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21节

恰巧今早经历了一场别开生面的拍卖会,他正好借势吓人。

“五百金,五百金老子买了!”

江少川终于绷不住了,他实在是赌不起。

鱼儿上了钩,许易心中欢喜,面上却勃然变色,“九百金,少一分一毫也不行!”

江少川掀翻浓眉,怒道,“哪有这样还价的,不降反涨,你莫要欺人太甚!”

许易阴了脸道,“你再多说一句,老子再涨价,爱要不要。惹得老子性起,卖到玲珑阁,就是卖一文钱,老子也认了,别他妈的不识抬举。”

经历了后世无数贴吧骂战,耍泼皮只是小技能。

江少川只觉得自己再在这儿待下去,脑子迟早要充血爆掉,二话不说,掉头就出门去了。

跟带来的数十黑衣甲士挨个儿搜身,和着自己身上的一叠金票,勉强凑足了九百金,脚步踉跄地向没顶的耳房行去。

相比他来时的牛逼拉风,江堂主满脑子都在想莫非自己带上数十甲士,就是等着此刻给自己凑钱的?

“给你!”

瘟头瘟脑的江堂主进门,便将一沓金票砸在许易身侧的立凳上。

有道是,瞎子见钱眼睁开,瘸子就钱站起来,装了半晌无脊椎动物的许易蹭地站了起来,双眼有如铜铃,炯炯有神地盯着厚厚一叠金票,一五一十地点了起来。

刷刷,狠狠抻了抻一沓金票,许易顺手将之塞进腰囊,抬步便朝外行去。

江少川侧身一步,将之挡住。

许易剑眉微扬,“还怕老子跑了不成。那么好的玩意儿,我能随身带了。”

江少川冷哼一声,把路让开。

许易行出,未多时,大步流星走进门来,手中多了把气势不凡的扇子,一摇三晃,近得前来,刷的一下,扇子合拢,朝江少川递将过去。

“我不热,痛快点!”

江少川怒目扬眉。

许易讶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儿,你不是要这把扇子么,我拿来了,你倒拽上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江少川满脸炭黑,整个身子绷如劲弓,像一颗已然点着引线的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

许易不惊不怒,冷道,“这把扇子,分明就是从你那死鬼儿子处得来,我看它描金画凤,十分不凡,便顺手摘过来了。这玩意儿对我来说,就是样子货,本来准备一卖了事,既然你来了,又肯出高价,我自然是卖你。怎么,现在东西我拿来了,你想反悔?”

“无耻,混蛋,骗子,无赖”

江少川死死瞪着许易,嘴巴像喷粪的机器,无数脏词从中涌出。

许易不急不恼,干脆又坐回了椅子,翘起了二郎腿,大有站着看戏嫌腰疼的架势。

稍稍发泄,江少川便住了嘴,阴阴盯着许易,“现如今你易某人在江湖上也算一号人物,出尔反尔,传出去,看你如何做人?”

许易道,“什么叫出尔反尔,老江,还没睡醒吧,从头到尾,我都说的那玩意儿,你也没说清到底要什么东西,我以为你是要买这把扇子,拿回去聊寄哀思。现在我把扇子拿来了,就算不是你心里想的那东西,那也得怨你,怎么能埋怨到我头上?”

江少川哑然!

论嘴皮子,论心智,他哪里是许易的对手。两人交锋,就好似双方赌牌,许易心智极高,连他江某人底牌都猜出来了,江少川还毅然要进行赌局,结果自然只有一个,不仅输的底裤都不剩,还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草泥马,就不该你来这虚的,老子就把话给你挑明了,交出铁精,老子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不识抬举,老子叫你有钱没命花,黑龙堂有的是高手,也有的是钱,什么样的高手都请得起,你自信能扛得住几轮擂战?”

江少川终于爆发。

许易冷冷扫了他一眼,嗤道,“姓江的,我看你是演戏入迷了,倘使你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儿,小爷不妨陪你继续演下去,可你长得什么模样,自己不清楚么?门外墙角躲着的那人,你想让他藏到什么时候老子可没时间陪你瞎耗。”

江少川悚然变色,像见了鬼似地盯着许易,满心就剩了一个念头:他是怎么知道的。

“墙角边上的,蹲的够久了,进来喝口茶歇歇。”许易骤然冲外喊道。

强大的灵魂力,是许易最大的依仗和法宝,这身本领因此而来,未来和满天下的英雄争锋,说不得还得靠它。

强大的灵魂力带给许易的不止是坚韧的精神强度,卓越的恢复能力,还有强大的感知。

自打江少川和一众黑衣甲士入门,许易便察觉到门外立着一人,随众而来,却始终不曾入门。

讹诈已经成功,许易懒得跟江少川废话,自然急着将江某人底牌掀开。

喊声方落,便有脚步声传来,未几,一个青衣博带、头罩灰纱的中年人便行进门来,尴尬地看一眼江少川,咳嗽一声,冲许易道,“本官乃财税衙门公决科副主事陈兵,特来向你通报公决事项。现有黑龙堂白马分堂副堂主高攀挑战于你,公决日就在明日午时,你要么应战,要么在今日子时前,离开广安城,否则便触犯广安城规,为我广安府公敌。”

“在下应战!”

许易玩味的看着江少川道,“江堂主,方才你不是说我交出那什么,就放我一马么?”

江少川老脸涨红,无言以对,没有什么比当面戳破谎言,更让人尴尬的,哪怕面对的是敌人。

方才,他还大言旦旦对许易说什么若是交出铁精,便一笔勾销。

门外却早已藏着等候多时、准备宣战的公决科副主事了。

若是他诓骗许易得手,也还罢了,偏偏不仅没骗着人,反被诳去了九百金,偷鸡不成蚀把米,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去你妈的,洗干净脑袋等死吧!”

江少川梗着脖子,怒骂一句,调头就走,心中发狠,铁精能得便得,得不了,姓易的就是劫案的最佳替死鬼。

第四十四章 入定

月上东山,穿堂风徐徐吹来。

许易赤着膀子,蹲着马步,双臂平展,两手平整打开,各托一重达五十余斤的石锁。

自送走了江少川一众,吃了午饭,小睡了一觉,冲了个冷水澡,静极思动的许易,便把注意力投注到院中的这两枚石锁上来。

如今,他修为已至锻体巅峰,全力施为,一击有一牛半之力,两个五十斤的石锁,原本难起到锻炼的作用,许易却自有办法,便研究出了这么个姿势。

众所周知,常人能抱起百斤的麻袋,单手绝难抓捏十斤重物,水平横着。

至于要张开手掌平展托物,怕是连五斤的重量,也难维持。

而许易保持这超难姿势,双掌托举的是五十斤的石锁,且石锁横杠圆而细,托在掌中极难掌握平衡。

且石锁横杠细长,要同时托举两枚石锁,他不得将双臂调得一高一低。

此种造型,难度超高,饶是许易体力惊人,持续了一个时辰后,顿生力竭之感。

后边这一个时辰,则全靠着惊人的意志力在死撑,双臂之间已痛到麻木,周身从汗出如浆,到无汗可出。

撑到后来,忽的,他浑身一轻,灵台一片空灵,灵魂深处产生了一种雀跃的欢喜。

许易能感觉到,每当自己身体疲惫到极限后,灵魂深处总有种说不出的满足。

他猜测,随着体魄的强健,灵魂也随之坚强。

道理很简单,身体愈强壮的人,往往精神和精力愈充沛,而精神和精力正是灵魂力的直观反映。

要说,许易想的不错,却是只知其一,未知其二。

他现在这种状况,在禅宗有教,乃是入了“斗者定”。

禅宗有高僧,打坐参佛,保持一种姿势,能数日不眠不休,超然忘我,是一种奇妙的精神境界,此谓之入慧者定。

而许易能在高强度的锻炼下,忘我超然,精神入定,而入定后,精神御使着肉体继续高强度的锻炼,此谓之“斗者定”。

相传禅宗斗战王佛,自修行起,便能在战斗中入定,狂战无休止。

机缘巧合,许易今日便是入了这斗者定。

一边,躯体获得高强度锻体,温养这灵魂。

一边,灵魂滋润锻炼着躯体,无痛无怖。

却说许易正在玄妙境界,体悟着身体、灵魂之妙,骤起一道娇喝,“胡子叔,你还要练到什么时候,我要吃饭!”却是秋娃从一边的轩床探出小脑袋,大声叫喊。

声入耳来,灵魂一颤,各种痛觉强压而来,两个石锁先后滑出,许易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

机缘巧合的斗者定,就此中断。

许易定了定神,回忆着先前的玄妙境界,伸手摸了摸胳膊,没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却冥冥中又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胡子叔,人家饿了!”

忍无可忍的秋娃终于从房间蹿了出来,抱着许易的长腿,使劲摇晃。

“送饭的人到门口了,快去拿饭吧。”

许易话音方落,哒哒,传来大门铜环叩响的声音。

秋娃立时松了手,欢呼一声,蹿了出去。

“不对!”

许易自语一句,心头腾起狂喜。

他知道哪里不一样了,是自己的感知力又强大了。

原本,他能感知方圆十丈左右的动静,但这种感知是粗糙的,闭上眼睛,他只能感觉到某处有人,某处有物。

而此时,他的感知范围虽未扩大,却精细了无数倍。

就拿方才敲门之声而言,放在以往,他顶多能感知门前有人走来,却并不能判别方向。

而方才,他不仅清晰感知有人要进门,甚至那人握住铜环的轻微声音,也被他精准察觉。

许易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放开全部意识,这一刻,世界鲜活了,变样了。

门前十丈高的老槐树稍的鹰巢内,小鹰正大张着嫩黄的小嘴,等着母鹰衔虫来喂。

阴沟里的花瓣蛇洞穴中,一颗蛇卵的外壳正寸寸龟裂。

邻院正中的鱼缸,三条金鲤,正浮出水面,换气吐泡。

晚风徐徐,竹叶莎莎,花落星雨,许易每一个毛孔都在阅读着这个世界。

吃罢晚饭,许易伺候慕伯喝了药躺下,便搬了竹靠,在院中纳凉。

爱凑热闹的秋娃,缠着他说了两个故事,便趴在他腿上睡了。

借着微光,观书片刻,许易仰起头,极目天际。

迢迢银河,群星灿烂,北斗如勺,太阴半隐,看着看着,许易不禁有些出神。

独在异乡为异客,恐怕也只有这苍茫星空,才能让他稍稍找回前世的影子。

“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不知道修炼到这种地步,我是否能超越轮回,回到原来的世界。”

许易喃喃道。

就在许易缱绻乡愁之际,大门被重重擂响了,念头稍动,许易便知道谁来了,赶忙抱了秋娃回房,又疾步折回,将门打开,“大晚上的,您老不在家歇着,跑我这儿串门来了。”

来人正是周夫子,衣衫不整,气喘吁吁,极是慌乱。

不待周夫子接茬,又一人撞进门来,抓住许易肩膀便喊,“东主,好机会,天大的好机会,赶紧把钱与我,我去下注,错过了可就亏大了。”

来人身材瘦削,脸盘挺大,背后背着个硕大包袱,不是许易上午在东城雇下的袁青花又是何人。

周夫子,袁青花骤然齐来,两人各有焦灼,许易大略猜到,所谓何来,先挡了二人的话,边替二人做着介绍,边将二人引进门来,在院内的石桌边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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