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面现为难之色,朗声道,“鄙少主如此行事,也实有苦衷,鄙少主绝不会让诸君空忙。”
说着,便将自高鼻中年处摘得的须弥戒,朝麻衣中年抛去,此前正是此人抢先出言迷惑高鼻中年,许易巴不得众人争功,此须弥戒抛与他,正为火上浇油。
却又听他道,“此物便作暂作诸君的损失,若再立功,还有赏赐,且出得此地,鄙少主绝不让有功之人空劳。”
此枚须弥戒,他已悄然打探过,皆是凡物,只有二十余枚灵石,外加些许丹药,宝药,入不得他眼,不如拿来收拢人心。
没几个人在意他的慷慨陈词,所有的神思,皆被那枚须弥戒所吸引。
那可是三级大派感魂强者的须弥戒,就算再少算,一应财货,也得值近百枚灵石,如此珍贵之物,竟被此人拿来酬功。
一瞬间,所有人都相信了许易那个已十分完美的谎言。
毕竟,除了天一道的那位邪性至极的少主,谁会在杀人之后,舍得放弃感魂强者的须弥戒!
麻衣中年死死握着须弥戒,朗声道,“小友放心,赵某必定将此戒兑换成灵石,公平分发。”
高颧骨老者道,“话虽如此,不如赵堂主现在就当着大伙儿的面,将其中宝物点验一番,也方便大家心里有底,以释诸位道友之疑。”
众人心中存疑不假,说出此番话,到底是高颧骨老者心中十万分不痛快之故,明明是他最先打上这诡异凝液小友的门路,凭什么姓赵的要出来摘桃子。
麻衣中年正待反唇相讥,却听许易道,“些许财货,算得什么,诸位道友放心,某绝不让诸位道友失望便是,当务之急,还是剿灭我天一道叛逆为上,有了叛逆的尸首,才有财货分与大家嘛。”
“正是如此,小友此言大善,依老夫之见,诸君速速散开,搜罗叛逆,才是首要。”
高颧骨老者毫无节操地转换了风向,根本不给麻衣中年跟进的机会,气得麻衣中年直翻白眼,心中大呼此贼无耻。
分润财货的风波平定,以许易为中心,圈子再度散开,这回的圈子散得更大了,方圆十里之围,皆有许易人马。
不过半个时辰,便再度发现了新团体,不须许易招呼,顺时,众人聚拢,合成一团巨大乌云,朝那边压去。
如出一辙,惊敌,祸敌,幡出,冲刺,灭敌,取宝,收魂,灭尸,赠与财货,旧人朝新人解释因果,再度起驾
整个流程,已近乎固定,熟练之际,只是在惑敌之时,抢功情况严重,弄得许易最后将须弥戒转赠之际,出现了难题。
以至于众口一词,皆言先寄存在他处,完工之后,再作分派。
的确,相比许易这位豪爽得不像话的天一道少主门徒,其余人等的人品,似乎并不那么过硬。
若是一枚两枚灵石,也便算了,可动辄一枚须弥戒中的财货就意味着百枚,乃至更多的灵石,交给谁保管也不能放心,谁知道保管到最后,会否保管成了人家的私财。
许易再三推辞,僵持不下,只得顺水推舟应承了。
随即,他便率领着扩大的人马再度启程,出发前,他便有吩咐,稍后聚成团体掩护的阵势,须得小些规模,毕竟规模太大,惹人生疑,众皆应了,又散开圈子,各自打探。
天将朦亮的当口,许易的队伍,已扩充到了一百五十余人,总计八位宫绣画派出的天一道感魂强者,丧在了他的手下。
整个伏击,发展到后来,许易甚至不用动手了,有那忍不住的,三两抱团,直接出手,就合灭了天一道的感魂强者,许易故作大方,让出了须弥戒。
有此为导引,最后三位天一道的感魂强者,许易甚至未露面,便撂平了。
他以利益为引,终于将某些人心头的贪欲转换到了最大,成了恶念,最终专化为行动。
这是他乐意见到的,相比他杀手,虽在机巧之下,变得简单,可每次驱动招魂幡震慑敌魂,也依旧消耗他的阴魂,此消耗虽小,可架不住次数多。
有这帮人愿意代劳,他求之不得。
晨曦微泛,露水湿寒,邱如意远望苍山,茫茫如海,心下难免气馁。
十多个时辰了,光是他率领的队伍,便将这整个沙汰谷搜罗了小半,河流,石壁,他皆不敢放过,却连半点敌人的影子,也不曾捕的。
反倒是靠着许诺聚拢起来的乌合之众,却随着漫无目的,始终无果的搜寻的持续,而渐渐消失了最后的坚韧,便得不耐烦起来。
若非他以天一道的名义镇压,眼前的场面,早压不住了。
他心中陡起念头,“莫非是哪个家伙已经得手了,故意压着不通报,想要空耗自己精神,抑或是此人得手之后,已出了沙汰谷,先行找少主请功去了”
越想越觉可能,当下,他取出传音球,试着联系宫绣画,传音球陡然破碎,他才意识到此处是沙汰谷,有结界,无法沟通外界。
念头翻转,他又尝试着联系相熟的苏副堂主,传音成功发出,却无消息。
他暗自吃惊,越发认定自己猜对了,定是姓苏的得手了。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神说
此念一生,他又联系开了,一连联系了四五人,却有两人又失去了联系,这下,非但他意识到问题大条了,经他这一番联系,人人相传,皆发现了问题。
旭日将整片桑扶林纳入怀抱的当口,剩余的十四位天一道同门在桑扶林上空聚齐了。
“老邱,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人呢?老李,老赵他们都去了哪里”
“你问我,我问谁去,怎么也联系不上,莫非这帮兔崽子得手了。”
“放屁,斌唐若是得手,不告诉你们,岂能不告诉我,我是他亲兄弟!”
“亲兄弟?重利在前,亲爷俩又算什么!”
“姓楚的,你再说一句!信不信老子把你门牙掰下来!”
“怎的,凭他做,就不兴老子说,遭娘瘟的!”
“行了,都给老子闭嘴,绝不会八人同时得手,必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我等再莫分开,且小心探查一番!”
说话的是个蟒袍老者,四方脸上挂满了威严,他是执法堂副堂主,地位尊崇,掌管着天一道的刑律,素有威望。
众人稍稍思索,便觉其言有理,的确,即便是有人得手了,也绝不会是八人同时得手。
换位思考,若是自己得手,也绝不会通知他人,怎么也不可能造成八人同时无踪。
阵阵阴云,同时在众人心头浮起。
就在这时,一道惊呼传来,“就在这里,找到了,是老子找到了,使者大人,是我先找到的,在下青山宗赵青”到得后来,竟呐喊起来,兴奋至极,好似发现了什么宝贝。
蟒袍老者等人,同时腾高机关鸟,四下望去,竟见数百道身影朝此间围来。
“这是做什么,这帮蠢货都疯了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这帮人要造我天一道的反么。”
“我看这帮蠢货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我说咱们身边的人怎么忽然都散尽了呢,原来是勾结起来了,他们要干什么!”
“”
和骂声中,数百道人影转瞬汇聚,将诸人团团围聚一处。
这数百人,只有百余人是许易次第收拢,其后诸人,完全是他收拢的这帮人次第传音,才慢慢聚拢的。
“尔等要做什么,莫非真要与我天一道为难?”
蟒袍老者怒声喝道,声如滚雷,威压全场。
“天一道?嘿嘿,老子打的就是天一道。”
高颧骨老者抢先喝道,甚至蟒袍老者的话都未说完。
没办法,伴随着许易越收拢人手,善看风色的人也越来越多,抢生意的多了,高颧骨老者愤恨之余,只觉压力奇大,以至于他都没意识到这句话的纰漏,忘了他那位可亲小友此刻,也是打着天一道的旗号。
许易不在意,也没人提醒,现在所有人的心神都在这十余人的脖颈间凝视,欲念重重。
高颧骨老者话才出口,又是数声齐发。
“尔等天一道余孽,竟敢诓骗我等,挨千刀的,今次定叫尔等化作齑粉!”
“明明是叛逆,却还说什么少主吩咐,如今谎言戳穿,尔等乖乖受死吧!”
“和这帮余孽废什么话,速速杀之,交与小友处置!”
“”
数声喝骂,竟将蟒袍老者等人喝骂傻了,怎么也弄不明白自己等人如何就成了余孽。
“老姜,是那小子,你看,就是那小子,穿着咱们天一道的道袍,少主要找的狗贼就是他!”
蟒袍老者背后,一位白衣青年惊声喝道,手中的杏黄符纸微微颤抖。
他一声喝出,蟒袍老者等人齐齐向眼前持了杏黄符纸,朝许易看来,但见许易周身莹莹放光,不是少主要找的那人,又是哪个。
“好哇,无耻狗贼,你竟敢颠倒是非,混淆黑白!”
蟒袍老者迅速回过味儿来,一声惊呼,便要下手,却见一柄煞刀,已凌空朝他斩来,几近凝实的煞刀裹挟着无伦威势,呼呼搅动旋风。
下手的正是麻衣中年,独他和高颧骨老者在许易面前,争宠最急。
蟒袍老者随手一撮,数到一人长的黑色煞箭,凌空射去,瞬间将煞刀消弭,可怖的气浪,直冲云霄。
不待众人展开进攻,蟒袍老者厉声喝道,“尔等都是堂堂俊杰,聪明睿智,岂能为小儿所豁,孰是孰非,大家当面,辩上一辩又有何妨,便是要动手,也不差这一时三刻,尔等莫非怀疑自己的智力!”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蟒袍老者飞速道,“若是我等反叛,要逃岂会逃到这沙汰谷来,此间杀我,便连怨气也无法产生,尔等以为我等愚昧呼。”
许易冷笑道,“躲避此处,无非是因为少主阴尊修为,进不得此间,你竟敢如此巧言令色。”
蟒袍老者气急,“你既如此说,那我再问你,我等既然要逃,为何尽皆分散,还收拢人脉,来杀你?不嫌浪费时间?”
许易道,“无非是想抢夺少主赐予某的异宝。”
蟒袍老者哪里知道许易有招魂幡,此刻被噎得快说不出话来。
“还辩什么辩,此等叛逆,死到临头,还要挣扎?”
高颧骨老者冷喝道,“速速与小友杀了此辈,料理后世是正经。”
他念兹在兹的就是财货,亦知此话一出,必能煽动人心。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众皆嘈切,跃跃欲试,只是震慑于对方亦有十几位感魂强者,不敢贸然发动,担心一旦率先出手,便被作了靶子。
蟒袍老者急得满头大汗,急中生智,灵光一现,大声喝道,“你既说你是少主布下的暗子,我且问你,我姓甚名谁,我天一道赏功堂门朝哪处开?”
此言一出,天一道众人轰然叫好,任你再是狡诈,此言如何破解。
许易冷道,“某既是暗子,又岂能为尔等所知,某从不曾入天一道山门,否则少主又岂会派某这区区凝液境的小辈前来虐杀尔等?少主正是担心某修为不够,才将三阶法器暂借与某,否则尔等以为某怎么来得三阶法器”
许易越说,蟒袍老者面上的愤怒越是减少,取而代之的懵懂,疑惑慢慢浮现。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雌黄的境界
“你们也不想想,就凭我的手段,怎么可能杀得了柳堂主?你们以为柳堂主真的死了?那阴魂何在?莫非你们还以为我非但杀了柳堂主,还在少主那等阴尊手下,夺走了柳堂主的阴魂”
一连串的问句,汇聚成惊涛骇浪,朝蟒袍老者打去,他心理防线行将崩溃,怒声道,“少主如何就想杀我等,岂非自毁天一道的长城?若少主真想要你杀我等,为何要给我等这杏黄符。”
许易冷笑一声,张口便道,“少主缘何要杀尔等,尔等当真不知,你们自己背后议论少主什么,真当少主不知道,真是死有余辜,至于给你们杏黄符,不过是想让你们安心上路,好让你们以为擒拿某,不过是反掌之间,若少主真想让尔等来杀我,缘何不将某有三阶法器的事告知尔等?若非少主妙计,尔等以为就凭我能拢起这数百人马?嘿嘿,你等大逆犯上,死到临头,还自不知?”
又是一连串的疑问,蟒袍老者本就溃不成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比他还不如的天一道众人,早就惊魂狂冒。
实在是许易的话太有道理了。
这人只有凝液境,是没办法拥有三阶法器的,即便拥有,又怎么可能杀得了柳向道,更何况,柳向道和宫少主形影不离,就凭一杆三阶法器,杀柳向道已是妄想,还要在杀了柳向道的前提下,抢走招魂幡,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如果实情不是如此,此人的说法,便尤为可信。
他们当中,可真没少议论宫少主的怪癖,此事在天一道不是秘密,谁叫那位宫少主的爱好实在太过奇葩了。
就为这个,就要杀人?
看着不可思议,可在那邪性至极的宫少主身上,却是再正常不过。
尤其是最致命的一点,此人说的招魂幡之事,若真是此事以招魂幡杀了柳向道,为何宫绣画不将此事告知众人,如此重要的情报,宫绣画为何要隐瞒?
此点是死结,没人能想得通。
既然想不通,这无耻小贼的话,便成了最合乎情理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