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也知道九莲宗,元荷宗的确局面不好,面临危机,但是要说覆灭,这是不是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真把元荷宗当成寻常小宗门,随便哪个阿猫阿狗就能说灭门的?
但先前却还说信淮生哥,现在人家一说,就不信了?
“淮生哥,理由呢?”宣尺媚只好回避直接回答,反问道。
“理由就是如此多的巧合,无法解释,只能是人为刻意做成,在愚兄看来,这是一个专门针对九莲宗诸宗支的一个巨大阴谋,而且行将发动。”
陈淮生语气十分肯定:“有数个超级宗门参加这一个阴谋,九莲宗根本无法抵挡,也没有人能帮助九莲宗逆转这个局面,所以我觉得尺媚,你也许要考虑一下后续该如何来自救了。”
“自救?你是说小妹我一个人的自救?”宣尺媚震惊得都难以思考了。
“对。”陈淮生不容置疑:“从今日,从现在就开始,如何摆脱这个局面,我觉得你们元荷宗恐怕很快就会覆灭,就在道会之前,也许就是一两日内,甚至就是今日,……”
一席话说得陈淮生自己都不寒而栗,而宣尺媚更是全身发凉。
看到陈淮生坚定的目光,原本还不太相信的宣尺媚也有些动摇了。
也许淮生哥的怀疑担心并无无因,真的是这些对九莲宗不怀好意的宗门要倾覆瓜分九莲宗,而元荷宗首当其冲。
“那淮生哥你的意思,小妹该怎么办?”宣尺媚下意识地问道。
说实话,陈淮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元荷宗所在的大山在宛陵县,三百里外,但元荷宗在京城内也有落脚点,九莲宗的那个共同总坛不算。
他不清楚大山被划给哪家宗门了,但是多半是天云宗或者万象派,这两家的根据地都在汴梁府,对大山早就虎视眈眈。
陈淮生不认为现在元荷宗能保得住大山,甚至难以逃脱被包剿围猎,但这是指宗门,在个人问题上,如果要想逃,还是有些机会的。
宗门之战更多的是宗门对宗门,对弟子来说,逃脱离派之后,就未必会有人来斩尽杀绝了,除非你犯下了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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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尚未完全恢复,更新量上不来,只能慢慢维持不断更了。
第415章 丁卷 日暮沧波起 方宝旒渐露风采
“怎么了?”虽然郎君脸上没有多少表情,但是方宝旒还是能感受到陈淮生身上流露出来的悲倦和遗憾。
“没什么。”陈淮生不想在宝旒和青郁面前提这些事成定局的烦心事儿,只是连他也很难压抑住这种事情带来的沮丧和烦扰。
“不会没什么,淮生,你身上很少有这种束手无策的颓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方宝旒对枕边人还是相当了解的。
在她印象中陈淮生一直是那种意气昂扬挥斥方遒的霸道气势的,再不济也是沉静自若游刃有余的,罕有今日这种淡淡地颓废无力,甚至有些落寞萧索。
“真没什么,起码和咱们重华派没太大关系。”陈淮生稍稍振作了一下精神,嘴角又浮起那种说不出自嘲和揶揄,“就是九莲宗的事儿,眼睁睁地看着其跌入深渊,倾倒覆灭,有点儿难以接受罢了。”
方宝旒吃了一惊。
虽然陈淮生和她提起过九莲宗现在局面危急的事儿,但是如陈淮生这般说,简直就是须臾之间就要发生一般,有这么严重?
这都马上就是大赵三年一度的上元道会了,整个大赵,不,是整个大陆的修真界,重要宗门世家和修士都汇聚汴京,难道还会出什么不可预料的变故不成?
方宝旒并不清楚这并非什么不可预料,恰恰就是预料之中,甚至就是在按照既定的路径一步一步走下去,只不过出乎当事人的预料之外罢了。
“淮生,真的到了这一步了?”方宝旒略作思索,忍不住问道:“那咱们重华派就不可能无动于衷,掌门和掌院他们怎么可能没有应对之策?”
她对自己情郎素来是无条件相信的,陈淮生既然这种态度,就说明局势可能真的走到这一步了。
而走到这一步,丁宗寿她不了解,但是商九龄和朱凤璧就不可能没有准备,甚至那个外出云游的李煜也不可能对此毫无动作。
论资历,方宝旒可比陈淮生深太多了。
她进入重华派接近三十年了,当初与兄长博得双璧的名声可不仅仅只是修行进境这么简单,甚至可以说她比自己兄长在这些方面更为敏锐。
只不过兄妹俩都更倾心于修行,但恰恰却又在修行上进入炼气五重之后跌入瓶颈,最终遭遇厄运。
方宝旒对宗门内情况可比陈淮生知晓深得多,对商九龄、朱凤璧和李煜三人更是相当了解。
只不过陈淮生没怎么询问过她这些方面的事儿,而她本身在兄长过世之后心性就更加懒散,对这些事情就更不感兴趣,甚至重华派的生死存亡都无所谓了,所以也没有和陈淮生谈过这些方面的情况。
但今日看到陈淮生这般心境,所以才有所触动。
商九龄、朱凤璧这些人可不是在一干弟子们表现出来的那么伟光正,更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否则他们也不配执掌一个宗门。
能够相当圆润地延引丁宗寿入门,然后又坦坦荡荡地承纳凌云宗并宗,就足以看出他们的手腕和城府。
陈淮生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方宝旒。
他感觉到方宝旒似乎对九莲宗的生死不太关心,甚至有些漠然,反倒是提出重华派似乎对此事不可能毫无准备和应对。
呃,怎么说呢,意思好像是重华派绝对会在中间有所图谋和行动一般。
“宝旒,你是说咱们重华派会有所动作?”陈淮生迟疑着道:“对九莲宗?”
“淮生,掌门和掌院执掌咱们重华派几十年,可不只是只会修行那么简单啊,还有原来的李煜师伯,他们原来可是号称咱们重华派的刺三角,……”方宝旒笑了笑。
“刺三角?”陈淮生讶然。
“商师伯刚柔并济,外拙内巧;朱师伯遇强则强,百折不挠;李师伯外圆内方,长袖善舞,……,如果不是二十年前商师伯和朱师伯为了入登紫府而不问庶务,重华派未必会被逐出朗陵,实际上李师伯对外保持弱势,我觉得也是一种迫不得已的姿态,当初我们的确没有白石门那么强大,……”
方宝旒的话语让陈淮生越发惊异。
他知道方宝旒不简单,能在当初重华派中被誉为“双璧”的角色,类似于自己和赵嗣天的双骄,除了修行之外,肯定也还有另外的长处强项。
只可惜当初自己没见着方宝玉有什么突出之处他就遭遇厄运,只能说命运若斯。
但方宝旒似乎在懒散和自我放逐几年之后,正在回归正常,甚至开始褪去外表的尘埃,渐露光华。
“刺三角也是外边的传言,说他们仨合作默契无间,相当精妙,宛如一个十分稳定的铁三角,但是对外又是充满棘刺,谁想要来讨便宜,就会被刺得满手是血,所以重华派才会以一个中小宗门的实力稳稳控制住朗陵一府。”
方宝旒介绍完,最后微笑着来了一句:“淮生,丁师伯我不了解,但想必能在白塔城虎狼环伺的情形下支撑数十年下来,也不是等闲人物才对。如果九莲宗的情势真的如你所言那般糟糕,觉得几位师伯真的会一点儿准备和后手都没有?我就琢磨着商丁朱三位师伯联袂出河北来汴京有点儿夸张了,但是被你这么一说,才觉得好像这里边别有洞天啊。”
一席话说下来,倒是让陈淮生悚然一惊之后,越发觉得方宝旒所言不虚了,只是对方宝旒恬淡中流露出来的睿智深沉,越发多了几分喜悦和期盼。
“宝旒,你可真的是女诸葛啊,不敢说料事如神,但是你这么一分析,我觉得也大差不离了。”陈淮生慨然叹息道:“那你觉得九莲宗还有机会么?”
“如果像你所说的,九莲宗很难摆脱大势了,若是这些超级大宗门都设计多年的计划,必然繁复精密,定然把各种局面都考虑进去了,几无可能逃脱它们的后手准备。”方宝旒摇了摇头,唏嘘了一句:“也许有万一呢?”
陈淮生哑然失笑:“这种万一,就真的是万一了。”
“淮生,我觉得你不必在为九莲宗悲春伤秋了,如果大势已去,谁都难以逆天,本宗肯定也会想法从中为重华派争取自家利益才对。”方宝旒皱着眉头道:“你若是有什么想法,不妨直接和三位师伯谈一谈,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但前提是你确定你的判断无误。”
方宝旒的建议让陈淮生也陷入了沉思。
那自己该去见一见?
那见了之后,如果问起自己的建议,该如何从中为宗门争取更大的利益?
九大灵山,重华派能分得一个么?
还有其他的利益,重华派有没有机会?
这应该是重华派重返大赵的一大机会。
陈淮生不确定,但是觉得可能性很渺小,但是也并非没有。
关键是要看九莲宗会以一种什么样的姿态崩塌溃散下去,有哪些人会加入分羹中去。
重华派现在的实力,陈淮生估测过,应该在前二十左右,但就算是进入前二十,也不会超过前十八位,也就是说顶多十八九位,更大可能是二十或者二十一二位。
如果齐洪奎这个紫府身体无碍,彻底恢复紫府,也许能到十八位,但以现在这种对外秘而不宣的姿态,加上这些宗门的情报体系刺探,瞒不了人,那就是二十一二位可能性更大。
当然,并不是说对九莲宗的瓜分就一定会按照宗门榜上各大宗门的实力来分配,但是这绝对是一个主要因素。
一些距离遥远,或者因为这样那样因素无法参与其中的大宗门也是存在的。
而且这几家超级大宗门也绝对不愿意看到那些个在前十边缘位置的宗门参与其中。
如果自己是他们,宁肯选择超级大宗门来分食,因为吞掉这一块,对他们影响不大,又或者选择那些实力不济的,就算是分食一勺羹也没有机会踏入前十甚至前十五的宗门来作为搭配。
恰恰是那些位于八位到十五位之间的宗门世家要加入进来,是这些超级宗门不能接受的。
一旦吞下九莲宗的尸骸,它们的实力就能猛然跨进一步,要么威胁到前五地位,带来不可测因素,要么就能踏入前十,影响到宗门榜中最核心这个圈层位序排列的变化,这些变数,是这些超级宗门最讨厌见到的。
见陈淮生一直沉默不语,方宝旒温婉地笑了笑:“淮生,去吧,去见一见几位师伯,我觉得不管最终结果如何,你把自己的设想和建议提出来,都应该是一个收获,或许,你从他们那里也能听到一些你不知晓的秘密呢,对你的判断会更有补充和帮助,没有坏处。”
终于,陈淮生点了点头,“也罢,是该去见一见,好歹我现在也筑基了,也是宗门中中坚一员了,也该为宗门尽一份自己的心意,再说了,九莲宗也是我们昔日盟友,我们于情于理,都该介入,而非旁观。”
第416章 丁卷 日暮沧波起 窥堂奥自创神术
陈淮生找到商九龄时,正巧商九龄、丁宗寿和朱凤璧都在。
三人都在,最好不过,陈淮生用自己的隐形神识飞快地扫描了一眼三人。
这是他在筑基之后得到一份福利,那就是太上感应术与本身神识的融和变得更加圆融互益,相辅相成,相得益彰。
这样一来的结果就是使得无论是自身内观根骨肺腑,还是对外的神识感应,都已经晋入了一个崭新的境界。
不过对这一太上感应术和神识观视的融和,陈淮生尚未完全掌握。
他只是感觉这里边还应该有很大的潜力可挖,或者说这里边还有很多奥妙自己尚未揣摩透,需要慢慢来。
今日面对本宗三大佬高踞,他实在忍不住,终于启动了隐形神识对三人进行了一轮神识观瞄。
三人此时都处于一种放松的状态下,当陈淮生的神识观瞄掠过时,三人都有所感应。
尤其是丁宗寿,立即毛骨耸立,气机顿发,眼中晶芒绽射,落在陈淮生身上。
便是商九龄和朱凤璧也是被陈淮生这一手神识观瞄所刺激,气机勃发,应急护盾陡然而生。
“咦?”商九龄和朱凤璧尚未发作,丁宗寿已经勃然变色:“陈淮生,你这是何意?”
陈淮生赶紧躬身行礼:“弟子冒昧,只是恰巧被三位师长气机激发锁定,所以下意识地就发动了观瞄之术,还望三位尊长恕罪则个。”
丁宗寿狐疑地看了一眼商九龄。
他对陈淮生不熟,甚至只是见过几面。
但他也知道自打这个陈淮生紧随自己孙女婿王驰筑基之后,已经取代了赵嗣天,成为重华派年青一代弟子中的第一人了。
哪怕是对这个陈淮生再不待见,他也得承认,这个家伙已经不能用奇才来形容了,而真正是一个异类。
不同于一般的修士的异类,能以二十岁入门,却在二十五之龄筑基,只怕整个大赵修真界数千年历史中,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但对于自己来说,一个筑基而已,他可以呼吸之间就将对方击杀,当然,他不可能这样做。
只是这家伙的放肆举动,还是让他很是恼怒,而这样一个借口也很牵强,让人很不明白,所以他才会看商九龄一眼。
这是对方的弟子,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难道商九龄没有责任?或者就是商九龄的刻意为之?
朱凤璧抢在商九龄之前呵斥了陈淮生,声色俱厉。
陈淮生也是连连道歉,满脸诚挚,只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体内气机受到压制之后突然爆发,然后就是被三人强大气机牵引,就一下子做出了这种唐突之举。
倒是在朱凤璧和丁宗寿都狠狠批了陈淮生之后,陈淮生才猛然想起,今日时间不巧。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商九龄已经接过话头:“那这一眼观识,可有什么讲究?”
陈淮生笑了起来,“师尊,弟子不过是在藏经阁中找到一些有趣的东西,强化修炼了一下,略有进境,方才真的是突然受了气机的导引而爆发,难以控制,……”
陈淮生的话有点儿含糊其辞,但商九龄也不在意。
他只是惊讶于陈淮生在筑基之后就显得与以往的低调有些不一样了,居然敢以神识观瞄的方式来窥探三人了。
虽然这一眼在他们面前还是有点儿粗浅了,但有这份勇气和能力,也算相当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