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第二名的颇为令人惊诧,竟是连云州所在的觜宿。
入京以后,屡出狂言,隐有“狂生”之名号的董寿呈现出了极其惊艳的发挥。
左手捧着一卷竹简,慈仁无比,右手高举大剑,勇悍无双的形象,
言出法随,以理服人,不服就打到你服的作派,
以及面对某位脸被抽肿了依旧嘴硬的儒生“你这人不讲规矩”的质疑和攻讦,那句“我的规矩就是规矩”的回答,
与京城角宿决战,即将落败之时,正冠,然后狂吼“自由”决死冲锋的呐喊,
皆令人印象无比深刻,难以忘记。
也让一些人想起,太祖在开辟天朝的过程中,曾多次在陷入险境之时,喊着“自由”的口号,亲自率军冲杀!
尘封的历史忽地一下子鲜明起来。
驶在灯火通明的大道上的马车车厢里,七皇子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向陶铁描绘着董寿决死冲锋的那一幕,
一双大大的眼睛里迸发出无比的羡慕:“我要是有一天,能像他一样,像太祖一样,置生死于度外,为了自己的自由和亿兆黎庶的自由,豪迈悍勇地决死冲锋,该多好啊。”
哆!
一旁的六公主毫不客气赏了一个爆栗。
敲得七皇子嗷呜一声,双手抱着脑袋,一双小脸委屈巴巴地皱成一团,嘴唇嗫喏开合,无声喊疼、嘟囔。
被特意安排与六公主、七皇子同乘一车的陶铁浑然未睹,径自问道:“第三名是哪一宿?”
七皇子眼珠子滴溜溜瞥了一眼六公主,小声说道:
“第三名本来应该也是你们西南三州的横云州所在的参宿,那个尊奉真武的巫觋朱璁配合那个长得好俊的武修兰陵,两人配合起来,当真是威猛绝伦。
天哪,那个兰陵,长得那么俊秀,那么阴柔,真打起架来,可太狂暴了。他不仅会变身,让自己身体摇身长大,还能爆衣!
那一身肌肉,佩上那一张脸,我都听到我姐咽口水了。
眼睛跟生了钩子一样,恨不得吃了他。
我姐……”
哆!
又是一记爆栗。
六公主端正坐着,脸上微笑,面容平和。
“嗷呜!”
七皇子这一回叫出了声,疼得五官扭曲了起来。
陶铁眼角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若非经过专业培训,怕是要笑出声来。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为了不让自己憋不住笑,陶铁选择转移话题。
“我出来之前应该戴帽子的。”
七皇子双手用力搓了搓脑袋,小声嘀咕了一句,方才回道,“然后那个和尚,叫什么圆觉的,被青州的一个叫慧能的和尚一句话整破防了。”
“什么话?”
“那慧能和尚说,若西南三州佛法正统,何至于拿不下莲花生?既是伪法,干脆闭嘴,入我座下,听我讲法。”
“就这?”
“就这!”
陶铁挑了挑眉,稍稍一想,明白圆觉和尚为何会如此轻易破防了。
法统被质疑,被贬低,偏偏事实摆在那,无法反驳,如何能不破防?
不过……
外十八州其他十五州发挥不好,尚能理解。
内九州的英才天骄为何表现得这么拉胯?
“别想了。”
六公主看出了陶铁在想什么,撇嘴说道,“那些人承平日久,哪怕力强,各自为战,不像你们西南三州和青州,一个与百万大山接壤,一个离残余的海外魔门近,战斗的时候知道团结优先。一个人有十分力,三个人在一起,能发挥出二十分力,就算烧高香了。”
“多谢公主解惑。”
对此,陶铁给出的回应是客气道谢,然后闭目假寐。
与七皇子可以多聊几句。
尚未定亲的六公主,敬而远之就好。
若非裘师姐一再坚持,陶铁绝不会与六公主同乘一车!
也不知裘师姐因为什么,一定要如此。
实在拗不过。
六公主见陶铁不愿多说话,也不是上赶着的性子,转而传音教训起七皇子来。
臭弟弟说话没遮没拦,什么话都敢乱说。
什么叫咽口水?
什么叫眼睛长钩子,恨不得吃了兰陵?
话说兰陵真的好俊啊,咕噜、吸溜……
如此,在较为奇特的氛围中,马车驶离了京城,走了一个多时辰,来到玉泉山。
这里是当今皇帝唯一一个较为奢靡的享受之所,哪怕李氏皇族中人,不得皇帝手令,也不能进入其中。
长公主既然能发出邀请,自然搞定了一切手续,得了当今皇帝首肯。
一前一后,两辆马车驶入玉泉山。
六公主、七皇子、陶铁、刀小凤、裘宛如五人下了马车,步行到山口不远处的凉亭,直接传送到了长公主被软禁的宫殿。
立即有宫女上前引路,让五人引往不同的地方,沐浴更衣,然后进入今晚的正题:泡温泉。
陶铁客随主便,除开拒绝了宫女更衣和沐浴的伺候,一切皆按长公主定好的流程走。
洁净了身体,披上便利的浴袍,便在几名宫女的引路下,前往分配给自己的汤池。
奇怪的是,一路行来,居然没有碰见七皇子。
难不成不单单是男女分开泡温泉,还是每人一间?
怀着这样的疑惑,陶铁跟在宫女身后,终于来到目的地。
几名宫女合力,往两边拉开汤池的房门。
氤氲水汽弥漫而出,陶铁信步走进。
哐当一声。
身后的房门迅速合拢,琐死。
房门急切间关上带起的风吹散了一些【千里眼】都看不穿的氤氲水汽。
长公主立在汤池中,身影朦胧隐约,侧对门口。
凸翘皆白,挺拔浑圆。
听到动静扭头看来,气息剽悍凶狠,口中怒斥:“浪荡子,再看就剜了你眼珠!”
陶铁低下头,不敢再看。
淦!
膨胀了!
第129章 诱!
长公主是个体面人。
怎会做出亲身色诱这等作贱自己的事?
何况现在的陶铁虽有一定的价值与能力,值得拉拢,但并不足以让长公主付出如此大牺牲去招揽。
所以,眼前一切皆是虚妄幻象。
陶铁缓缓闭上眼睛,【净心】【净身】,逆用【千里眼】视之不见,默念《清静经》,然后右手抬起,并指如剑,利落斩下。
这一剑,不是太乙剑,不是一息剑,而是【净化】。
【千里眼】都无法看穿的氤氲水汽在一剑过后,与平原县紊乱气象一般,得到了净化和梳理,迅速散开。
幻象褪去,显现真实。
长公主确实在这里,但浑身上下包裹完好,坐在汤池边上,没有下水。
陶铁先前见到的,只是一道几可乱真的幻影,并非真人。
这道幻影不是长公主施的法所致,也不是由汤池中的法阵构建,乃是一种乍然之下的心灵映射。
换言之,若陶铁对长公主没有非分之想,便不会出现白又圆。
“哼!”
长公主轻声哼道,“小凤常常与宛如讲,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平日里表现得再怎么正经,都会用下半身思考,果然如此。一个月前,在花萼楼目不斜视的陶铁哪去了?”
解了视之不见的状态,停下《清静经》的默诵与诸般手段,陶铁丝毫也不因幻象一事感到羞赧,十分自然回道:“回殿下的话,食色,性也。目不斜视是我,心中有欲也是我。现在的陶铁,与一个月前的陶铁,是一个陶铁,没什么两样,无需问去哪,就在眼前。”
“是吗?”
淡淡从鼻腔中挤出两个字,长公主明显表达她的不相信。
陶铁也不就此继续辩解,只是说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如此而已。”
“不与你说这些。”
长公主轻轻摆了一下手掌,转移话题,“坐吧,说说请你来的正事。”
“殿下请讲,我洗耳恭听。”
陶铁一边说着,一边径自走上前,端坐在长公主旁边不远处的一张躺椅上。
长公主开门见山:“我欲争储,想请你助我,觉得如何?”
“当然可以。”
陶铁毫不犹豫答应下来,然后话锋一转,“待遇如何?”
志同道合是一码事,合理报酬是另一码事。
他不会因为赞同、欣赏长公主掀了花萼楼的行为与行为所折射出来的部分理念,就把自己给贱卖了。
或者无偿帮助长公主争储。
该谈的待遇和条件,必须先谈妥来,而且要斤斤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