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能说是我们的评估,还有第三日那个齐万侠,虽然是散修,但其来历不明,只知道是南楚来的散修,应该是白石门邀来的帮手,只是也是炼气三重要来越级挑战,让人觉得有点儿像儿戏。”
……
“寇箐也赢了,不过她今日只有一场比试,……”佟童脸色平静,坐在陈淮生对面,纤手如玉,凤仙花汁涂抹的指甲更是惑人,只要是女人,似乎凡人修真都一样,都逃不开对美的追求,“没想到挑战寇家的居然是韩家和范家,这京师城里难道也是暗波涌动?”
“大赵立国千年,门阀世家固化程度太甚,近百年来与大唐和北戎的征战中,赵家就不说了,寇家、石家、司马家这些有多少值得一提的表现?庸碌无为,但还是盘踞在世家门阀的顶层,相反,还想方设法排挤打压那些新兴的世家,谁心里服气?”
佟童皱起眉头,“那官家就这样看着,道宫也不管?”
“官家的心思可不是那这些外人能揣摩的,至于道宫,怎么管?都是道宫既得利益群体中的一员,手心手背都是肉,能和稀泥抹得过去就行,反正这道会不就是用来平衡和证明某些东西的呢?我们不也是要用这些表现来证明我们的价值,以避免被当作弃子抛弃么?”
佟童不爱听陈淮生这些阴谋论,瞪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些中听的,每日听你这些话,心里都发慌,好像我们重华派随时都可能覆灭一般,掌门可才入登紫府呢。”
陈淮生默然,良久才道:“未雨绸缪,但愿吧。”
第205章 乙卷 异想天开
回到房中的陈淮生还有些辗转反侧。
佟童说得没错,自己始终有一种危机感,或者说不好的预感,总觉得重华派没那么容易逃过这一劫。
但你要说理由是什么,陈淮生又说不出来。
除了太上感应术带来的预感外,如果一定要细细寻找,大概就是觉得白石门用来百年光景来积蓄力量,而且就是瞄准了整个弋郡的宗门,或许在实力上白石门还有所不如,但是其表现出来的强烈进取心,或者说勃勃野心,赢得了一些宗门世家的支持,让其具备了吞并重华派这个不思进取和凌云宗这个内部混乱宗门的可能。
唯一让陈淮生还有些疑惑的就是作为弋郡第一宗门,还真道居然就这样放任白石门如此肆无忌惮的扩张?
照理说唇亡齿寒这个道理还真道不会不明白,白石门本身实力和其就相若,一旦吞并了重华派或者凌云宗任何一家,其实力便会大幅跃升,还真道自己就怕要岌岌可危了。
是因为其他势力压制了还真道,迫使其低调隐忍,还是另有所图?
睡不着,索性就起来重新行功运气。
灵力重新启动,虎灵跃然而出,陈淮生明显感觉到这一次虎灵似乎更加积极活跃了。
先前晚课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但这一次更印证了这个情形。
似乎是怨灵的壮大给虎猿二灵都带来了压力,让他们也开始警惕起来了。
鹊巢鸠占似乎不仅仅是针对陈淮生自己,更有可能针对鼎炉,而现在虎猿二灵似乎就把鼎炉视为了它们理所当然的居所,怨灵才是一个外来者。
怨灵仍然在默默蛰伏,细细地消化着今日饱餐了一顿的妖魂。
第一滴消化后犹如青釉般的灵液已经深入了炉壁,让炉壁肉红色中添了几分青幽,犹如哥窑与钧窑的结合体。
再度行功运气,待到虎灵重归鼎炉,陈淮生神识才重新莅临鼎炉内,似乎是在查探着鼎炉铸炼的进境。
三灵都警惕了起来。
每一次陈淮生神识入体,都会引来它们的紧张和戒惧。
陈淮生也觉得挺有意思。
这三个东西寄宿于自己体内,因为自己的修行而使得它们可以在自己修炼成型的净瓶和鼎炉内滋生,现在多添了一个怨灵,似乎平衡并未被打破,还更稳定了。
原来还觉得虎猿二灵能跟随早晚课行功引领自己灵气运行,让自己大有裨益,而怨灵入体则成了一个累赘甚至祸端,但是今日一战,怨灵的表现却还成了“救命法宝”了。
似乎是觉察到了陈淮生是冲着自己而来,怨灵越发戒备。
想到这个家伙居然还能与自己神识沟通,而虎猿二灵却不行,陈淮生就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好好和这家伙聊一聊,也许能有所收获。
只是这种沟通方式,陈淮生还有些吃不准。
以往虎猿二灵入体之后,自己似乎也试探性的用神识触及过,但二灵都是躲避回避,并无反馈,这也让他觉得这二灵应该只是单纯的魂体,拿来为自己所用即可。
但现在怨灵两度在自己神识观海中发声,那就不一样了。
起码自己是可以和这个怨灵沟通的,只不过它的发声自己能感受到,但自己如何让自己的意念话语传递给对方,让其觉察明了?
或者用神识触及传递,自己用意念观想发声?
揣摩许久,陈淮生觉得可以一试。
先用神识锁定了怨灵。
一直保持着警惕的欧婉儿感受到了对方神识在自己魂体上的逡巡,顿时毛骨悚然。
这厮要干什么?
要意淫自己么?
她不介意对方这般,但又觉得不太像。
他身边有女人投怀送抱,也早就龙虎交济了,何须来作践自己?
那是因为今日自己爆发噬魂?
感谢自己?
她不信。
自己爆发纯粹是因为自身面临生存危机,一旦妖魂入体,自己无可回避,还不如先发制人。
而且如此肥美的妖魂,简直就是一道百年难遇的大餐,她当然不会错过。
“谈一谈吧。”
观想发声,灵识传递。
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沟通方式,更像是自想自念,但观想却能把这种意思传递出去,送入神识锁定的对象。
就看对方能不能接收和理解了。
欧婉儿吃了一惊,下意识地道:“谈什么?你想要干什么?”
陈淮生大喜过望,没想到还真成了,自己可以和对方用这种方式来沟通。
稳了稳心神,陈淮生故作轻松。
“要谈的东西很多,总不成你寄身于我灵体内,占用我的鼎炉修炼,我还不能问一问了吧?”
“谁愿意来你这里?”欧婉儿不忿地道:“若不是事有凑巧,被那两个孽畜所迫,我堂堂人体岂能……”
“人体,你哪儿来什么人体?”陈淮生观想中嗤笑一声,居然还嫌弃起人家虎猿二灵起来了,“你肢体早残,纯粹就是寄身罢了,现在就是一团魂灵,我问你,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欧婉儿沉默。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寄居在这具灵体内,而且关键是这具灵体里居然修成了一具可供容身修炼的鼎炉,也真的称得上是机缘巧合,千载难逢。
若是自己没有这具灵体鼎炉,要么被虎猿二灵吞噬,要么就会在白日里升腾的阳气所湮没化为灰烬,除非在那一日太阳升起之前找到一具另外适合自己,且可以噬魂夺舍的身体去夺舍,但那何其难?
“你也算是大仇得报,欧庆德死了,还有几个你提及的附从作恶者亦然,至于说要拿整个欧家寨做陪葬,那未免太偏激,照理说你是怨灵所出,大仇得报就要自行消散,为何你还能凝聚成魂?”
这也是陈淮生感到奇怪的。
他也为此询问过苟一苇这方面的知识。
怨灵一般说来在大仇得报,或者说恩怨已了的情形下,其生成的本原就会失去意念支撑,自动消散,魂灵灭失就是最正常的情形。
这是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也不以魂灵自己意志为转移的,内里的意念本原一松散,自动消弭。
欧婉儿看到欧庆德及其欧家其他几个人的人头时,陈淮生就感受到了其魂灵的剧烈波动,就说明起魂灵本原已散,就该很容易被消灭才对。
但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能坚持下来,若非虎猿二灵出阵,才将这家伙吸入鼎炉中,还真不到该如何收拾。
但到现在欧婉儿这具怨灵都还不散,这里边肯定有古怪。
听得陈淮生直接问及自己存在的原因,欧婉儿忍不住有些自怜自卑自嘲自悲,还以为这家伙存着什么心思呢,没想到人家连意淫都不屑,就是琢磨自己为什么不灭。
心情激荡之下,欧婉儿随意问道:“你就这么盼着我灭失,好歹我今日也还算救了你一次,不说救你命,起码也能保你不败赢了面子吧?”
陈淮生被欧婉儿的话给问愣了,对方的语气怎么也这般古怪,他倒也没多想。
“那倒不是,你今日也算帮了我一把,我心里自然有数,我只是好奇那两位怎么入我灵体而存,一直没搞明白,但你的情形我却是知晓的,怨灵因怨恨而起,靠意念而存,但现在大仇得报,却见你魂灵仍固,很好奇而已。”
“只是好奇?”欧婉儿冷冷地道。
“的确有些好奇,因为这不符合常理。”陈淮生回应道:“另外我和那两位灵种还无法交流,但却能和你用灵识沟通,所以也想和你谈一谈,既然你没有灭失,也就意味着你有存在的可能和合理性,你自己应该清楚是怎么一个情况,那么你下一步的想法呢?”
自己体内多了一个可以沟通交流的灵种,的确让陈淮生有点儿困惑加意外,现在看来这个怨灵还不至于对自己构成危害和威胁,甚至还能发挥一些意外作用,那日后呢?
打听一下对方的想法,也许可以寻找到一个双方都接受甚至能共赢的结果呢?
欧婉儿被问住了。
对方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或者说因为自己今日的表现帮助了对方的缘故,但对方问的问题也很直接,日后呢?
自己是一直这样蜷缩蛰伏?
问题是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未来会怎样,但她对自己为何变成这样却还是有些明白的。
但自己可以信任这个家伙么?
事实上她也清楚,如果这位宿主真的要想办法来消灭自己,是找得到办法的,而自己却难以对其造成多大的伤害,现在给自己一个沟通的机会,也许是对方释放善意的一种方式。
迟疑良久,欧婉儿才回应:“我的情况很复杂,当初在穷骨岭被欧家所杀焚尸,但在怨灵刚结未成时,刚好被路过的一名白石门鬼修所摄,置入其一个阴器中蓄养,……”
陈淮生这才明白为何欧婉儿在怨气逸散之后却魂灵不灭,原来是经历过阴鬼之器蓄养,那么也就是其魂灵已经经历了专门蓄养固化,不是那种纯粹的冤魂怨灵了。
“……,他用了各种方法淬炼固化我,二十年我一直在其阴器之中蓄养,一直到他在和吴越那边一个灵修对决中死亡,我才得到机会附着我原来的残体归来,……”
“你的残体为何会存在?”陈淮生不解地问道。
“那是我当时和他的约定,若是我的残体不在,那我便不会为他所用,他为了更好地驱役奴用我,所以就答应了,用一种特殊方法保存了我的残体,但一直不允许我附体,以免我逃跑脱离其控制,……”
欧婉儿的声音有些低沉而富有磁性,但语气里却充满了落寞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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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乙卷 恶魔诱惑,飞蛾扑火
陈淮生很认真地听着欧婉儿的故事。
没想到欧婉儿还是自己借机摆脱了被人驱役奴使,才又跑回来复仇,最终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这样一个堪称凄婉悲凉的故事,让他内心都有些不是滋味。
欧庆德肯定该死,甚至那些附从作恶者也死有余辜,但欧婉儿落得一个这样的下场,还是令人扼腕。
给陈淮生的感觉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味道,让自己居然多了几分愧疚之意。
“我一直有些不明白,你能因恨成怨灵,内里也还是应该有些原因才对,这世间冤屈而死的比比皆是,恨不欲生的一样不在少数,但其他人却少有成功,你原来是道种?”
陈淮生想要搞明白欧婉儿的前因后果。
“我是先天道种,但还没能悟道,就被欧庆德这个畜生给糟蹋了,但我也认了,……,我这个人性子就是能忍,我杀不了他,欧家寨被他经营得铁桶一般,而且其兄,其堂兄都是修道宗门的显赫人物,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所以我只能选择逃离欧家寨,但是他太歹毒,……,根本不给我任何生路,他想霸占我一辈子,……”
欧婉儿变得有些神经质般的絮絮叨叨,把整个情况说了一个大概,和当初陈淮生在欧家寨了解的情况差不多。
这种偏远山寨,以欧庆德的威势,这种情形也太常见了,他就是真正的土皇帝,说一不二,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没有谁能附逆他意。
如果不是欧婉儿在死之前侥幸被白石门鬼修摄魂拿走修炼,她也根本没有机会能报复欧庆德,也就是像无数芸芸众生一样,冤死一生。
“逝者已矣,过往之事不必再提,那我问一问你现在的打算?”
陈淮生的询问让欧婉儿也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我将来是什么样,或许想将我从你灵体内逐出,任由我自生自灭?或者你去物色一个合适的尸鬼,让我附体,受你驱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