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他曾对皇玄机有过承诺,一旦可能,就带皇玄机脱出此界。
哪里知道,他从暴兕处收到的消息,是中玄大6和这方世界,存在不同的时间流度。
他如今才堪堪在北境圣庭站稳脚跟,根本没做好穿梭的准备,之所以匆匆来此,还是太过担忧晏姿。
故而,他却是不好意思来见皇玄机。
返回这浮屠山的洞府,便是想着瑞鸭这家伙有可能还在此居住,更期盼着皇玄机已完成了他的托付,帮他寻觅到了晏姿。
如今,洞府空空,便连瑞鸭也不见了踪影。
没奈何,许易只好离开浮屠山,返回了神京。
徜徉在神京的街头,他陡然现不少问题,依旧热闹的街市,却多了太多的外地口音。
路过中天街,更现了奇景,神京中极是有名的太虚观,竟改成了规模宏大的佛堂。
一座近十丈的金佛,立在佛堂中,无数黔叩拜,香火鼎盛。
越走越奇,许易隐隐现了问题的关窍,当即不再耽搁,攀上一列轨道列车,朝城东驰去。
轩敞的院子里,一个双鬓微白的中年,正逗弄着怀里的婴孩,院子里,两个三四大小的孩童,追着一个毛线织就的黄色毛球,满世界疯跑。
二百六十九章 剧变
吱呀一声,大红的木门被打开了,步出个姿容艳丽的妇人,头上裹着暗色头巾也难掩丽色,“当家的,我出去一趟。”声音软糯。
“出去做什么,世道这么乱,你还去抛头露面。”
中年男子呵斥一声,忽的瞥见妇人紧攥的掌心,报了孩子行到近前,“手里攥的什么?”
“没什么!”妇人颤声道。
中年男子劈手抓过妇人的手掌,却见一对耳饰攥在掌间,晶莹的耳钉配上夺目的宝石,显然是一副精品耳饰。
中年男子松了手,眉头紧皱,“家里又没钱了?没钱也用不着荡你这压箱底的宝贝,这可是公子当年赐给你的,就是饿肚子,也不能当这宝贝,再说,那帮奸商未必识货,平白辱没了公子的心意。”
妇人咬了咬嘴唇,道,“家里快要断炊了,你我饿着没关系,三个孩儿怎么办,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纵使公子知道了,也当不会怪罪。”
“行了,别说了,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想当年,我也是叱咤一方的风云人物,便是如今落魄了,也断不至于让你去当首饰。我豁出这张脸去,为咱家混个温饱总不是问题。”
说着,中年男子将怀中的婴孩塞进妇人手中,便要出外。
妇人一把将他拽住,“你去哪里,兵荒马乱的,乃蛮国的蛮子可不是讲道理的,能避一时,是一时,往外闯什么?你也知道自己曾是一方人物?如今,不赶紧着缩了头,怕人认识,还往外出什么,你真当你自己是公子在时的行情?再说,如今的世道,便是公子再世,也无可奈何。”
“浑说什么!”
中年男子暴喝一声,“若是公子再世,岂容乃蛮国和佛陀国攻入神京!”
妇人嘟囔两句,不再应声。
便在这时,庭院的大门被撞开,两队甲兵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围着院子排了一圈。
随即一个身披银甲的中年将军垮了进来,白面无须,气度俨然,其后紧跟着个八字须中年。
八字须中年蚕豆大的眼睛滴溜溜乱转,一进来就在宅院上下扫描,赔笑道,“辛思将军,就是这套宅子,这套宅子可是好宅子,别看满神京,有那么多远比这套宅子还要华丽的的所在,实际上,这套宅子最有来历,您知道为什么么?”
“周老六,你他妈地要干什么!”
中年男子一声暴喝,冲上前去要打,才扬起手来,便被八字须一脚踹了个跟头,“姓袁的,你他妈的还以为是一年前呢,也不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当今天下是谁的,别说你以前就是狗仗人势,仗着那人的势,才勉强能装装人样,就是那人还活着,也未必赶来这儿吧,乖乖的把老子要的东西交出来,饶你一条狗命!”说着,蚕豆样的眼睛,滴溜溜地在美人身上兜转。
“姓周的,就是条狗,不,你连狗都不如。”
中年男子狂恨,怒声喝骂。
八字须飞扑一脚,踹在中年男子心窝,踹得中年男子险些闭过气去,捂着胸口,痛苦不已。
两个小孩吓得哇哇大哭,艳丽妇人扑上前去,扶住中年男子,不住替他顺气的,等着八字须道,“周老六,昔年你在我家相公门下,我家相公何曾亏待过你,如今,你恶奴噬主,算什么东西!”
八字须盯着艳丽妇人,好似盯着一块诱人的肥肉,“我是什么东西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很想知道你是什么东西。”说着,耸动鼻头,作陶醉状,“我已嗅到诱人的肉香了,哈哈”
“行了,周君,我来这里,不是看你表演强占人妻这出好戏的,今天,你若不教本将军满意,本将军必教你满意!”
银甲将军不耐烦地喝止了眼前的闹剧。
八字须顿时变了脸色,谄笑道,“当然,当然,不知道将军听没听过大越神话?”
银甲将军浓密的眉头陡然一竖,寒声道,“姓周的,莫非你要以如此低浅的见识在本将军面前卖弄?大越神话的名头,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你以为本将军是闭目塞听的庸人么?”
银甲将军这一作色,八字须唬得膝盖险些砸在了地上,“在下纵有包天之胆,也不敢戏弄将军,将军在周某眼中,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在下纵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戏弄将军。在下之所以问将军是否听过大越神话的名号,实在是这姓袁的和那大越神话,有着极为紧密的关系,此间宅邸,也曾为大越神话所有。”
“什么!”
银甲将军大惊失色,继而,面现狂喜,忽的,指着中年男子道,“此人如此无能,单看修为,恐怕连气海境也没到,大越神话何等样的存在,岂会收容如此无能之辈?”
八字须道,“将军有所不知,此人乃是大越神话的仆人,早在大越神话还未有成就之前,便跟随大越神话身旁了,大越神话极为恋旧,便一直收容此人,此人也仗着大越神话的名头,在神京是左右逢源,俨然为贵人。此间宅院便是大越神话赐下,想必定有不凡,说不定还能寻觅到大越神话留下的机缘”
银甲将军点点头,“大越神话重情义的传闻,本将军倒也听说过,却没想到竟至于斯,果然是人间奇男子。很好,周君,你为我乃蛮国的贡献,本将军不会忘记。”
八字须大喜,搓着一双油手道,“将军满意,便是小人最大的满意。小人不求旁的,只求将军将此女赏赐小人,小人必将为将军竭尽所能,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银甲将军视线第一次在妇人面上汇聚,眼睛一亮,笑道,“丰姿妖娆,布裙木钗,也不愿丽色,周君,你的眼睛很毒哇。”
八字须赔笑不停,连连道,“将军过奖,将军过奖,实不相瞒,以周某如今跟着将军混来的地位,有的是美艳女子投怀送抱,实在是此女滋味绝伦,曾为小人主母,嘿嘿,小人早就,早就”
银甲将军摆摆手,“明白明白,你倒是重口味,赏你了!”
二百七十章 灭国之战
八字须喜笑颜开,大手一挥,门外冲进两个魁梧的青袍大汉,凶神恶煞的直奔艳丽妇人去了。
中年男子猛地挣起身来,怒喝一声,“谁他妈敢!”
一颗黑沉沉的珠子陡然现在他掌中,一双眼珠子瞪得猩红、
“天雷珠!”
八字须惊呼一声,两名奔上前来的青袍大汉,飞身后退,如避蛇蝎。
银甲将军冷哼一声,无声息的击出一道煞气,正中袁青花手臂处的麻穴,手掌一颤,劲力微松,下一瞬,一股气力弹来,生生将天雷珠自他掌中夺去。
眼见天雷珠便要落入银甲将军掌中,忽的,一道青影闪入,天雷珠竟在间不容之际,被凭空多出的一只大手,稳稳抄住。
“大胆!你是何人,敢在辛思将军面前放肆!”
八字须大怒,对着横插一杠的青衫中年,痛声呼叱。
青衫中年却不看他,盯着中年男子良久,“老袁,没想到你这肥还真减下去了。”
熟悉的声音传来,中年男子如遭雷击,怔怔盯着青衫中年,颤声道,“你,你是”
青衫中年摆摆手,转过头来,盯着八字须道,“你自尽吧。”
八字须怒极而笑,“将军,将军,哪里来了个疯子”
“老袁,让你浑家把孩子引进去。”
中年男子吩咐一声。
中年男子已然认出青衣中年来,他太知道自家公子的脾性了,赶忙吩咐着。
“你是再找死!”
银甲将军完全被青衣中年这种旁若无人的嚣张给激怒了,大手一挥两名甲士,便要拦住两个哭得没人形的小孩。
青衣中年指尖轻弹,两名甲士,周身顿生焰火,撕心裂肺地惨嚎着,满地打滚。
两个小孩唬得一也不敢哭了,仓仓皇皇地往母亲那里跑,却是再无人敢阻拦。
所有人都盯着青衣中年,这神秘而强大的青衣中年,只凭两团火焰,便成功在所有人心中竖起了强横的形象。
艳丽妇人终于抱着一个,引着两个孩子,进了大门,砰的一声,大门死死封住。
八字须已惊得面无人色,蹭地一下躲到了银甲将军身后,畏畏缩缩地望着青衣中年,“你,你到底是谁,凭什么管这档子闲事儿,我警告你,这位是辛思将军,可是堂堂乃蛮国的将军,整个神京可是有十万乃蛮国神兵驻守,你若是不想死,就赶紧滚!”
青衣中年大手一招,八字须竟凌空飞起,银甲将军惊怒交集,伸手抓来,一股巨力,竟朝他手臂压来,只这一阻,八字须便脱离了他,直直朝青衣中年飞来,噗通一声,砸落在许易脚下。
“你自尽吧。”
青衣中年盯着八字须,不疾不徐地又重复了这句话。
八字须一股脑儿爬起来,对着中年男子噗通噗通磕了好几个头,忽的,跳起身来,劈手夺过身侧的一个甲士的长剑,噗嗤一下,凶狠地攒进了自己的胸膛中,就此倒地气绝。
叮当一声,银甲将军掌手中的宝剑跌落在地,望向许易的眼神,充斥着震惊,不解,和难以置信,如同青天白日,撞见了猛鬼噬人。
一众甲士也尽皆面无人色,甚至忍不住缩小了包围圈,挤作一团,瑟瑟抖。
说来,包括银甲将军在内的一众甲士也都是血火中冲杀出来的,尸山血海的场面,也见得多了,谁也不曾畏惧半分。
可今日青衣中年展现出的一幕,实在是令人头皮麻,这种越了理解能力地杀人方式,任谁也得心肝俱颤。
这种无法理解的力量,因为伴随着未知,所以制造出了巨大的恐怖。
“我不管你们从哪里来,这里如果再受到骚扰,你们会知道有怎样的后果。”
青衣中年冷声说着,大手一招,银甲将军喉头一紧,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卡住他的脖颈,将他凌空提起,送到青衣中年近前。
嗖的一下,一颗青色的丹丸,顺着银甲将军大开的嘴巴钻了进去。
下一瞬,青衣中年大袖连挥,场间陡然刮起了飓风,连带银甲将军在内的数十名甲士,尽数被他卷得飞出了院墙。
青衣中年旁若无人地在院中老槐下的石凳上坐了,“老袁啊,看你这粗布麻衣的模样,真是越混越回去了,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诶,你还愣着做什么,来你家弄不着口吃的,总不会连杯水也喝不上吧。”
中年男子顿时惊醒,“夫人夫人,还愣着做什么,泡茶,泡好茶!”
艳丽妇人撞出门来,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哪里还有茶,你,你”
青衣中年虽换了面目,素来聪慧的妇人,隐约猜到些根脚,心下激动,几难自抑。
“行了,别忙活了,上杯白水吧,来来,老袁坐坐。”
青衣中年招呼着。
中年男子在对面坐了,怔怔盯着青衣中年半晌,“东主,你是我家东主吧,这副容貌实在,实在”
话音未落,对面的青衣中年,面貌陡然生着变化,瞬息,就化作了许易的模样。而这中年男子,正是他昔年的仆从,袁青花。
不须说,中年男子正是许易化成的模样。此番,他来寻袁青花也是不得已,原本,按他的设想,既然当初不告而别,如今,就不该再出现,打扰袁青花的生活。
然则,晏姿杳无消息,瑞鸭也不见踪影,他不得不来寻袁青花。却未想到,神京城中风貌迥异,袁青花处惊变顿起。
看见那熟悉的面目,袁青花眼眶一红,百感交集,顿时就掉下泪来。
许易最受不得这个,“有事说事,别哭哭啼啼,你的浑家和娃儿,可都在家呢。”
袁青花抹了抹眼泪,“东主,您这几年跑哪里去了,有的说您闭关了,有的说您死了,还有的说您飞升了,反正谣言四起,根本没个准,直到灭国之战爆,您还是没有消息,我才死了心,却没想到您今天又蹦了出来。”
许易摆摆手,“不说我了,说说灭国之战是怎么回事,我就说这神京城中,怎么多了这么多蛮子和和尚兵。”
二百七十一章 远去
袁青花道,“那是两年前的事,当然,细说起来,乃蛮国和天佛国,算计大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其实早在皇场之战,就露了端倪,天佛国和乃蛮国唱了双簧”
这点许易怎会不知道,夏子陌便是被天佛国的秃驴算计,才遭了劫难。
他不打断袁青花,听他细细陈述,“两国图谋大越,大越本就左支右绌,兼之皇场之战,大越不仅压箱底的秘卫折损严重,最精锐的元符军,也损失惨重,最可怕的是,陛下殒命,皇位接连波折,朝臣亦损伤严重,以至纲大乱,波折开来,便是上下俱乱的局面。乃蛮国和天佛国抓住机会,动了攻击,一举摧垮了大越边防,长驱直入,不过八个月,便攻到了神京下。”
“艰难的神京保卫战又持续了五个月,大越阵亡五名感魂强者,终于被攻破了神京。乃蛮国和天佛国强兵入境,大肆捕杀宗室,贵族,整个神京血流成河,积尸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