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说,邪庭群丑猖狂,自有天庭武备镇压,办交涉终究只是备选手段,便是失败了,也不是多大罪过。这一番温言软语听得许易险些没吐了,他心里明镜一般,匡文渊是铁了心要立牌坊了。
反正对付他许某人的后招都备好了,这档口,正是展现他匡某人心胸,打破他公报私仇针对许易的传闻的最佳良机。
匡文渊这一软,许易反倒不好再硬了,反正戏是他导的,这匡文渊的演技便是油腻得快赶上黄觉得,他也得捏着鼻子导完。
王重荣和匡文渊都觉得局面进入了固定轨道,许易见他们都进入了状态,也就不再喊cut,一直将剧本导向**就是了。而中间的剧情,的确有些乏善可陈。
无非是王重荣开始折腾动作,南山那边频频告急,隔三差五,局势便生反复,他这个假行人只能频繁来往谈判大厅,而在那谈判大厅内,他也给了王重荣一干人想要的各种情绪反应。
导完了谈判大厅那边的戏,他也不能不照顾匡文渊要求表演的**,回到瀚海北庭,匡文渊便又飚上了演技,第二回第三回,他的反应一如第一回,对许易都是勉励加鼓励,走的温馨励志风。
而到了第四回第五回,他的表演风格变了,严酷而狰狞,仿佛数九寒天天上掉下来的冰刀子,连续暴喷许易,连带着也以公文的形式,下达了两次记过处罚。戏到这个份上,许易有些疲沓了,觉得该收工了。
这日,他再度以遂杰的身份返回了王重荣的少卿府,向王重荣禀告道,“匡文渊那边等不住了,觉得该有个结束了。”王重荣道,“王某也正等不及了,确实该来雷霆一击了。”
老隋笑呵呵道,“最近总看许易的那张哭丧脸,也的确有些厌烦了。”老隋话音方落,满场起了哄笑。表岑嘿然道,“王兄,这回出手,剥了许易的官身,该我老表出马了吧。”
王重荣笑道,“除了你二表老,旁人也扛不起这个重担。”他话音方落,忽觉遂杰的状况有些不对,古北庭先问出声来,“遂兄似乎有心事,怎么,莫非姓匡的又起了幺蛾子?”满场欢快气氛顿时凝滞。
王重荣道,“怎么,他又要狮子大开口,这个老王……”许易摆手道,“非是匡文渊的事,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不对。”表岑冷哼道,“装神弄鬼,你又觉得什么,莫非大家这么多脑袋加一块,还比不上你。”
王重荣挥手,止住纷乱,“遂兄但说无妨,大家一起商议商议。”在他看来,能有今日大好局面,遂杰居功至伟,他对遂杰的观感极好,而一个人总是成功,自然让人信赖,王重荣就极信赖遂杰。
许易道,“根据我对许易过往事例的研究分析,他不可能将自己陷于绝境,说不得这小子便有别的后手,要不就是准备好了后路,王兄和列位不可不虑啊。当初,莽群山一行……”
他才起个头,满场众人脸色立时都不好了,乾雍冷笑道,“扬己之长,彰人之短,你倒是好手段。那许易还成了精不成,咱们这么些人就拿不住他?莽群山那次,就是意外,没有证据,你别来败兴。”
表岑随后跟上,一通狂喷,怒火倒是滔天,却没说出一分道理。许易道,“也许是我多虑了,反正我也只是提个醒,王兄尽量多思虑漏洞,看看有没有什么旁的把柄,以免最后时刻,被姓许的翻盘。”
王重荣点点头,宽慰遂杰几句,仔仔细细又想了一遍,只觉天衣无缝,便也以为是遂杰多虑了,当下,安慰了遂杰几句,便让他去见匡文渊,通报他这边决定发动最后一击的消息。
遂杰的忧虑,让他成了众矢之的,在这个行将收尾的关头,大将的心气正高,王重荣认为若留遂杰在此,于事无补,弄不好还会动摇军心士气。
唯有古北庭若有所思,向王重荣传递意念,希望他能重视遂杰的意见。王重荣表示,不是他不重视,是实在找不到重视的方向,前前后后,他都想透了。
除非匡文渊那边出幺蛾子,否则,许易这回是一定要完蛋了。古北庭虽然忧虑,却无言以对。
辞别王重荣等人后,许易返回了瀚海北庭,他清楚地知道,最迟明日,王重荣就要掀起滔天巨浪,他静等着王重荣的表演。今夜的风儿注定喧嚣,但在这喧嚣的风中入睡,未必不是一桩美事。
然而,这一觉注定是没那么容易睡的,许易才赶到第三行都,竟然发现了小陶,正静坐厅中饮茶。他急急行到近前,劈头盖脸道,“你怎么寻过来了,什么事儿不能传消息么?”
小陶道,“等你传消息,恐怕要等到地老天荒了,许易啊许易,你别的方面我都不佩服你,但你真有耐力,真能持久啊。从行人司这边开始起火,我和我们家都使就盯着你这边呢。”
“原以为你会按奈不住,先来找我家都使想办法,谁能想到你竟是这般地沉得住气,反倒让我家都使主动来为你灭火。你呀你,你可真行。”许易瞪圆了眼睛,“你这是何意,灭火?她给我灭什么火,这火她怎么灭?”
八百一十三章 礼敬
小陶道,“我家都使不知费了多大气力,托了多少关系,才走通匡大人的门路。这会儿,我家都使正和易教谕,正在匡大人厅中饮酒,匡大人那边似乎也有不少宾客,想来你这一身火,总算……”
不待小陶话音落定,许易已化身轻烟,消失不见。许易还没冲进春庐,便远远听见一曲琴箫合奏,琴声曼妙,箫声悠远,两声彼此安抚,互相慰藉,端的是神仙妙曲。箫声是谁吹奏的,他听不出来。
但琴声为余都使所奏,他能听出来,早先在晴雨小筑,他便听过余都使抚琴,技艺极为高超。他立在门边听了片刻,直到琴声箫声归宁,厅中响起掌声和喝彩声。
便听一声道,“琴箫合鸣,今日闻听两位仙子神曲,真是死而无憾,匡叔,今日可算是借了你的光了,痛快痛快,若是能再听两曲,某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怕是都要舒张开来。”
随即,便听匡文渊道,“此小事尔,不过,匡某以为,光有声而无色,实在浪费两位仙子的绝世芳姿了,不如二位边奏边舞,让我等一开眼界如何,当然,余仙子能取下面纱,易仙子能换上端褂,当能更妙。”
匡文渊话音方落,满场针落可闻,许易跨进门时,便见易冰薇冰肌玉颜羞愤如染上胭红,瞧得许易进来,易冰薇和余都使齐齐传来意念,竟异口同声,要许易赶紧滚,不要使她们前功尽弃。
“大胆,无本官相召,你闯进来作甚。”匡文渊厉声喝道。最近一段时间,他的心情很不错,可谓诸事顺遂,尤其是在收拾许易一事上,办得再合心顺意不过。而今日,有人牵线搭桥,要给许易说情。
他当时就冷笑,便是天王老子来讲情,他也不答应,本打算立时就拒绝,一旁的鲁园却给出了极好的建议,说求见的两人,是罕见的仙子,名声极大,尤其在贵人圈子里,影响力惊人。
匡文渊一听还有这好事,立时明白了鲁园提这茬,用意何在。他如今折腾许易,亟需方方面面支持,若能借着这个机会,结好各家的核心弟子,自是件极好的差事。
果然一听有二美到场,这些世家名子弟闻风而动。事实证明,鲁园的策略真的极好,二仙子果然既美又仙,雅致高妙,场上的气氛始终极好,匡文渊心里半点要为二仙子办事的意思都没有。
但却打定主意,要将这二仙子利用最大化,并不惜厚颜传意念以解除许易困境为由头,逼迫二仙子献计,场中气氛的**就此到达,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个档口,许易戳了出来。
许易不理会余都使、易冰薇传来的意念,亦不理会匡文渊的喝叱,缓步向前,直行到匡文渊近前三丈处立定,神情肃穆地整理好衣衫,发髻,忽地郑重冲匡文渊深深三鞠躬,尔后,错步退开。
满场莫名其妙,只觉这气氛实在太诡异了,鲁园怒声叱道,“许易,你到底在干什么。”
许易朗声道,“鲁点检这都看不出来么?我观总宪大人印堂发黑,灾星已至,数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许某和总宪大人交情不错,总要在总宪大人活着的时候,先将礼数尽到,免得总宪大人挂怀,走得不安心。诸位当也不会责怪许某不敬死人。”“哇呀呀,反了反了……”
匡文渊原地爆炸,周身灵气狂涌,险些五蕴迸散。
“抓起来,抓起来,打入庭狱,打入庭狱……”匡文渊疯狂怒吼,他真被气疯了,自他成就上仙之位以来,何处不受礼敬,自担任了行人司首脑后,简直一派宗主,何曾受过这个闲气。
今日,本是他的高光时刻,许易冲出来已经令他不快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许易竟猖狂如斯,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用礼敬之词说出了如此一通阴毒至极的诅咒之语,活活将他气煞。
“大人息怒,千万不要中了这小子的诡计。”
鲁园挥手赶走了冲上前来的六丁六甲,向匡文渊传意念道,“许易奸狡,此必是他从近日来南山连番暴起的风波,猜到大劫将至,故意激怒大人。倘若大人此刻将他打入了庭狱,这剩下的交涉他可就躲过去了,王重荣那边精心布下的雷霆一击,可就让此獠躲过去了,大人万万不可中计。”
一听这话,匡文渊反倒没有缓解,哇的一下,竟喷出一口血来。
他非是没有将鲁园的话听进心来,正是听明白了,也认可了,才倍觉憋屈,许易都特么登鼻上脸,蹲在他头上拉翔了,他竟然还不能惩办此獠,憋屈,憋屈,憋屈得他不喷血,就要五蕴暴乱了。
“哪里来的野狗,敢来此间放肆,给本公子滚出去。”一名金服少年拍案而起,怒声喝叱,虽面如少年,一身凛然威势散发出来,威严顿时笼罩全场。
易冰薇生怕他错上加错,赶忙将场中众人的身份,传意念告知了他,心里哀叹,这就是个惹祸精,本来已经快要平复的局面,这惹祸精一出来,自己和小鱼儿的努力全白费了。
念头至此,她也长长舒了口气,若许易不出现,说不得她和小鱼儿就要受辱了,反正欠这家伙的人情,总要还他。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和小鱼儿和余都使的一番努力,都是为他消灾么?
他干嘛一脸的不痛快,从进门到现在正眼都没瞧过自己和小鱼儿,还从没见过这家伙如此气急败坏,好似自己和小鱼儿辛苦为他奔走,给他丢了多大脸似的,这该死的家伙,真是不解人心。
“原来是东苑曹家的公子,令祖曹琨,名震当世,土浑河一战,独灭三大域外天魔,头断而战意昂扬,方有如今的东苑曹家。于今,边关战火将燃,军情一日数发,天庭震动。尔辈却在行人司谈笑风生,歌舞升平,曹公在天有灵,恐怕恨不能一掌劈死你这不孝儿孙。”
八百一十四章 清霜
许易寒声喝道,曹公子面色发青,屡次想要开口,却被许易占据大义,根本组织不起反击的语言。
匡文渊亦惊得后背生凉,怎么就忘了,这混账惯会上纲上线,厚颜无耻,南山之畔,确实军情如火,他这一骂,倒真显得自己今日之举,是何等的不合时宜,他想要控制局面,许易又开口了。
“乱条犹未变初黄,倚得东风势便狂。解把飞花蒙日月,不知天地有清霜。”许易高声吟道,“误我天庭伟业者,正是汝辈,正是汝辈。”说完,头也不回地去了,背影是那样的孤寂而落寞。
“哇”的一声,匡文渊又喷出一口老血来,喃喃道,“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满场诸公子皆面色铁青,不知谁冷哼一声,当先去了,瞬间,众人去了个干净,竟无一人和匡文渊这个东道主打招呼。
二美各自对视一眼,同时摇摇头,也出了春庐。张北约忧心忡忡地道,“本想着借着机会,结好这些名公子们,该死的,这混账这般一搅合,前功尽弃了,该死,真真是该死啊。”
鲁园沉声道,“只怕比前功尽弃更叫人丧气,怎么就忘了这混账还有一重身份,他的文辞足能杀人,今日那一首破诗一出,这些名公子的声名不知要被涂上几层污泥,这些所谓的名公子,只怕不会感激总宪大人邀请他们赴宴的初衷,只会嫉恨在总宪大人的宴会上丢了天大面子,可恨可……”
不待鲁园将恨意尽数抒发出来,匡文渊嘴角的血沫子又浓郁了起来,便听匡文渊嘶吼一声,“老子看他明日怎么死。”
春庐内,血气和怨气共发,第三行都所在的鸣金峰上,许易的怒气和酸气也盖不住了。
余都使和易冰薇才在悠然亭中落定,许易便开喷了,“我说二位,你们也太会自作主张了吧,什么时候,许某人沦落到要靠,靠……我说不出来,反正许某的脸面,都让你们砸在地上了,亏你们一个从七品仙宫,一个是道宫教谕,怎么那么傻白甜,一点政直涵养也没有,我和老匡闹到如今的地步,岂是唱唱歌跳跳舞能解决的,幼稚……我说……”
“你说,你说什么,就听你一直说了,你还有理了,若不是担……反正,你就不是好人,小鱼儿,咱别听这没良……反正,咱走了,以后这魂淡有什么事儿,咱只当看不见。”易教谕爆发了。
她真是恨极了这不解风情,不知人意的家伙,好像自己多贱似的,多愿意在人前出卖风情一般,这一番辛苦,满腔情意,化作一个至柔至媚的眼神,奈何尽数抛给了瞎子。
“实在不行,你就撤吧,山高水远,自是进退之地,何况,朝中也不是东风彻底压倒了西风,你闹出的动静极大,上面的关注也极大,争议也极大,未必是坏事。”余都使说完,飘然而去。
易冰薇横了许易一眼,“看着吧,小鱼儿生你气了,再说,我们愿意掺和,关你什么事,愿意给出演奏,给出跳舞,碍你眼了,你气急败坏什么,活该你一辈子……”易教谕丢下许多半截话,终于悻悻而退。
“这搞的,好像是我的错,天可怜见。”许易坐在亭中,大生闷气,忽而,喃喃道,“也罢也罢,不让你们掺和还不高兴,那便掺和进来就是。姓匡的,咱们就新账老账一并结算。”
悠然亭中的山风清冷,有助于许易排遣心火,他懒得挪地儿,索性便宿在这悠然亭中,一夜好眠,睡到日上三竿,喷了半夜血的匡文渊终于忍不住发难了。一大早,便着人来传许易入中厅。
整个行人司在公中的大大小小五十余号仙官,全在中厅聚齐了,喷了半夜血的匡文渊眼泡发青,面色蜡黄,一身宽大的仙官法袍罩着清瘦不少的身体,好似沐猴而冠。
许易才入厅来,匡文渊猛地一拍惊堂木,“许易,南山的交涉你是怎么办的,皇道贼军已有三千人马整个儿越过了南麓的实控线,南山对峙爆发已经有一月余了,你的工作是半点成效也无。”
“那边的交涉,你已经去过四五回了吧,再不能算是初来乍到,不熟悉情况了吧。我看你就是玩忽职守,终日放浪。本官今日把话放在这里,若是今次你还办不好交涉,皇道贼军还是不退的话,你这身仙官袍就不要穿了……”
这番训斥,他憋了太久了,几乎是咆哮出口的,整个中厅,雷声轰隆。场中众人皆面沉如水,兔死狐悲者不知凡几。
蒋玉树冲许易传意念道,“胳膊拗不过大腿,早和你讲了,偏你不信邪,想办法躲吧。”
岂料他意念才传过去,许易高声道,“南山发生的这一切,不正是某些人想要看到的么?我就不明白了,为何我才调到第三行都来,南山便频繁的发了五次冲突,就好像有谁和皇道贼军那边商量好了一般。”
“也罢,有人恨我不死,我便死给他看。今日许某把话放在这儿,南山贼军不退,许某便不下南山。便将此身许给天庭,报效上帝,也好过屈死于官蠹和刀笔吏之手。”
“你,你……”
匡文渊浑身发抖,他感觉自己的官威都快在许易面前耗尽了,不管他怎么动怒,这混账是丝毫没有受到震慑。
许易根本不理会他,冲满座团团一抱拳,“许某去矣,与诸君怕无再见之日。嗟夫,风萧萧兮湘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歌声悠扬,闻者惊心,听者思悲。匡文渊见满座众人神色,心寒到了极点,暗生悲凉,即便是做翻了许易,自己这官声怕也要毁在这混账的文刀辞剑之下。
出了瀚海北庭,腰囊中的如意珠又有了动静儿,催开禁制,却是古北庭传来的消息。
正一天王府的徐胭脂今晨刺杀了少卿大人,少卿大人受了伤,徐胭脂走脱了,并且徐胭脂还放下话,若王重荣再不收敛,下一次,必定取走王重荣的性命。
八百一十五章 亮牌
古北庭传这个消息的用意,却是让遂杰多加小心,毕竟他是王重荣集团中,谋害许易的急先锋。若被徐胭脂盯上,毫无防备,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许易假意关心了王重荣几句,又表示自己会多加小心,便结束了和古北庭的交流。他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感慨,当年一句戏言“有朝一日念长安,其实只念长安某”,而今,他果真时时念及长安某。
许易赶到南山的那座谈判大厅的时候,王重荣已经在了,这回他带领的人马最全,几乎前回在莽群山围捕许易的力量全部到场了。
这收获胜利果实的时刻,实在有必要让大家一起见证,这也是团结队伍,凝聚意志的大好时机。
快要到摘取胜利果实的时刻了,王重荣心里竟没了激动,想的最多的却是遂杰用如意珠传来的警告,遂杰要他再三思虑,多找找漏洞,总之,遂杰就是不信许易会老实地引颈就戮。
本来,遂杰的提醒,他只是当作一种善意的警告,也许是遂杰生性谨慎,不愿弄险。可遂杰连番警告,王重荣心里就不得不打鼓了。这会儿,许易才跨进大厅,一张脸不冷不热,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王重荣心底就更没底了,实在不知道,眼前这家伙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许易大马金刀地在谈判的长桌一侧坐定,目光如电,扫视着场中的每一个人,面部肌肉抖动,神情说不出的诡秘阴冷。
“还真是小看你了,都这档口了,你还倒驴不倒架,盯着瞧什么,是打算在临死之前,将我们这些灭杀你的凶手,都记准了记清楚了,打算等到了九幽轮回之所,找那地藏佛陀控诉我等?”
表岑心脏最大,才不管许易的装神弄鬼,他等这一日,早就等的心痒手痒了,按照原计划,只待许易这回交涉失败,被匡文渊夺了官身,便由他亲自出手,了结了此獠,甚至怎么弄死许易,他都构思好了。
忽地,许易面上的诡秘阴森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春风拂面,笑意盎然,“我瞧什么,我在瞧你们中间怎么就没有个聪明人,当初,你们许老子能从你们的重重包围中脱出来,现在还能被你们害了不成?咦,遂杰怎么不在?这老油子和我虚与委蛇这许久,等到要开花结果了,他怎么不出来瞧热闹。”
荒魅想找个绳子勒死自己,特么的遂杰不一直在场么,你还真演上瘾了。
王重荣心里咯噔一下,古北庭的脸色也垮了下来,众人皆面露忧思,唯独表岑一挥粗大的手掌,“都这个档口了,你还要弄你那虚张声势的一套,能不能换点新鲜的,王兄,我觉得可以退场了。”
许易的表现,让表岑恨失望,没有预料中的痛哭流涕,抱腿求饶,他也就懒得空耗了,只想着快些推进节奏。王重荣却不理会表岑,冷冷盯着许易,“既然你有牌,亮出来吧。”
许易身子后仰,一双腿翘到了会谈桌上,“我能拿住你们的还有什么呢,除了那颗珠子。”“五行灵,这不可能。”王重荣蹭地站了起来。自遂杰提醒他后,王重荣便第一时间点验了五行灵。
经过表岑反复验证,五行灵完好无缺,能量宏大,并拍了胸脯作了保证,他们兄弟巫力同源,表巍炼入的巫力,能完美地控制整个五行灵,如今,表巍不在了,他表岑也能精准地控制五行灵中的巫力。
光做保证还不算,表巍还现场表演过,他果然能点亮五行灵,操控五行灵如意行动。古北庭也作了解说,说当时炼制五行灵的设计,便是要用表巍的巫力作为主控力量,整个过程不会错。
因为按照那个设计,不是巫力作为主控力量,五行灵就不可能炼成,而当时,密室内的八人,只有表巍是巫族,只要五行灵炼成,那一定是表巍的巫力作为主控,而表岑的实验,也印证了这个判断。
故而,王重荣才彻底放下心来,不再从五行灵上考虑漏洞。如今,许易再提起五行灵,王重荣心中发紧。表岑冷笑道,“还是老套路,王兄何必惊疑,信不过旁人,还信不过表某?”
许易笑道,“当初,王兄还信得过你兄长表巍了,结果,表巍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结局二百五,扯这没用的作甚,我已经摊牌了,就不和你藏着掖着了。”
“老王啊老王,我本想着,你若能老老实实和我相安无事,过些时候,我就给你解了五行灵内的禁制,没想到你竟是如此两面三刀,跟着匡文渊一并合伙弄我,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才能抚平我心灵上的创伤。不用你瞪着眼睛想了,拿出五行灵,我验给你看。”
满场一片死寂,五行灵事关重大,许易如此信誓旦旦,由不得王重荣心里不打鼓,当下,他取出如意珠用意念传过一段文字去,等不多时,古北庭和老隋奔了出去,约莫一炷香后,两人返回。
古北庭大手一挥,一枚打开的锦盒,落在条案正中,五行灵正稳稳落在锦盒之中。表岑狞笑道,“你总不会吃了豹子胆,想要当众抢走这五行灵吧,嘿嘿,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证明这五行灵有禁制。”
他话音方落,许易大手一招,五行灵竟缓缓浮起,表岑冷笑,“意念移……”话才出口,他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他惊恐地发现,五行灵竟被点亮了,亮度灼灼,逼人眼目。
刷的一下,五行灵恢复原状,落回锦盒中。王重荣呆若木鸡,表岑有如面瘫,满场众人各自惊疑。
忽听表岑大喝一声,“不,这不可能,绝不可能,融入其中的只有我兄长的巫力,再说,即便你当时在场,你的雷系灵力也不可能压过我兄长的巫力去。何况,炼制这五行灵的源灵设计之初,便是必用巫力做主导,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