稳定。
渡果居然悄然入返重华派了。
看这样子重华派也暂时未对外宣布。
毕竟这是当初天云宗誓言要击杀的人,现在虽然跌落紫府成为筑基巅峰,但仍然极具威胁。
一旦修复伤势,便有可能重返紫府,若是抱着必死之心,那也能给天云宗制造很大的麻烦。
“宗门发生了这么大变化,我却茫然不知,这两年时间我好像有点儿闭目塞听了啊。”陈淮生有些感慨。
“淮生,你还没说怎么一步飞升三重天,这等天赐际遇,势必要全副身心沉浸其中,若是让你知晓这些俗事杂务,那才要扰动你的道心,成为天大的遗憾呢。”方宝旒大大的不以为然:“你记得当初闭关修行前我们就说过,一切以你提升境界实力是最为关键,失去了你这根主心骨,一切都是虚妄,而现在你能连晋三重入筑基中段,便是做好的回报!”
听到方宝旒提及这一点,屏风外一直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听着二人对话的宣尺媚也忍不住了:“是啊,淮生哥,你怎么做到的连晋三重,我们从未听过有这种事情,你这两年闭关苦修已经顶得上人家十年之修还有余了,真要有什么秘法,我和宝旒姐也可以借鉴一番,你可不能藏私!”
这个问题可把陈淮生问住了。
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内里的具体情形,但有一点他明白,这应该和诸多因素有关,赤鲫血以及金须鳌王根,紫阳内炼要术,虎猿二灵对金须鳌王丹元的吞噬和消化储存于鼎炉内,这几样缺一不可,可这些因素能对人言么?
起码虎猿二灵和鼎炉的因素只能永远藏于心中。
“一言难尽,但日后你和宝旒筑基时,我倒是可以有一些经验看看你们二人能不能派上用场。”
陈淮生只能应道,但实际上能不能有用,还不好说,还不如在赤鲫血和金须鳌王根这些灵材上下下功夫。
沐浴结束,陈淮生才回到静室。
他暂时没有见别人,除了方宣二女,也就只有才从山门那边归来的闵青郁得见,连任无尘和云蕾都暂时不见。
飞升三重这种太过骇人的异举,陈淮生还需要评估一下如何告知宗门,才能避免引来不必要的猜疑和嫉妒。
山中的拮据局面倒是在他的预计之中,他甚至都很惊讶于几女主持道院日常事务,居然还能坚持到现在。
山门那边瞒是不可能瞒得过去的,也不可能去瞒,只是需要一种合理的解释给山门,让他们接受这种事实。
“宗门对你的惊艳表现应该是很高兴才对,为何还需要如此谨慎的态度?”宣尺媚有些不解:“哪个宗门只怕都应该渴望多出一些这样的弟子啊。”
“理论上是如此。”陈淮生点头,“但尺媚,你也莫要小觑了人类的劣根性,我是掌门亲传弟子,但实际上我是李煜师伯代掌门招入,掌门其实与我并无传艺之恩,另外朱师伯甚至尤师伯,对我并没有多少好感。”
宣尺媚讶然:“为什么?淮生哥你什么时候得罪了朱师伯?尤师伯,是尤少游么?淮生哥你现在都是筑基四重了,尤师伯不过是筑基八重,他也奈何不了你了,只是朱师伯那里为何对师兄不满?”
“还不至于,朱师伯对我也没有什么不满,大概是和他的亲传弟子卓一行有些关系吧,卓一行原来拜入朱师伯门下时和我们几人关系一直很冷淡,也许就把这份情绪代入进去了,朱师伯也受了一些影响吧,但朱师伯还不至于因为这个就做什么,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陈淮生淡淡地道:“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还没有强大到那个地步,若是我入登紫府,也许就不必在意外边的风风雨雨了。”
宣尺媚何等聪慧,陈淮生只是寥寥几句,她就明白了。
原本以为九莲宗旧有宗支这些弟子可能和老重华派的弟子有些不睦,但没想到连陈淮生这种老重华派的嫡传弟子,内部一样也有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阴微龃龉。
“每个宗门都多多少少有这样的阴暗面,尺媚你也不必介怀。”方宝旒解释:“元荷宗一样有,只不过那个时候你的心思可能没有放在其上,注意不到罢了。”
宣尺媚摇头,“元荷宗也有,我不是不知道,只不过当时不愿意去知晓罢了,只不过现在觉得这种事情到哪里都摆脱避免不了,有些不太舒服罢了。”
陈淮生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思考了一阵之后才道:“《紫阳内炼要术》是赵嗣天介绍拿到的,我希望以内炼之术来提升灵境,在宗门里亦有不少人知晓,倒是可以以这一点来做解释,当然,赤鲫血也是一个由头,无需瞒人,……”
这些理由都要铺垫好,陈淮生素来不惮以恶意猜度人,尤其是那些对自己有敌意或者恶意者,亦包括哪些心胸狭隘者。
现在的重华派已经隐隐成为一个大杂烩,除了老重华派的弟子,元荷宗、玉菡宗以及鬼蓬宗,甚至还有如净芙宗、妖莲宗这些九莲宗的余支都有弟子主动来投,看样子也是元荷宗与鬼蓬宗加上玉菡宗的加入,起到了很大的示范作用,所以许多不愿意留在原有宗门的这些弟子索性就都选了重华派,这一点连重华派都没意识到。
来源越是庞杂,日后利益就越是纷乱,一两年间可能大家鉴于尚不熟悉,还不好妄动,一旦情况摸熟了,只怕各种幺蛾子就要冒出来了,陈淮生不知道重华派诸位主事人做好这方面心理准备没有。
但他需要防微杜渐,把各种可能考虑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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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丁卷 居安思危首论财
陈淮生的警惕心比任何人很高,似乎一直处于一种随时可能会遭遇不测的危机状态下,这一点方宝旒和宣尺媚都意识到了。
起初方宝旒也还有些不理解,但现在渐渐接受了,而宣尺媚还处于一个日渐接受的阶段。
现在的重华派看起来还是一派蒸蒸日上的大好景象,怎么看都是令人期待向往,前景无限的。
紫府真人的增加,筑基数量更是随着九莲三宗支玉菡、元荷、鬼蓬为主,加上一些其他宗支零散修士的加入而出现了一个暴增势头。
实际上现在陈淮生突破筑基四重这个消息传到宗门也只是让人惊讶,并不会太过惊世骇俗,其分量还是被淡化了,因为从玉菡宗、元荷宗、鬼蓬宗以及其他宗支这些九莲余孽加入进来的筑基就超过了十六人,已经隐隐和他们加入之前的重华派媲美了。
要知道在接纳丁家和凌云宗之前,最纯正的老重华派筑基也不过区区六人,而且许暮阳还在前期战死,的确很稀缺。
陈淮生若是那个时候一跃三重天筑基四重,肯定会惊世骇俗,但现在筑基中高段也已经有八九个了,陈淮生也就是占着一个年轻罢了。
但陈淮生知道,或许新晋加入的这些弟子没那么敏感,但对老重华派的人们,还有宗门高层,却是明白这里边的不同的。
二十七岁的筑基中段,超级宗门里边有吗?
或许有,但也会极其罕见,那意味着也许四十岁甚至更年轻的年龄就能直入紫府,这个意义非同凡响。
要知道一般能在八十岁入登紫府,那就算是相当年轻了,因为入登紫府就意味着道体再造,几乎整个道体都会被重塑,相当于一个人有了两轮生命。
这也是为什么紫府真人很多再遭遇重创的时候都不会死亡,而只是跌落紫府,这相当于是用一具道体承受了一次死亡历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陈淮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筑基中境,如果四十岁之前就能入登紫府,那么就可以用一句话来评价,有金丹之姿了。
原来觉得云中山距离龙鳞塬已经有些远了,但现在觉得还近了,但是远近各有好处,而且这么几十里的距离,就能隔绝宗门对自己的关注?
想想也不可能,陈淮生不想成为大佬们关注的焦点,也不想成为无数人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他只想安稳的修行。
或者自己都该考虑当一个散修?
悄悄躲起来,一路修行到紫府?
陈淮生知道这不可能,没有宗门的庇护,首先在灵山宝泽上你就没份儿,修行的一个最基本环境都不存在,何谈修行进境?
这还没提宗门对你修行道术功法的提携指导,也没谈一旦沦为散修可能遭遇各种觊觎和不测。
现在无论是大赵还是河北抑或南楚,哪怕天涯海角,真正好的灵山宝泽,都早就被大宗门世家占了,根本轮不到外人插手。
就算是一些诸如妙峰山这样灵气一般的边角余料,一样也被有实力的异修和散修给占着在,否则那越囵山也许就只比妙峰山略好,为什么会让魏氏兄弟和大鸦鹘寨宁肯一战都不肯退让?
像卧龙岭周围几百里地,重华派也早就探察了好几遍,几乎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巡视一遍,就是不允许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谁也不行。
想到这里,陈淮生突然有些惭愧。
当初含含糊糊答应下来会考虑与魏氏兄弟合作,但自己这一趟回山边一头扎进洞府闭关两年,还不知道那越囵山的情形变成什么样了,自己也难得地算是毁了一回约了。
当然也不能完全算,自己当初只说愿意考虑,还要回山门寻人合作,不算敲定。
不过这在陈淮生心里还是有些歉疚了,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要弥补一下的。
想到这里陈淮生又忍不住问了问方宝旒这两年里除了本门之人,有没有其他外人来拜会自己。
不出所料,果然那魏鹏是来过的,而且还不止一次,三次,每一次都留下了厚礼。
“这一位魏姓师兄应该是山门外的散修,他说来自汤水道,山门中好像都不太认识他,最近一次是年前来的,留下了一些灵植灵材,很懂礼数,甚至有些客气了,……”方宝旒笑了笑,“说实话,他三次前来留下的礼物对咱们道院也算不无小补了。”
陈淮生扶额惭愧不已,“咱们山中道院已经拮据到这种程度了?还在青郁家里去打了秋风?山门里边还去哪里借了?”
方宝旒赧然,倒是宣尺媚很坦然地道:“除了青郁家里借了三千灵石外,小妹在魏武阳那里还借了两千灵石,许悲怀那里借了一千。”
魏武阳?许悲怀?陈淮生记下了。
当初汉州道院那一笔收入,自己还觉得足够自己二十年花销了,但没想到这才几年?
这还没算那些在硖石湾和猎获金眼碧獭以及其他一些收入呢。
他记得自己闭关之前囊中的确所剩无多了,估计能支撑大半年,所以才考虑要和苟一苇联手,与魏鹏合作。
但谁曾想自己一入定两年多,宝旒她们能撑到现在已经相当难得了。
财法侣地,果然是财字当头,啥都可以少,唯独财字离不得,偌大一个道院洞府,每日光是消耗都是一个不小的数目。
若是自己再不出关,只怕宝旒和尺媚她们又只能去借贷了。
任无垢家贫如洗,云蕾太小,这种事情也不可能让其掺和,胡桑赵三人家境都不佳,根本帮不上忙。
所以人家选弟子很多时候都要选富裕家庭,最起码能自食其力,遇上师门宗家不凑手的时候,还能帮补一二。
穷文富武,修仙破家,这话真的不假。
为什么散修出头难,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寻常家庭甚至是一般的富裕家庭,你都根本就支持不起修行所需。
陈淮生都没想到自己一出关,还在因为自己晋阶筑基四重而洋洋自得,当头第一棒居然是道院洞府快要破产,支应不下去了,还欠了一屁股债。
总算是了解了现在道院洞府的财政状况,陈淮生心里也有数了。
欠债六千灵石,听起来不算多,但关键是还有这么大一个道院洞府每日都要花销。
如宝旒和尺媚所言,现在道院中各种灵材灵植,尤其是兽肉这些每日所需的东西都所剩无几,亟待猎获或者采购。
那翼火蛇已经成年,每日所需巨大,单靠山中所饲养的赤霞飞鹿和赤目玲珑兔已经有些供给不上了。
灵草还能勉强跟上,但随着玄黄神壤和赤岩元浆灵力的退化,产量也在下降,出现缺口也是必然。
“按照现在宗门新的规定,炼气修士,初段每月三十到一百灵石,中段一百五十到三百灵石,高段乃至炼气巅峰,三百到八百,筑基初段,每月月例灵石一千到两千,中段,二千到四千,高段到巅峰四千到七千,紫府每月灵石一万二千起,……”
陈淮生微微点头,随着宗门人数暴增,对于月例进行一个调整是必然之事,练气初段月例下调了,中段基本未变,高段略有提升,筑基层面有一定增加,紫府层面不是自己这些人考虑的。
“尺媚,这个月例比起原来元荷宗的标准如何?”陈淮生问道。
“炼气初、中段太低了,炼气高段就差不多了,而筑基要高许多。”宣尺媚想了一想,“好像这只是大略的一个层级,具体还有基本、合规和奖励,所以对炼气初高段的要求很高,如果家境不好的,没有家庭帮补,会过得很艰难,除非有其他门路。”
方宝旒补充道:“现在宗门弟子已经突破八百了,但这仅仅是宗门弟子,如果加上这几年涌入山门招募来的道种和凡人,现在卧龙岭上已经超过三千人了,这是不包括峪口外的那些商人和凡人在内的,只是进入山门以内的。”
陈淮生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么多人?”
“基本上筑基以上的现在都有了自己的独立道院洞府,必然要开垦灵田灵地,哪家哪院不招募三五十人?甚至有些炼气高段的也在效仿,宗门对此也放得比较松,只要自己能支应得起,而且卧龙岭上,龙鳞塬北面和西面苍龙背方向多的是山峰沟谷,你要愿意去开辟,宗门都持支持态度,总比荒废在那里好。”
方宝旒的话让陈淮生皱起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