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儿时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的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
青袍骑士的唱功并不出色,但声音充满着沧桑,又急剧穿透力,舒缓深情的歌声,好似这草原上的风,吹过无数的花瓣,落在一个寂静的晚上。
听着听着,小女娃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青袍骑士轻轻策马,继续前行。
夕阳西下,火红的余晖掠过绵延的青甸,一支马队现出现在西北方向。
忽的,那马队分出两名骑士,扬鞭策马追上前来。
领头的红面大汉干脆利落地给了青袍骑士两条路,要么跟着他们的马队一并前行,到前面的镇子分开,要么青袍骑士就得快速离开,总之不得向南尾随。
“凝液后期,感魂前期”
小女娃忽然睁开眼来,望着青袍骑士道,“胡子叔,我说的没错吧,你不是和我说当今世上,能修到凝液后期的都可以算是强者了么,怎么这而十几天逛下来,到处都是强者呀,这是怎么回事儿”
红面大汉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自己的修为水平,竟被这病恹恹的小女娃随口喝破。
偏偏这小女娃根本看不出有修行的迹象,倒是眼前的青袍骑士深沉内敛,感魂中期的修为,颇为不凡。
他赶忙向车队方向传出心念,禀告了这边的情况,要求做出戒备。
“那便同行吧,也省得我一路界牌,人困马乏。”
青袍骑士表示配合。
红面大汉身旁的锦袍青年明显松了口气,“是啊是啊,这一路上,不结伙搭伴儿,真是不行,都是这世道闹的,还有该死的绿妖,好端端的,我等修士,明明可以乘云御空,现在却不得不靠马匹来助力,想想真是憋屈”
“够了,有的说,没的也说,哪那么多话。”
红面大汉打断了锦袍青年的滔滔不绝,冲许易抱拳道,“阁下放心,我们东来商会,素有美誉,只要阁下不起坏心,和我们结伴而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红面大汉没有骗人,结伴而行,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小女娃很开怀,她得了不少玩伴,皆是前后加入队伍旅客的家人。
又行进百里后,队伍在一片高地驻扎了下来。
队伍中的多是修士,但妇孺不少,吃喝总要兼顾。
当下,队伍中便有不少人开始埋锅造饭。
青袍骑士也选了一片空地,铺上锦布,不多时,便整治出一桌美味。
可惜小女娃胃口不佳,吃了几块糕点,勉强饮了一碗浓羹,便随一帮玩伴去了。她身体弱,精神不佳,玩性却重,这点,倒是初见时模样,分毫未改。
而这也让青袍骑士倍感欣慰。
小女娃不吃了,他也没了吃喝的心思,提了一葫芦果酒,朝西边半山坡行去,那处正有人摆古,恰巧,他对这方面也极有兴趣。
摆古的那人,他有些印象,似乎是一位家庭教习,姓胡,凝液前期修为,管束着三个气海境的半大小子。
似乎是个四海的性子,极是健谈。
这会儿,天刚擦黑,月亮爬了上来。
以胡教习为中心,一帮半大小子和马夫,役夫,围着一个硕大篝火,烤着炊饼,干粮,熟肉,佐以老酒一干人聊得热火朝天。
“胡爷,你说这天下,还要乱到什么时候,说实话,早二十年,圣庭还管着这片土地时,咱的日子虽然不好过,但只要肯下气力,酒肉总是管够的。现在的日子,是一茬不如一茬了,下个苦力,还得担惊受怕,这叫什么日子。”
一个中年马夫啃一口炊饼,恨声道。
“是啊,胡爷,您见多识广,这天下怎么说乱就乱了,咱们是睁眼的瞎子,整个西齐府,谁不知道胡爷您见多识广,您可得让咱们开开眼。”
“说实话,这等消息不是胡爷这等有身份的人,旁人去哪儿听去,我这儿有壶玉泉酿,孝敬胡爷您呢,全当给胡爷润喉了。”
“”
场间气氛本就热烈,胡教习谈兴正浓,被这帮人一哄一抬,撮着牙花子道,“嘿嘿,你们还真不客气,一下子想把胡爷我脑瓜子里的那点高端货全掏干净。”
“也算你们眼贼,天下大势,胡爷我还真能说道说道,想当初,胡爷我可是去过圣辉城的,啧啧,那是真开眼界,涨见识。”
场中又是一阵吹捧,胡教习志得意满,大着声道,“要说这场变乱,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祸乱之源,不在我人族的北境圣庭,却在妖域。”
“莫非又是这绿妖作祟?”
一个毛头小子大声道,“老子最恨绿妖了,老子爹娘,都是死在绿妖口中,反正妖族就没有好货,老子学成本事了,就去妖。”
满场顿起一片附和,皆在咒骂妖族。
二百六十章 世界大变
胡教习咧嘴一笑,端着酒葫芦不停往口中灌,却不再发言。
有那乖觉的,察觉到不对,赶忙偏转话题,再度奉承起胡教习来。
众人皆道,听胡爷纵论天下大势,是何等难得的机会,没胡爷吩咐,谁再敢胡咧咧,就赶开去。
胡教习轻松压服了全场,又被三请四劝,方才再度开言。
“二十年前,绿妖谋算东海妖域,甚至感染了南海丞相牛通天,设下奇谋,杀死了当时的东海之主,当然,东海之主的名讳,胡某并不知晓,只听说姓龙,乃是当世第一流的大能。”
“胡某可是在圣辉城中,听人在茶舍议论天下英雄,说那东海之主,乃是胜过八大仙门真正仙人的巨妖,其战力霸绝天下,在四海妖王中,恐怕也属第一,就是这样的人物,却被绿妖设计谋算了,彼虽为妖族巨擘,罢了罢了总之,是该死。”
“东海之主这一死,东海就乱了,随即绿妖大肆进攻,东海几乎瞬间沦陷,其它三大海域齐齐应援东海,绿妖和四海妖族的大战就此爆发。当时,天下人都以为妖族必将被绿妖混一,人族世界也岌岌可危,弄不好此界将被绿妖王一统。”
“你们可知道,当时的天下人为什么都这般想?”
胡教习卖了个关子,从篝火上叉起一根炙烤得酥红的猪腿,猛啃起来,间或往口中灌一口酒,吃得肉渣酒水四溅。
“这还不简单,绿妖会搞传染,他们根本不用打,光是这般传染下去,世界就是绿妖的了。要不然那牛通天好好的妖族丞相不当,何必跟着绿妖造反。不过,我胡子叔说了,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绿妖即便能感染,也是有限度的,也许感染本身就是一种能量,不可能无限制使用,否则,绿妖也就用不着进攻四海妖域了。”
说话的是不知从何处窜回青袍骑士身边的小女娃,趴在坐在篝火东南角的青袍骑士的背上,小脑袋说得一晃一晃,盯着胡教习道,“这位大叔,你那个猪腿肉,真的有这么好吃么?”
小女娃心中暗想,便是胡子叔吃东西,都没这位大叔吃得这么香甜。
胡教习哈哈大笑,伸手抓过篝火上的另一只炙猪腿,朝许易丢来,许易稳稳接住,冲胡教习点头致谢。
随即,将猪腿递给小女娃,小女娃啃了一口,心中觉得油腻、恶心,却勉强吞了下去,冲青袍骑士吐吐舌头,将猪腿塞给了他。
胡教习哈哈大笑,冲青袍骑士抱拳道,“兄台好见识,胡某有礼了。”
青袍骑士道,“在下也是道听途说,此刻听胡兄指点,才又见另一方天地,多谢了。还请胡兄继续。”
说着,三口两口,将猪腿啃尽。
“兄台豪气,胡某就接着献丑了。”
胡教习对青袍骑士分明格外客气。
只因他根本看不透青袍骑士的底细,对看不透底细的人,他从来会高看七分,适才他冲青袍骑士抛过猪腿时,是使了些本事的,可人家彷若无事地接住了,证明了这位看不清底细的青袍骑士,的确是有几分手段的。
胡教习道,“这位兄台说得不错,是这个道理,我在圣辉城中,也是听高人们这般分析的。不过纵算是绿妖的感染不能无限延伸,但绿妖的实力在偷袭完东海之主后,已经极大的扩张了。”
“那一场妖族混战中,绿妖是占足了上风,攻破了四海妖王的王廷,若非我北境圣庭的神仙们汇聚,及时参与其中,说不定四海妖族早就覆灭了。”
“即便如此,那场毁天灭地的大战结束后,四海妖族的实力,也再不复往昔,只有原先一半的疆域,另一半彻底被绿妖占领。四海妖王中,包括东海之主外,有三个战死,实力更是大损。”
“而我北境圣庭的一众神仙们,也折损极大,高层势力一崩塌,天下自然就乱了。哎,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蝼蚁啦。越是乱世,咱们这些蝼蚁的日子便越是难捱。都说宁作太平犬,不为乱世人。以前听来就是句闲话,现在才是感同身受,哎。”
胡教习沉沉叹一口气,双目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二十年前的太平日子。
“不知那场大战的细节,胡爷听说没,我听说是圣族动用了一个宝贝葫芦,伤了绿妖王,才打下绿妖的气焰,不知那葫芦宝贝到底是什么奇宝,竟有如此能耐。”
接茬的竟是先前接应青袍骑士的那位锦袍青年,不知何时,他也围了过来。
胡教习知晓这人是西齐商队的一号人物,冲他拱了拱手,说道,“孙兄说的不错,是有这么件宝物,不过不是一个葫芦,而是两个,听说还有第三个,只是还在祭炼中,威力最大的还是圣族的那个虚天葫芦,听说这虚天葫芦和其它的两个葫芦,都是得自一处玄妙之地,一母所诞,威力绝伦,但是细节,就非胡某这等小人物能知了。”
“总之,我北境圣庭死了不少大能,但也正是因为这些大能的牺牲,我等才能继续得以存在,否则哪里还能在此间苟延残喘,来,敬牺牲的神仙们一杯。”
胡教习忽地举起酒壶猛灌一口,众人皆叫好,皆取出酒水饮尽。
锦衣青年叹道,“若非我人族的这些前辈大能们拼死卷入妖族内斗,四海妖族早就被绿妖杀尽了,但看看这些卑鄙的妖族,又做了什么,趁着我人族上层势力崩塌,天下大乱,竟卷上岸来,为祸人间,真是合该死绝了。”
咒骂妖族,在人族中显然是天然正义,立时又有无数人附和。
“又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的,当然,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好的,就像人一样,都是有好人也有坏人的,天下乱了,有恶妖为祸人间,是他们的不对,但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是坏的呀。”
小女娃骤然出声,驳斥众论。
众人或见她年纪幼小,乃是孩童之论。
或忌惮气质独特的青袍骑士,并无人出声喝叱。
二百六十一章 苍狼盟
胡教习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这世道,反正就是一个乱字,圣族这一退守环圣辉城三大要塞,整个天下自然就乱了,真是龙蛇并起,群雄逐鹿,不过,对真正的修士而言,却未必全是坏事,曾经的禁锢打破了,天下的修行资源开始剧烈涌动,又得诞生多少豪族,多少仙门。”
“胡爷,咱们这片为什么是禁飞区啊,连感魂强者也不能御空,这是什么人定的规矩。”
一个满头黄发的毛头小子问道。
胡教习道,“不是什么人定的规矩,而是天下没了规矩,乱世人中,草莽横行,龙蛇并起,圣庭都倒了,杀人者即使怨魂浓黑如柱,又有谁来主持公道。兼之妖族横行,且神通难测,漫说是感魂修士,就是阴尊、阳尊,若非不得已,也不会选择御空而行。”
“只因人在空中,天然就是目标,靶子,没有了规矩约束,满天下人人都可能是强盗,贼人,若非对自己的修为有绝对自信,谁敢无端冒此奇险。”
夜幕渐沉,圆月如水,挥洒苍穹,篝火熊熊,围着的人群越发多了,你一句,我一句,谈性越发热烈。
小女娃玩性虽重,奈何精力有限,躺在青袍骑士怀中,早睡得熟了。
倒是青袍骑士听得有滋有味,偶尔插上几句,将话题转到他感兴趣的方面上来。胡教习都高看他一眼,旁人也颇给他面子,倒是让他得了不少消息。
他和小女娃,在一处禁地中,住得太久了,才出世不过十余日。
他一腔心思,都在病恹恹的小女娃身上,这十余日为了让小女娃开心,都是游走各处,遍访名胜、美食,间或为小女娃的身体操心,根本无心他顾。
对如今的世情,所知着实不多。
这会儿,所听所闻,印证他过往的经历,收获非小。
众人直谈到后半夜,篝火数度加柴,方才退散。
青袍骑士并未挪动,就在原地坐了,这一坐就坐到东方发白。
忽听一声锐利地呼啸,十余骑自西北方狂飙而来,滚滚烟尘在苍莽草原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灰线。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