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观这蚩毋虫,天生地养,遇无数机缘,才能孕育。
漫说是云野王,便是圣主、八大仙门,也非是想有便能有的。
不妨回溯一下蚩毋虫的诞生。
首先便要是择一天灵之地形成怨池,而这天灵之地,或藏于幽海,或隐于荒山,虽名为怨池,却无迹可寻,根本没有手段侦测。
而形成怨池之后,还需经无数岁月,容纳无尽残魂,方可在机缘巧合之下,孕育出一只蚩毋虫。
而这蚩毋虫有形无体,攻击能力极强,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寻得,也极难捕捉。
稍有不慎,此虫便能吞噬捕者的神魂,或者躲避攻击,乘风而散,化归无形。
慕光明甚至难以想象,云大长老到底是得到了怎样的奇遇,得获了这枚蚩毋虫。
而这只蚩毋虫,相比云大长老得获之初,如今却更为珍贵、
因为它经过云大长老多年的蕴养,形体已然稳固。
虽然因为云大长老的多年蕴养,灌入了太多云大长老的神魂印记,想要消除需得经年累月的努力。
但妙就妙在,云大长老已然身死,此虫目前处于无主的状态,不过是因为吞噬了许易一缕神魂,而跟许易亲近。
一旦许易愿意转让,慕光明大可自己分出神魂,依旧让这蚩毋虫吞噬,便也打下了他的印记。
他只需经年累月的蕴养,终有一日,能将云大长老和许易的印记尽数洗去。
如此一来,要获得一枚具有稳固形体的蚩毋虫的过程,简单得超乎想象。
唯一要付出的,不过是巨量的修行资源。
前面已说了,相比可再生的巨量修行资源,这可遇不可求的蚩毋虫简直是无价之宝。
他相信,消息传回长老会,诸位长老会毫不犹豫同意他的决断。
许易笑道:“原本慕兄所请,我不该拒绝,只是慕兄与我,皆知此物天下难寻,有道是物以稀为贵,恕许某不能想让。”
慕光明还待开口,却被许易阻住:“还请慕兄知晓,不是许某大言,身为一个在某项符术上颇有建树的符师,我要获得巨量的灵石,未必要费多少周章,闷头制符便是,日积月累,总能以大量的奇符换得足够的灵石。星海武库中的宝贝虽多,奈何皆难为我所用,这场交易不提也罢,还望慕兄切莫让我为难。”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慕光明唯有苦笑,指着许易道:“也就是你了,这顶好的运气,便是让人想想都嫉妒的牙疼。下次无事,千万别来见我,免得让我眼气,我还想多活几年。”
许易笑道:“慕兄与我实有传道解惑之恩,我必时时到来,听候指教。对了,慕兄还未告知我收取这蚩毋虫的办法,总不能让这虫子一直附着在招魂幡上吧。”
慕光明自有格局,虽不能得获蚩毋虫,却也不会蠢到将不高兴写在脸上,更不会与许易的关系搞僵,依旧笑意满面地道:“办法也简单,取一收拿阴魂的宝器,分出神魂为诱,便能轻松将这蚩毋虫捉拿。”
当即,许易自须弥戒中唤出锁真瓶,拍开封禁,分出一缕神魂,朝锁真瓶中探去。
果然,蚩毋虫嗅到那缕神魂的味道,顿时从招魂幡离开,直扑而来,一头撞进那缕分魂之中。
下一瞬,许易惊呼出口,身形一晃,腾出百丈开外,惊恐道:“这虫子怎生钻入我灵台中去?”
他正说话,那蚩毋虫便朝灵台深处的神魂小人扑来,顿时,神魂小人胸前光明大放,那道闪电印记再度炸出。
那蚩毋虫才张开的爪牙顿时收敛,蜷缩一团,隐在角落中瑟瑟发抖,再不敢躁动。
许易小心的试探片刻,终于稍稍安心。
许易应付蚩毋虫之际,一缕神念始终锁定慕光明,适才的惊变,让他不得不对慕光明起了疑心。然见得慕光明亦措手不及,神色流露自然,他才稍稍放心。
慕光明何等老辣,如何不知许易缘何腾开,分说道:“你小子用不着疑我,我要害你,也等不到现在。快来说说,你蚩毋虫怎么能安然停留在你的灵台之中,与你的神魂和平共处?不对,你小子的神魂定然有隐秘,能威慑住这蚩毋虫。”
话至此处,他又跌足道:“上天何其眷顾于你,云大长老若在,见得此幕,也得活活气死。”
许易道,“又与云大长老何干,如今蚩毋虫都钻进了我灵台中,慕兄还有闲心取笑?”
慕光明道:“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可知蚩毋虫能安然存在于灵台中的好处?可以想见云大长老蕴养这蚩毋虫时,必定也只是以阴器储存,而你竟能将这蚩毋虫收纳于灵台之中。一旦蚩毋虫安然存在于灵台中,便无须刻意分出神魂来蕴养蚩毋虫,除非为了尽快催熟此蚩毋虫。”
三百六十七章 仙门八列
“由于蚩毋虫与神魂同处于灵台之,蚩毋虫便能轻易得沾染神魂之力,而你又无有神魂之损。日积月累下来,蕴养的速度,必定还超过了苦哈哈分出神魂给蚩毋虫吞噬的云大长老。同为修士,你便能不劳而获,而云大长老只能呕血以求,岂不是苍天不公?”
“适才,我还担心这蚩毋虫落于你手是明珠暗投,恐怕你有生之年,都难以将其蕴养成功。而今所见,却是我瞎操心了,像你这种天眷之人,上苍是何等偏爱。说起来,我也是寒鸦替凤凰担心,驽马为麒麟着想。”
慕光明虽非云大长老,也明显因为老天的格外看顾许易,而受了打击,不住的自贬。
这种心情就好比,你的同学比你高比你帅,还他妈的是班长,学习成绩更远远将你抛下,老天爷还安排了他了五千万,最后娶了市长的千金。
这等人物生活在你的身边,本身就是种极大的伤害。
慕光明此刻的感觉,正如此例般无二。
慕光明话浓重的醋味,连许易都听不下去了,连连摆手道,“慕兄这顶顶的高帽子砸得又重又沉,也不管我这头颅能不能支撑的住。”
口上调侃着,他心也着实松了口气。
蚩毋虫的威力,他亲自领受过,对其极为忌惮。如今,被其侵入灵台,他岂能无惧。
他静视灵台许久,那蚩毋虫似乎对那闪电印记极为畏惧,始终隐匿角落,不敢有丝毫举动,这才放心。
商讨罢蚩毋虫之事,为刻意避免尴尬,许易并不接着问询修行事,而是与慕光明对着这满桌佳肴开动起来。
餐饭罢,两人品着仙茗,许易新起了话头,扯到大仙门上来。
虽然如今许易已是圣庭的三级星吏,勉强算在高官之流,但究竟时日尚短,对圣庭顶尖的上层力量,和隐秘势力,所知实少。
若非当日于玉浮宫观礼,恰巧撞见了岳子陵与秦清,他根本不知北境圣庭还有个势力远在路尊之上的大仙门。
慕光明道:“这大仙门素来神秘,我也只知晓皮毛,只知这大仙门乃是在圣庭之初便存在了。其仙门的创立,听闻与第任圣主关联极大,可以说大仙门乃是拱卫圣庭的等力量,其门内弟子,无不是时俊杰。”
“江湖有传言:入仙门如登仙,此生哪复回人间。除此以外,我也知这大仙门分别号为东华仙门,南极帝坟,归须宗,红枫仙谷,大荒武宗,太清上派,御武殿,紫极阁,其余的却是所知无多。怎的,你问大仙门,莫非此次观礼遇见了大仙门的弟子,起了叩仙门之心?”
许易道:“不过见得大仙门随便个外门弟子就有偌大威势,心生仰慕罢了,不过你也知道我这人受不得拘束,进入仙门,受人管束,又何如自己关起门来成佛作祖。”
慕光明道:“如此也还罢了,你若真想加入仙门,难度不啻于登天。这大仙门传承久远,宗派规矩极严,从不向世俗世界开放,门内弟子几乎都是传承有序,像你这毫无根脚之人,纵使再具英才,恐怕也难得其门而入。不过,你的天赋既高,仙缘又厚,实无必要寄望于大仙门。今次随我入天神殿行,必定广有收获,你我还是将精力放于天神殿之上为好。”
许易点头道:“早便听你说这天神殿行将开禁,缘何等了这些时日,也毫无动静。”
慕光明道:“不是毫无动静,是圣庭突然插手,封禁了神殿,不知要做什么章。想来也就这几天,便会有消息,不如你便在我混乱星海稍待数日,届时我们道启程。”
许易盘算片刻,便待答应下来。
他的确需要些时间来淬炼自己的肉身,好让身上的伤势尽快复原。
若来回奔波,必然耽搁时间,留在这混乱星海,却也是个好去处。
便在这时,慕光明的腰囊间有了动静,他取出传讯珠,催开禁制,便听那边传来急促的声音。
数十息后,慕光明重新将传讯珠放回腰囊,面现古怪,暗道:“闹什么鬼,难道还想私分了这天神殿不成?”
原来,适才传讯珠传来的消息却是圣庭那边,关于天神殿之事,又有了新的变故。
圣庭的高层,正广招各路路尊与各大有数势力,闭门会商,似乎天神殿再度开禁还遥遥无期。
适才,慕光明用传讯珠沟通,并未背着许易。许易听得分明,奇道:“既然圣庭有能力封禁天神殿,缘何还要让天神殿次次开放?只需在每次天神殿开放之际,圣庭便派驻人马,入殿探取其宝物,岂不为圣庭家独得。”
慕光明道:“你想的简单了,天神殿自有禁制,其外端再用禁制封禁之时,触发了反制,任何人便难以穿破天神殿自有的禁制。所以,圣庭封禁天神殿,绝非是为了独得宝物,恐怕是又有什么新的动作。不过,以我所料,最多月之期,圣庭必会撤销封禁。否则,天神殿的破禁之期便将消失,于圣庭而言,亦是得不偿失。左右时日不多,你便于我星海安歇便是。”
许易道:“既然如此,我还是先行步。算上这遭出来,时日已然够久,我还有些私务需要处理,待得消息确准后,我再来与慕兄汇合,你看如何?”
慕光明道:“如此也好。”
二人商讨已定,待壶茶饮尽,许易便起身告辞。
许易离开混乱星海,径直投往最近的城池,乘坐传送阵。
天将擦黑之际,他又回到了霸邺城,未去旁地,径直入了商盟总会。他有商盟总会的贵宾凭证,不多时,苏运来便迎了出来。
此人正是当初许易参加商盟总会召开的拍会之前,负责与他置换众多品灵石和火系灵石的那位管事。
还因许易狮子大开口,二人曾起过番龃龉,却因商盟总会的高层青睐于许易,交易这才得以完成。
三百六十八章 复原
从此,这位苏运来苏掌事,便对许易另眼相看。
他恭谨的将许易迎进雅室,一番揖让后,说道:“许大人,并无人来此,可能是时间太短,总要候上一些时候。”
原来,许易在去混乱星海,面见慕光明之前,曾入过霸邺城,逗留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许易入了这商盟总会,寻了苏运来,交给他一枚传讯珠,交代他,若有人持暗号来,便将此枚传讯珠赠予他。
许易如此布置,正是当初他灭杀了云二长老,准备逃离玉浮宫前,暗中传心念与圣使相约定的。
彼时他要走,圣使却还未解得噬心虫之灾,未必肯放行。
而当时,在场中众目睽睽,他却不好叫传讯珠交于圣使,如此一来,岂非坐实了他与圣使暗通阴私。
许易这才约定,待离开后,会将一枚传讯珠留在霸邺城的商盟总会中,只待圣使着人来取,两人便可再度建立沟通渠道。
当日玉浮山之战,距而今已过去了数天,许易原以为圣使恐怕早着人在商盟总会中等候了,毕竟他当时脱离战场之后,还于无名洞窟中昏睡了几日。
却未想到,他到来时,询问苏运来,并无人于此等候。
随即,他便将传讯珠存放于苏运来处,等待圣使着人来取。
随后他便去了混乱星海,于今再度回归,一去一返不过耗去一日的工夫。
圣使的还人没有出现,他也不意外,便对苏运来道:“此事不急。苏兄,我此番回归乃是请了公假,还望苏兄莫要泄我的行踪。你也知道,我在这淮西府尚有一帮故旧,若知晓我回归,来来往往的应酬,实在烦人。还请苏兄为我开一间炼房,我好在此间躲几日清净。”
彼时,许易身为淮西府掌纪司第一科主事时,已算薄有声名。
当时的苏运来,仗着身份,并不如何将许易看在眼中,与许易起了龃龉。
后来是商盟总会的高层传讯,他才不得不折服。
及至如今,再见许易,苏运来已半点心气也无。
不说这位已上调入剑南路庭,担任了三级星吏。临去之时,与夏长老的那一战,简直震翻了整个淮西府。
如此煞星般的人物,苏运来哪敢怠慢,当下一迭声的应承,便着人开放了最高等的炼房,供许易享用。
这间炼房建在地下三丈,雪白的穹顶镶嵌了明珠,采光极佳。更妙的是,沿墙四壁不再是平整的岩石,而是大片的墨绿色奇兰花,此花有调节心神,助人平复情绪之神效。其余陈设,也无一不用心,雅致。
许易很满意炼房的布置,入内盘膝坐定,未及动用止水诀,便心清神明。
他念头一动,数枚灵石放出,激活了炼房正中的聚灵阵,又放出一枚中品雷灵石,置于聚灵阵中央。
许易默运法诀,中品雷灵石顿时施放出精纯的雷灵之力,在引灵诀的催动下,朝许易袭来。
许易默运玄霆淬体诀,巧妙的引导着那一缕精纯的雷灵之力,进入窍穴,环游周身。
时至如今,他费力收集那二十枚中品雷灵石的目的已然明了,正是为淬炼这具受损的肉身。
此等修复办法,并非他凭空想来,而是不死老人的那枚玉简上有详加记载,显然,彼时不死老人也遭遇过此等状况。
修行是沉冗而枯燥的,整个祭炼既消耗精神,又痛苦肉身。
然则,于荆棘中一步步行来的许易,早不将眼前的这点困难看在眼中。
祭炼足足持续了三日三夜,第十八枚中品雷灵石化作晶粉之际,许易胸口的裂纹已消失不见,雪练也似的皮肤,完好无缺,他的伤势尽皆复原了。
内视灵台,竟连神魂所受之创伤,也一并复原了。
他暗道:肉身强极,而神魂自壮,不愧为玄霆淬体诀之精要。
代价也是极大,一举损耗了二百余万灵石,传扬出去,也足够惊世骇俗。
伤势复原后,许易没有急着出炼房,而是自须弥戒中取出一些书本笔记,细细研读。
这些书本笔记,正是他于玉浮山一战搜集得来的,能被诸位阳尊大能以字形式留存下来,自有其足观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