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庭眼睛一亮,“如此说来,遂兄竟有十成把握?”许易摇摇头,“世上哪有十成把握的事,不瞒你说,我在行人司的确有条不起眼的线,当然,这都是五原族人的努力,后面的话我就不说了……”
一听有门,古北庭热切不已,若许易功成,他少不得也能沾染些功劳。古北庭将此事上报王重荣后,王重荣果然来了兴致,也不问许易暗线的事儿,立即拨下了玄黄精,随即,许易离开了他的少卿府。
紧接着,许易返回了瀚海北庭,径直朝总宪所在的春庐行来,他在春庐外逗留了一段时间,差不多摸清了里面的状况,随即,摇身一变,变成鲁园的模样,行色匆匆,便朝春庐大门驰来。
许易在行人司最大的对头便是匡文渊,对匡文渊这边的状况,他自然有所掌握,知晓匡文渊手下最受信重的哼哈二将,一个唤作鲁园,一个唤作张北约,其中鲁园和匡文渊走得最近,时时造访。
果然,把守的门子扫了一眼是鲁园,立即松了本就没多少的警惕,让开道路。
八百零六章 合则两利
许易故意装作有急事,大手一挥,挥退了门子,便朝左侧的竹林行去。
春庐极大,“两海”美景极为出名,一曰“花海”,一曰“山海”,进得春庐后,许易不急着往正殿疾行,而是在内中逗留,玩赏起来,更大大方方变作遂杰模样,时不时用如意珠来几张自拍。
玩赏了大约半柱香,许易终于踏上了春庐大厅,他进来时,匡文渊正面向东面的窗子打坐,送目望去,山海无极。许易的踏入,搅乱了大厅的场域,匡文渊的怒气飞速在眉间堆积。
“我不是说了……”匡文渊怒眼圆睁,蹭地立起身来,“你是何人,怎生潜到了我这里。”他太震惊了,这是从不曾发生的奇事,什么时候,瀚海北庭的门禁都松弛到了这等地步?
春庐的门禁虽然不严,但除了他的两个心腹,还没有谁能自由进入,关键是整个瀚海北庭的门禁,除了瀚海北庭的公职人员,外人是根本不可能进入的,可眼前这家伙,他分明一次也没见过。
“在下遂杰,祝融祖巫嫡脉,久闻匡兄高名,今日特来拜会。”许易抱拳一礼。匡文渊毛骨悚然,巫族,眼前立着的竟然是巫族,他下意识便想呼喝,忽又觉得不对,硬生生将到嘴边的喝叱给止住了。
“你来找我,到底何事?”他一边耐着性子和遂杰虚与委蛇,一边飞速地想着破局之法。遂杰的大胆令他不得不多费思量,他清楚,除非是真的活的不耐烦了,否则,遂杰不可能没有底牌,就立在此间和自己说话。若是妄动,弄不好便要坏事。许易道,“匡兄不必惊疑,我找匡兄没有恶意,若不是因为和匡兄有共同的敌人,遂某也犯不着动用珍贵的暗线,潜伏至此,来和匡兄见面。”
匡文渊心中惊骇更甚,他早就料定遂杰潜入此地,必然是有人相助,他简直难以相信,在这戒备森严的瀚海北庭内部,巫族竟然在此间凿下了一条暗线,此事如果传出去,他和贺北一都少不了一个失察之罪。
“不必绕圈子了,你说的共同敌人到底是谁?”匡文渊心乱如麻,面上却强作镇定。许易道,“近来惹大人烦忧之人。”匡文渊眼球定住,“许易,你要收拾许易!”
当下,许易便将许易和王重荣的过节道将出来,除此外,连同他给王重荣出的主意,希望将许易调任对接皇道天王府之事,也一并说了。听了这番分说,匡文渊立时就信了遂杰所言是实。
他提起的心放下大半,近来,他还真就为如何收拾许易之事,大费周章,天上掉下个王重荣,岂非是天要灭许易。即便心中已然首肯了合作,
匡文渊面现难色,“你说的事不好办,毕竟许易才调动职务,再想调整,上上下下都要梳理,动作太大了,凭我一人之力,恐怕是办不了。”
对方既然是来求办事的,匡文渊就不信王重荣不给这遂杰备上一些经费,以作疏通之用。
许易心中冷笑,他自己好容易又弄了一千玄黄精,还没捂热乎呢,姓匡的居然还打起了这一千玄黄精的主意,简直岂有此理,“反正此事,对你我两家都有利,我们少卿大人希望匡兄在七天之内办妥。”
“你们少卿大人希望?区区天王府的走狗,也敢称少卿,他当匡某人是谁,他门下鹰犬么,敢用这种口气和我说话,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信不信,我一句话说拿你就拿你。”匡文渊满面戾气。
许易笑道,“匡兄不必激我,不就是想看我底牌么?我也没准备什么,就是在你春庐中走了走,留下不少影像,已经传给我们少卿大人了。匡兄,你说我在这儿出了事儿,那些影像不会没有吧。”
匡文渊冷笑道,“区区几张影像,也想威胁我?连匡某人的影子都没有,能证明什么?小子,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正好,匡某人正愁没功劳呢,拿了你交上去,算是大功一件。”
许易道,“既如此,匡兄动手便是,我愿成全匡兄。”匡文渊怔住了,他忽然发现事情有些麻烦了。遂杰所言的那些影像画面,固然不足以给他造成威胁,可若是他将遂杰本人交上去。
再配合那些画面,很多事就说不清了,就多了太多的想象空间。单独的影像画面,还可以说成是做的假影像,可再加上遂杰本人,再说影像为假,就说不过去了。
如果影像是真,那遂杰到底是溜进来,还是被他匡某人主动请进来的?他匡某人捉拿遂杰,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因为分赃不均,起了内讧?固然,匡文渊自信自己可以脱身。
可一旦和邪庭、巫族,搅合在了一起,还出了这等骇人听闻的巫族亲自造访他春庐之事,不管他匡某人怎么洗刷,这掉进裤裆的黄泥巴,多半还是会被外人当作是屎。
许易笑道,“匡兄,我还是那句话,咱们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再说,咱们也就这一笔买卖,做完了,我远走高飞,留下的那些影像也威胁不到你,从此便当互不相识。如此两便的事,匡兄何必捏腔拿调。”
匡文渊冷然一笑,“好算计,难怪这些年,邪庭在稳步壮大,确实是网罗了一批人才。你既然敢找上门来,显然是全盘算计好了,匡某人想不接招都不行,罢了,匡某拼着声名受损,也要为行人司除此大害。”
商谈完毕,遂杰再度化作鲁园,施施然离开了。他才离开,匡文渊便招来了当值的门子,一肚子火气想要喷洒,他恨极了这帮人玩忽职守。
倘使这帮人稍微尽心一点,也不至于令宵小之辈堂而皇之走到自己面前。他想喝叱,却又说不出理由来,事情既然已经发了,难不成还能说透?
他甚至不能革新门禁,倘若下回,遂杰这混账再冒充鲁园前来,被革新后的门禁彻底阻拦在外,闹出风波来,他难免也被殃及。
八百零七章 拿下
憋屈,匡文渊无比的憋屈,只无奈一挥手,放了几个门子离开。当即,匡文渊招来负责内务的中置官孔海,和他商量革新北庭门禁之事。他打定主意,不能再让遂杰近身。
革新春庐的门禁已经是不行了,但革新瀚海北庭的门禁比较稳妥,只要能将遂杰拦在瀚海北庭之外,他匡某人就不必再像今天这般憋屈了。既然是总宪大人下了令,孔海便开始加固门禁防御了。
所谓加固门禁防御,不过是多布置几套禁阵,孔海的动作很快,不过两日便完工了,匡文渊亲自验收,心中极为满意,又加持了三套上古法阵,整个瀚海北庭已经固若金汤了。
匡文渊放下心后,便开始操作许易调岗之事,他对遂杰说得严重,好像这事儿多难办,实则行人司内部的行人调动,只要他和贺北一做了决定,打个公文报上去,十成十会获批。
贺北一一听说匡文渊要调许易到第三行都,去对接皇道天王府,脸色顿时垮了下来,怔怔盯着匡文渊,直盯得匡文渊浑身不自在。便听贺北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匡兄,这么做,过了吧。”
匡文渊道,“洪天明司判都归隐了,北一兄就不必执着了,我是觉得和北一兄共事,心情不至于那么糟糕,换个新人来,我未必能适应,所以北一兄还能继续坐在总堂的位子上,言尽于此,北一兄好自为之。”
贺北一沉沉一叹,“我署好名后,着人给匡兄送过去便是。”匡文渊骄矜一笑,“识时务者为俊杰,北一兄前程无量。”说着,消失在了秋荫堂。贺北一在中堂闷坐许久,着人招来了蒋玉树。
简单交谈几句话,蒋玉树离开,用如意珠狂呼起了许易。贺北一喃喃道,“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许易,能撑多久,只能看你的本事了,丹源司判没看错你。”
说来,许易还是低估了那些贵人们要弄他的决心,他给了匡文渊七天的时间来运作他调职之事,事实上,只用了两天,匡文渊便接到了同意调整许易职务的回文。第三天一早,许易便入驻了第三行都。
还未入夜,王重荣的少卿府已经银烛满照,歌舞翩翩,觥筹交错起来。今天的这场晚宴,是王重荣特意为遂杰举行的,酬他疏通了匡文渊,酬此奇功。王重荣的抬举,令许易的处境有了极大改观。
晚上宴会的气氛极好,平素不怎么和他亲近的一干同僚,纷纷向他敬酒,场面热烈得不行。还是那颠不破的道理,有本事的人到哪儿都吃饭。遂杰连续立功,在皇道天王府上升的趋势已经很明显了。
反观表岑,在遂杰的映衬下,简直成了传说中的低能儿。一夜狂饮,许易很是尽情,第二日酒醒,许易借口要回五原一遭,便向王重荣辞行。
王重荣正忙着折腾新动作,来给许易添堵,倒也不留遂杰。
这日一早,许易才赶到第三行都大堂,匡文渊便率众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匡文渊大马金刀地居中坐了,不待许易见礼,摆手道,“虚礼就不提了,你速速往南山走一遭,皇道第三卫已经三次越过金光线。”
许易暗道,“这王重荣是有多恨老子,老子离了他的少卿府,便奔这儿来了,屁股还没落稳,他在那边就折腾出动静儿了。还有这姓匡的,老子冒充隋杰和他去交涉时,一脸的不情愿,身体诚实得很嘛。”
许易冷声道,“启禀总宪大人,某初来乍到第三行都,连洞府都不曾归置,既出了如此紧急状况,以下官愚见,当由司厅来处理,而不是再把这烫手山芋,扔给下官。”
“大胆!”“猖狂!”匡文渊的哼哈二将鲁园、张北约同时出声喝叱。匡文渊冷眼斜睨,“假行人,看来你对本官的怨气不小啊,在这行人司内,本官的话便是法旨,你领还是不领?”
许易梗着脖子道,“上官之命,下官自然领受,但行人司是我天庭的一级衙门,不是某个人某个势力盘踞的匪窝。来行人司之前,必有人暗示许某,说总宪匡大人乃是世家大族出身,必将为难许某。”
“当时,许某驳斥了那人,我说,行人司乃是堂堂高级天庭衙署,总宪大人乃是正五品上仙,我南天庭肱股之臣,岂能因私情而害公义。今日看来,许某是错得远了。”
“许某来行人司不足一月,已经两次更换职位,接连被委以各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总宪大人当真是重用许某,还是公报私仇,世人当有眼目,上峰亦有法眼,当能明辨是非……”
“你,你……”
匡文渊惊得已然失声,他的哼哈二将也震撼得失了神,满场诸人目瞪口呆,瞪着许易,仿佛看妖魔一般。
立在一旁的蒋玉树心中更是腾起了滔天巨浪,“疯了疯了,许易莫非是在强大的重压之下,给压得崩溃了,不然,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犯这样低级的错误。当众和上官硬顶,这是官场之大忌,弄不好是要被打入另册的。何况,对此类事件,上峰从来都只会维护上官威权的。”
“拿下,拿下,给我拿下这狂徒。”匡文渊气得发了疯,怒声喝叱,张北约,鲁园义愤填膺,同时出手,一左一右制住了许易。许易也不还手,任凭二人拿住他的左膀右臂,给拖了下去,关入庭狱去了。
拿下了许易,匡文渊脑门嗡嗡了好一阵,终于神智清明,望着满堂如泥塑木雕一般静立的行人司各级官吏,他的无明业火又烧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恨这帮无用看客,还是该恨猖狂许易,抑或是该怪自己。
他本来是乘兴而来,就等着看许易的好戏,打破头也没想到,许易竟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打破官场铁律,来了个以下犯上,他匡文渊纵横官场两百年,何曾受过这等腌臜气,立时就忍不住火了。
八百零八章 毒蛇
可这火气发完,细细梳理一番,匡文渊才发现问题大条了,他是来逼着许易去经办南山冲突的,又不是来抓捕许易的,以下犯上,固然是官场大忌,治许易个狂悖之罪,绝对合情合理。
问题的关键是,他有大计划,要的是一步步彻底摧毁许易,而不是不痛不痒将之灌入庭狱一段时间,再把他放出来。这到底是在严惩许易,还是在帮这混账躲灾?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而且继续咂摸,他咀嚼出的酸甜苦辣就越多,冲动了,真的是冲动了,真是八十老娘倒绷孩儿,怎么偏偏在这混账面前,总是搂不住火。“总宪大人,草率了,草率了啊。”鲁园的意念传了过来。
匡文渊大手一挥,“鲁园,张北约留下,其余人等给我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行人司出了许易这样的无耻狂徒,尔辈敢不扪心自问,都给我滚回去,好好反省。”一腔火焰全奔着蒋玉树等下吏来了。
蒋玉树等人仓惶告退,各人心里却是心潮澎湃,狗血沸腾,多少年都等不到的热闹,只能在话本传奇里发生的一幕,今日亲眼目睹了,岂能只憋在心里?
“大人,我看这许易突然发难,绝非无的放矢,他就是激大人关他啊。”张北约粗着嗓子喝道,一脸的痛心疾首。匡文渊扔他一眼,“都这档口了,你才想起来,早干嘛去了。”
张北约抱屈,“当时谁能想到,我只以为大人突然发难,他必然惶恐,哪知道这混账竟如此急智,简直一肚子鬼心眼。依我之见,大人还是要将这混账放出来,不然他在庭狱反倒将这灾劫躲过去了。”
匡文渊摆手道,“没营养的废话就别说了,点检,你有什么意见?”鲁园忧心忡忡地道,“我只怕今日事发,行人司便要为天下瞩目,现在想来,真的是操之过急了。”
张北约道,“什么天下瞩目,如何又操之过急了呢,总宪大人不是都全盘谋划好了么?”鲁园道,“许易今日此举,绝不是想要躲灾这么简单,大人布下此局,这烫手山芋,他不接也得接,闹这一出也没用。”
张北约有些迷惑,“既然没用,他闹什么闹,难道就为了弄一出笑话,证明他姓许的是个官场败类。”
鲁园道,“这正是他想要的,如果换做旁人,如此来一出,最多也就传个笑话,可张兄你别忘了,这人可是天下知名的空虚客。这人只言片语,都能流传天下,如今,他闹出了这等乱子,想不遍传天下都不行。”
“一旦传开,能明辨是非之人固然会认为姓许的猖狂无礼,总宪大人惩戒此獠,乃是合情顺意。可世人多愚,多的是那昏聩之辈,怕真得以为是大人苛待了那姓许的。这影响一扩散开来,大人就不得不束手束脚了,弄不好,大人的官声真要被这混账给败坏了。”
张北约目瞪口呆。“照你的意思,就是刹那之间,那姓许的就想到了这许多阴私,这,这,这分明是条毒蛇啊……”张北约说了半天,匡文渊只觉得这一句算是说到他心坎去了,许易就是条毒蛇。
而且是最毒的那一款,蛇咬一口,入骨三分,他此刻真是痛彻心扉。他焉能不知张北约的分析,其实是给他留着脸呢,什么明辨是非之人如何看,昏聩之辈如何看。
姓许的闹这一出,等若是硬生生往他裤裆里塞了一坨黄泥巴,他便是想撩开裤子,让人家闻臭不臭,来证明这不是翔都不行。毕竟,许易的指控,是确确实实存在的。一月不到两次迁职。
接连将本不该被许易这个初到位的假行人接手的重任,强行塞到了许易手中,这桩桩件件都是确实存在的。许易这么一闹腾,影响一扩大,他匡某人的奸人形象可要在世人眼中板上钉钉了。
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他无论如何不会如此操作,真的是操之过急,操之过急了啊。张北约频繁向鲁园传递意念,终于弄明白了这里面的各种弯弯绕绕,震撼之余,不免起了担心。
毕竟,匡文渊可是他身后的大树,无论如何,他不希望匡文渊的上升之路被封死,便见他满是焦虑地道,“老鲁,你也别装熊,我就不信这事儿就没个破解之法,横竖总宪大人不能被那小子给拿死了。”
鲁园沉吟道,“也不是全无办法,总宪,此事既然出了,再想旁的无济于事,赶紧上报,这个档口,该那些人出把子力气,总不能干看戏不给赏,只要吏司那边肯担下来,大人的令名便能保住大半。”
“是极是极,他们不能不管,若不是他们信誓旦旦,我匡某人闲得,偏要和那无赖子为难?”匡文渊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取出如意珠,也不避讳鲁园和张北约,便在厅中联系起来。
好一番操作后,匡文渊抹抹额头的汗液,“总算是办下来了,吏司那边会行文申斥许易,礼司那边也会行文,承认此次许易出任务,乃是礼司钦点的。”
鲁园面现喜色,“如此再好不过,且看他姓许的还有什么花招。”“花招?”匡文渊狞笑道,“该他见识匡某人的花招了,我倒要看看,他能撑几个回合。这回,我给他来个文火慢炖,非把他熬化了不可。”
“计将安出?”张北约、鲁园满是期待地盯着匡文渊。匡文渊传意念道,“此事,你们无需多问,都监,你给我盯紧南山那边的动静,还有许易的动向。点检,你去栖玉城走一遭,在西凤酒楼找三号雅室。”
一看匡文渊如此胸有成竹,张北约和鲁园皆精神大震,在许易之事上,他们吃的亏实在太多了,匡文渊威望大损不说,张北约和鲁园也老大没面子,毕竟,他二人向来自诩为匡文渊的左膀右臂。
这回匡文渊运作得不错,那帮世家大族都看到了整顿许易的希望,也出了大力气,来配合匡文渊行事。
八百零九章 勾结
匡文渊要求的吏司和礼司的公文,以最快的速度发了下来。不出预料,许易受到了申斥和罚俸。
然而,许易也第一时间被匡文渊从庭狱中放了出来,接受了礼司的公文,领受了涡旋南山之争的重任。同样,许易和匡文渊的冲突,随着他在公堂上的那番泣血控诉,也弄得天下瞩目。
许易领受了任务后,第一时间便离了第三行都,径直往栖玉城赶去。阿大已经传来消息,说有人已经在三号雅室等了大半天了,许易便知道匡文渊终究是没忍住,吞下了这口香饵。
那日,他化作遂杰在春庐面见了匡文渊离开之际,特意留下话来,只要匡文渊同意合作,便可派人前往西凤酒楼三号雅室对接。当时,匡文渊不置可否,显然是顾忌他邪庭的背景,巫族的身份。
如今却不管不顾,直接派人来接洽了。显然,许易昨日在堂上对匡文渊放的炮,起到了效果。许易化作遂杰,赶到西凤酒楼时,一眼就认出那斗篷人,必是鲁园无疑。
鲁园出示了令牌,证明了身份,全程不解下斗篷,连和许易的沟通,也只用意念传递,即便如此,鲁园还在三号雅室内,布置下了重重禁制。显然,匡文渊和鲁园都谨慎到了极点。
毕竟,他们是南天庭的高官,私下里和邪庭人马接触,本身就犯忌讳,何况,他们竟和邪庭势力相互勾结,沆瀣一气,谋算同僚。此事一旦爆出,便是狂风巨浪。匡文渊不得不慎,鲁园不得不慎。
“鲁兄能谨慎行事,遂某很是赞赏,实不相瞒,咱们互相勾着,你们犯忌讳,我们也犯忌讳,还是谨慎一些好。旁的话就不说了,匡兄到底是个什么章程,鲁兄直说便是。”许易传意念道。
鲁园传意念道,“我们大人希望贵方能够缓进,许易此獠太过诡诈,已将此事搅得风起云涌,若是操之过急,斧凿的痕迹太过明显,说不定要引发物议,缓上一缓,文火慢熬,最是妥当。”
许易心中冷笑,“匡文渊这是卖都卖了,还想着贞洁牌坊。若真叫他办成了,老子还真不好应对。”
却听他传意念道。“还是匡大人思虑妥当,不过我以为此事有难度。你也知道,我背后的是王少卿,少卿和这许易有不共戴天之仇,少卿的意思是希望速灭,何必弄这许多云山雾绕,只要冲突一起,大战将发,许易被拿下,后面的事儿,我少卿府一手包办了,你们坐享其成,静看好戏便是。”
鲁园急了,“此事万万不可,灭许易固然当紧,但也不能毫无顾忌,你们固然可以图轻便,我们大人不能不要名声。想必许易昨日折腾出的风浪,你也见了,如果,三两日之间,你们弄出风波,这边就将姓许的拿下,岂不是正印证了许易的控诉。我家大人这个右行人还怎么做?”
鲁园领受匡文渊之命,急急赶来,为的就是此事,本来按照原来匡文渊和遂杰的计较,匡文渊将许易弄到第三行都和皇道天王府对接。
此后,便没匡文渊什么事儿了。但现在的问题是,许易弄了那么一出,引得各方瞩目,匡文渊便是再恨许易,巴不得他立时倒霉,也不能不顾官声,他要的是王重荣这边持续发力,文火慢炖。
将时间线稍微拉长一些,让许易闹腾的风波的热度稍稍降下来一些。让许易积小过为大过。如此,再将许易一举拿下,上上下下的体面就都维护住了,这个行动只有这样布局,才堪称完美。
许易沉吟片刻,传意念道,“鲁兄,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能因为你们匡大人要面子,我们这边就要改计划。我家少卿大人也只是个少卿大人,为了操作这一切,花的心力就不说了,光资源就难以计数。本来是一举摧垮,你这边要文火慢炖,不能你们张张嘴,我们跑断腿,这中间的成本会增加多少,你们是没算过,但我们真耗不起。谈好的事,你们不能说变就变,此议断不可行。”
鲁园冷笑,“既然谈不拢,那此番合作就此作罢,要收拾许易,大家各凭本事。”说完,鲁园调头便走。许易的屁股仿佛在椅子上生了根,抬也不抬一下,更不招呼鲁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