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672节

高和道:“某等到此本为公务,无需面见贵府府主,既然副主大人与诸位长老皆在此聚祁,我便在此宣布吧。”

他此话一出,场间诸人一颗心无不抽紧,风信使看着虽无多大权柄,却是位耳报神。

更可怕的是,这耳报神能直通圣庭最高阶层,下面有芝麻粒大小的事情,一旦通到了圣庭最高层,落下来便是一场陨石雨。

从来风信使都只是收集完情报悄然无声的上报,今日这风信使竟一反常态出现在了场中,还要面向众人通报,实在令人费解。

高和道:“诸位无须多虑,原本此事某可直接上报御直殿,但上峰明令指出,必须严加打击,面斥其非。高某才不得不到此,孔为德,祁天明,孙长弓,周奇剑是哪四位?”

风信使此言一出,满场视线皆朝孔祁孙周四位长老扫来,实在不知这四位又做下了怎样惊天动地之事,竟惹得风信使亲自到场来捉。

孔长老等四人皆惊诧的呼出声来,这真叫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他们自问自入长老院以来,除却公务上必走的流程,几乎全部的时间都在各自的绿岛上闭关,怎会招惹到风信使来纠核?

副主怔怔半晌,才点出孔祁孙周四人的身份,心中暗道坏了。

“敢问大人,我等四人皆有何过错?”

周长老跨前一步,冲风信使抱拳道。

风信使冷道:“尔等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知吗?还要我来点明?”

副主哈哈一笑,冲风信使抱拳道:“敢问尊使,此事是否存在误会,孙祁孔周四位长老皆常年闭关于府邸,绝少外行,更不可能有作奸犯科之举,何谈违律。”

风信使道:“既然副主大人问及了,某便明说吧,今查核祁孙孔周四位长老连续四个阶段的功绩值,皆是靠赎买获得,而圣庭有明令,至多只允许连续三个阶段,用灵石赎买功绩值,超逾便为违律,当入圣庭典校司为役,待将十万典籍参修合格后再放归还,此律副主大人不会不知吧?”

风信使此言一出,诸位长老皆倒抽一口冷气,场中更是嘈嘈切切,皆暗自询问这功绩值到底为何物,怎生听也没听过。

祁孔孙周四位长老目瞪口呆,便打破头来也想不到风信使道出的竟是这般罪名。

原来,所谓的功绩值,正是如许易当初入混乱星海灭杀钟老魔积累功勋值一般。

只不过是各大长老的服务对象换做了路庭,而修行到了各大长老这个境界,已极少愿意为杂事分心,故而,每年的功绩值多用灵石来赎买,长此以往,已成循例,便连圣庭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详纠。

即便圣庭明律写着,只允许连续三个阶段用灵石赎买功绩值,可事实上此条早已废弃,无人领遵,

以至于风信使道出此条后,场中还有个别长老,根本没意识到圣庭还有此条明律。

祁孙孔周四位长老,更是莫名的悲愤,满圣庭各路不知多少长老如此作为,怎生这鸟屎偏生淋在自己头上。

副府主怔怔半晌,在诸位长老的注视下,不得不站出身来维持场面,说道:“尊使,窃以为灵石购入功绩值一事,已成循例,即便四位长老有疏漏,鄙府愿行为圣庭,还请尊使不要将此事上报御直殿。”

的确,此事由风信使上报与淮西府自己呈,分明是两个概念。

一个是被查处,一个是自我检讨,明显后者所背负的责任要小的多。

风信使道:“此事恐怕不妥,不瞒诸位,一者上峰有令要抓典型,二者圣庭明律不得有违。上峰明确要求,下一个阶段,打击所谓违律循例,为我剑南一路各大风信使之主责。而今,机缘巧合,风起淮西,自当将淮西拿作典型,下官岂敢因私废公。”

此言一出,副府主面上惊惧更甚,祁孔孙周四位长老被风信使纠合是一回事,淮西府成了典型又是一回事。

前者,不过是此四位长老受罚,入圣庭典校司为役。

而后者关乎整个淮西府的脸面,一旦树做典型,他和府主皆没有好果子吃,路庭必然降责。

副主心念电转,说道,“尊使勿急,不知某能否亲见尊使上峰,愿当面进言,解释其中误会。”

风信使道:“副主大人要见下官上峰,又有何难。”

言罢,冲许易微微躬身,“大人,您在场,可听清了,副主大人要与您面谈。”

其余数名随员尽皆随他向许易行礼,同声道:“见过小观风大人。”

此一幕,不知崩碎多少人的眼球。

孔祁孙周四位长老面上的表情丰富的好似开了杂酱铺,他们便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等人苦心设计,要对付的贼人,竟然一跃而成了圣庭的小观风。

再回头想想,自己等人的这番处心积虑,简直是场天大的笑话。

更可恨的是,此贼明明身份显赫,却始终含而不露,还请来七色森林这顶尖的望气师,一并到堂来打这嘴皮官司,分明是要自己等人一口咬死,他冷阳峰山气出了问题,断无可悔改。

稍后,这该死的贼囚,又使动风信使前来,演了这么一出。

此刻,副主大人便想于中回寰也无可能。

毕竟他孔某人已再三下了决断,死咬了冷阳峰山气外泄,难道还能再反口不成。

三百八十章 都在套路

这该死的贼子好深的心机,分明是要将所有的出路都狠狠堵死,定要自己等人好看。

这回一番失算,等若彻底踩进了泥坑,被这狗贼将计就计,倒打一耙,已然陷入了绝地。

难道真要弃了这显赫职位,入那圣庭典校司,去做一名杂役,辛苦去背诵那十万无用典籍?

一时间,孔祁孙周四位长老心头诸般负面情绪交汇,激起滔天巨浪。

许易站起身来,冲副主大人微微一笑,抱拳道:“下官见过副主大人。”言罢,行了个官礼,接道,“不知副主大人有何见教?”

副府主面上的翻转的颜色终于定住,忽的哈哈一笑,上前几步,抱拳道:“早便听说我淮西出了一位奇绝之士,惜乎朱某终日闭关,而许兄鹤翔九天,仙踪难觅,这一见直拖到今日,实是憾事,不过总算见得了,朱某大慰平生。”

堂堂副主大人,如此抬举,绝非无因。

圣使给许易运作的小观风身份,放诸圣庭,确实算不得什么。

区区三级星吏,漫说在圣庭,便是在那御直殿的公衙,连站班的资格也无。

可此身份一旦放至地方,那便极为显赫。

所谓小观风,乃是御直殿各大观风使辖下的下级官吏,再下便是风信使。

由观风使到小观风,再到风信使,这一路下来,职事差相仿佛,只有在分管区域上,互有统属。

风信使负责一府,而小观风则负责一路,各级观风使则又以路为单位,按区域划分。

圣使在御直殿中虽非数一数二的人物,却也是有数人物,更因着乃是圣主家奴出身,权位不高,权柄极重,给许易运作这区区小观风一位,并未花多大力气。

彼时,许易见得圣使留下的册子,看明白了小观风的职事,当时便心满意足,像此等既又权又有闲而不担责的职位,那真是再好也没有。

此刻,副主大人对他以兄弟相称,非是看中别的,正是看中许易这小观风的职位。

论及级别,他与副主差了足有两级,但论及权责,许易远在他之上。

道理很简单,他管不着许易,许易去能风闻奏事,来威慑他。

便拿眼下来说,许易明显用小观风的职权,狠狠打在孔祁孙周四位长老的腰眼上。

不看别的,只看他这位小观风大人给孔祁孙周定的罪名,就差将报复裸的写在脸上了。

所谓的用灵石赎买功绩值,漫说这几位长老,便是他这位副主又何尝不是连续多年如此为之,他可不信什么所谓的整顿风气,自淮西始。

可即便知道许易是打击报复,又能如何?

权操于人手,舌生于人口,还不任由人拿捏规整,何其悲愤。

而这种悲愤的感觉,感触最深的却是孔长老。

彼时,他安坐堂上,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根本不管许易如何拆解,他一言既出,便成法令,那等威风痛快,难以言喻。

而现如今,却被许易反手也来了这么一通。

孔长老悲愤之余,只觉自己先前的那般表演,根本就是一场笑话,早在这该死的贼囚的计划之中。

眼见得副主与许易一番交涉,许易只将太极推手耍的纯熟无比,却咬定了口,死活不松。

孔长老憋闷到极点的情绪,终于爆发,指着许易怒声道:“姓许的,你敢公报私仇,某定不与你干休”

话方及半,他陡然想起,彼时堂上,许易也曾这般一声喝出,而他当时的感觉,却是快然无比。

此番想来,何等自扇耳光,于今之事,自己再是暴跳如雷,又济得何事,无非让这该死的贼子更增快慰罢了。

许易微笑看着孔长老,朗声道,“看来孔长老不服气,也对,堂堂修士,何必于口角上争输赢,不如手脚上争生死。老孔、老祁、老孙、老周你们四位与我早有矛盾,就不必藏着掖着了,许某为人行事,向来堂堂正正,这样吧,不如咱们再战一场,你们四位同时出手与某对战,恩仇怨恨、孰是孰非,皆在这一战中了结,你们看可好?”

高和大吃一惊,慌忙劝道:“大人万万不可,大人千金之体,何苦犯险?是非曲直,皆陈列卷宗,岂容宵小抵赖。”

高和哪里看不出自己新任的这位上官,和这四人必有仇怨,否则也不会寻此般不是罪名的罪名来拿捏这四人,可他实在弄不明白,既已拿捏住了,何苦还要亲身下场。

他可见的明白,自己的这位上官连真灵圈都未修得大圆满,同自己对战,恐怕都不敢言必胜,同时力战四位真灵圈圆满的强者,这不是寻刺激吗。

即便对方顾忌他的官位,不敢下杀手,可一旦事败,御直殿颜面何存,若传回中枢,他少不得要担责任。

更坏的结果是,倘若这位不靠谱的上峰在此战中陨落,于他而言,那更是天崩地陷,半生功名都得一朝毁去。

不待许易接口,便听周长老道:“许大人好豪气,尤记得当初夏长老与许大人对战之时,秦长老也着人传来一句,修士该当争斗上见生死,何必口舌上争胜负,许大人既已邀战,我等四人只有舍命相陪。”

其余三人皆回过味来,当此之时,他们已无退路,能一战而抵定乾坤,自是最好的局面。

不管这人是自高自大,还是别有后手,可其到底连真灵圈都未修得大圆满,己方四人出战,何惧之有。

更何况,周长老已晋升阳尊之位,以阳尊灭阴尊,恐怕周长老一道神念便能终结战斗,此贼便再有后手计谋,也绝无发挥的余地。

“那便战场上争生死。”

“许大人既要战,那便战吧,一战定乾坤,正合我意。”

“许大人位高权重,既然对战,你我之间自当立下生死状,生死各安天命,才和规矩,不知许大人意下如何?”

孔祁孙三位长老接连表态,绝不给许易反悔的机会。

直到此刻,三人才意识到,周长老刻意的压抑气势,隐匿血脉,不暴露修为,是如何的有先见之明。

三百八十一章 毁海

倘使让此贼早便察觉了周长老的实力已超出了阴尊界限,恐怕纵使他四人说破唇舌,也绝难引逗此人下场。

眼见得局面就要失控,副主大人惊出一身冷汗,打个哈哈道:“许兄乃我淮西府故吏,久别归来,我还未代表府主为许兄接风洗尘,至于拳脚上切磋之事,窃以为可从长再议。”

言罢,他又对孔祁孙周四位长老,同时传音道:“四位长老所忧之事,某与府主必将全力代为转圜,相斗之事,就此作罢。我知四位心中窝火,然此一时彼一时,此人已身得高位,试想,圣庭御直殿的小观风,岂是随随便便谁能做得的?即便你们能灭杀于他,难道还能敌得过他背后的那人不成?”

副主大人与高和的担心,几乎如出一辙,实在是许易如今的身份太过敏感,如果他一旦在此间出了意外,他这位副主大人,责任非小。

祁长老传音其余三位长老道:“副主所忧之事,我等皆知,但此事非是我等不肯相让,而是此人咄咄逼人,副主以为我等息事宁人便能化解此番怨恨?殊不知,此人却是必欲除我等而后快。倘若此人未居高位,我等放他一马,也不成大患,而此人位居要职,我等若是手下留情,必是打蛇不死反被蛇咬。”

“至于副主所言,那人背后有大人物撑腰之事,那却是后话。况且,官场之上,人存,人情方在,此人一旦身死,他背后的那位大人物,未必会太过关注。即便真留下了后患,我等四人合力,再请府主出面,未必不能从中转圜。言而总之,如此天降良机,倘若错过,必酿大患。”

祁长老深谋远虑,在长老院是出了名的,他这番分析,切中实弊、情理,孔孙周三位长老深以为然。

周长老朗声道:“既然许大人远到是客,他所提之请,我等自不好拒绝,还请副主大人勿要相阻。”

副主没想到周长老竟如此不给他面子,立时沉下脸来,冷声喝道:“周长老,如果我说这是府主的意思呢?”

他虽为副主,却无权管辖各位长老,只有抬出府主之名。

“还请副主大人拿来府主口谕再说。”

言罢,周长老陡然气势一变,整个人的精气气血疯狂鼓胀,霎时间便如一柄出鞘的利剑,戳在当场。

满场顿起一片哗然。

“阳尊?莫非是阳尊境?”

“必定是阳尊!周长老早就真灵圈大圆满,此番修为再进,不是阳尊还能是何?”

“天呐,我淮西府又多一位阳尊大能。”

“那这次的对战,岂非是阳尊战阴尊。”

各种呼声低语声响彻全场。

副主怔怔许久,方指着周长老道:“还望你勿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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