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要拿出十万灵石,怎么想怎么肉疼。
可柳先生的话,也着实有些道理。
许易不除,始终是个大祸害,且眼下他的局面并不好,拿十万灵石荡平许易,兼挽回颓势,似乎也值得。
可到底是十万灵石啊,凭什么就给关宗元,八万不行么?
赵副司座心中无比的纠结。
便在这时,随侍来报,熊久奎求见。
赵副司座急得,“速速将人领过来。”
半盏茶后,熊久奎出现在赵副司座的面前,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主上,我对不起公子,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公子”一边痛哭流涕,不住哭号,一边噼里啪啦,直抽着耳光。
“够了!”
赵副司座怒声喝道,他有一肚子话要问熊久奎,更不待见他这般没出息模样。
熊久奎止住哭啼,面色依旧畏缩。
柳先生道,“你不过是受池鱼之殃,便有过错,东主也会饶你,速速将情况汇报与东主。”
想见江南说
加更14!劲椎不舒服,晚安。
第三十一章 大畅
得了柳先生的这番宽慰,熊久奎才勉强镇定精神,低着头,怆然道,“事情是这么回事”
熊久奎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完完整整道将出来。
除了极力渲染许易对他用刑之残酷,他如何坚贞不屈,最后在崩溃的边缘,许易道出了想和赵家和解的真像,他才实在抵受不住,说了苍龙玉佩的事。
其余旁的事,他都照直说了,却也无有夸大。
赵副司座扫了柳先生一眼,后者点点头,问熊久奎道,“三公子是如何被擒的,即便搜出了苍龙玉佩,以三公子的应变之才,当也不致于立时就定下罪名,姓许的何以敢抓三公子?”
熊久奎道,“小的也不知道,当时三公子传音喝问小的,到底吐出了什么事,小的正待回答,似乎被姓许的窥破,便将小的打晕了,旁的事,再醒过来,便将公子被擒了,好像也昏厥了过去。姓许的当真手狠。再后来,姓许的就放了小的,小的猜想,他定是要小的来给主上报信。”
“行了,你先下去吧。”
柳先生挥手道。
熊久奎噗通一下,又跪倒在地,哭着便又要自虐,没得赵副司座的许诺,他实在难以放心。
赵副司座本就烦乱,又想这熊久奎实是致乱之源,大喝一声,唤来左右,押入私牢去了。
熊久奎一去,赵副司座挥散一众随侍,沉吟半晌,方道,“老柳,这事你怎么看?”
柳先生抚摸着折扇,目光虚化,散在浩淼眼波中,“许易以三公子为胁,想和咱们和解。嘿嘿,真是好心计,以前想不通的,现在倒是都想通了,我说他怎么不顾死活,要贸然挑衅,原来是打的这般算盘。”
赵副司座冷笑,“和解?柳先生真这么认为?”
柳先生扬眉道,“东主以为不是?”
赵副司座笑道,“自然是!难不成他真以为能撼动我赵家?不过他想和解就和解?岂有这么容易?”
柳先生道,“柳某也以为不能和解,事情既然发了,还是该一鼓作气,扫平许易。”
赵副司座哑然,方才那句话,不过是他自高身份,等着柳先生吹捧他两句,却没想到柳先生顺势道出这么句话来。
他憋了半晌,方才道,“老柳,既然探明了敌意,我以为还当镇之以静,全力应对徐明远那条疯狗。至于许易这纤芥之疾,等我腾出手来,一股而灭。”
他到底心疼那十万枚灵石。
柳先生道,“不可!先前柳某言说探明了许易之意,现在想来,也不是那么准成。谁知道说和解是不是此人放出的烟幕弹,眼下三公子可在他手中,且此人把着第一都这个核心衙门,若动作开来,可是一柄利剑。利剑持于他人之手,焉能轻信?柳某以为还是按既定决策办,一把将许易砸死,永绝后患。”
赵副司座微微皱眉,心中已对柳先生起了不满,这人口口声声十万枚灵石,真当灵石是天上刮大风掉下来的,感情这灵石不是你出。
小小一个许易,值得他赵某人花费十万灵石去进剿么
心下虽然腹诽,赵副司座到底还是敬重柳先生这个谋主,正想着说辞,忽的,腰间的传讯珠传来动静。
赵副司座催开传讯珠,听了几句,切断联系,看着柳先生道,“该当如何?”
柳先生何等样人,已察觉了赵副司座的真实心意,心中叹息,却也不好直谏,想着即便赵副司座不从,也未必会使局面崩坏,便道,“既是如此,东主去走上一遭也无妨,只是要小心谨慎,切莫中了小贼奸计。”
赵副司座笑道,“我自醒得。”
局势果如他意料,姓许的翻不出什么花样了,省了十万灵石,他心头大畅。
仍旧是三号监房,熊久奎却换成了赵三公子。
许易挥散一众甲士,在监房内扫视一圈,视线在右侧三丈高的壁灯上落定。
片刻之后,许易解开缚蛟绳,伸脚踢醒了赵三公子,“聊聊吧?”
赵三公子站起身来,活动活动手脚,面上没了狂悖之色,扫了一眼石桌上的界障珠,“聊什么?”感知探出,仔仔细细地在许易后室内搜寻一圈,除了被界障珠围成的一圈壁障,无法穿透,内里的一灰一尘,皆在他感知之内。
许易道,“此间就我们俩,开诚布公谈谈,你觉得凭这块苍龙玉佩和你在城北做下的惊天大案,你会有什么结果?”
赵三公子微微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易道,“你以为我诈你,还是觉得可以抵赖下去,拖拖时间?”
赵三公子干脆默然,任许易自说自话,他的确在拖时间,想必此刻,消息已经传到他父亲出,只要他父亲出手,许易不过是灰灰。
许易道,“先说苍龙玉佩吧,在你家搜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在,即便你说不知道是谁藏在你家的,你觉得有谁会信?另外,我这里还有熊久奎的供词。”
“你觉得凭这些能不能定了你的罪?至于城北的那件事,说天怒人怨也不为过,若是我捅出去,即便定不了你的罪,你赵三公子会有好下场?”
“即便看在你我交情的份儿上,城北的那件事,我替你隐蔽,就冲这块苍龙玉佩,定你个最小的罪名,你觉得这计户司第五都的都使,还能干下去?”
“赵副司座有三子七女,大公子明显志不在官场,如今在凝液境界,终日流连烟花之地,二公子虽然勤勉,奈何天资有限,如今也不过感魂中期,调任于外磨砺。唯独你赵三公子堪堪三十出头便成就了阴尊,为一都都使,听闻最多两年,便能挂上一颗星,成为一级星吏。”
“以你今日的势头,赵家的资源肯定都要向你身上倾斜,将来继承赵副司座的权位,是可以预期的。这可是锦绣一般的前程啊。若是惹下今日的官司,被掌纪司定了刑名,你觉得这一切还会存在么?”
第三十二章 炼尸
许易宛若噬心的魔头,一字字,一句句,化作尖刀利矛,尽数扎到赵三公子心里。
赵三公子虽打定主意,绝不开口,任凭他紧咬牙关,面色也忍不住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给你十息,你如果还是这种态度,许某只好对不住了,根据目下的案情,以及我掌纪司掌握的证据,无须你呈堂口供,一样能够立案,你若是还不说话,许某就不奉陪了,流程走完,上报清吏司,你这官身自动就免了。”
许易说罢,默默伸着指头。
第八根指头才伸出来,赵三公子终于绷不住了,瞪着眼道,“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不信你真要找死,和我赵家拼个你死我活。”
从熊久奎到赵三公子,再到赵副司座,乃至智者柳先生,没有一个相信,许易这老鼠级别的小人物,敢起了日猫的心思屠灭赵家。
这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逻辑,只有疯子才会这般想,许易是疯子么,显然不是。
许易也只好将这点认知,当作是赵家人的思维盲点。
有这个盲点,他就好做动作。
“三公子,你说的不错,我没兴趣和你们赵家人对着干,判了你罪名,对我也没旁的好处,徒自惹翻赵副司座,那你说说我的目的是什么?”
许易微笑说道。
三公子恍然道,“我明白了,你弄熊久奎是假,引我是真,就是为了拿住我,和我父亲讲条件,你真打的好算盘。”
口上如是说,三公子不觉得这个办法有多高明,协议签订就是为了撕毁的,这人真以为堂堂三级星吏,是一纸协议能够拿住的。
即便姓许的拿住了把柄,甚至坐稳了案子,只要现在不爆出,等到三公子脱出,赵家有的是办法毁掉卷宗,逐走许易,再行灭杀。
看似精明,实则幼稚,到底是野路子出身,根本不懂官场角逐。
“明白就好,约你老子出来吧,我和他的事儿,该谈谈了。”
许易淡淡道。
赵三公子见不得许易的狂放劲儿,“你说聊就聊?只怕我父亲公务繁重,根本腾不出工夫。”
“既然如此,许某就不勉强了。”
一语道罢,许易摂走界障珠,便朝外行去。
赵三公子彻底傻眼了,盯着许易,眼见这位快要走出监房了,他彻底绷不住了,“成,算你狠,我这就联系。”
说罢,掏出个传讯珠,催动开来,转瞬便接通了。
当着许易的面,他也知道多说无益,直截了当地说了因果,目的,便切断了联系。
哪里知道,许易突然发难,再度将他拿住,劈手抢走传讯珠,摘过赵三公子的须弥戒,“别冲我瞪眼,我没工夫一直盯着你,你这些玩意,我也没兴趣黑你,都存公房中,待你出去,自然还你。”
说罢,放开赵三公子,扬长而去。
赵三公子目瞪口呆,见着许易消失不见,面上青气红气黑气,一并闪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吃惊,还是应该发怒。
同样是阴尊境,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和旁人相差那么大境界,若是自己父亲这个级数,修出真灵圈,他还可以理解。
可此人年纪轻轻,听闻才跨入阴尊境不过数月,怎么可能有数十年的温养之功,修出真灵圈。
可自己在他面前,竟然连半点反击之力也无?
赵公子没有枯等多久,不过半个时辰,一个绯衣客随着一名皂衣小吏来到了三号监房。
皂衣小吏开启了门禁,放绯衣客入内,留下块铁牌,“事了了,按铁牌传我。”
绯衣客,面容质朴,气质暗隐,明显是服用了隐体丹。
赵公子方要开口,便被那绯衣客挥手止住,随即,一枚界障珠现在绯衣客掌中,囚室以外,一切都被隔绝。
绯衣客放出感知,小心地在囚室内探查一番,方才放心,“你怎么样?”声音无比黯哑。
“父亲,姓许的不怀好意,咱们须放不过他。”
赵三公子脱口说道。
尽管绯衣客从面容,声音,再到气质,没有一处与赵司座相似,可绯衣人才现身,赵公子便认出他来,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血脉联系。
绯衣人摆摆手道,“姓许的哪里去了,不是他约我谈么?门禁也敞开着,一路畅通到此,他打得什么主意?”
赵三公子道,“父亲,姓许的有和谈之意,这个是确定无疑的,他放您进来,估计就是展露个态度,顺便让您了解我这边的情况。这个人做事,说话,滴水不漏,非要掌握主动,才会出手,若我所料不差,此刻,他应该在炮制公,将我的事坐实。”
绯衣人怒道,“这家伙到底都知道了什么?”
赵三公子低声道,“苍龙玉佩的事,坐实了,在我外宅抄出来的,还有熊九那蠢货的供词,根本翻不了牌,就凭这一点,姓许的就能断了我的前程。还有城北炼尸之事,该死的熊九也漏了。对了,父亲,熊九了,此人断不能留。”
“什么,炼尸的事,也漏了,熊九怎么会知道,此事轰动极大,别看风平浪静,府中从不曾放松,稍微漏出点马脚,就是灭顶之灾。”
绯衣人恨不能平吞了赵三公子,这个往日里看着聪明伶俐的儿子,今日怎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赵三公子支支吾吾半晌,咬牙道,“我那具银尸,因着饮血的量越来越大,人口也越来越难弄,我行事更是谨慎,从不敢找外人,只有这熊久奎最是贴心,就托他办过一回,就一回。事情办的很周密,只取了血,根本没死人,事后一点风波也没有。”
“混账!早让你别行此鬼蜮,炼什么术法不好,非要走这邪路,你不知道此术最受府中忌讳。“
绯衣人越说越怒,真恨不得一掌劈死这孽子,心中也无比后悔。
当年,他得了这具银尸,忍住没有毁弃,赵三公子看上了说,极为喜欢,想研究研究,他没当回事,就赠与了他,却没想到赵三公子为走捷径,又不知从何处搜来了炼尸之法,折腾起银尸来。
第三十三章 面议
又因着祭炼银尸,需要大量血液,赵三公子特意抓捕了一批人作血奴,囚于荒山之中,一边喂食,一边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