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凤起一腔邪火,正没处迸,未看清来人,便破口骂道,“都给老子滚出去!”
“王主事好大的官威呀!”
却见一位红脸中年冷声说道。
“张主事。”
王凤起认出来人,吃了一惊,眼前这人竟是计户司第六科的张主事。
惊讶未毕,又有两人步了进来,却是清吏司第五科的宋主事,掌纪司第五科的秦主事。
王凤起瞬间凌乱了,完全弄不明白,这完全不相干的三位,怎么会凑到一块。
关山,曹节也目瞪口呆,实在不知道到底生了何等样的大事,值得这三位大佬破门而入。
“王主事,打扰了,没办法,上峰有令,你们第一科真是出了人物了,破了天荒了。”
秦主事冷声说道。
刷的一下,王凤起,曹节,关山,齐齐朝许易看去。
许易冲王凤起抱拳道,“王主事,幸不辱命,犯官赵廷芳已经伏法。”
哐当,曹节,关山蹭倒了椅子。
王凤起青紫的面皮,顿时化作血红,随即又转白,最后化作苍白,喉头咕噜一声,仰头便倒。
目送着许易随三位主事离开,曹节,关山对视许久,方才回过神来。
“这,这,真有这号人物!”
关山喃喃道。
“他这他是做官,分明就是折腾官,若是这祸害还能活着回第一都,老子能离他多远,就躲多远。”
曹节自语一句,也不管倒地的王凤起,蹭地蹿出门去。
第三十七章 北院使
许易也没想到,事情最终的发酵,超出了他的预计。
他将灭杀赵副司座一系列案情,汇报给了关宗元前,就整顿好了卷宗。
目瞪口呆的关宗元,怔怔良久,便让他回去等消息。
却不料,等来的是三司会审他的消息。
此次会审的动静极因为赵副司座被灭杀的消息,只在高层小范围内传播,但会审的场面确实极大。
看看出场的人马吧:
掌纪司三位副司座,尽数出马,甚至许易从未照过面的第一副司座韩学道,掌管司内财政大权的副司座仝破天。
另有三位来观摩案情的主事。
清吏司,依旧是副司座徐明远领衔,六位二级星吏,至少也是主事一级。
计户司,来的人马最多,和两位副司座尽数到位,六道科长尽数到来。
其余还有各路不知出自何处的人马,胸前绣补明星者居多。
林林总总,计有三十余人,皆是星吏一级,甚至一级星吏的人数只占了极少数。
会审的地点,正在仙武崖,那处分属于清吏司。
许易灭杀赵副司座之案,许易出自掌纪司,赵副司座出自计户司。
会审的地点,也只好定在清吏司的地头。
恰好,清吏司也在其中颇有纠葛。
许易才虽三位主事,进了明厅,行了礼仪,一位红袍老者怒喝一声,“来啊,给我将这狂悖之徒拿下!”
顿时,两名二级星吏跃上前来,来抓许易,许易微微一晃,避让开来。
“你敢造反!”
红袍老者勃然大怒。
“姜副司座,是您目无圣庭律法吧。你是计户司副司座,不知以何名目,以何权力,使动人来抓捕堂堂圣庭命官!”
许易直视着红袍老者,冷声说道。
场上的人头虽众,却尽皆身披官服,单看服饰上的纹路花色,很容易辨别身份。
况且,场间在座的都是淮西的头面权力人物,他们的资料,方掌事准备的极为细致。
红袍老者才一出声,许易便认出他来,乃是计户司第一副司座,姜碑铭。
姜碑铭对自己发飙,在许易的预料之中,毕竟赵副司座是计户司的大佬,无声无息被自己灭杀,还被打为案犯,计户司颜面何曾。
更何况,一旦赵副司座被定罪,调查必定还将展开,计户司这池浑水,势必彻底被搅翻,届时,不知多少又脏又大的肥鱼被捕上岸来。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姜碑铭对他许某人都不可能会有好感。
早有盘算,许易应对起来,极为从容。
姜碑铭的所谓的官威,先声夺人,根本就在许易预料之中。
面对许易的质问,姜碑铭老脸一红,怒道,“你还知道官律,知道王法,赵廷芳,纵使有罪,也是你定得了的,那是要长老议会通过,才能定案,你竟敢将其私下杀害,好大的胆子!”
他终于意识到,这个敢杀赵廷芳的,是真没将自己这点威严放在心上。
“不知道姜副司座这是代表衙门,还是代表个人问我,如果是代表个人,恕下官不能和您谈公事,若是代表衙门,请问是代表的哪个衙门?计户司似乎管不着案子。”
许易抱拳说道,礼貌周到。
姜碑铭气得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他忽然发现面前立着的这家伙,就是块滚刀肉。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之际,一名红袍中年阔步行了进来,面如冠玉,身材欣长,胸前三颗明星,灼灼逼人。
“北冥兄安好。”
“见过北院使。”
全场顿时分作两种声音,第一种来自诸位副司座,第二种来自副司座以下。
两种声音才出,许易便认出来人了。
近卫衙门掌衙院使,北冥。
近卫衙门乃是府主直属衙门,北冥身为近卫衙门掌衙院使,其地位可想而知。
虽也只是三级星吏,几乎是三级星吏第一人。
眼下,北冥到此,足见这件惊天大案,也终于引起了府主的关注。
北冥对几位副司座,抱拳一礼,又对其余人微微点头,视线在许易脸上停留数息,许易抬手行了个规规矩矩的官礼。
北冥轻轻点头,掠了过去,行到正中,立在当庭,朗声道,“惊闻惨剧,府主极为关切,特遣北某前来,调查始末。”
“北冥兄来的正是时候,许易此子极为猖狂,以下犯上,对上官毫无敬意,也只有北冥兄来收拾他。”
姜碑铭冲北冥抱拳道。
“姜副司座侮蔑之语,恕下官不敢领受,还请姜副司座举证,下官如何猖狂,又是如何以下犯上。”
许易冲姜碑铭抱拳说道。
姜碑铭瞪着许易,双目几要喷火,几次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许易的确不给他面子,有一句顶两句,可谁叫人家句句都顶在正理上,字字句句都扣着律法,条例,他能如何指摘。
姜碑铭冷哼一声,“北冥兄瞧瞧,他便是如此与我说话。”
许易道,“想来按姜副司座的意思,您以不实之词当众侮蔑下官,下官也只有笑脸受着。恕许某没生这份奴颜媚骨!”
姜碑铭几乎要气疯了,大庭广众,他被许易扫得颜面全无,更悲剧的是,一句话也接不上。
北冥扫了姜碑铭一眼,递个台阶道,“好了,言归正传,许易,你来说说情况吧。”
今日的场面,说是三司会审,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
许易堂堂圣庭命官,又不是案犯,谁也无权审他。
实际上,也只能说是三司汇总,来了解情况。
既是了解情况,许易想答就答,不想答就不答,弹性极大。
除非是掌纪司上官亲自动问,要求许易道明案情。
可掌纪司三位副司座,却无一人愿意去充当这个马前打手。
归了包堆,许易是掌纪司的人,掌纪司办案,何时需要你计户司和清吏司来搀和。
如今,北冥领命前来,代表了府主,此间的主动权,自动就转移到了北冥身上。
显然,府主也知晓此件事事关重大,一个应对不好,便是三司纷争,淮西动荡。
许易当即将案情陈述了一遍。
第三十八章 复案
许易便讲了如何根据淮西子民的举报,现了熊久奎旷工。
又如何抓捕了熊久奎,又如何教育训斥之后,释放了熊久奎。
再后来,熊久奎又是如何屡教不改,再度被捕。
狱中,经过他许大人的教训,熊久奎自感罪孽深重,起了检举揭之心,最后揭出了一桩大案。
“罪孽深重?检举揭?我看是屈打成招,处心积虑,假公济私,报复赵家人吧。”
说话的是位面目白皙的中年,正是计户司另一位副司座金奎星。
早有传闻,他和赵廷芳,在计户司争权争得严重,可除了这档子事,他也难免兔死狐悲,起了同仇之心。
许易道,“金副司座切勿乱扣帽子,在座的都是淮西重臣,都是熟知律法,遵守官律的圣庭命官,所以,我以为大家说话,还是需要准确,所谓准确,尽量说有证据的话。”
金奎星气得直翻白眼,却奈何不得。
其实,许易也知道这番解释,实在牵强,可要反证他,就必须拿出证据。
即便都知道他这番行动,摆明是冲赵家人去的,但许易说自己秉公执法,谁也说不出错来。
至于熊久奎之罪,同样证据链完整,证人众多,无可指摘。
只有熊久奎举报之事,存在刑讯逼供的事实,可就算熊久奎亲自站出来说许易刑讯逼供,也同样拿不出证据。
更重要的事,问题的关键从来不在熊久奎,而在于赵家。
一口堵死了金奎星,许易接着陈述案情。
他讲到,根据熊久奎的举报,如何突袭了赵炳坤城南的宅院,搜出了苍龙玉佩。
待听到苍龙玉佩,场面终于有些骚动。
“可坐实了。”
北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