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殿主说的哪里话,若无遂殿主,便无今日之五原,谁要跟遂殿主为难? 便是和俺们整个五原为难。”
“老骨此话在理,孩儿们听说了有不开眼的刁难遂殿主,是彻夜难眠? 若不是族老们压制? 整个五原上万巫族怕都要赶来? 不过杀鸡何须宰牛刀。”
“依着我的意思,何必这么麻烦,直接点起人马? 大家一窝蜂直接杀到单家的那个什么宫去? 直接犁了他们的老巢,看他们还敢跟遂殿主炸毛。”
“坛老哥这话和我心意,若是力量不足? 三河? 素水那边的巫族咱们尽能招呼。如今聚宝城立起? 多少巫族在那里讨生活。那边的几个老族长都和我过过话? 只要遂殿主有需要? 他们是愿意出死力的。”
“…………”
遂杰一身所系? 实在重要。
尤其是随着聚宝城越来越繁盛,遂杰的存在便也越来越重要。
弄翻整个单家不是许易的目的,而且依仗巫族的力量弄翻整个单家,更是蠢事,他要的是光彩夺目? 成为风向标? 而不是成为整个星河古道所有人族的眼中钉。
巫族的势可以借? 但不能依之为长势。
许易宽慰了众人? 只说身在公门,身不由己,巫族之势好借? 怕受小人攻讦,大家的好意,他心领了。
众族长苦劝无果,也只能接受先行离开的意见,但一直要求留下族中的精锐子弟,给遂殿主做个护卫。
这要求许易再三婉拒,也拒绝不得,只好留下三名金巫,九名大巫组成的亲卫队伍。送走了一干巫族族长,许易去到了卫狱。整个卫狱设在光明山的半山腰,禁制重重。
许易到时,刘明钊正在门外等着,见得许易,立刻行大礼参拜。适才一战,刘明钊已彻底拜伏,遂杰有这么强大的巫族群雄作为臂助,已经有了对抗对家的底气。
更何况,此人狡诈多智,用众巫族布局今日,连他始终围绕左近,也没听到哪怕一丁点风声。
这样有心计有手段的上司,他想不恭敬都不行。许易摆手让他起身,问他李铁涯等人的状况。
刘明钊道,“这帮家伙还真是识时务,一个个不吵不闹,被紧紧缚了,安静待在狱中。卫主大人,恕我直言,这帮人都是凶悍之辈,各个有血债在身,便是全毙了,也绝不冤枉,亦能永绝后患,还可震慑宵小。”
许易深深看他一眼,“能给我出这个主意,让我不想你是单家的卧底都难。”
“冤枉!”刘明钊高声喊冤,一把扯开胸膛,恨不能将心剖出来给许易看。
许易笑道,“开个玩笑,行了,老刘,你下去吧。”
刘明钊沉声道,“还请大人不要再拿下吏的一片赤诚作玩笑。”
说着,一脸悲愤地转身离开。
“这家伙许久没弄小动作了,看来是彻底服气了。”
星空戒内,荒魅懒洋洋道。
许易能掌握刘明钊的动向,自然是荒魅出马监视的结果。
许易道,“总要时时敲打,不然难保这家伙再生外心。”
说着,他取出令牌,唤开了卫狱的禁制,行了进去。
见得许易,众盗都激动了,但没人说话,都盯着李铁涯。
李铁涯毫不惊讶,“这遭算我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易摆手,“不必在我面前充英雄好汉,真是不怕死,先前在演武场上,被巨巫们打杀了,想必还痛快一些。”
李铁涯老脸一红,他没想到许易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许易道,“你对我没用,我也犯不着请你们去打杀谁,所以千万别想着开这方面的条件,让我放你们。当然,我和你们也没死仇。虽然你们收了好处要杀我,但终归只是来凑了个热闹,给我暖了暖场子。我也没杀你们的心思。这样吧,你叫个人去给单家传个话,拿一万玄黄精来,我就放了你们。这个价码,对单家来说,算得上公道吧。”
李铁涯怔了怔,为许易的爽快而暗自惊心。群盗终于忍不住了,各个争先,李铁涯他点了一人,正是先前的隆鼻青年,唤作李信,群盗中不少人面露不忿。
李信兴奋道,“大哥和众兄弟放心,单福波只要还有一丝天良,这个要求他就不敢拒绝。咱们兄弟的性命难不成还不值一万玄黄精?”
许易挥手解开了他的禁制,给了李信一道令牌,在两名狱卒的护卫下,李信出了卫狱。
“你好像没先前那么兴奋了。”
许易盯着李铁涯道。
九百一十章 仁义
李铁涯道,“我只怕李信一去不回。”
许易道,“既然信不过,为何找他。”
李铁涯道,“我非是信不过李信,而是信不过单福波,换作单福海,或许不一样,但这次和我们对接的是单福波,此人好谋而惜财,多半不会出这个价钱。李信一去,恐遭他的毒手。”
许易眸光闪动,“既如此,为何还让李信去。”
李铁涯喟叹,“除此之外,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李信乃我族弟,最是亲厚,我若能亲往,自是我领这赴死之路。我既不能行,自只有李信代行,总不能让别的兄弟选此死路。”
“大哥。”
群盗感动不已,呼号不绝。
许易暗道,“这家伙倒是个人物,见缝插针地邀买人心。”
许易道,“既然你不看好李信此行,我的希望多半要落空了。既然得不到玄黄精,我留你们也没用。罢了,你们都走吧。”
说着,许易大手一挥,群盗身上的禁制尽数剥落。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连李铁涯这种见惯风浪的也看不明白了。
群盗更是面面相觑,最后所有的目光皆在许易脸上汇聚。
许易淡然道,“没什么好惊讶的,我杀你们,徒增杀孽。都说星空盗无恶不作,其实也不过是向天挣命的苦人。都在修炼界求活,邪庭也不比星空盗高尚。我既不需要你们念什么恩情,也不怕你们再来报复。只有一点,今后这恭月城,不许你们踏足,能做到否?”
李铁涯当先拜倒,“恩公之命,莫敢不从。”
这一切实在太出乎他预料了,他料准了许易多半不会杀自己等人? 但未必不会加以禁锢? 引自己等人为助力。
这样的事儿? 在星空古道屡见不鲜,但似许易这般慷慨的表现,大气的说理,他还真是闻所未闻。
“恩公之命,莫敢不从。”
众盗皆拜倒。
许易摆手道? “恩不恩的? 称不上? 记得你们应下的话就好。行了,你们都去吧,千万别误了李信性命。”
当下? 许易催动禁制,整个卫狱所在的空间,忽然突出。
霎时间,所有人出现都山腹外的一处悬空平台上。
李铁涯率众再度向许易一礼? 随即腾空而上? 转瞬消失不见。
荒魅道? “你这是做什么,假仁假义,济得甚事。便是用禁制制住这帮人也好。”
荒魅是料准了许易想要引这帮人为己用,但他不赞成许易采取的手段。
许易道,“李铁涯修为比我还高,我能用什么手段禁锢他?再说,似他这样的人物,哪有那么好收服的,一旦操控不好,便立遭反噬。不如放他远遁,从此相忘于江湖,传扬出去,岂不是一场佳话。”
荒魅怔了怔,继而扯着公鸭嗓子大叫起来,“哈哈,我想明白了。什么狗屁佳话。你小子根本就是和李铁涯打了个对对胡,他用仁义统摄大风盗,你今还以仁义,只要李铁涯还想继续号令大风盗,你这人情,他是想不还也不行。若是不还,他自己在大风盗内的根基就先烂了,绝,真踏马绝。不过,大风盗便是还你人情,也是在将来,指望李铁涯为你和单家翻脸,那是休想。”
话音方落,荒魅忽然睹见许易神色怪异,忽地想到一事,惊讶怪叫,“草,你不会要对李信下毒手吧。”
荒魅是真的胆寒了,这才多会儿工夫,这混账就想的那么远了。
许易不置可否,一看他这德行,荒魅就知道自己说准了。
他惊声道,“你也别当李铁涯是傻的,他焉能不怀疑是你的首尾。”
就在荒魅叭叭之际,李铁涯正在和李信刚接通了如意珠,李信正报告说他快要赶到通天宫了,让李铁涯坚持。
不待李铁涯说话,那边传来了打斗声和喝叱声,“姓李的,你还敢回来,说,李铁涯把老子卖了多少钱。”
风大,声音模糊,隐隐绰绰能勉强听见内容。
下一瞬,如意珠破碎了,这边的沟通中断了。
“狗?的,姓单的也太不是人了。”
李铁涯怒不可遏,他是真没指望单福波出资救自己,可姓单的也太不是人了吧,直接干掉了李信,连个给遂杰回信的人都不留,这是逼着遂杰干掉自己一干人等啊。
一干大风盗全恼了,他们平素的勾当就是杀人越货,向来不把谁放在眼中,单福波如此阴毒,此仇岂可不报。
一时间人人鼓噪,誓与单家不共戴天。李铁涯虽怒,但也不会蠢到杀上通天宫,当下调动人马,先返回来老巢,开始策划进攻单家的其他堂口。
大风盗只是许易走的一个闲招,并未指望依靠大风盗能扳倒单家。
他也没对李信下毒手,只是放翻了拘禁了起来,派去干这脏活的正是他新收的那个亲卫队。
插一句, !
充任队长的金俊眉有着金巫的实力,传闻手段也是不凡。
此番,许易把活儿派给他,既是信任,也是考验他的实力,结果让他很满意。
就在李铁涯一伙儿大风盗恨毒了单福波的时候,作为当事一方的单福波浑然不觉,他正在通天宫中咆哮,痛斥李铁涯无能。
此番为了请动李铁涯,他可是代表单家出了血本,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活计,结果弄出了这天大的纰漏。
此种结局,他完全无法接受。
“看来不是什么小鱼小虾,而是大风大浪,得换思路。”
在一旁枯坐饮茶看单福波发飙半晌的单福海终于说话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遂杰的底气何在。对上这种能看明白的对手,总比对上看不明白的对手舒服。”
单福波皱眉道,“既然三哥说了,我也就想知道姓遂的作甚就挑了我单家下手,我们和他没仇啊。”
单福海道,“他要挑的是世家大族,撞上我单家不过是适逢其会。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族中的子弟还是要多多约束管教,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因为他们的狂妄就会招惹下破家灭族的祸患。”
“遂杰此人要的是名,震动星河古道的名,显耀于逆星宫的名。所以,对上一个显赫的世家大族无疑是一条暴得大名的捷径。可惜,我们成了他获名的工具。更可惜的是,他挑错了对象,找到了我们单家。”
九百一十一章 挟势
单福波有些听明白了,但还是没有头绪,“三哥,还是你吩咐吧,我跑腿出力,这混账行子气得我脑门生疼,半点主意也没了。”
他哪里是脑袋疼,而是觉得遂杰已经难搞到了极点,单家的名声吓不倒遂杰,延请的武力也灭不掉遂杰,而单福海说的很明确,单家可以对付遂杰,但绝不能冲在第一线。
毕竟,遂杰是邪庭的官。
单福海道,“上次,你不是说了么,你去找宋宫伯时,龙骧府的熊初墨和博越府的邵庭都在。你没有联系这两人,这两人却主动凑了过去,无须说,定然是对遂杰有看法。对了,我翻过遂杰的资料,他的确和熊氏有过纷争,多半因为此事,熊初墨才想趁机对他下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能让咱们的朋友在一旁干看着咱们使劲儿,得将朋友的力量一并拿出来。形成合力,才容易将遂杰压垮。熊初墨也是邪庭官面上的人,他若出手,比咱方便多了。只要想办法将遂杰从邪庭体系里踢出来,怎么揉捏他,尽可随咱们心意。”
单福波听得喜动颜色,“三哥,不是我夸你,再难的事儿,到你这儿一摆弄,立时就井井有条。就这么着,我立时去找熊初墨。若姓熊的也没有好办法,又当如何?”
单福海饮一口茶,瞥单福波一眼 “也没谁要在一夕之间 就要将那遂杰如何。不急,火慢工 有的是时间。”
单福波定住脚 “三哥,不能速平遂杰 恐我单家为天下笑,此事宜急不宜缓。”
单福海摆手 “遂杰不过害了单明玉这不成器的单家子弟 单家又能丢多大的脸?老六,咱们单家现在很多人都有一种想法,觉得自己是人物了,觉得单家了不得的 面子大于天 愿意为面子赌上一切。这种想法要不得,目光还是要放长远,只要遂杰倒了,倒在我单家的手下,哪怕时间上晚了一些 单家的面子总是能找回来。”
单福波虽觉得气不过,但还是决定听单福海的 他一贯如此,已经习惯了。
单福海将一杯茶饮尽 口中有些寡淡,便新泡了一杯 才要送入口中 单福波又蹿回来了 神色慌张。
单福海拧眉道,“老六,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这里是通天宫,便是天塌下来,也砸不到这里。”
单福波惊声道,“三哥,姓遂的混账打上门来了,凰权卫上千兵马正在我通天宫外阵列,一百三十余灵炮,皆架设齐备,随时准备开轰。”
他话音方落,整个大殿忽然热闹起来,从各个洞府中奔出来的单家族人皆一股脑儿地涌入此间。
“三叔,不能忍啊,大军阵列通天宫外,我单家自立家以来,何曾如此沮丧过。”
“三哥,我便是战死,也绝不愿我家受如此屈辱。”
“福海,你是当家的,老祖在闭关,我和几位叔伯都听你的,你今天要拿出当家人的决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