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386节

左右惹不起,不如先躲出去,避一避风头。

刘管事果真油滑,他方退走,不过半个时辰,因禁卫反复搜查已成冷清之所的浮屠山,又迅速喧腾起来。

无数机关鸟驾临,无数门派、世家要员齐聚,更有王廷急急派来了观风使,前来问询。

实在是先前,以浮屠山为中心,聚集起的阴劫,太过可怖,虽持续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造成的震骇极大。

参照虚天神殿问世的动静,以及荒兽血脉暴兕的出场,乃至皇场之战的云劫频生,所有得到消息的势力,都知道有了不得的宝物在浮屠山现世了。

一时间,各大势力迅速启动距离浮屠山最近的人马,疯狂赶来。

阴沉沉的大殿内,孙副主事汗出如浆,黝黑浓密的八字须像是水洗过一般,望着满堂数百杀气腾腾的人马,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喉头像是被厚实的棉花塞堵住了一般,不知如何开腔了。

“姓孙的,速速道来,你浮屠山又做的哪般阴谋,竟惹得阴劫降世”

“事关重大,牧某得了我家老祖法旨,务必要问出个究竟,否则我家老祖,可就要启动銮驾,亲上神京了。”

“阴劫降世,史书有载,无一不是倾覆天下,涂炭苍山的大凶之兆,孙主事切莫因一家之私,成千古罪人”

“”

满堂势力喝问不绝,有苦求,有威胁,有鼓动,使尽浑身解数,为的只是探求点滴蛛丝马迹。

往常这数百人随便一位到场,孙副主事免不得都要亲自出迎,更有少数,是他根本高攀不上的。

若是在平日,面对这数百人,代表着无数可怖势力存在的喝问,孙副主事哪里会硬挺。

可此时此刻,安居正堂观风使大人,年轻的俊脸上,毫无声色,姿态优雅地捧着一盏青花盏,安静地品着,似乎那一个金币半斤,上不得台面的塞上秋雪,是多了不得的人间美味,以至于让这位出身不凡,早早袭了爵位的开国子大人,品得忘了神。

实在是被喝问得撑不住了,孙副主事一咬牙,快步近前,躬身道,“孟爵爷,请您示下。”

如此大锅,他根本背不起,且看这孟爵爷自打到场,便不声不响,作壁上观,他越发摸不准脉了。

若在往日,他还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如今朝中政坛波诡云谲,一个不小心,便有翻船之忧,岂敢大意。

孟爵爷轻轻吹口气,青花盏中的浓亮茶汤被吹出一抹觳纹,轻咂一口,剑眉扬起,嘿然道,“原来孙副主事还知道端着王廷的饭碗?”

孙副主事打个激灵,越发恭敬,“下官一向谨身自持,爵爷明见。”

不待孟爵爷说话,场间有人看不过眼了。

“姓猛的,你到底什么意思,半天尽看你阴阳怪气了,王廷派你来,到底有什么说道,摆到明面上吧,嘿嘿,这偌大天下,可不是一家一姓说了算的。”

答话的正是上三天执法堂副堂主,他受了由大长老亲传的宗主梵摩苛口谕,不惜一切代价弄清根由。

本来以他的级别,莫说接受宗主口谕,便是和宗主见上一面,也要靠运气。

如今得了宗主亲令,这位副堂主气魄胆量皆大到爆棚。

“正是如此,阴劫出现,天下板荡,覆巢之下,岂有完卵,便是王廷也休想一手遮天。”

接话的乃是牧家驻神京负责人,他也得了家主的严令。

上三天和牧家,背后站着的是两位感魂老祖,这两家一发话,场面立时喧腾起来。

“以一姓而享天下,才有今日之厄,王廷行事,公心何在。”

“又想独占好处,却不知皇场之上,妖孽出世,皇室下场如何?”

“常言道,吃一堑,长一智,不知王廷智在何处?”

“”

有感魂老祖在背后戳着,只是其一,众人喧腾,出口大逆,更大的因由,还在于那震惊天下的皇场之战。

时至今日,皇场之战的战况,已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发酵,轰传天下。

对许易那盖世魔头的滔天凶威,世人敬畏有加,对皇室正统的认可,却大打了折扣。

开国之剑出世,都没震住凶魔,龙河漫灌,分明气数将近。

更重要的是,那盖世魔头一战之下,将大越皇室的底蕴,几乎削弱了八成,时至今日,金銮殿上,还未选出正主,足见大越皇室的局促。

有此二者,大越皇室威望直坠。

满场喧腾许久,烈火炼油一般,渐渐随着火尽,喧腾归于平静。

孟爵爷终于放下茶盏,说话了,“两件事,第一,五日之后,新帝登基,我皇廷秘卫主祭皇玄机大人亲自主持,届时,战宗战天子,无极观道衍大师,皆会到场,孟某待皇廷晓谕尔等,各家老祖若是亲赴,皇廷欢迎之至。”

此话一出,场间最后的嘈杂也消失殆尽,死寂一片。

秘卫副主祭王玄机,亲持九霄镇龙剑尚且身死魂灭,所谓皇室潜藏的秘密势力秘卫,在世人眼中和笑话无疑。

如今,一众强者冷眼旁观大越皇室,如看笑话一般。

可谁也没想到,大越新帝登基,场面竟是如此之大。

非但隐为天下第一人的战天子亲自出面,甚至远在北地的神秘门派无极观,宗主道衍也将远到亲至。

三位感魂老祖,同时观摩登基大典,阵势煊赫至极。未完待续。

七百七十五章 晓谕

四大感魂,聚集起的实力,足以威压天下。

尤其战天子和道衍,皆是感魂老祖中的数一数二强者,有这两位压阵,大越天子登基仪式,称得上辉煌。

至于那位秘卫主祭皇玄机,虽未必有吹嘘中的那般可怖,必定也是感魂之境,这点确定无疑。

诸葛家老祖,亦是老牌感魂强者。

四位感魂老祖的法旨,在此界,没人敢不仔细聆听。

便连上三天和牧家的代表,也瞬间变了脸色,再没了先前的狂傲。

他们的嚣张,完全是建立在对自家实力自信的基础上。

现如今,大越皇室动辄能聚齐四位感魂老祖,足以证明底蕴尚在,不可轻侮。

孟爵爷很满意自己带来的震动,冷峻道,“次一件事,还请诸位离开浮屠山,否则,某只好请在场诸位,一道赴皇城观礼。”

场间虽是强者毕集,可在感魂老祖眼中,不过是一群蝼蚁。

既是蝼蚁,有何资格,同感魂老祖平起平坐,一道观礼。

孟爵爷此话,摆明了煞气冲霄。

“姓孟的,某记住你了,看你张狂到几时。”

丢下一句话,上三天执法堂副堂主扬长而去。

牧家神京负责人望着上三天执法堂副堂主远去的身影,嘴角泛冷,却冲孟爵爷抱拳一礼,“孟兄放心,届时,吾家老祖一定到来,庆贺我大越新皇登基,某先告辞了。”

说罢,亦匆匆去了,他以礼相待,乃是深悉自家老祖的脾性,明哲保身,交好四方,正是牧家的传家之统行既定的交好策略,自然无差。

牧家和上三天的人既去,剩下的人头虽众,却无挑梁之人,僵持都未僵持,狂风扫落叶一般,卷了个干净。

众人褪尽,孙副主事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爵爷神威,令人俯首,下官五体投地,浮屠山威名得以保全,全赖爵爷之力,爵爷受某一拜。”话罢,叩拜下去。

孟爵爷轻轻挥手,“别跟本爵转弄你那官场上逢迎往来的一套,本爵问你,这浮屠山上,到底出了何等变故,此事本爵要亲报给皇储殿下,你若敢有丁点欺瞒,下场你自己去想。”

“不敢不敢,小人便是生了熊心豹子胆,也万不敢起此大逆不道之念。”

孙副主事体如筛糠,哆嗦道,“启禀爵爷,实不相瞒,下官也并不完全清楚,出了何事,只是听说,当日刘主事似有异动。”

图穷匕见,逢着难得的机会,孙副主事岂能放过给刘主事上眼药的机会,若非姓刘的跑得快,他岂能被陷在如今的险地。

孟爵爷道,“刘主事现在何处?”

孙副主事道,“下官实在不知,只听闻刘主事曾在阴劫过后,第一时间上得浮屠山,而且”

“而且什么!少吊本爵性子,后果你承担不起。”

“是是,下官不敢,下官听说听说当时,安庆侯爷也曾造访浮屠山!”

“什么!”

始终冷静的孟爵爷惊得站起身来,“此事当真,若有半句虚言,本爵必让你后悔生出来。”

“下官万死,不敢欺瞒爵爷,更不敢欺瞒王廷。”

孙副主事咬牙说道。

孟爵爷挪动脚步,原地徘徊起来。

单凭直觉,韦爵爷料定安庆侯必和这阴劫之变,脱不开关系。

唯因众所周知,皇场之战后,安庆侯劫后余生,性情大变,终日闭门礼佛,不问世事。

今遭,突然出现在浮屠山,恰好就生了阴劫,岂能不让人多思多想。

安庆侯搅了进来,让他万分难办,换个人,即便是王廷一品大员,他也不会如此为难。

只因如今的安庆侯,行市实在太高,亲姐为当今太皇太后,便是皇储即位,也须得尊荣有加。

甚至礼部都议定好了,只待皇储即位,便改封安庆侯为一品安国公。

他孟某人虽和皇储是近亲,可要撼动安庆侯也是千难万难。

更要命的是,他若将安庆侯扯入阴劫之事,上报王廷,先不说结果如何,便是太皇太后那边,他也决计吃不到好果子。

更何况,孙副主事汇报的只是影影绰绰,半点凭据也无,贸然上奏,立功之望渺茫,招祸近在眼前,何去何从,真费思量。

“除此之外,还有何异象,那阴劫降临,你们近在咫尺,就不知晓丁点因由,就没见到丁点异象?”

安庆侯是根又粗又硬的倒刺,孟爵爷思虑再三,只觉吞不下去,便打算按住此节,只须弄清些许消息,好回报王廷,交差便是。

孙副主事没想到孟爵爷如此不靠谱,他将安庆侯拽进来,分明就是为了拱倒刘主事。

如此机密上报,原本八风不动,公事公办的韦爵爷,只当风吹耳畔,无所回应,摆明了是惹不起要躲。

孟爵爷这一躲,可就将他架在了天上,这回拱不倒刘主事,那他孙某人的下场必将凄凉。

官场上,下级亮剑,要么成功上位,下么晚景凄惨,这是定律。

思绪千回百转,广袖飘摇,孙主事一咬牙,说道,“实不相瞒,当时下官正在山南采摘无量果,恰巧见到一诡异莫测的景象”

话至此处,陡然止住,双目坚毅地凝视着韦爵爷,不避不让。

孟爵爷冷峻的脸上,轻蔑一笑,“无非就是要姓刘的倒台,犯得着如此么?”

孟爵爷年岁虽轻,却精明过人,否则今次也不会由他充任观风使者,前来问询究竟。

孙主事虽蜻蜓点水一般,提了嘴“刘主事”,孟爵爷,立时便闻弦歌而知雅意。

他不耐烦搀和到孙副主事和刘主事这鸡毛蒜皮的官斗中去,故作听不懂。

此刻,孙副主事却拿此事相要挟,却容不得他再置若罔闻。

孙副主事慌忙跪下,“爵爷容禀,非是下官咄咄逼人,实在是那姓刘的欺人太甚。今次,遇事他躲了,摆明了是要下官顶雷,事后无论成败,姓刘的必然要和下官算总账,如此奸险小人,下官若非为自保,实不愿得罪,还请爵爷为下官做主。”未完待续。

七百七十六章 修罗意

“原来如此,孙副主事放心,此事本爵既然知晓,自不会让你没了下场,王廷鼎革在即,少不得大浪淘沙,一番洗涤,谁是真金,谁是砂砾,王廷的眼睛是看得清的。”

孟爵爷爵爷耐着性子,温声点拨。

“谢爵爷恩典。”

孙副主事噗通跪下,重重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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