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1678节

到后来,易冰薇的态度有所缓和,自然也算是意外收获。吴聘道,“许兄神技,我是服了,只是下一步我要怎么做呢,总不能我真的远离道宫么?”

“废话,你不远离道宫,老子怎么得清净,费这么大气力,真帮你泡妞儿?”

许易心中大骂,面上却一脸正色,“教授若不愿暂退,前面的努力只能是功亏一篑了。教授当知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稍稍扭转教授在易教谕心中的形象,并在易教谕心里播下了教授一片深情的种子。若教授不离开道宫,前面所言,岂不成了谎言?再说,时间能冲淡一切,时间也能沉淀一切。”

“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教授曾经在教谕心中不好的印象,将会冲淡。而教谕今日临别赠言,将会让易教谕时时想起,迟早能沉淀出一份情感的结晶。何去何从,教谕自决。”

吴聘万万不想才打开的局面,彻底崩坏,深觉许易所言有理,“按你所言,我离开多久为妙呢?”许易心道,“非要加个期限的话,老子希望是一万年。”口上却道,“总要三年五载吧。”

“这么久?届时冰薇忘了怎么办?”吴聘怔怔盯着许易,“那时你也早就离了道宫,不会撒手不管吧?”许易沉沉一叹,“教授是想和易教谕永结同心,还是只想一亲芳泽。”

吴聘横眉道,“你把吴某当什么人?我对冰薇自然是真心,当然是希望和她结为道侣。”

许易道,“既如此,教授还能指望我一生一世不成?我只能领教授进情感的大门,至于后面怎么发展,还得靠教授自己。何况,以教授的天分才情,以前是一叶障目,如今,有我从旁辅助,还不能堪破这区区情关么?唯有教授自己掌握了本领,今后才能在易教谕面前进退自如啊。”

吴聘思虑良久,深以为然,他总不能时刻把许易拴在腰带上,若是许易的这撩闲的本事能靠噬魂夺来,说不得他也想动手了,关键这是机变之才,经验总结,没办法硬夺的,只能自己参悟了。

许易道,“教授离开这段时间,也不是说就不能和易教谕联系了。前面不是和易教谕说了么,教授此去,乃是去看柔丽的山,清冽的水,可以时不时给给易教谕发些游记文章,只要是从心而发,想必易教谕必定会体会教授一番苦心的。除此外,我建议教授不如去凡俗的书院住上一阵。“

“当今之世,最符合女子心中完美伴侣意象的无过于衣袂飘飘的书生。教授可以稍微改变一下形象气质,比照书院里最落拓单薄的书生即可,只要学得有**分像了何愁不得天下女子芳心,况呼一个易教谕。”

吴聘微微颔首,继而摇头,“吴某绝非滥情之人。罢了罢了,便依你所言,要想采摘最娇艳的花朵,总是要付出一些辛苦的,不过三年五载光景,我等得起。但有一点,我要说在头喽,你不要以为出了这道宫,你便不受我的管束,便天高海阔了。三年五载你还成不得上仙,吴某随时能把你弄进道宫来进修,若吴某有需要,你不得推诿,否则,后果你清楚。”

七百六十一章 割了

许易暗中骂娘不止,口上却大包大揽道,“多虑了,教授真的是多虑了,能玉成美事,结好教授,这是许某做梦都想的事啊。不过,教授当明一个道理,凡事不成功,只是努力不够。加油吧,教授。”

………………

从跨出吴聘的山门,许易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将这天大的麻烦甩开,他赶忙取出灵液灌了一大口,这一通神说,整得他口干舌燥。又灌了一口灵液,一抹嘴,感叹道,“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

“有心人,许易,你还真是有心人啊。”一道意念传入耳来,低头一瞧,他洞府前立着个窈窕性感的影子。他心中一掉,面色如常,从容地在落在山门前,“教谕不是不理会许某之事么,怎么有暇造访?”

易冰薇粉面含煞,“进你洞府再说。”许易暗叫糟糕,“孤男寡女,这不好吧,有什么事不如改日再说。”易冰薇盯着许易,“你若不开洞府,我便嚷嚷几句,看看你急还是我急。”

“这是遇到女流氓了。”许易暗暗着急,没奈何,只能开启洞府,易冰薇当先闪了进去,他只好随后跟了进去。他才进洞,一道劲风扑面而来,却是易冰薇的戒尺扫了过来。

许易闪身避开,“教谕这是作甚,此间又不是课堂,何故大发雌威。”易冰薇冷笑道,“还跟我装,说,适才跟我用令牌沟通的,是不是你。”许易道,“是我啊,可我没来得及说话,你就闭了。”

易冰薇怒极,“再敢不说实话,你可知道我现在嚷嚷一嗓子,就能让你万劫不复。”许易暗骂失策,“有话好好说,教谕何必动怒,只是,教谕总不能让我承认我没做过的事吧。”

他思虑再三,确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马脚。?“还要狡辩,敢问你从何处归来,不正是吴聘的洞府么,竟敢为虎作伥,跟我说那么多恶心之词,姓许的,你还要不要脸。”易冰薇气得山峰直抖。

许易咬死不承认,“我望月归来,虽说方向差不多是在西边,可你也不能说我从吴教授洞府归来,姓吴的恨不能吃我的肉,我敢去见他?你怎好凭空污人清白?”

易冰薇怒极反笑,“你果然是八斤的鸭子,七斤半的嘴,空虚客名不虚传,嘴巴里净是空的,虚的,没一句实话。若不是小鱼儿提醒,我险些被你瞒过去了,好个不要脸的混账,竟敢拿我取乐,该死。”

许易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千算万算,他没想到易冰薇会去找余都使求证,旁人不了解他话术本领,余都使可是知道的,余都使一佐证,易冰薇是咬死了他。

事情和许易想的差不多,才结束和吴聘的通话,易冰薇越想越觉得不对,吴聘的变化太大了,真的是突破情障后,整个人幡然醒悟,连带着整个人都变得深邃了,动辄能说出那么多情深似海的话来?

他想不明白,便立即联系了余都使,找她的好闺蜜来参详,岂料,她才说了一句“教谕是我的一场梦,我不在乎教谕把我当你身边的一阵风”,余都使便道,“这话是许易说的吧。”

当时,她都没跟余都使说吴聘、许易和她之间的因果关系。后来,易冰薇把前因后果一交待,余都使立时判断,对面的那个吴聘必定是许易无疑。当时,易冰薇还不信,毕竟许易和吴聘矛盾深得很呢。

余都使道,“我不管矛盾不矛盾,这天下若有谁能张口就说出那些旁人想都想不到的句子,只能是许易。这人惯会撩闲,简直能达到以此为生的地步。在长安境时,还和一个叫徐胭脂的留下了‘有朝一日念长安,其实只念长安某’,听听吧,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你说吴聘开悟,能说一句,也就得了,看你刚才说的,各种深情告白,简直大水漫灌,除了那家伙没有别人。”

易冰薇哪里还有怀疑,立即赶到许易洞府前隐匿,果然,便逮着许易从吴聘洞府所在的方向归来,这下证据确凿了。她那个气啊,还没有人敢如此戏弄她易冰薇,况呼区区一个许易。

许易面色变得奇快,顿时作深沉落寞状,“我就知道以教谕的冰雪聪明,我的这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必定是瞒不过的。可教谕当知,那等情况下,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吴聘淫威大炙,我只能出此下策。”

“你没办法,便要推我出去挡灾,好个油腔滑调的混账,今天我就替天下女修割了你,免得你祸乱天下女修。”刷的一下,易冰薇掌中现出一把金色短刀。许易只觉下体一凉,顺势捂住,“我做什么了我,怎么就祸乱天下了。”刷的一下,易冰薇臊红了脸,急急转过身去,“你无耻,下流,你捂那里作甚,我说割了你这张油腔滑调的嘴巴。”

许易放下心来,“教谕误会我了,所谓推教谕出去挡灾,却不知从何说起?经过我一番游说,吴聘已经决定出外云游个三年五载,教谕能得这三年五载的清净,不来谢我,反要割我,这又是何道理。”

“割什么割,住口。”易冰薇转过头来,紧紧盯着许易,“你说吴聘当真决定要出外云游了,你不会是在骗我吧?”许易道,“三两日就见分晓的事,我又如何会骗教谕。”

霎时,易冰薇满腔的烦躁和怨念瞬间消尽,吴聘给他留下的心理阴影实在太深重了,尤其是确认了吴聘根本没有改观,旁边又有个小狐狸在出谋划策,她就更加心慌意乱。

如今听到吴聘要出外的消息,那真如三伏天喝下一杯冰镇雪莲羹,还要来得畅快。她在石凳上坐了,冲许易招招手,“你也坐了,细细为本教谕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说服的吴聘,他又不傻,怎会听你摆布。”

许易道,“他当然不会听我摆布,但他会听从他自己的**摆布,我只不过给他指了一条他认为可以快速达到**之门的路,他觉得对,就去走了。具体因果,你就不必听了。”

七百六十三章 作

易冰薇冷下脸来,“怎么,在我面前也想摆谱,信不信我立即……”许易没好气道,“教谕大人,您若觉得未来五年的日子太过轻松,您现在就嚷嚷,不,您大可现在给吴聘去消息,告诉他您在我这儿。”

易冰薇愣住了,许易取出如意珠,“得,您不方便,我知会吴聘,跟他说,您这边有所察觉,必须得改套路了。”易冰薇急了,劈手来夺,许易早防着她,侧身让过,易冰薇压上,哐当一下,将许易压倒。

“色胚。”星空戒内,荒魅吐槽一句,翻个身继续酣睡,他当然清楚,许易若是不想被扑倒,易冰薇根本不能得手。才被易冰薇扑倒,许易便想扯破她腰身处的衣衫,他分明记得宣萱的腰身处有道浅浅印记。

他才要动手,易冰薇周身爆发出强大灵力,不仅自己弹身跳开,亦将许易远远冲了开去。许易举手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教谕何必激动,不看别人,还要看余都使的面子,我何必枉做小人。”

“你本就是小人。”易冰薇俏脸上涌起的红霞仍未褪尽。许易道,“教谕这话可就有失公允了。当初可是因为教谕,我才遭的池鱼之殃,结果,教谕不但放手不管,反倒连消息都不肯通报。这些日子,我被吴聘折腾得不轻,敢问教谕躲在何处?如今,我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了吴聘,不仅缓解了自己的局面,也替教谕谋得了数年清净,教谕非但不感谢,反倒咄咄逼人,这又是何道理。”

易冰薇被许易稳得哑口无言,一跺脚,“我说不过你这七斤半的嘴。”玉手轻挥,石门洞开,蹭地窜出去,消失不见。许易重新闭了洞府,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这糟心事儿,总算是熬过去了。”

这一番折腾,他只觉比和谁大战一场还要来得辛苦,他也懒得挪动身体了,直接瘫在地上,不多时,便呼呼睡了过去。第二日有早课,还是荒魅将他叫醒,洗了把脸,匆匆朝朝晖堂赶去。

他才赶到,便见齐天直挺挺把在大门边儿,斜睨着他,大手一挥,“继续去思堂斫三桂,不到三两,不要回来上……”“我上你大爷。”许易暴起发难,齐天毫无准备,他这一巴掌直接将齐天抽飞了出去。

齐天砸进了朝晖堂压倒不少桌椅,他受伤非重,内心深处所受的打击,却如山呼海啸。此刻,朝晖堂内已经有两三百学员了,皆睹见这一幕,都惊呆了,当众殴打学员,这是想被逐出道宫的节奏啊。

哪个学员便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如此蛮干。“反了反了,许易,你自作孽不可活,我要赶你出道宫。”便在这时,舍长谢东风赶了过来,齐天如见了亲人,蹭地跳了过去,满脸悲壮地控诉起来。

刷的一下,谢东风拉下脸来,死死瞪着许易,“你这是在作死。”许易的五官扭曲到了一处,“舍长,我天大委屈,明明是齐天自编自导,栽赃嫁祸,我得有多疯狂,才敢在这朝晖堂大打出手。”

齐天震惊了,当真有人敢把谎话说到白日见鬼的程度,他激动地喊了起来,“诸位同学,诸位同学,你们可以佐证,这事儿还能撒谎不成?”“那可没准。”接茬的正是张采薇,她对许易感觉一向不错。

而对齐天的印象则是差之又差了,“你齐辅理一向欺负许易惯了,许易都是逆来顺受,就是他要泄愤,也不会蠢到在这里动手,找个没人的地方,难道很难么?”

哼将出手了,哈将立时跟上,白兰脸上的雀斑一抖一抖,“就是,我们只看见你齐辅理飞进来,至于是旁人打的,还是自己作的,谁又能知道?我奉劝齐辅理一句,做事不要太毒。”

张采薇和白兰倒不是无理辩三分,而是压根就认为齐天是在自编自导。许易出手的位置很巧,正好被两面墙的夹角挡住,还真就没人看见。有鉴于齐天担任辅理后,大耍威风,脱离群众。

尤其是在对压迫许易之事上,让他在众人面前刷足了恶感,人缘既差,兼之许易逆来顺受的过往,这会儿,众人的想法基本和张采薇、白兰差不多,都认为是齐天故意做法想赶绝许易。

齐天做梦都没想到,还会有这一出,他心里的委屈已经快堆不下了,他伸手朝谢东风抓来,“舍长,舍长,你可要为我做主啊,这些人,这些人都被许易买通了,这明摆着的事,也能混赖么?”

“齐天,你作够了没有!”谢东风满脸厌恶地甩开齐天伸来的手,“你看看你到底像什么样子,自你担任辅理以来,上不能助我管理好舍务,下不能团结联系同学。尤其是在对待许易问题上,你明显是打击报复,就因为你出生世家,你就肆意针对许易。这才多久时间,你自己数数许易被你支使着去做了多少杂务,你也太大胆了。现在我宣布,取消齐天的辅理之职,改由许易接任。”

齐天一阵天旋地转,怎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不对,还有吴教授,对,吴教授会救我。当下,他不理会谢东风,也不管还要上的早课,一道烟往吴聘山门赶去,却被告知吴教授出外云游去了。

齐天根本不信,在吴聘洞府大声嚷嚷,终于,激怒了守护吴教授山门的六丁六甲神将,齐齐来拿齐天。齐天再激动,也知道不能动手,便急急遁走,哪知道这些丁神甲神不依不饶,追赶齐天。

这一追赶事情终于闹大了,吴教授山门前的护山神将将齐天告上了律堂,齐天有口难辩,最后,不得已只能抛出吴教授,说是吴教授指使他迫害许易,他是见势不妙,才来找吴教授。

然则,他不咬吴教授还好,这一咬,又拿不出证据,道宫威严,绝难纵容以下犯上,齐天不仅被褫夺了学习资格,更被打入了钎狱,反省百年,才能放出,至于官身,自然是一体告免。

七百六十四章 诡辩(贺EricHui盟)

有赤炎雷猴过人的天赋,再兼具许易本体的超卓见识,如果连许易都炼不成这五蕴掌心雷,旁人自然不用想了。事实证明,荒魅分析得很对,这枚雷渊石上千年以降,吸收了太多的雷霆之力。

一朝化开,澎湃的雷力简直绵绵不绝,疯狂地供应着磁雷力场,终于挨到第五日上午,许易收了神通,安静地端坐于雷霆之中。此刻,雷渊石只剩了砂砾一般大小,但还在散发着澎湃的力量。

这时,许易已经不需要施法,亦能安然立在这恐怖的磁雷力场之中,他全身的毛发如根根钢叉,在磁雷力场的作用下,泛起青蓝色的火花。终于,炼房内的电蟒停止了舞动,整个雷渊石也彻底消归于无。

经过了几个昼夜的折腾,许易非但不觉疲惫,反倒神采奕奕。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下午第一堂课上完,应当能赶上第二堂课,许易便不打算在洞府内空耗了,?事实上,他还是挺喜欢道宫的课程设计。

虽说来道宫进修,主要目的是统一思想,端正为天庭的报效之心,但其中一些课程的设计,经过了无数代人的锤炼,不得不说还是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许易掐着时间点儿,他赶到的时候,正巧第二堂课开始。

他才进来,不少人冲他打招呼,他也一一回礼,他才作辅理没几天,但口碑比之齐天,不要好了太多。他对同学,从来没架子,谁要想请个假什么的,他基本都是大包大揽,谢东风那边他全抗了。

平素,他也不和谁呜呜喳喳,从没摆辅理的架子。凡事就怕对比,有齐天这个砂砾在前,他便是一块玻璃碎片,也显得是那样的光彩动人。许易落座后,便见着一个圆脸大肚子的光头和尚行了进来。

许易暗叹自己出门没看黄历,不,是上课没看课表。来的这光头和尚,大号吴博济,正是教授玄论的教谕。此君造型是和尚,其实本来出身就是和尚,后来动了凡心恋上了泛海荆家的三小姐。

便还了俗,由佛家转入了道家,更奇葩的是,靠着荆家的抬举,兼之上面也乐意用他来打佛宫的脸面,竟同意他成了道宫的教谕。这下,吴博济便彻底背叛了佛门,许是知道自己没有回头路走。

这吴博济讨好道宫来,更是不余遗力,估摸着原本是长宣佛号的,老毛病改不了,但佛号可以改作道号,现在他常挂在嘴边的便是“道祖无所不能”,旁人虽然不喜,还真不能说什么。

对这吴博济,许易本来没什么态度,偏偏这吴博济对他意见极大,无须说,吴博济背后是世家,不喜他也是正常。前些日子,在吴聘的推手下,好几个教谕为难许易,吴博济更是冲锋在前。

后来,许易摆平了吴聘,那些本来为难许易的教谕都撤了,这吴博济还是老样子,只要上他的玄论,许易不管怎么做都出错,最后,都会被赶到大门外去听讲,连课堂最后都不让许易站立。

许易对这家伙观感极差,但既然来了,也不好躲出去,隐在人堆里不做声就是了。吴博济登堂之后,便开始宣讲了,他是佛门出身,最喜辩经,转到道家这边来了,倒是不好再辩经了。

但他教授的玄论,往往会执拗于口舌之争,偏偏他自己不觉,讲起来滔滔不绝,自己是沉醉其中,浑然不管旁人是如何痛苦。这不,他才讲了片刻正题,便又转到了舌辩上来了。照例先从一个小故事引申。

说的是有个叫赵都的秀才,路过一个城门,因他牵着一匹白马,按规定需要给马缴纳税金,方得入城。赵都对城门吏说,白马非马。所谓白者命色也,马者命形也,命色者非命形也。

一番滔滔不绝后,便要点人来讨论此点,目光所及,忽地,在许易身上定住,“你,就是你,那个许易,你怎么来了?”他对许易关注非常,知道这家伙请了几天假,以为他不会来上课。

除了许易,旁人他懒得关注,是以,进这朝晖堂以来,他还不曾正眼瞧过满座的学员。此刻,他瞧见许易,大是后悔,怎么就没将这家伙赶到外面听讲,让这家伙占了便宜去。

许易满以为经过了齐天之事后,吴博济该有所收敛,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没把他当回事,看来,吴聘也有不好使的时候。他冲吴博济拱手一礼,“此上课时间,学生来听讲,有何不妥。”

“你,出去,站到门口听去。”吴博济不耐烦挥手,如赶猪狗一般。许易立在原地不动,“敢问教谕,是何道理要我于外听讲。”早先时候,他没靠山,忍也就忍了,如今新靠上了吴聘,他不打算忍了。

何况,他已经升任了辅理,若再去外面立着听讲,叫他情何以堪?他许某人还不想成为笑柄。

吴博济光溜溜的脸上,蚕眉倒竖,“怎么,我的话,你敢不听。”他就像欺负惯大雄的胖虎,陡然一天见大雄敢还手了,精气神一下子被撩拨起来了。许易道,“教谕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若许某真有过错,教谕罚之,许某领受,此不教而诛,许某所以不受。”

吴博济哈哈大笑,“本教谕从不兴无名之罚,你课上神游天外,不辩某传道之真意,依此罚你,你可心服?”许易道,“不辩传道之真意,教谕此言何解?”

吴博济一搓圆滚滚光头,指着许易道,“此白马非马之论,我所讲的三层意思,你能领会多少,不妨言来?”许易道,“诡辩之术,不足一哂,所谓共相论,更是强行引申。”

满场先是哗然,继而鸦雀无声,这还是头一遭,有学员敢在课上直言教谕之非,吴博济满身肥肉直抖,他不是气的,而是欢喜激动的,多少世家想要找许易的麻烦,全都铩羽而归。

如今,天降机会,落到了他吴某人手上,若一举干翻许易,该能博取到怎样巨大的利益?只要抓住机会,按死了许易,极有可能将之一举赶出道宫。

七百六十五章 反了反了

“好好好,你敢如此大放厥词,说不出道理来,某便拉你去律堂走一遭,定你个扰乱讲堂之罪。”吴博济伸出的指头,几乎要戳到许易脸上。

许易道,“教谕既然能讲故事,不如我也讲一个吧。有一盲人,问人曰:白色者何状?答曰:如白雪之白。盲人又曰:白雪又是何状?曰:如白马之白。盲人复曰:白马何状?曰:如白鹅之白。盲人再曰:白鹅何状?答者无奈,取盲人之手而比画之曰:白鹅者,其头颈细长而能伸曲,有两翼,其鸣呷呷然。盲人乃曰:汝何不早说?如此,我已知所谓白者,颈细而长,有两翼,其鸣呷呷。”

“哈哈哈……”满堂轰然,相比吴博济的长篇大论,这故事既生动又形象,将吴博济诡辩的面纱,一把扯了个干净。吴博济面色胀红,怒声叱道,“胡搅蛮缠,竖子不足论,不足论。”

许易抱拳道,“教谕教训的是,教谕既然学问精深,辩才无碍,我这里正有一个问题,来请教教谕。却不知教谕敢不敢为我解惑。”吴博济先输一城,冷声道,“道祖无所不能,你有惑,我当解。”

许易道,“我一生经历颇奇,一日,因为意外,我法力耗尽,身受重伤,漂泊到了一个小岛上,这座岛上不接受外来人,外来人必须去审判庭说一句话并接受审判。如果审判庭裁决外来人这句话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就要被送到代表真理的石像附近受死。如果法庭裁决外来人这句话是假的,那么这个人也要被送到代表谎言的石像附近受死。彼时,审判庭外,枯骨无数。敢问教谕,我该如何回答,才能脱身?”

霎时间,所有人的兴趣都被调动起来,玄论课上了这许久,何曾有这么好玩的事情出现。一干学员先是窃窃私语,继而热烈讨论起来,吴博济陷入了深思,也顾不得喝叱众人,维持纪律。

“我就说了,没许易来,都不热闹,瞧见没,许易才第一天来上课,就这么大热闹。”张采薇眉飞色舞地道。

白兰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是啊是啊,不过这个许易还真是厉害,好像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什么人都摆不平他。”

张采薇脖子高高扬起,“那是当然,本仙子的眼光岂会差了?”白兰呵呵,“同不差,同不差。”两人都快闹成一团,整个课堂成了闹哄哄的场子,引得其他舍的学员都在窗外打望。

很快,消息扩散出去,都知道这边有了热闹,围过来的人越发多了,连带着朝晖堂内发生了什么,是个什么前因后果,都有热心学员,对外通报了。

终于,吴博济醒悟过来,赶忙控制局势,奈何围观的人太多了,他也喝叱不散,反而,那些围观的学员,皆要吴教谕赶紧给出答案,为大家解惑。

谁叫他吴博济平时不为人,结下的怨气非小。吴博济满脸胀红,粗大的脖子上,汗液涔涔,大手一挥,“此雕虫小技,不足论也,行了,都退散了,接着上课。”

许易道,“的确是雕虫小技,既然教谕不愿作答,就由我来满足诸位同学的好奇心,让大家知道,我是怎么逃得狗命的。”

“哈哈,狗命。”

“这许易倒不似传言中的骄矜自负啊。”“爱了爱了,本仙子觉得这家伙太可爱了。”

许易不理会满场乱声,沉声道,“当时我在审判庭只说这么一句话:我说的这句话是假的。”满场顿时死寂,继而,再度爆发了先前十倍的热闹。

“妙啊,真话死,假话也死,唯独‘我说的这句话是假的’叫人论不清是真是假,妙哉妙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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