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不敢出卖赵家人,赵家人的势力实在太过恐怖,赵家人想捏死他,绝对不比碾死一只蚂蚁困难多少。
可另一方面,他是真撑不过真魂刺的剧痛,那种痛苦是超越了,他真宁肯死了,也不愿再承受。
偏偏他又知道自己死不了,姓许的不敢弄死自己。
一时间,九爷的内心纠结成了一片乱麻。
就在这时,许易幽灵般的声音再度响起,“九爷啊,你真用不着硬挺,你以为我问你要赵家公子的把柄,就想把赵家公子弄进来,和赵家人死拼?”
九爷陡然抬起头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丹药的威力不错,他恢复得很快。
许易道,“你也知道,我和赵副司座撞上,纯粹是偶然,如今已结了仇,我为了自保,做些手段,想必你也能理解。而赵家毕竟势大,我也没指望,也不可能斗倒赵家,所以呢,我就想向你要个赵家三公子的把柄,不拘大能拿捏住赵副司座就成,届时只求赵副司座不找我麻烦就好。”
“九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九爷念头陡然贯通了,他一直以来,都弄不明白,许易这般作死,要和赵家缠斗,到底是为了什么?真是脑子不好使,还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看姓许的思维如此缜密,行事如此滴水不漏,分明又不是冒进之辈。
直到此刻,许易道出了原因,他才豁然开朗。
本来嘛,人的行为都要符合逻辑的,聪明人尤其是。
九爷一直找不到许易的逻辑,听了许易这番话,他心才算落了地。
心一落地,他挣扎就不再那么激烈了,既然姓许的只是如此诉求,即便自己出卖了赵公子,貌似后果也不太严重,只要自己表演得苦情些,妹子的枕头风再浓烈些,应该能够挺过去。
当然了,最好是能诳得许易将自己放出去。
当下,九爷道,“许都使啊,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啊,早说嘛,何至于动刀动枪,白白害我受苦。这样吧,我去给咱们司座传个信,表达一下你的心意,司座虽然一直不待见你,骨子里其实还是很欣赏你的嘛”
眼见九爷就要长篇大论,忘记自己的角色,许易赶忙叫停,“九爷啊,话说到这份儿上,事做到这份儿上,你觉得我会蠢得放弃主动权,将希望寄托在咱们赵副司座的仁善之心上?我劝你还是别打旁的主意,成不成就一句话。”
九爷彻底无言,他还是下不了决心。
“好吧,看样子九爷又要挑战一把极限,这回来十息的,九爷你做好准备。”
许易才要抬手,九爷就崩溃了,十息,不如要他立时去死。
“我说,我说,城东的一座别野,是我妹的私宅,里头有件苍龙玉佩,是一位犯官的余财,本该上缴府库,却被赵三公子顺了过去,送给我妹子了,我妹子也不敢戴,就放在房间的密盒了,我亲眼见过。”
九爷终于不敢再撑了,思来想去,拎出这么件事来。
这件事并非小事,关键是,他知道的赵三公子的秘辛,根本不多,也只有有数的几件,还只这件事儿最又有明证,正好送给姓许的作把柄。
“怎么证明是犯官之物?”
许易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九爷道,“这苍龙玉佩,是件法器,佩戴起来,能滋润肌肤,保养容颜,很有名气,乃是李家的传家之宝,知晓的人很多。李家败亡后,这块苍龙玉佩,便被抄入了府库,最后落进赵三公子手中。你拿这个,定然能做把柄的,事虽然不大,弄发了,赵三公子的都使可就干不成了,赵副司座肯定会和你和解的。”
“很好。这才像样!”
许易拍拍九爷的肩膀,掌中忽的多了一块棕色的丹丸,“你把这噬心丹吃了。”
一听这可怖的名字,九爷的头摇得如拨浪鼓,面上现出惊骇之色,“许都使,你做什么,说好的,你怎么出尔反尔。”
许易道,“放心,这丹丸只有十息之威,如果你说的是谎话,噬心丹中的噬心虫,就会发作,如果是实话,噬心丹便会化作污水,你最多闹几天肚子。”
“你,你保证?”九爷面色才好了不少。
许易道,“弄死你对我没有好处?”
九爷一想,的确如此,顿时放心,当即来抓棕色丹丸,却被许易避开。
“行了,我信你,没的浪费一枚噬心丹。”
哪里是噬心丹,分明就是他随意捏的一些奇怪的丹药,拿出来不过诈唬人。
许易诈唬九爷之际,仔仔细细盯着九爷观察,至此,完全确定九爷所言属实。
九爷也松了口气,这破地方,真闹起肚子来,那也是惨剧一桩。
他却没想到,许易干脆就不让他在这儿住了,当即便要引他出去。
“做什么,你要放了我?”九爷大喜。
许易道,“放你自然是要放的,可现在不是时候,监禁时间未到,你的三百枚灵石的罚金也还没缴。现在嘛,你得跟我去办公务,我算你立功。”
九爷大吃一惊,哪里还不明白,许易要带他去赵三公子在城南的那座别野。
许易道,“别激动,就算我不带你去?赵家人就不知道是你捅咕的?放心吧,我和赵家这档子事儿,就靠这块苍龙玉佩了。赵家若真怪罪你,你大可往我身上推,说实在受刑不过。”
九爷知道,胳膊终究扭不过大腿,也彻底认命了,当下,便随许易一道除了监房。
许易直入公房,办妥了搜查书,带上一队十余名甲士,径自奔出雪梅岭。
赵星,周瑞这俩活宝,果断在这危急关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许易才离开,一位紫须高冠的青年,在第二都都使关山的陪同下,撞进了第一都官衙。
第二十八章 碰上
“许易哪里去了,叫他来见我!”
才蹿进第一都的官衙,赵三公子气惯丹田,朗声喝道。 .
动静之大,立时惊动了整个第一都。
半晌,一位紫袍老者才姗姗来迟,却是第一都的副都使孙昌明。
孙昌明正要见礼,赵三公子不耐烦地挥手道,“我没工夫跟你说,把许易给我叫出来,什么东西,不敢跟我放对,折腾下面人,算他娘的什么本事!”
往日的赵三公子,素以温形象示人,今日大庭广众如此失态,纯粹是被许易给气得。
因为神隐珠之事,赵家如今处在风口浪尖,清吏司穷追不舍,赵副司座百口莫辩,赵家所受的压力空前巨大。
赵家没腾出功夫来,寻许易的麻烦,许易反倒打上门来,冲熊久奎下了。
熊久奎何人,那是他赵三公子宠妾的兄长,打狗还须看主人,姓许的分明是再度冲赵家起了挑衅。
赵三公子听闻消息后,早就压不住的火,立时就喷了,正待行动,却被赵副司座厉声训斥。
赵三公子面上唯诺,暗地里,却交代计户司给掌纪司第一科施压。
原本赵三公子还以为,以许易的势头,说不得施压也得被硬顶,岂料,这边才施压,那边人就放出来。
至此,赵三公子彻底将许易看扁了,以为这也就是外强中干的货。
哪知道,熊久奎被放出来的消息还未做热,又传来消息,熊久奎又被掌纪司捕去了。
赵三公子彻底毛了,姓许的摆明是要成滚刀肉,奈何不得赵家,也要恶心赵家。
此刻,他冲到第一都来,其一,便是要当面给许易施加压力,其二,便是要问许易究竟意欲为何。
他相信许易只要不傻,就绝不敢当面跟他赵家人翻脸。
如果许易真敢翻脸,他赵三公子就绝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动力量,一举将姓许的打垮。
本来嘛,赵三公子也可以直接抹平了姓许的,赵家人这些年在淮西阴结的势力,绝不是一个小小第一都都使能够扛得住的。
只是如今赵家绝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扫平神隐珠之事上,此刻,抹平许易,分心不说,最重要的还是,给清吏司那边一种错觉,赵家又在寻替死鬼。
看似冲动,实则已盘算得透彻的赵三公子,轰进了掌纪司,却压根没见着许易的影儿。
孙昌明道,“许都使貌似不在,应该是出去公干了?”
“貌似,这是什么话,他许易堂堂一都都使,青天白日不坐班,又去哪里快活去了,怎么你们掌纪司就可以知法犯法?”
赵三公子没好气道。
“赵都使说的哪里话,许都使公职在身,按掌纪司的律法论,他坐不坐班皆可。如何谈得上知法犯法?”
孙昌明渐渐生出不满。
眼见赵三公子便要作色,关山道,“老孙,你们许都使真的不在?没旁的事,赵公子来,也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其中的道理,我不说你也懂吧?”
孙昌明道,“关都使,我们都使的下落,我是真不知道。”
关山道,“行,你不知道你们都使的下落,那我们去见见熊久奎总行吧。”
孙昌明面带迟疑,关山道,“熊久奎犯得事儿,说破大天,也就是监禁三日,缴纳双倍的罚金,便可免于监禁,你们许都使便是在,也不敢不让人见人吧。”
关山却是对条律熟悉。
孙昌明迟疑片刻,说道,“人在第三监房,你们去办手续吧,孙某就不奉陪了。”
说罢,孙昌明径自离开。
他既不愿给许易背锅,也不愿别人在第一都耀武扬威,事情处理完,索性也隐去。
“姓孙的这小子,赵某记住了。”
赵公子看着扬长而去的孙昌明,对关山说道。
关山心累无语,催促赵公子赶紧去办手续。
半柱香后,关山和赵三公子来到了第三监监房处,对着空空如也的监房,赵三公子直愣,半晌才叫道,“人呢,熊久奎人呢,他姓许的敢犯禁法,私囚人犯?”
这一折腾,又是许久,待得孙昌明再被找来,又过去了半柱香。
不待气急败坏的赵三公子问出,关山道,“老孙,用传讯珠问问,问问许都使到底在哪儿,这可不是小事,人犯不在监房,没了踪影,这可不是小事。”
孙昌明无奈,只好催动传讯珠,那边立时就接通了。
关山示意赵三公子不要出声,却听孙昌明道,“许都使,您在何处?”扫了赵三公子一眼说道,“三监房的犯人呢?”
关山瞥了孙昌明一眼,却听传讯珠传来声道,“熊久奎正随我协助办案呢,我现在在城南,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说完,便断了联系。
顿时赵三公子面上的青筋直绽,仿若怒龙,蹭地一下,腾出天际。
关山立在原地,问孙昌明道,“老孙,许都使很重用你嘛。”
孙昌明直视着关山道,“关都使,别忘了自己是掌纪司的!”说罢,径直去了。
关山呆立原地,半晌,冷哼一声,“难怪你干了半辈子副都使。”
赵三公子冲进城南宅子的时候,许易正领着熊久奎从正堂出来。
宽阔的院内,两排玄衣甲士如戟而立。
赵三公子大喝一声,“姓许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是何人,这里与你有何关系?”
许易冷声喝道。
赵三公子恨极欲狂,“姓许的,别他娘的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带人私闯老子的宅院?”
“原来你就是赵炳坤!”
许易惊声说道。
“正是本官!”
赵三公子怒道,视线陡然落在垂头丧气不敢直视他的熊久奎身上,传音道,“熊九,你他妈的找死,敢卖老子?”
熊久奎传音道,“三公子,我,我反正事情不像您想的那”
“行了,姓许的到底搜到了什么?”赵三公子一边传音,一边死瞪着许易,和他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