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什子王梅花,嘿嘿,那是从前,今时的东华仙门,梅花实在太多了。
何况,这人真元五转,虽名列内门,却是有名的废人,刘同洲根本毫无畏惧。
许易冷笑一声,正待开口,却见东方拓阔步靠近刘同洲,平静地道,“刘长老是不敢回答,还是不愿回答。此刻,诸公皆在,只消刘长老敢立心誓,说上一句,没有取走我师尊的金魂果,我愿当场自裁,以谢天下。”
“东方兄何必如此,此等事”
“王兄,我师于我,恩同再造,他今横死,身为弟子,必有报偿,若王兄念及旧情,还请置身事外。”
东方拓满目如血,盯着许易说道。
刘同洲心沸如海,厉声道,“执法殿弟子,要王法呼?”
两名执法殿弟子,才要动作,许易连续扬手,两名执法殿弟子当即昏倒于地。
满场沸腾,众目睽睽,竟有人敢对执法殿弟子下手。
“反了反了,这是要反了,王千秋!”
刘同洲疯狂咆哮。
“少他妈废话!”
许易身形一晃,大手探出,如提小鸡崽一般,将刘同洲制住,劈手夺过挂在他胸处口的须弥戒,神念侵入,须弥戒内一应修行资源虽多,却颇为规整,一目可辨,心中一掉,传心念与东方拓道,“并无金魂果。”
东方拓猛地一颤,闭上眼目,道,“王兄你不该卷入的。”
“东方兄,说这些作甚”
许易话才及半,眼窝一热,大呼一声,“东方兄,你做什么。”
他分明看到东方拓的神魂在猛烈燃烧,顷刻间,所有人都察觉到了怪异,运转秘法,皆看到了东方拓的神魂在燃烧。
许易挥手将刘同洲捏晕,一把抱住东方拓,取出一丹药,便要朝东方拓口中倾倒。
东方拓抓住许易大手,摇摇头,微笑道,“不用了,用不着了,王兄,我不能得报师仇,便与师同归,我是个没用的人,能和许兄相识,我真的很开心。名满天下的王梅花,却是我东方拓的朋友,我真的很开心。我今日选择这条路,只是不愿我师归处寂寞,许兄不用多想,更不用想着替我报仇。东华仙门养我,师尊育我,皆与我有深恩,生平无以为报,只有这条性命了。若因我之故损失宗门实力不义不义许兄不要报仇我无恨诸位同门万千罪孽皆源于我与王兄无”
神魂自燃,神仙也无救,许易死死抱住东方拓,一点点看他的神魂燃烧至无,一点点感受着他滚烫的身躯化作冰冷,而东方拓整个人突然在他心中鲜活起来,脑海,耳畔,传来的俱是东方拓的音容笑貌,“王兄,分一枚已是过分,若非为家师作寿礼,东方实不敢厚颜分金魂果”
“王兄,保重,事不可为,回归就好,我必向我师谏言,为你引荐内门仙君”
“王兄,你今得大名,东方好生为你欢喜”
仔细算算,他和东方拓相交的时间,只有在天神殿那几日,余后,不过是偶有照面。
可在他有生之年,见识的无数人,唯有此人称得上至诚君子,并未因修行丢失人味,反倒处处绽放着人性的光辉。
许易真心将东方拓,当了朋友,一个令他都暗暗敬仰,敬佩的朋友。
且,天神殿之行,他受冰尸无名氏气机的偷袭,昏死于地,彼时此地皆战,局势复杂,若非东方拓悉心照料,尽心保护,说不定他当时就丧在了天神殿。
过往种种,必将缈若云烟,可此刻却无比清晰、铭刻地浮现在眼前。
其实,东方拓以如此惨烈的方式殒身,分明是早做好了求死的准备。
可许易陷入强烈的哀思,越想,越是自责。
事起金魂果,便是他造的源头。
东方拓之死,他何尝没有背后推手,若非他动手,东方拓未必会如此激烈,临死,东方拓还想着替他撇清责任。
如此君子,竟枉死在他怀中。
许易呆呆坐着,心神无属,不知过去多久,忽听一声断喝,“大胆王千秋,藐视仙门铁律,视我执法殿如无物乎!”
数道身影腾来,却是执法殿的掌殿曹长老,与诸位执法长老。
光明殿之乱,很快就传导入了执法殿,
相比执法殿两名弟子被击昏,刘同洲被击倒,根本不算什么。
执法殿的掌殿长老和其余执法长老齐至,只因执法殿弟子遭袭,此举无异于捅破了执法殿的天。
许易一晃而起,双目扫视全场,却见一道流影,正朝殿外飚射而去,正是刘同洲。
“狗贼,哪里逃。”
他探身而起,如一道光影,直射刘同洲。
“混账!”
曹长老怒急攻心,大手一扬,一道横阔丈许近乎凝实的白色龙爪,朝许易弹去。
却见许易周身红芒一闪,那道龙爪顿时迸散,却见他电赶流云一般,瞬间将刘同洲赶上,大手一合,再度将刘同洲擒拿在手,死死锁住关元穴。
关元穴位居周身穴道之要冲,锁死此处,便控死了丹田,虽不似大椎穴那般,完全制人如玩偶,以许易的手段,自能掌握由心。
最紧要的是,他需要刘同洲搭话。
一百八十六章 招
兔起鹘落,不过瞬息,胜局已分,满场无不骇然。
王梅花的手段,少数人见过,却多听过传说。
可当初的传说,在如今仙门剧变的当口,已经不算什么了。
那三五七剑,并不再新奇。
可谁曾想,这王梅花不止有三五千剑秘法,看他动作,竟是全面横压了真元三转的点元强者刘长老。
曹长老同样震撼不已,他先前使出的“水龙吟”,亦是新修习的宗门秘法,威力极大,却怎么也没想到,满以为一击必然建功,却怎么也没想到,竟连那王梅花的皮毛也没伤着。
难道传言是真,这人真的灭掉过真丹强者的金甲神?
这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传言,必定是传言。
哼,不管如何,不将此贼擒了,执法殿威严何在?
曹长老正待下令,却见许易周身光芒一闪,一道青色护阵,瞬间聚成,单看护阵光罩的厚密程度,绝非等闲。
“这家伙是要干什么,难道以为区区护阵,便能永保平安么?”
曹长老猜不透许易的用意。
却听许易朗声道,“曹长老何必心急,待王某了了此间因果,再和你回执法殿领罚便是。”
曹长老不明究竟,传心念询问白胡子长老,待弄明因果,失声道,“东方拓竟这般死了,我东华仙门失了最后的良心。”
曹长老身为执法殿掌殿长老,最是嫉恶如仇,东方拓的大名,他也听过,只当是传言多虚。
此刻听闻东方拓,竟为师洗冤,自燃神魂,万劫不复,如此忠肝义胆,即便是他的铁石心肠,也忍不住有些感动。
再看刘同洲,他简直厌弃到了极点。
很显然,东方拓用自己的死亡,将刘同洲钉在了耻辱柱上。
刘同洲当然深知此点,当他被白胡子长老救醒,看见东方拓横尸当场,便明白自己完了。
即便谁也拿不出证据,来实证他和东方拓师尊身死有关,但谁都知道,东方拓死在他的手中。
修行之辈,有几人心怀仁义。
可到了东方拓的份上,仁义却足以杀人。
他怎么也想不到,东方拓会选择用如此悲壮,而决绝的办法,来和他拼命。
万劫不复,不入轮回,世上竟有如此蠢人!
“老刘,说说事情吧。”
许易直愣愣盯着刘同洲,眼中不含丝毫感情。
刘同洲冷笑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有本事你杀了我。”
事已至此,他索性想开了,反正名声是臭到底了,性命总归是无忧,他背后还戳着架不错的靠山。
至于许易,他根本没放在心上,这人除了有些本事外,算不得什么。
此刻他即便沦入许易之手,他也丝毫不慌,他压根不信,众目睽睽,许易敢要了他性命。
世上又有几个东方拓?
“你既寻死,如你愿便是,但想好死,总归是不能。”
许易冷声说道,掌中多出枚噬心,轻轻摩挲,叹息一口道,“终归是要破上一枚。”
拍开禁制,一条噬心虫爬入掌中,才一现身,满场剧震。
“那是什么,蛊虫?”
“不对,是噬心虫!王千秋,你别冲动。”
见多识广的白胡子长老疾声喝破。
“噬心虫,如此阴毒之物,怎会问世。”
“传闻此虫无有实体,只是一段气流,只要寄居的噬心虫破碎,便会发作。”
“一旦发作,可比什么蛊虫暴虐十倍,将人噬咬得肠穿肚烂,周身化作一滩浓水,一旦服下,连神魂都无法得脱,如此邪物,实在令人不寒而栗。”
“”
乱声入耳,刘同洲终于变了脸色,他虽依旧不信许易敢杀自己,可如此毒物入体,即便不死,也难免受制于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再是惊恐,身不由己,连反抗的举动都做不出来,便被许易将那噬心虫塞入口中。
“你还有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我还得不到我要的,就只好委屈你上路了。放心,你肯定会白死的,如今的仙门大便在即,你说在那些大人物眼中,我这个天才重要,还是你这种行将就木连紫域都轮不上的老朽重要。对了,你也不会白死,你至少保全了你背后的那个人,他会惦记你的好的。”
许易传心念道,大手一松,噬心虫便朝地上落去。
“不要!”
白胡子长老和曹长老同声喝出口来。
两人喝出口的心理虽不同,却差相仿佛,皆不愿在自己眼前,出现这等同门相残之事。
除此外,曹长老稍稍起了惜才之心,因刘同洲这等小人,损了王千秋这等天才。
几乎在同时,刘同洲也呼喝出声,“我招!”
眼见噬心虫距离地面还有寸许距离,却稳稳停住了。
许易不愧是精通人心的家伙,他很清楚,刘同洲所依仗的就是自己不敢杀他。
此刻,他不是不敢,而是想问出究竟,他根本不相信就凭刘同洲,敢暗算同等地位的长老。
何况,对刘同洲来说,即便得了金魂果,作用也不大,犯不着冒如此奇险。
要威胁刘同洲,靠口上的生死,无用。
总不能指天发誓,对刘同洲说非杀你不可。
越是这般,刘同洲必定越不害怕。
许易要做的,便是要将杀死刘同洲之事,量化在刘同洲的眼前。
还有什么比噬心虫更有用的呢,噬心虫一落,刘同洲便可以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
这个时候,死亡的恐惧必定放大到最大。
于此同时,许易又魔鬼一般地吐出一番让刘同洲不得不思考自己死亡价值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