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盒子分明是早准备好的。”
雪紫寒美艳得如同画出来的俏脸,满挂寒霜。
“雪紫寒下卫,上级如何行事还轮不着你来置喙。”
许易翻脸不认人,气得雪紫寒俏脸发白。
“四大领队何在。”
他长啸一声,不多时。四名紫衣领队,狂飙而来,躬身待命。
许易一指雪紫寒,“这位是雪紫寒下卫。本座新拔选入禁卫,目前算是编外,不过。以雪紫寒下卫的条件,通过总领衙门的复核。料来是轻而易举。一言蔽之,眼下雪紫寒下卫。便是我禁卫同僚了,还望诸君精诚团结,共同进步”
一番介绍后,许易分派了最新任务,他要求四大统领,率领所有禁卫包括新入职的雪紫寒,复核苍鹰岩方圆五十里一草一木,如有异动,立时上报。
诡异的命令,连雪紫寒都猜不透许易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到底所为何事。
“遵命!”
四大领队齐声接令。
命令虽然吊诡,作为老牌军人,骨子里已被“服从命令”的天性浸透。
目送着满面冰霜的雪紫寒,被四大领队裹挟而去,许易一口一口,慢慢消灭掉最后一个包子,身形一展,撞进风雪里。
天仿佛破了个洞,雪越下越密,送目望去,浩浩茫茫,一片洁白。
才转上对接演武场的石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传来,再向上数十步,眼前的世界陡然多了一抹刺眼的猩红。
数十个擂台上,激战正烈,时不时有血雨飘飞,洒在莹莹如玉的雪地上,大雪扬扬,转瞬将血迹遮没,随后又被新血覆盖。
新血新雪,交相覆盖,雪白与血红,触目惊心。
遥望七煞魂碑,似乎又有了变化,原本黑冷与赤红相交,如今整个魂碑已几乎瞧不见黑色,俱是冷得让人心寒的赤色,吊诡的是,魂碑面上冷硬,似乎热烈非常,鹅毛大雪飘落其上,瞬间被气化挥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一声传来,许易回目看去,却是位中年士缓步而来,青衫淡墨,面容儒雅,方一过眼,便猜出怕是那位号称神算子的苏先生。
苏先生远远抱拳,“在下苏某,见先生观此擂战,眼露怜悯,似乎心有不忍,苏某感同身受,特来相扰。”
许易道,“不忍是有,怜悯未必,他们为自己的前途厮杀,为己挣命,虽死无憾,有何值怜悯之处。有道是,天地为铜炉,万物为薪炭,我亦不过在炉中焚烧、煎熬,有何资格怜悯他人。”
苏先生击掌道,“此言甚合吾意,实不相瞒,苏某昔年亦是这擂台上的一人,没有当年的挣命,又岂有而今的作壁上观?天道有常,人力岂能撼动,只有各展其才,奋力挣命而已。”
说话之际,指着远处的七煞魂碑道,“以先生的地位,想来定知道这七煞魂碑的血色,是如何染就。”视线直射许易眸心。
“确实听过一二传闻,仙人演武的传说,听说过,却没见过。”
许易抱拳道,“苏先生是前辈,必定见多识广,这仙人演武,到底怎么回事,可有教我。”
许易大约猜到这位苏先生前来,必定是为牵制自己,换句话说,也便是怕自己脱钩。
正好,关于这七煞魂碑,仙人演武,他所知不多,借着苏先生的“苦心”,他也乐得攀问。
在苏先生眼里,他已是死人,面对死人,有何不能说的,“确有仙人演武不假,稍后先生自观便是。”
许易道,“如此说来,苏先生此前定是见过仙人演武的,不知能不能见告,那仙人演武到底是种什么滋味。在下听闻,我大越的许多绝妙神功,皆是自这仙人演武中悟得,唯一不明白的是,不过是一道人影,在影壁上飘来荡去,既无心法,又不见筋络,到底怎生得授神功。”
关于仙人演武,他一直心存余虑,唯因不解,所以顾虑,眼下既有机会,他巴不得被醍醐灌顶。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仙武
苏先生轻捻长须,笑道,“此事苏某还真知晓,那仙人演武,是不见其形,唯见其意,也讲求天赋机缘,有人连观十余回,也不得门径而入,只见先生所说的飘渺人影,未得领悟丝毫奥妙。”
“而有人则能得授机缘,从而感悟神功。不瞒先生,苏某来观数回,只有一次,短暂入神,那是一种灵魂,感知上的美妙感觉,可惜苏某天资太差,只得半柱香,未能多有领悟,当然,饶是只这半柱香的入定,苏某也受益良多。”
许易道,“所谓天资如何理解,莫非某人才情高,悟性好,便能多多感悟。”
苏先生道,“天资这玩意很是玄妙,你说的才情,悟性算一方面,不过窃以为阴魂强弱影响最大。先生既然在此,敢问先生此间可有感魂期老祖到来,按说既然是仙人演武,如此玄妙,那些老祖们缘何不来?”
许易心知他必有说教,口上却道,“听闻疤面道人现世的消息流传出来了,想必诸位老祖尽皆去抓拿疤面道人了。”
他令鬼主扮演疤面道人,四处搅弄风雨,乃是绝妙,近来可没少听某某感魂大能朝北边赶去,既洗清了他的嫌疑,又引开了诸多强者,方便他行事。
苏先生微微一笑,“你也太高看疤面道人了,如果说他真出自无极观,诸位感魂老祖说不得真得倾力拿他,到无极观要个说法。事实证明,不过是旁门左道的邪魔,有些鬼蜮伎俩罢了。”
“噢。这话怎么说,不尽皆传闻疤面道人出自无极观么?”
许易知晓仅凭一件道袍。绝难遮掩许久,不料尽是早早被揭开了。
苏先生道。“传言只是传言,今次论道大会,无极观核心大弟子薛慕华亲自领队参加,谎言岂能恒久。”
许易心中一凛,薛慕华居然也来了,他曾在冯西风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号,此人能令冯西风都极为忌惮,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原来如此。多谢苏先生解惑。”
许易抱拳道。“只是在下还是不明苏先生提及老祖,想必定非要讲才情,悟性。”
苏先生微微一笑,“这是自然。论才情,论悟性,老祖能成就老祖,这些方面自然无差。但在领悟仙人演武上,灵魂力,也就是阴魂强度。占据了绝大比重。毕竟,仙人演武是以神识入灵台,机缘巧合者,一晃而过。灵魂强大者,才能细细品味。苏某这般顽劣之材,不过只能坚持半柱香不到。诸多感魂强者。他们的灵魂力该是何等浑厚,自然能久久浸淫其中。传闻有感魂期老祖能沉浸其中,多达一个时辰。”
许易暗暗吃惊。这位苏先生料来也是凝液境强者,他只能坚持半柱香,感魂期老祖却能坚持一个时辰,单论时间衡量灵魂强度,后者是前者十倍有余。
他从未想来凝液和感魂这一步之差,竟是如此天差地远。
又听苏先生道,“而这仙人演武,传入灵台,于个人而言,皆不相同,但于相同之人而言,不管你观察多少次仙人演武,内容皆是一般,故而,那些感魂期老祖们,数十年前来领悟过后,便不再到来。事实上,我七派凝液境强者到此,也不过是为个派中精锐子弟护法,给他们制造机会,没看过仙人演武的,少之又少。”
许易很理解苏先生的长篇大论,简单的问题极尽繁复的解释,甚至他没问到的,这位也一一回答。
人家辛辛苦苦,兢兢业业,无法是在拖延时间,等待发动。
他像干海绵一样拼命吸收知识之余,也乐得配合,“想必不光是为派中子弟护法吧,如此绝妙宝地,怕不是谁想来就来的吧。”
苏先生洒然道,“那是自然,绝妙宝地,唯强者居之,非只是我七派不愿宝地沦为欢场,便是那些世家大族,照样派遣精锐来此,可不真是为护佑家族中精锐,同样是不愿那些散修来此凑热闹。说白了,一块肥肉,大家吃不下,即便是扔了,也绝不给宵小们尝鲜。
“修行如登峰,道阻且长,谁都希望这条路上的人少些,许某能理解。”
许易倒不会在这独占欲上指摘这些世家大族。
苏先生比出大拇指,“许先生高见,却不似那些愚氓,只会一味指责我高门世家抢占资源。须知,修行如挣命,唯有自强不息。只有弱者,才会喋喋不休。”
“闻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许某今日受教了。”
许易再度抱拳,“许某公务在身,便不陪苏先生了,改日再来讨教。”话罢,移步便行。
苏先生心中暗急,他已故意长篇大论,甚至不惜放慢语速拖延了,岂料,七煞魔音还未发动,尽管场上厮杀激烈无比,且几日故意多加了近百擂台,大大增加了流血量,七煞魂碑饱饮鲜血,赤黑碑身已化作艳赤,七煞魔音却丝毫没有发作的迹象。
“管不了这许多了,看来必须启动应急手段了。”
苏先生念头一转,抬臂向天,一道微弱的焰火炸开,混在满场血腥杀戮之中,如浪花滔海,旁人根本难绝,然隐在暗处的炼狱尊者,明神宗,宋听书,上善佛,以及数位黑衣男子,四散入人群,煞气从化作指剑,无声无息的收割着人命。
转瞬,便有围观在擂下最外围的十数人毙命,鲜血从头颅中汩汩流出,尸体更是远远朝七煞魂碑抛飞。
混乱火热的气氛依旧,这匹选人丝毫没有意识到终极死神已悄然逼临。
许易的感知早已全面外放,场上的动静虽小,他却点滴皆闻。
事实上,自打周世荣跨进静思堂后,他便知晓了这帮人的谋算,早早预知了这帮选人的命运。
他却没有生起过一丝一毫的搭救之心。
他不是好人,却也不是恶人,顺手能为的好事,他做了不少。
但自始至终,他头脑十分清醒,没有愚蠢到自认为能做什么救世主。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俘虏
眼前之灾,他根本无能为力,即便他提前说破,早已被跨进名门大派成就美好未来洗脑的选人们,也绝不会听他的“胡言乱语”。
关于生死,道义,他早就想得透彻了。
这世上,除了寥寥数人,他不会为谁拼命。
他很认同姓苏的所言,修行如挣命,既然踏上这条路了,生死由命,祸福自理,唯有自救。
“许先生,等等,许先生,好快的脚程。”
苏先生很快追了上来。
许易心中冷笑,转过头笑道,“不知苏先生还有何见教?”
苏先生晃了晃肩,周身顿起滚滚热浪,蒸干了肩头已颇厚的积雪,急急道,“好险好险,有一事险些忘了感知先生。”
话至此处,却顿住不言。
许易知他拖延,故作问询。
苏先生道,“正是事关仙人演武,苏某险些忘了。”
“到底何事,还请苏先生明言。”
许易眉头紧蹙,故作不耐烦,“苏先生一而再地卖关子,莫非是许某不上道,苏先生但有所求,还请明言,许某确不是小气之人。”
苏先生极目远眺,却见七煞魂碑已殷虹如血,隐隐有摇晃之意,心中大喜,暗道时候差不多了,满面堆笑,“许先生误会了,苏某和先生一见如故,岂能以此为要挟。实不相瞒,仙人演武之时,若有幻境,以及服用三阴液等强化灵魂力的宝药,往往有奇效。如此秘辛。若非至亲至信之人,苏某岂会相告。”
许易没想到此人倒非一味诓骗。果真有吐出秘辛。
至于苏先生是否虚言,他丝毫不会担心。他很清楚,在这位苏先生眼里,他已是死人。
既然死人,如何有诓骗的必要。
“多谢先生。”
许易重重抱拳,满面赤诚,“改日先生入京,许某定当厚报。只是眼下许某尚有公务在身,还请先生见谅。”
“言重了,言重了。”
苏先生连连摆手。“你我一见如故,何必如此见外,实不相瞒,苏某确有一事相求。”
许易俊眉飞扬,“先生但说无妨,许某自无不允。”
“要你的命!”
苏先生大喝一声,蓄势已久的双拳正中许易心口,丰沛的煞气,向许易身体狂涌而入。直到许易的身体被狂暴的拳劲打飞,雄浑的煞气依旧如狂龙射中许易身体,将之喷出十数丈开外。
许易身影方飞出去,人潮中陡然飞掠而来七八道人影。连同苏先生,朝许易坠落的身影狂飙而来。
“原来你也是他们的人咳咳咳咳”
许易身体委顿于地,每说几句话。便咳出大口鲜血。
“怪只怪你小子太大意。”
苏先生阴阴一笑,又连连摆手。“不对,你小子也非是大意。若是大意,也不必身披重甲,否则又岂能在中了苏某掠空神拳,还能说出话来。”
“小贼,可认得你爷爷!”
炼狱大步上前,重重一脚踏在许易胸口,踏得他又喷出大口鲜血来,恨声道,“未想到尔乃有今日吧?现在叫几声爷爷来听!”话罢,脚上又再度加力,如踩臭虫,狠狠蹂躏。
许易一张硬脸,皱成抹布,身体如开了盖的可乐,随着挤压,液体狂喷,用尽全身力气道,“你你们要造反!!”
“造反?大越煌煌天威,谁人敢反?”
明神宗哈哈大笑,指着许易故作惊讶道,“你不会以为杀你一个小小蝼蚁,会被王廷认为是造反吧,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哈哈”
“打杀朝廷命官我在地下等你们!”
许易恨声道罢,闭目待死。
“倒有几分硬骨头,快说,妖植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