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当年我一战身死,是我自己技不如人,可你为何要押我魂魄,不让我转世投胎?
押我就算了,我三个妹子又何时薄待了你,你连他们也一起关起来?”
赵公明确实气的不轻,想当年他是看敖丙重情重义,引为同道,方连“定海珠”都一并托付。
谁承想,对方把他一关就是上百年。
对修道人而言,一百来年是不算事。
可当时截教即将倾覆,他心中急得五内俱焚,只恨不能为教主分忧。
因此多待一天都觉度日如年。
你说他怎能不怒?
听着对方言辞质问,敖丙有些尴尬的偏过头。
这事儿怎么说呢?
他过往忙的脚不沾地,确实是有一些小小的疏忽。
另外也是怕赵公明他们跟自己牵扯太深,无颜面对截教同门。
所以就一直拖着。
“道兄,这事儿真不怪我。”
他一脸无奈的表情,摊手诉苦:
“当年兄长赠我定海珠,于我而言恩重如山。
后你我各为其主,相互厮杀,我又亲手手刃恩人。
想我敖丙为人,岂是如此忘恩负义之辈?
当时我不好处理,而今却已有办法为道兄重塑身躯,不负汝大罗金仙道果。
毕竟若是简单的投胎转世,我已非我,何必来求?
就算上封神榜,每天忙前忙后,为人所制,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哼,你说的倒是好听!”赵公明昂首微哼,嘴上强硬,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
“我问你,我截教现在如何了?”
他脱身而出的第一件事,还是关心截教的安危。
敖丙不敢隐瞒,忙把后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得知截教一部分上天封神,一部分投胎转世,只余下无当圣母一脉,赵公明悲伤不已:
“我截教诺大门派,万仙来朝,何等兴盛?
不想竟被害成这般模样!”
敖丙站在一旁,不敢接话,说起来他可是害截教分崩离析的主力之一。
这时候上前安慰,纯粹是火上浇油。
赵公明哭了一阵,终于止住哭声,又问:“我师父他还好吗?”
“通天教主现居天庭禹余天,逍遥安闲,不问世事。”
赵公明闻说,表情又要发急,敖丙忙接着出声:
“大天尊有命,三界内诸混元教主非得调令,不得离宫,老子、元始都在天上。”
好嘛,原来所有人都被关了禁闭。
他急促的情绪总算得到缓和,若是只有通天一人受罚,赵公明必然觉得不公。
可现在能关的都被关了,心态一下子平衡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
他略微点头,截教虽是已经七零八落,但好歹还有无当圣母一脉传承。
其他人在天上当官,一部分人转世投生,有诸神照应,这些人往后成就不可能低。
想到这里,赵公明唏嘘一叹:
“一声天命,竟叫我无数道友多年苦修,俱化为泡影,贫道实在不知到底是该哭还是该笑。”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还是谈谈兄长的新身体吧。”
敖丙不想在这种悲伤春秋的问题上多纠缠,便把塑造先天神体的种种条件说了出来。
得知他能做到这种地步,赵公明十分惊讶。
要知道,先天神明的育化,是必须整座天地初开时方能成就,其间“气运、根脚”缺一不可。
敖丙竟能模拟这种先天状态,育化生灵,简直不可思议。
“你到底从哪学来这些秘法?恐怕连我师父也不见得会。”
敖丙微微一笑,并不正面回答:“每个人都有些小秘密不是吗?道兄还是想想要用什么法气作根脚吧。”
“当然是风。”
赵公明想也不想就回道:
“昔年我本不过一缕清风,吹着三位妹妹在四海八荒上游走,晓看天色,暮观山林。
而今就算再次改换,也愿作一缕清风。”
“好好好,我就取‘地水火风’中的风,为兄长重塑身躯。”
敖丙无可无不可,充分尊重别人意愿,瞬间化身混沌之龙,向外吹出一口热气。
气流席卷,沿途所遇物质全部分解,化作最原始的四种元素。
赵公明瞳孔一缩,眼珠子都恨不得瞪出来。
这“地水火风”中的风,是最原始、最先天的一种事物。
轻轻一吹就能将人化作齑粉。
董天君的风吼阵便是运用此风,方能成就其“十绝阵”的威名。
但对方运用之前,先得开坛摆阵,立旗幡、旗门、符印……
敖丙却只是吹了口气,就把物质分解为最原始的四种元素。
“这小子莫非已经证得混元之道?”
他却是不知,敖丙有“先天一气混元神胎”,乃混元根基;
而今又改换为“混沌鸿蒙之神体”,相当于再世盘古。
他要是想创世,大可解化肉身,把自己化作一方天地。
不过那样人就死了。
开个天把自己开死,这像话吗?
敖丙虽是盘古,但不想效仿盘古,所以便要按部就班的修炼。
此刻一口气分解物质,只是“混沌鸿蒙神体”的基本应用而已。
就见他将地水火风中的“风”吸进口中,胸腹顿时散发盈盈异彩,道道奇光。
恍惚间,似有无穷造化在其中孕育、演绎……
大道先天,道韵法纹,看的赵公明目眩神迷。
也不知过了多久,
敖丙张口吐出一枚蓝色的巨蛋,不同于混沌气所育化出的石胎,由“风”解化出的蛋是代表自由的蓝色。
他每吐一口气,那蛋便微微颤动一下。
仿佛其中藏匿着生灵。
“兄长,快请入内,塑造新的庐舍。”
之前敖丙已经说过注意事项,想要什么长相须自己进行塑造。
他倒是也能操控,不过管的太多,万一人家不满意长相,凭白又受一顿埋怨。
赵公明听见,不敢怠慢,忙将魂魄遁入蛋中。
接着从幼儿开始生长,逐渐长成青年,又从青年长成中年。
是个浓眉大眼,鼻高口阔的威武形象,与他过往模样相差仿佛。
他在内部修修改改,敖丙则在外面时不时喷吐气息,为其注入营养。
等到全部改造完毕,赵公明也破蛋而出。
一瞬间,室内风声呼啸。
他像是真的成为了风,化作风的主人。
水元宫外。
狂风在咆哮、在欢庆,化作擎天接地的四道龙卷,掀起百米高海浪,围绕着龙丰山旋转。
仿佛朝圣一般,不敢向前,更不敢后退。
敖丙以隔垣洞见观察,心里忍不住有点酸。
当初自己成为盘古的时候,也没见这么大的动静呀。
难道我还能比不上他?
他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可笑。
而今盘古之身何等坚固,即使是混沌乱流,他也如同洗澡一般。
无非是混沌朴实无华,不显声势罢了。
压下心底杂乱的想法,敖丙变回原身,为光溜溜的赵公明递上一件衣服。
“恭喜兄长再破关隘,不知新身体可还好吗?”
“好,好,从没有这么好过。”
赵公明套上衣服,新奇的活动手脚。
“往常我只是一缕清风,现在却好像变成风暴。”
他摇身一变,忽的化阵狂风撞上墙壁。
瞬时间,由万年青石堆砌的墙壁簌簌落下粉尘,竟被顷刻间削成了一地青色石粉。
敖丙看的点点头:“往后兄长只需刮阵风,合身向前一扑,怕是天底下无人能挡得住。”
赵公明点点头,又摇摇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记得定风珠便能克制万风,却是不可小觑天下人。”
他说的在理,敖丙也没有在这问题上太纠结。
总归一切都是赵公明自己的选择,即使被克制,对方也有承担风险的勇气。
“兄长如今喜得神体,可谓重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