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来，修行一途，有多少艰难险阻，就有多少机缘巧合，在这这个世上，天才从来都不是稀缺品。
所以，对这位秦长老，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什么！
飘渺的声音，陡然化作女声，“你竟修成了真灵圈。”
许易道，“机缘巧合而已。”心中讶异，这喜好变声的秦长老也太过怪癖，竟变作了女声，
秦长老沉默良久，又化作孩童的声音，“真是机缘造化，许易，你可愿拜我为师。”
许易心头一喜，秦长老修为惊人，弄不好便是传说中的阳尊大能，得此名师指教，修行道上，得少走多少弯路。
他正待答应，孩童声音又化成老人，“你别忙着答应，拜我为师，须受我约束，抛却俗事，专心向道，动辄数年十数年的苦修，乃是寻常，你可能持否？”
许易顿时犹豫起来，苦修他不怕，可俗事哪里是能抛就抛的，他还等着去寻秋娃，去寻夏子陌，哪里能沉心苦修。
况且，他一路走来，都是遇险过险，逢难化难，艰难险阻中，也受益极多，这一身本领，短短数年就修成，靠得还不是处处机缘。
所以，他不大认同苦修一途，反倒认为天地生造化，人力有时穷，不借天地造化之力，闭门造车，恐怕是末途。
“恕在下辜负长老美意。”
许易恭敬说道。
心中却想着，今日抓住机会，尽可能多问问题，至少要将下一阶段修行可能遇到的难关，尽数化解。
“罢了，秦某也是一时动念，稀你这良才美质，你我既然无缘，秦某也不强求。”
声音又化作了中年，“适才你问神念要强到何等程度，才能侵入灵台，这个简单，市面上当有专门测试神念的念石，你可以自行测量，总计七阶，到达二阶，便足以侵入灵台。”
许易道，“神念的强大与否，取决什么？是真魂么？”
秦长老道，“不是，在于真魂和魂念的交融程度，而真魂和魂念的交融程度的深浅，则可通过真灵圈的变化表现出来。具体是这样的，一旦真魂和魂念开始交融，真灵圈便开始变色。”
“又是金紫黑白青五色？”
许易打断道。
八十七章 秦公好龙
“正是！”
“长老，在下有一事不明，为何气海，灵石，乃至法纹，以及真灵圈等等，分强别弱，都是以此五色来区别呢。”
这是许易压在心中很久的问题，如此多的物什，都以此五色来别强弱，他绝不相信，这是所谓的巧合。
秦长老道，“天地有五行，五行生五色，万物因五行而聚，生此五色，又有何怪？当然，你若硬要问出个是非来，秦某也是不知。”
许易点点头，勉强认可了秦长老的解释，好在这只是细枝末节，他只是好奇，还不至于纠结心间，“还请长老接着论述。”
秦长老道，“总计七阶，一二阶对应青色，三四阶对应白色，五六七阶，分明对应黑紫金三色。”
许易道，“那所谓的真灵圈大圆满，是不是就是指，神念修成七阶，真灵圈化作金色。”
飘渺的声音哂笑一声，“岂能如此理解，真灵圈圆满，是指真灵圈內阖构成，能够准备捉拿天魂了，成就阳尊了。事实上，阳尊的境界，也未必能求得神念圆满。”
“內阖，什么是內阖？”
许易发现越问，自己的问题越多。
他话音方落，脚下突然现出一个圆圈，一条阴阳线，缓缓的生成，他明白了，这条阴阳线，便是所谓的內阖。
许易道，“那阴尊境的神念强弱，和什么有关，难道不是真灵圈圆满修士的神念，强过其余真灵圈未圆满的修士。”
秦长老道，“神念的强弱，在阴尊境内，和真灵圈圆满与否，关系不大。唯一相关的便是开灵的那一次，也就是神念生成的那一次。真魂和魂念交融，衍生神念，交融得越彻底，神念越强大。否则，只有阳尊境内，才追求神念的强大。”
许易道，“不知这真魂和魂念如何交融呢？”
“此来传承，你想秦某告诉你？”
秦长老冷道。
许易不语，腹诽道，“你的经验便是再值钱，也不值这百万灵石吧。我来你处交易，不过是看你公平公道，否则，当真百万灵石，到哪个世家大族，换不来融合神念的传承秘法。”
“想要就直言，闷在心腹，枉为男儿。”
秦长老飘渺的声音渐冷。
许易胸中血气一鼓，“秦长老，您觉得十枚中品水灵石，该值什么回报，便给什么回报，许某绝不多要，至于虚虚实实，挖苦讽刺的话，那就不用提了，不再交易范围内。”
“大胆！”
秦长老陡然炸了。
许易冷道，“我给您说个故事，从前有个老头叫秦公，特别喜欢龙，痴迷到家里所有的摆设，都和龙挂上关系，平日里也最喜欢听龙的故事。有一天，天上的龙听说了这位秦公对他的仰慕，下到秦公家里来见他，结果，秦公见得真龙，落荒而逃，最后活活吓死。这个故事就叫，秦公好龙。不知秦长老以为许某这个故事说得如何。”
他实在受不了这位秦长老了，脾气古怪得不像话，怎么说怎么错，姓秦的爱听实话，他便说实话，结果姓秦的自己，反倒先受不了了。
许易扣了一枚疾风符在手，秦长老稍有动作，他就先逃之夭夭，这老妖怪，他真是伺候不起了。
“你在讽刺我？”
秦长老的飘渺的声音，又恢复了当初。
“我在讲您爱听的话，实话。”
许易不卑不亢。
“很好！”
秦长老丢下一句，似乎为适才的冲突，作了个结句。
话音方落，一枚玉简丢了过来，“上面有你想要的。你还想问什么，尽管问吧，这些的确不值十枚中品水灵石。你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有一句却是说对了。秦某最信奉等价交换，速速说吧，你还想要什么。你真的很不讨本座喜欢。”
许易摄过玉简，收入须弥戒中，腹诽道，“我需要讨你喜欢？”
一番磋磨，他对这位秦长老的好感，也消失得差不多了，“我还想知道神念的作用，以及”
“打住！”
飘渺的声音传来，“我大概知道你想要什么了。”说着，一本册子落了下来，“你想知道的，上面大概都有，不用再费口舌了。”
许易摄过足有半寸厚的册子，却见扉页写着几个清秀而锋利的小字神念初探。
许易来不及翻阅，便将册子收进须弥戒，“最后几个小问题。不知道您听过开灵丹么？”
飘渺的声音陡然震颤起来，“云家的开灵丹？在哪儿？”
许易略略沉吟，说道，“许某在幽暗禁地，偶然遇到云家子弟，一番纠葛，却是从他处知道了这开灵丹，却不甚了解。”
飘渺的声音冷笑道，“是你从他那里得到了开灵丹吧，哼，小人之心。”
许易忍住心火，冷声道，“秦长老别忘了，是您说的速战速决，咱们还是回到正题吧。”
飘渺的声音道，“也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见你。所谓融合真魂与魂念，当先一步，先得断开真灵圈，我先前给你的玉简，便录着断开真灵圈的秘法。可各家断开真灵圈的秘法，或许有高有低，效果有强有弱，却都差别不大。”
“唯独云家的真灵丹，乃是赫赫至宝，云家的威名泰半因此丹而生。断开真灵圈时，服用开灵丹，配合断开真灵圈的秘法，开灵效果惊人。”
“真魂和魂念融合的途径，正是真灵圈，把真灵圈比作一条路，自然是这路越宽，容纳的人，车越多。所以服用开灵丹，往往能将融出的神念直接提升至二阶。”
“别小看这二阶，神念到达二阶，却是能直接神念攻击灵台中的真魂的。绝大多数真灵圈修士，可都是停留在一阶。淮西府的那几位副司座，迄今为止，还不曾听说有谁将神念修到了二阶。”
“你想，云家有此等至宝，能衍生出多少优秀子弟，云家的昌盛，自然也就可期了。可笑你还担心我贪图你的开灵丹，岂不知开灵也只有一次，一旦开启，即便再有开灵丹，也不可能二次开灵。”
许易没想到这开灵丹，竟是如此重要，难怪当时云明灭如此激动。
八十八章 化形妖骨
掠过开灵丹，许易又想到了一物，“我这里有三枚自云家得来的玉简，似乎是一套功法，分成了数个部分，每个玉简记录了一部分，却不知道，到底完不完整，秦长老可有兴趣一观。”
那三枚玉简，正是许易从云明灭的三位真灵圈下属手中得来的，他曾仔细看过，却完全不得要领。
留之无用，不如送给这位秦长老，这人嘴巴虽臭，脾气虽怪，还算得上处事公道。
“拿来看看。”
飘渺的声音有了一丝波动。
许易将玉简取出，顿时消失无踪，秦长老半晌无声。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又听见那飘渺的声音，“这三枚玉简，我要研修一下，暂且寄放我处，你还有什么问题？”
许易道，“我这里还有两物，尚要请长老一观。”
说着，他将废弃的铁精，和那枚骨剑取了出来。
岂料，下一阵，一道青影腾了出来，却是秦长老现身了，依旧顶着一张变化莫测的脸。
“这枚骨剑是哪里来的，可是一人从身体中取出的。”
秦长老接过骨剑，细细摩挲。
许易道，“在下并不知当时这骨剑从何处取出，只知这骨剑锋利绝伦，可到了我掌中，却似乎没了这功效。”
秦长老点头道，“那就是这样的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应该是一枚化形妖骨。”
“化形妖骨，这是何意？”
许易惊诧说道。
秦长老道，“便是化形大妖身死后，留下的尸骨，这枚尸骨，面现被秘法祭炼过，以真魂浸溶，血肉温养，威力逼人。你是怎么打败他的，此人有如此神兵利器，怎会败在你的手下？”
许易道，“并非是败在我手下，我只是坐山观虎斗，最后捡了这便宜。不知此物还能否再用，如何恢复灵性。”
秦长老道，“这个简单。”
说着，一道白气，在骨剑上弥漫，一声轻噗，莹莹如玉的骨剑，忽然变得黯淡，显露出真容，薄如蝉翼的骨剑模样，未发生变化，只是原来的玉色消失，便成了白骨，细细查探，还有丝丝裂缝。
“灵气暗淡，看来这把骨剑的原主人，也是穷人，根本没有好好温养。”
许易才要开口，秦长老摆摆手，“别打断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要什么，这把骨剑你用五行灵石同时温养，等级越高的五行灵石越好。至于血肉温养，大可不必，落了下成，我这里有一篇御剑诀，你可以拿去，。待你修成神念后，可时时以神念御剑，时时让神念浸染，对这把骨剑的掌控，必定胜过原先。”
“不过，你这把骨剑，到底经受岁月侵蚀太狠，恐怕需要不菲的灵石，什么时候，你这把骨剑，生出了变化之妙，才算大成。”
“变化之妙？那是什么！”
许易来了精神。
“化形化形，你以为这两个字，就是那么简单的？总之这把骨剑非同小可，好生温养，有朝一日，真生出了变化之妙，拿来我看看。”
说着，秦长老将骨剑和一枚玉简，抛给了他。
许易正待道谢，手上一空，那已化作扭曲铁片的铁精，落入秦长老掌中。
一抹白气，在铁片上流动，秦长老叹口气道，“这玩意儿跟着你真是倒了大霉，这到底是何等的污秽之物，竟将这铁精污秽成这样，更麻烦的是，这铁精在受了污秽后，竟还受到了强烈打击，完全残破，成了废材，此物只怕是连阴阳二气也奈何不得了。”
许易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铁精受了重创，却怎么也没想到，竟到了如此严重的地步。
这铁精可是他的第一至宝，地位始终不曾动摇，如今毁弃，他真个是心痛不已。
秦长老难得在许易脸上看到如此悲戚模样，心中暗笑，“不过是一器物，便再是宝贝，只要你修行不断增加，这些宝贝都会离你而去，或者说，只存在于纪念意义，你这枚铁精虽然不凡，也不过寻常，你能用他防御自如，不过是在你如今的境界，若是换作真灵圈圆满的修士，即便你用此铁精防御，也定然无功。”
“最重要一点，借助外物，保命争锋，抢夺机缘可以，但却不可忘了修行之真意。外物只是手段，而目的却是修士的性与命，最终求得性命的超脱，才是修行的要义。”
“行了，你自己好生体味吧。你可还有问题。”
许易摇摇头，抱拳道，“多谢长老赐教。”
一百万灵石，换来了诸多问题的开解，换来了难求的融合神念的秘法，换雷骨剑的温养，驾驭之法，虽未能修复铁精，他也觉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