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388节

宋断虎大喜过望,他负责接引众豪客,所为正是广交人脉。

可这人脉,不能俱是寻常之辈,若有一二豪客,他才不算白忙。

本以为这白某人,广开客店,镖局,勉强算豪商一流,绝未想到此人竟能将触手伸进皇城之内,单只结缘此人,他宋某人今次便不算白忙。

而那白袍老者故作骄矜,实则正欲一吐为快,其目的和宋断虎一般无二。

作为执掌七十二家正店,和三十六家镖局的老板,白袍老者比谁都需要扩张人脉。

此次他一路更随那疯子行进,专以此秘辛,不知收获多少好感,攒下多少人脉。

宋断虎话音方落,却听他道,“赐教不敢,说写外人不得与闻的见识吧,这疯子,原本是天佛国天禅寺九如禅寺座下高徒,唤作北辰。此次,随同九如一道入我大越为贺诞使节。想那天佛国和乃蛮国狼狈为奸,进献妖女,希图刺王杀驾”

却说,白袍老者百晓生的名号,却非浪得虚名。

皇场之战的前因后果,诸多秘辛,竟被其打探了个清楚。

除了不知晓鬼主和许易的恩怨,其中各方纠葛,却道了个清清楚楚,其中虽然夹杂臆断,却相差不远。

得他一番分说,满场鸦雀无声,尤其是耳中听闻远比传说中更为详细,震撼的惊世大战,众人几乎要屏住呼吸。

“白先生,那人真当着鬼主的面跪地求饶,只要能求得那位观音婢,愿意将诸般宝物赠送。”

正鸦雀无声之际,西北角传来一道女声,问话之人面上罩着斗笠,一身绿裙,声音沙哑,虽看不清面容,萧萧白发自斗笠下沿漏出,足见是个老妪。

此问一出,倒引得诸多疑问。

在常人想来,以那魔头的滔天本事,怎会为一届女流,如此自甘下贱,甚至不惜抛却生命,这未免太过有悖常理。

白袍老者道,“此点乃吾内兄亲见,岂能有假,若是常人,白某或许也是不信,可此魔头还有一重身份,乃是诗仙词圣,诸君别忘了,一曲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生死相许便出自此人处,众所周知,诗词为人心声,能出此句者,必为至情至性之人,有此怪诞之举,也是顺理成章。”

“至情至性,他还真是呢。”

斗笠之下,传来幽幽轻叹,“若皇场之上,死去的是我,该有多好。”

白袍老者此番分析,入情入理,众人无不叹服。

“我道这疯子是怎么疯的,算来他也是条好汉,敢跟那魔头抢女人,要说那魔头真是情痴,求不得女人心,却听女人命,到那妖女身死,却谨记着那妖女的吩咐,没去要了这疯子的性命,啧啧,单凭此点,那魔头不愧是旷世妖魔,有常人难及的气量。”

啸天狼击节赞叹,众人一片附和。

皇场之战,论正论邪放诸一边,单论代入感,眼前众位豪杰,却是不由自主地代入了许易的身份。

反抗皇权,败英雄,杀仇寇,匹夫一怒,血流漂橹,碍于王廷,世风,诸人皆以魔头呼之,可在心中,谁不对那魔头竖起大拇指,赞一声盖世英雄。

宋断虎道,“那魔头坠入龙河,多半丢了性命,这疯子北辰,和其师九如恶行败露,王廷怎会任其离去?据宋某所知,皇场之战罢,和那魔头有牵扯的一干人等,尽皆被索拿问罪。”未完待续。、,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161111060646

七百七十九章 人间自是有情痴

“当其时,大战一触即发,疯子北辰径直闯入双方分界线,双方大怒,正待出手,便有声传出:奉命护送北辰回归天禅寺,有不谐者,杀无赦!。试想,当时双方大战在即,岂能为一疯子所阻,喝骂之声,不绝于耳,骂声未落,两名黑袍人现身,一出手便展现出了凝液巅峰的强大实力,煞气纵横,转瞬,便是数百具血尸伏地,余者一哄而散,一场大战还未开打,便以这莫名其妙的方式,完成了收场。”

“除了某熟知的这一战外,疯子北辰一路行来,逢山现路,遇水出桥,有阻碍者,无不烟消云散,当真如在世佛陀一般,直到听说昨日三合派同梅花帮的争斗,才知背后有当世强者,在背后运作这一切,敢问白先生,这疯子北辰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经历了皇场之战,这疯子北辰摆明了已经站在了大越王廷的对立面,当今世上,到底还有哪家势力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和大越皇室争锋相对。”

此话正问在关窍上,不明其意者,不知凡几。

这疯子北辰一路行来,不过寥寥数天,引起如此巨大的震动,正是因为事事反常,摆明了其背后有一只超乎世人想象的巨手,在背后推动着一切。

白袍老者矜持一笑,“天狼兄问的好,想必诸位还不知晓,在前、昨两日,我大越修炼界又有惊世风暴掀起,只是事态隐蔽,不为外人所知,白某侥幸,交友广阔,倒也侦知一二。”

关子卖得让所有人捶胸顿足,奈何胃口被吊起来了,无人敢不耐烦。

当下,一叠的承情声响起,小意地催促着白袍老者速速道来。

赚足了人情和眼球,白袍老者压低声道,“据白某所知,牧家老祖,上三天梵摩苛宗主,多半出了变故,总之,上三天宗门和牧家总庭,皆受到了攻击,损失惨重。至少白某能够确信,出手灭杀三合派和梅花帮的凝液强者,正是出自上三天和牧家。”

此言一出,众皆面面相觑。

随即,噗嗤一声,不知谁先笑出声来,继而,满堂轰然大笑。

实在是白袍老者渲染得太不靠谱,若说疯子北辰背后的推手,如何了不起,见得种种奇异,诸人多半也便信了。

可要说梵摩苛,牧神通这种传说中的神仙人物,也遭了大难,实在太挑战诸人的想象力了。

“若说背后疯子北辰背后的人物,乃是那位魔王,诸君还以为白某所言,夸张难信么?”

白袍老者冷然说道。

满场气氛又是一变,好似才松软的弹簧,陡然又拉紧了。

宋断虎更是惊得站起身来,“此事可千真万确?白先生,可别吓人。”

白袍老者说道,“除了那位,老夫实在想不起有谁有这通天之威。”

宋断虎道,“可传闻此人已重伤而死,尸身坠入龙河,十死无生,甚至钦天监的谶,都流传出来了,泥马渡龙河,这还有假?”

“阁下倒是消息灵通,连钦天监的谶都知晓了。”

白袍老者哈哈一笑,“不过,宋兄总该知晓,钦天监的那帮墙头草,若真能批断国运,我大越何至于落入如此境地。话说回来,想拿魔头何等神威,先退九皇子,再灭西玄机,屠戮黑龙军如宰鸡杀狗,败鬼主,抗九霄真龙剑,最后,甚至当庭将王玄机杀得连避身也不能。此等人物,大越王廷尽遣人马,发其尸身,遍寻不得,此魔头是生是死,还须多问么?”

“再换个角度,北辰区区一介疯人,即便大越王廷要用其引魔出巢,可用得着如此小心翼翼,给这疯子北辰制造这许多奇异?摆明了幕后推手,必是那魔头无疑,否则上三天,牧家强者,岂会甘为驱使。”

众皆默然,实在是白袍老者的分析,鞭辟入里,无懈可击。

啸天狼道,“看来那魔头多半未曾殒命,只是某想不明白,这魔头折腾如此大阵仗,怎生拿这疯子北辰作伐,须知大越王廷正满世界搜罗他呢,当真不怕大越众位感魂老祖合围?”

白袍老者哈哈一笑,“诸君总是带入自己的情感,行事方法,也难怪,我等又不是那魔头,又那平吞天下的豪情,只怕在那魔头的眼中,我等视作神仙的感魂老祖,也不过是手下败将,远远不及他曾应下的承诺重要。”

“放北辰回天禅寺么?”

白发斗笠幽幽叹道,心中猛地像针尖扎了一下,继而生出自嘲:你算什么,凭什么嫉妒夏姑娘?

“莫非是那妖女临终之前的渴求?”

宋断虎惊声喝问。

“斯!”

满场顿起阵阵倒抽冷气之声。

至情若斯,恍若梦幻,似乎一瞬间话本传奇上的一幕,再现世间。

“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白发斗笠猛地想起那人偶然吟诵出的诗句,心中又酸又痛,却不是替自己心痛,而是对那人心中哀痛,感同身受。

“如此说来,倒是通透了。”

啸天狼抚案叹道,“人间竟出如此英混世魔王,当真是人间浩劫!看来神京之中,必还有一场血战。”

白袍老者离席起身,“神京中的事,自有神京中的诸位大能前去料理,我等且顾眼下吧。”说罢,抬头望望天际,嘀咕一声,“算算时辰,那疯子该到了。”

嘀咕才落,远方陡然传来苍凉的号角声。

“不好,天佛国的杂碎们叩关了。”

不知谁发一声惊呼,先前还坐得满满当当的茅店,顿时为之一空,只余下数十个红泥火炉依旧热烈的翻煮着。

大掌柜如火上房一般,自后厨猛蹿出来,杀猪一般的嘶嚎。

“钱”字才出口,一个金光灿灿的物什破空飞来,砸在土坯夯实的厨壁上,定睛看去,却是一锭婴儿拳头大小的金锭。

大掌柜顿时转怒为喜,乐滋滋地冲远方吼着“谢客官豪赏”。

一众食客如万马争先,狂飙直进,皆朝北面高地奔来。未完待续。

第七百八十章 放下

此间茅店,此次能生意兴隆的很大因由,便跟选址有关,紧挨着虎踞岭,而虎踞岭又是距离孟夏关最近的一处高地。网

立在虎踞岭上,从高下望,孟夏关前的战事便正在眼前。

众人才登上虎踞岭,便见一条红线,从漫漫黄沙尽头蔓延而来,那条红线飞扩大,由线化面,转瞬便现出真形。

“罗汉军,竟是罗汉军,三万罗汉军,皆披红袍,便连最弱的军卒,亦有气海期的修为,乃是天佛国的主力军队,贼子好狠的心思,忘我之心不死。”

虎踞岭上,宋断虎虎目圆睁,怒声高呼,身为边地英雄,他远比常人更恨异族。

就在这时,绵延十数里的孟夏关上,陡然被一股黑流拥塞,正是拱卫边境的一万飞熊军出动了。

大战一触即,空气中都弥漫着不安的味道,军队冲杀,血腥残酷远胜武者争锋,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到脉搏狂动,血气喷张。

红线终于蔓延成了铺天盖地的红海,在雄关前一箭之地驻扎了。

红海之中,当先驰出一骑,那骑人马连甲,红火如炭烧,马长近丈,人阔如熊,一骑出,横刀立马,怒喝道,“越国小儿,可敢阵前一战。”

城墙之上,陡起一阵哗然,但听轰然一声巨响,能容十马并行三尺厚异铁锻造的城门,猛地炸裂。

奔行到门前的两道黑影猛地散开,一个衣衫破烂疯子,自炸碎的城门,跌跌撞撞游了出去,光秃秃的头皮才显出青耿耿的茬儿,口中哼哼唧唧,面上时悲时喜,俄顷,又引吭高歌,“岭上花开千万种,梅花哥对有情钟,野花杂草不乱采,只采咱姑花这蓬”

蓬头垢面,俊面依稀,正是北辰。

皇场之战后,不知是大越王廷真的想用北辰钓出许易,还是其人已成了疯疯癫癫的疯子,连杀之都嫌多余,因有种种,北辰到底是脱出了皇城。

尤其是近两日,北辰周身似乎被种种奇异所包裹,一路凭着潜意识,往复天禅寺,逢山出路,遇水现桥,所阻皆破,遇碍皆杀,一路行来,畅通无阻。

此刻,北辰所过之处,边境雄关孟夏关城门,竟生生被炸碎。

上万飞熊军简直看傻了,于城门楼上毫无反应,位居主楼的主将,盯着北辰疯疯癫癫的身影,怔怔出神,脑海中始终盘旋着一个问题“这足以硬抗十位凝液巅峰强者至强一击,十数颗天雷珠齐爆的城门”到底是怎样炸碎的。

北辰哼哼唱唱,大摇大摆出了城门,直面三万如海的罗汉军。

北辰人虽疯癫,修为仍在,阔步向前,如飘似摇。

上前叫阵的虎骑,怔怔盯着北辰,陡然和传闻中那人挂上了号,掌中陡然翻出一红一白两面小旗,左右招摇,随即,调转马头,策马扬鞭,直冲红海。

就在这时,三万沉静如渊海的罗汉军,瞬间转活,如潮水一般退去,飚急若飞,转瞬,红海化作面,面转为线,不多时,那一抹红线也消失在漫漫苍黄的尽头。

只余下北辰一人,悠悠晃晃,踏上了无边的苍黄。

虎踞岭上,数百人面面相觑。

任谁打破头也想不到,竟是这般结果。

当世强者多如过江之鲫,绝世之辈,亦在双掌十数。

可谁能凭区区一言,使一疯子,驱散数万强军对垒。

视军国如儿戏,威压苍生,何等气概。

虎踞岭上,一众豪杰直看得血脉上涌,有那雄壮之士,怒吼嘶嚎。

“人生如此,才不枉为大丈夫,吾辈能亲见此人威风,也不算遗憾。”

白袍老者长啸一声,径自下山去了。

随即,山顶众人尽皆退散,皑皑绝顶,就剩绿衣白斗笠一人,对着北辰消失的方向,聆听那飘渺入耳的山歌,怔怔半晌,忽地,解开斗笠,露出一张苍老的面容来,赫然正是杳然无踪的晏姿。

那日,瑞鸭吸收宝药,运动秘法,抽取晏姿的生命源力,朝许易灌输。

晏姿本已报着必死之心,也要救活许易,岂料瑞鸭元气大伤,虽吞服宝药,亦不能将秘法坚持许久,最终竟累得昏死过去。

晏姿才得以保存这半条性命,却因生命源力流逝太剧,最终一如许易连定颜丹的药力都给冲毁了,化作了苍苍百的老妪。

彼时,晏姿检查完许易的状况,侦得许易有了生命的迹象,帮助许易喂服了几粒丹药,又替许易整顿好衣物,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洞窟。

自打被鬼主所囚,晏姿心中便生了心结:自己帮不上公子太多,留在公子身边,只会成为公子的累赘。

与其拖累,不如离开。

晏姿离开了,天地虽大,如浮萍追风,飘飘荡荡,起不知所起,终至于无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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