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一招得手,绝不留情,一拳接着一拳,双拳如暴雨梨花,根本不给风长老留半点喘息的余地。
初始,风长老还能发出声,到得后来,风长老如破碎的布袋,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转瞬,地上便被许易一双铁拳砸出个深达半人的坑洼。
饶是风长老已炼至锻体巅峰,皮如牛毡,骨似硬铁,但在许易这般疯狂的攻击下,便是铁球也得砸扁了。
许易长身而起,风长老的头颅已然深深埋进了泥坑深处,全身血似泉涌,再无半点声息。
堂堂老牌锻体巅峰高手,竟在许易拳下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便被击毙。
生生锤死了风长老,许易摘过他腰间的布袋,里面除了十余枚赤色金钱币,再无余物。
许易拿过一枚金钱币,在嘴边一吹,反手放入耳边,立时便有梵唱般的轻吟声响起。
许易冰封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解冻的迹象。
赤金钱币,许易早有耳闻。
据他所知,当世存钱两类,一类,为凡夫俗子生活所通用,正是许易说书时,所能赚得的铜钱、银角之类。
另一类,则是武道修行者之间的钱币,也是统治阶层的主要货币,便是这赤金钱币,或者赤金锻成的元宝、金饼。
昔日,许易说书谋生,所能获得的不过是凡夫俗子所通用的铜钱、银角。
也正因无法获得赤金钱币,许易根本不能获得要靠赤金才能交易的的珍贵药材,最多不过在乡间买些山民便能采摘的品质低劣的乌龙草来补充体力。
如今,这十余赤金钱币落入掌中,带给他的快感,莫可名状。
把玩许久,许易才恋恋不舍地将钱币塞进布袋,在腰间死死束了,又拾起跌落在一旁的窄剑,双手奋力弯折,剑身弯作圆弧,竟未断折。
宝剑不凡,许易顺手将之在腰间跨了,转步出林,飞速朝先前的战场行去,待得近前,哪里还有周公子的身影,登高四望,西北方,一骑北去,健马如飞。
看着周公子遁逃的身影,许易双瞳再度冲血,目光朝山林间搜寻,西去十余丈,果有动静,遁入山林,转瞬,迁出一匹枣红色健马来。
先前,周公子一行带来十余骑,一番乱战,不过死伤数匹,周公子骑走一匹,余下的马匹无有踪影,许易便猜到周公子将余下马匹驱入林中,一番搜寻,果然寻得一骑。
许易再不敢耽搁,翻身上马,左手一撂缰绳,调转马头,快奔下岗。
奔驰中,许易右手窄剑猛地刺入健马颈动脉右下三分位置,不见血液溜出,健马却似打了鸡血,速度陡然快了倍余,如风狂飙。
武道修炼至锻体巅峰,许易对人体气血,筋骨,脏器的了解,已达到极高的程度。
健马非人,但其奔驰过程中,气血奔涌,骨骼震动,却不难被许易解读,许易这一剑刺出,便是为激发健马的潜能。
虽是第一次施为,但心中已有丘壑,一剑刺出,果真效果惊人。
风狂飙,日如火,周公子双腿紧紧夹着马腹,一条皮鞭急如狂风暴雨,胯下白色骏马已然快染成血色。
他怒,他狂,他恨!
想他堂堂周公子,贵胄之后,尊华无比,许易算什么,蝼蚁一般的蠢货,让他活着,不过是让许家留下个小丑,狠狠丢丢许家那些死鬼的脸。
哪知道,这蝼蚁一样的家伙,突然对他周公子亮了爪牙,竟敢扯掉自己一根膀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待擒得那小丑,必然将世间酷刑都在他身上过上一遍,让这蝼蚁后悔从娘肠子里爬出来。
想到兴奋处,周公子满面潮红,对着长天,忍不住长啸出声。
啸声未绝,耳边忽然传来得得蹄声,周公子回身远望,吓得险些没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般玩命奔驰,不知觉间,已然被许易追到了二里之外。
霎时间,心中的狂放、阴狠尽去,只余下满腔满腹的恐惧,惊得他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连风长老都没留住这家伙!”
一念至此,周公子恐惧更甚,这下不止死命挥舞着马鞭,双脚也在马腹上猛踹,白马吃痛,速度果然又提上一个档次。
白马没蹿出多远,轰隆一声响,许易胯下健马翻倒在地,周公子回眸看去,仰天长笑,指着许易一字一顿道,“等着老子将你扒皮抽筋拆骨!”
话音未落,便见许易双足似电,在地上急点,几个起落,便奔出三十丈开外。
周公子吓得下身一紧,竟抖出几滴尿来,狠狠在马腹踹了一脚,死命一鞭子抽下,骏马疾驰。
第十章 盛宴
许易杀意滔天,脑海如梦似幻,时而浮现严父慈母的音容笑貌,时而大黄那血淋淋的狗头在眼前晃荡,周氏不灭,他纵然成佛作祖,也不得安然。
一人一马,一追一逐,转瞬又奔出十数里地,周公子一颗心在腔子里如陡然上岸的鲶鱼,死命不停地拍打。
打死他也想不到,许易的武道竟到了如此高深的地步,双腿奔行,竟能超越飞马,这可是风长老也没有的本事。
周公子自然想不到,许易自打修习武道,便开始负巨重炼体,修常人难以效仿之道。
此刻,巨重一卸,身如轻烟,十数里下来,一人一马的距离,不远反近,仅剩一箭之地。
周公子吓得嗓子都哑了,直死命踹着白马,浑然不顾胯下健马,已然开始口吐白沫。
眼见着许易便要追上,转过一片桃林,迎面撞来一队人马,正是十余家丁装扮的壮汉,拘着七八名破衣烂衫戴着沉重脚镣的囚犯,逶迤而来。
见着这队人马,周公子欢喜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这队家丁正是出自他家,那七八名囚徒,正是被拘往他家矿山做工的苦力。
一众家丁看清是高高在上的周公子打马而来,正待跪地行礼,便听周公子声嘶力竭喊道,“都别他妈的挺尸,给老子拦住后边的王八蛋!赏银百两!”
话音未落,疯狂打马,从一众家庭身前呼啸而过。
众家丁醒过神来,欢呼着直奔许易而去!
百两白银,便是分摊,人均所得亦有十数两之多,也比他们一年辛苦所得为多。
待看清许易容貌,更有人认出他是许家村说书的瘦弱小子,嚷嚷出声,立时,欢呼声更炙,奔速愈急,浑然忘了自家公子缘何落荒而逃。
许易杀机迸发,对周家满门,恨入骨髓,见一众家丁赶来,奔速丝毫不减,一招怒撞天门使出,宛如魔牛撞入凡间。
七八名奔来的家丁,立时被撞得四分五裂,头前赶来的两人,更是被撞得飞上了半空,筋骨尽断,再不得活。
其余几人,亦是远远横飞出去,浑身骨头破碎无数,半空血雨飘零,根本不曾阻得许易半分。
许易狂飙直进,留下满地腥膻,一众囚徒陡然来了精神,狞笑着朝满地打滚的家丁围去,立时便有愈加凄厉的哀嚎声传来。
却说,一众家丁虽未阻挠许易分毫,却终究让许易奔行之间,变换了招式,只这一变,便让周公子又逃远数丈。
双方一追一逐间,周家大宅已在眼前。
周家富甲一方,两代经营,祖宅屡次扩建,俨然成了方圆数百里,最豪阔的人家。
送目望去,屋宇如海,飞檐斗拱,画栋雕梁,真个是广厦千间,丽宅如林。
哒哒,马蹄踏上周家正门前演武场的青石板上,烟尘伴意气飘飞。
“哈哈哈兔崽子你再来啊!”
周公子好似从九幽深渊爬回了人间,仰天狂笑。
话音未落,数百丈的演武场上,数百呼呼喝喝正在锻体的门客,早发现这边的状况,风一般的飚射而来。
更有善于拍马的,不朝周公子围来,反迎着许易拦去。
却说,周家豢养近百门客,锻体巅峰者不过风长老一人。
道理很简单,周家到底不是周道乾的家,且周家僻居山野,敛矿为产,用不着也请不起太多锻体巅峰的大高手。
便是风长老,也不过是在周公子父亲周老爷的要求下,周道乾调派而来的。
数年下来,轮到风长老出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便是出手,也不过是指教一下周家其他门客的武技。
可以这么说,周公子和周家这帮门客,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锻体巅峰和巅峰以下,有着怎样遥不可及的差距。
轰!轰!轰!
三名铁塔一般的壮汉,或出拳,或挥刀,或捣枪,皆奔许易要害击来,眼见着便要得手,眼前一花,许易已然消失,凌空出脚,连点三下,三人肩头齐齐踏碎,迸出惊天血雾。
当力量和速度全面超越之际,唯一的结果,就是碾压!
惊见此景,周公子魂飞魄散,打马便逃。
许易恨他入骨,根本不顾满场的杂碎,双足在人海中飞踏,凌空扭腰、挥手,腰间窄剑,如长烟画空,精准地从周公子心脏位置扎入,强大的力道,带得周公子直直撞到周家大宅的铜漆大门上,轰地将门撞开。
窄剑坚韧,刺穿大门,而不断折,周公子就这般被挂在自家大门上,通身染血,双目圆睁,就此气绝。
铜门撞开刹那,一身道袍的周家太爷正和八字鼠须的管家,盘算着账本,惊变陡发,两人根本不从回过神来,直直立在当庭。
满身鲜血的许易,抄着一柄不知从何处夺来的大关刀,大脚在门槛上一塌,腾身而起,长刀闪过,两颗头颅飞起丈高,反手一刀,斩下周公子的头颅,顺手一抄,周家太爷的头颅被他抓进手来,将两颗头颅的长发打个死结,在腰间束了。
便在这时,周家的一众门客、家丁,终于赶了过来,发疯一般奔许易冲来。
许易怡然不惧,长刀霍霍,对冲而去。
这是一场杀戮的盛宴,两年的非人折磨,为他换来了超乎想象的力量。
积压数代的血海深仇,让他心冷如铁,杀意冲天。
数下劈砍后,许易毅然弃刀,拳头和身体才是他最熟悉也是最犀利的武器。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杀人利器,无可抵御的力量和飘如轻烟的身法,让许易手下根本无一合之将。
半柱香时间不到,许易身下,已伏尸无数,积骨如山,血流漂橹。
惊人的杀意,终于杀败了如天的狂热,不知谁先发一声喊,围攻的人群陡如潮水般散去。
许易也不追赶,转进后院,捉住一名奔逃的侍女。
半柱香后,宽广的周家大宅,好似化作了油铺,四处飘散着桐油、火油的气味。
就在这时,许易却一头扎进了周老太爷的书房。
周家豪富,甲于一方,许易自不愿入宝山而空回。
第十一章 搜刮
自打从风长老腰囊中,收获十余枚赤金钱币,世俗的财货,再难入他法眼。
由是,周家的许多仓库,他不去搜罗,单单进入了周家太爷的书房。
许易坚信,最珍贵的东西,老头子绝对不放心交付别人看管。
周老太爷的书房很宽阔,纵横七八丈,宽阔的几能跑马,装饰得古色古香,金丝楠木的书桌上,雕金鎏银的七宝香炉内,正细细燃烧着檀香,整间书房淡雅宜人。
不过,许易却没玩赏的兴趣,一番翻箱倒柜后,搜罗出一堆价值不菲的文房、字画,凭他的眼力,自是知晓,随便拿出一幅,换成钱财,就够寻常百姓之家吃上半辈子。
如今的许易却志不在此,四周扫描片刻,心念一动,豁然出拳。
轰轰轰
数十拳后,书房四面墙壁,无一处完好,尽皆破成尺余深的大洞。
环视一圈,许易果然在左侧墙壁发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赤色木盒,木盒周遭的暗格机括,尽数废裂。
拆开木盒,一片红光放出,许易双目都瞪直了,盒子里装的竟是两块烧饼大小却极厚实的的赤金钱饼。
掏出一块掂了掂,每块赤金钱饼足有百两之重。
许易强忍着心中激荡,将两块钱饼,塞入眼囊,忽地,盒底,现出一个火漆密封的信封。
许易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目十行,转瞬便阅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