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七剑”的数术核心,他已弄通,关键的功法思想和难度节点,也基本参透领悟。
余下的便是要不断演练,从生疏到熟练,从初窥到通领。
而这一步,对阳尊修士而言,难度甚至不逊于领悟功法要点,把握关窍。
道理实在简单,因为真元的有限性,让这种演练,很难在短时间内,不停重复。
往往一套玄功,一名阳尊修士从初探到领会,可能只需数日乃至数十日。
而要想融会贯通,操纵自如,却往往需要经年的工夫。
有的甚至因为镇远的局限,导致无上功法,最终难以炼化入手。
对许易而言,则不曾在这个问题。
他如今周身经络几乎尽皆石化,但气海中的无量真元却安然存在。
虽只手阳葵经一条经络畅通,幸好这条经络构成了完美的闭环,足能够他演练“三五七剑”。
转瞬,便是八天过去了,许易精气神大异简直如换了个人。
经络石化之际,他真是处处小心,时时在意
实力的弱化,带来的自然是强烈的不自信。
才将这篇“三五七剑”,融会贯通,许易心中便掀起了滔天豪情。
短短日工夫,将一篇极难的真元类功法融汇贯通,说出去,必是奇闻,而许易却真实做到了。
无量之海容纳的天量真元,在研习功法的试错功效上,简直天生自带光环。
九天时间,他试验了将近千遍,成功之后,又重复了数百遍。
换言之,有这无量之海在,天下功法,他只需弄通弄懂,便基本接近大功告成。
当然,他目下修成的也只是这“三五七剑”的皮毛。
非是他领悟不到,而是白长老给出的只是一层皮毛。
后续功法,根本没有推出。
这日一早,许易一夜安眠,用罢老蔡按晏姿标准,精心伺弄的早餐,便即启程离开,直寻晏姿去了。
拼着灵石受累,半个时辰后,许易见到了晏姿。
一个宽阔的演武场周围,人身鼎沸,旌旗如浪。
中间一条轩阔的龙旗,足有七八丈,许是布置了阵法,上书着“聚世间英才,通天下财货”。
演武场中央,立着一个七八尺高的台子,上面两名修士正龙争虎斗,斗得凶猛。
奈何双方皆为凝液境,看似凶猛的场面,却不能让许易瞧入眼来。
等了不过一炷香的工夫,晏姿上场了,许易精神陡震。
他好似一位老师,晏姿则是他一手培养的学生。
经年辛苦,才堪堪将晏姿造就成材,他迫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学生,在舞台中央,光芒万丈。
晏姿没让许易失望,凝液巅峰的她,不管是功法,还是装备,皆轻松碾压同侪,一连十余战,竟无一败绩。
晏姿方退场,一名黑袍大汉跨入场中,许易听周遭的私语,知晓这人自称钟管事,是此次盛会的总调度。
钟管事朗声道,“对战到了这儿,便到了最后一关了。凝液境甲乙两个区的最强者的终极对决,获胜者将如愿获得我天威商盟提供的地魂符一枚,下面有请”
其实,那晚听方掌事汇报了晏姿和赵无量的行踪,他便有些哭笑不得。
堂堂天下第一门副掌门,为了进阶感魂之境,竟还需要跑去为一个商盟举办的所谓盛事捧场,实在太掉价了。
许易暗道,莫非是自己长期缺席,让如今的天下第一门,衰弱到了这等程度?
许易哪里知道,这回的地魂符争夺,乃是晏姿自己之意。
长期以来,晏大掌门都在许易的庇护下生存,修行,而晏姿小小心中,早就生出了不能当公子累赘,要作公子臂助的念头。
难得有这种机会,她自然要亲力亲为。
事实上,天下第一门的力量,并未因许易的缺席,而衰退,反倒因他的随手之举,而越发扩张。
看着台上的晏姿,身姿蹁跹,进退有度,狂暴的火之罡煞,如意挥洒。
许易心道,自己的缺席未必不是好事,否则哪能见到如今的晏姿。
与晏姿对战的是位雄阔中年,修行的是罕见的木之罡煞。
功法极为诡谲,数次偷袭都险些得手,若非晏姿身着四阶战衣,早就重伤了。
而晏姿欠缺的也只是对战经验,和那雄阔中年越战越是得心应手。
随着时间的持续,雄阔中年心生焦躁。
狂喝一声,周身黑气大冒,一朵朵鬼影环绕其身,呼啸狰狞,周遭的温度急剧下降。
晏姿心头大急,扣在掌中十几场都不曾引动迅身符被激发。
瞬息飚到雄阔中年近前,狂暴的火之罡煞喷涌,顿时将雄阔中年笼在火场中。
雄阔中年惨叫一声,高呼道,“服了服了,道友技高一筹,在下服了。”
晏姿老练地跳开,这才收了攻击。
满场顿起震天价的叫好声,久久不绝。
讨论最热烈的核心,却在于晏姿激发的迅身符。
奇符在凝液境,宛若神物。
七十三章 龌龊
“好好,没想到女中自有真豪杰,今次的大比,完美落下帷幕,恭喜晏道友”
钟管事朗声宣布罢,一名侍女端着一个大红托盘,送上前来,托盘中盛着两杯美酒。
钟管事取过一杯,冲晏姿举了举,晏姿接过,正待饮下,一道传音入耳,“酒水中有问题。”
晏姿手上微颤,微微一笑,“多谢钟先生,但我以为此辈水酒当敬今日下场的全部道兄。”
说罢,将酒水往擂台上一洒。
与此同时,心神锁定钟管事,果见钟管事眼皮轻轻跳动,微笑的面上,多了几分不自然。
提醒晏姿的,除许易自然再无旁人。
以他如今的神念,自能轻松察觉两杯酒水的细微差别。
之所以没挺身而出,不过是乐得看晏姿应付场面。
钟管事道,“晏道友不断武道绝伦,还有如斯豪气,真是愧煞天下男儿。还请晏道友入雅厅闲叙。”
若无适才的那杯水酒,晏姿说不得就去了。
可既然料定对方心怀阴私,晏姿又岂会蠢到自入险地。
便听她道,“我尚有急务,不敢耽搁,还请钟管事将地魂符取出,兑现承诺。再者说,场间众多兄弟为此地魂符,血染擂台,此件奇宝某得了,也正好在诸位道兄面前亮上一亮。”
此声一出,众声皆应。
到此间争锋的感魂强者,绝大多数都是最底层的散修。
地魂符这等珍贵之物,很多修士都是终其一生,只知其名,不见其物。
晏姿愿意将地魂符,在众人眼前晃上一晃,对诸多感魂修士而言,都是绝大福分。
钟管事有些语塞,一切都偏离了既定套路。
晏姿朗声道,“怎么,钟管事有问题么,难道还是贵会根本就没备下地魂符。”
此话一出,场间顿时甚嚣尘上,沸反盈天。
今次到来的修士极多,为的皆是这枚地魂符。
如今地魂符有主,场间的一众修士可以说都是失意之人。
可这种失意,是在接受范围之内的。
毕竟地魂符只有一张,任你惊才绝艳,也难保就能十成十稳夺。
可若让众人认定他们不惜耗费珍贵修炼资源,争夺的地魂符,压根就不存在。
数百修士的炽烈怒火,强大如钟家也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眼见局面就要崩坏,一个阴柔男子跃上台来。
这人三十出头年级,眼珠中白多黑少,掌中捧着一个大红盒子,托举着,缓缓朝晏姿走来。
到得金钱,那阴柔男子竟然单膝跪地,打开大红盒子,朝晏姿递来。
内里躺着的,正是一枚地魂符。
“晏道友请,此符合该为晏道友所得。”
阴柔男子声音温柔,眼神温和。
可听在晏姿耳中,总觉别扭至极,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了,总闻到几分危险的气息。
晏姿只想取了地魂符,速速离去,当下伸手便朝地魂符抓去。
便在这时,先前的传音再度入耳,“直接拿盒子,别碰符篆。”
晏姿眼皮一跳,直接朝盒子抓来,阴柔男子握紧盒子,道,“此盒为家母之物,恕难相赠。”
“既然如此,那就不勉强了。”
晏姿微微一笑。
忽的,那地魂符从盒内腾空而起,落入另一个方匣内。
随即,一位青年大汉持了那方匣,送入晏姿手中。
晏姿收了方匣,冲阴柔男子微微一笑,指着那青年大汉道,“此为我家中管事,谢过道兄了。”
说话,便要下台。
阴柔男子身形一晃,将晏姿阻住,怔怔盯着他,传音道,“实不相瞒,某乃钟家少主,如今已修至阴尊境,以我的天资,只需再打磨数日,必能跨入阴尊之境。”
“今日偶见道友,惊为天人,愿与道友相期长生,还望道友垂怜。一枚地魂符,对钟某真不算什么,道友若肯垂怜,便是天魂符,也是唾手可得。”
晏姿姿容不俗,最难得的是一身不可模仿的动感活力,健美身姿,较之女修普遍的深沉婉约,多了一份难得的天趣自然。
甫一打眼,钟少主便被晏姿这份从未体验过的奇妙风情所吸引,这才有了酒水和不可触碰地魂符一系列的事故。
他绝没想到,连续两个隐晦却有效的伎俩,直接无效。
他不愿深思背后的原因,干脆硬桥硬马直抒胸臆。
他相信凭自己的修为、家世,再开出这番言诺,世上会有女修拒绝,何况只是个区区感魂境的女修。
他却不知,他这番话出口,听得晏姿险些呕吐。
世上怎会有如此猥琐之人?
似这等混账,给自家公子作那鞋底的尘垢,尚且嫌污,他怎敢打自己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