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境试炼,他受的教训实在太惨烈,造成的后果太过严重。
彼时,他纠集琅琊五公子合围徐胭脂,最后导致琅琊五公子全被淘汰。其他四公子背后,也是四大家族,众人被淘汰,他玄野王想不担责任都难。
最后,还是玄家老祖出面,终于将此事料理清楚。
玄家付出了多少,只从玄家老祖再不曾正眼看过他玄野王这个玄家的明日之星,便能窥出一斑。
他恨毒了徐胭脂,奈何根本抓不到徐胭脂的毫毛,颁下重赏,也不曾查到徐胭脂的下落。
弄不了徐胭脂,他太不甘了,这一腔无处发泄的怒气,忽听,空虚客便是蛊惑了徐胭脂,才通过了大比,两人交情匪浅。
一下子,玄野王就瞄准了许易,不惜代价,将许易弄到了治玄都,安在了自己麾下。
今日,他摆下这偌大阵仗,就为了拾掇许易,好生出一口心中怒气。
没想到,这姓许的竟是块滚刀肉,真不好拿捏。
玄野王真的有些坐蜡了,他满以为一个袖手空谈的名士,知道什么天庭条律,弄到夹袋里来,还不是任凭自己拿捏。
现在一看,还真不是这么回事,许易字字句句都卡在条例上,他还真拿不到许易的短处。
喝令人来拿许易,罚五十枯魂鞭,不过是恫吓,只要许易露怯,一切就都好办了。
七百零八章 谎话精
偏偏许易始终不卑不亢,没有半点破绽可抓,倒显得他玄野王无能了。众目睽睽,若是找不回场面来,他这个新到任的上官,威望可就大大有损了。
“好一张尖牙利嘴,你自己看看时间,辰时三刻点卯,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乱我法度,你还敢大言不惭。”
玄野王实在想不到点子,只好在时间上做文章。
许易抱拳道,“敢问大人究竟是何人,是何身份,在下不明大人身份,如何请罪呢?”
误卯不过是小罪过,积累次数才会罚俸,许易并不虚。
玄野王被噎得难受,他总不能自己起来介绍自己,未免太low,终于,有那愿意递梯子的,赶紧起身,介绍了玄野王的身份,连同场间众人,都做了个介绍。
许易向众人见礼,很是说了番场面话。
局面发展到这个地步,玄野王再打杀威棒,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正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他烦躁得不行。
却又不好当场发作,以免真的叫人给看轻了。
草草说了两句,他便挥退了众人,偌大个大堂,只剩了他和许易两人。
“我叫你空虚客,还是叫你许易。”
玄野王轻轻抚弄着条案上的印把子,不带任何情绪地说道。
许易抱拳道,“随大人心意。”
玄野王忽地一笑,“许易啊,你当知道,你和我无冤无仇,我犯不着难为你,但徐胭脂是我必灭之敌。你若是肯助我一臂之力,十年之内,我保你个正八品的前程。”
许易眼睛一亮,“大人此言当真。”
玄野王立起身来,一振衣袖,“本官自受教以来,从不打诳语。”
许易拱拱手道,“这点,我还真是拍马也赶不上大人,我这一辈子可是说了不少谎。似大人这等风仪的,也只能是门阀巨族才能培养的出吧。”
玄野王矜持一笑,“你和传说中的还真不一样,很好,你会有发展的,说吧,能不能弄到徐胭脂的下落,最好是诱骗她到既定所在。”
许易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那女人傻得很,好骗得紧。不然,怎么是她一场拼杀,闹了个白忙呢。”
一听这个,玄野王就难受得紧,白忙的何止徐胭脂,他老兄也是其中之一。
他就想不通了,命运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就如此不公了呢。
小白脸子居上游,俊杰秀士沉下獠。
“徐胭脂救了我,大人要我害她,我心里还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既然是大人吩咐了,再不乐意,我也干了。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不过,大人说的十年之内,保我个正八品的前程,这个约定能不能落在七寸钉头书上?”
许易大眼睛眨巴,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玄野王心中冷笑,“到底是文人啊,又是无情又是奸狡,养好了还真是一头牙尖嘴利的豺狼。”
“也罢,你要求个安心,本官就给你个安心。”
说着,玄野王取出一份七寸钉头书来。
他很清楚,话说到这个份上,说旁的都白扯,姓许的摆明是咬死了只认这七寸钉头书。
许易笑道,“是我提的条件,哪能让大人破费,用我的,用我的。”
说着,他也取出七寸钉头书,麻利地落上文字,随即,滴入鲜血。
这七寸钉头书,自打在长安境中见过后,一出来,许易便购入了几张,连带着还买了几张才推出的新产品,今日正好用上。
玄野王心中冷笑,暗叹此人是真小人,摆明了是怕自己在七寸钉头书中弄鬼,偏偏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当下,他便分出一滴血液,融入这七寸钉头书中。
玄野王的血液才融入,出乎预料,那七寸钉头书并没有自燃,更没有光影没入两人体内。
刷的一下,那张浸润了玄野王血液的七寸钉头书,消失不见,显然是被许易收入了星空戒。
“你踏马地到底在干什么。”
玄野王暴怒,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是被耍了。
许易又取出一张空白七寸钉头书,朝玄野王抛来,“野王兄,我不是和你说了么,我这辈子说谎无数,野王兄怎么就不信呢?”
玄野王抓住那张七寸钉头书,一检视,立时发现这是个假货,“好小子,小看你了,你以为拿着那张破纸,就有用么,不过是我的血液恰好为小人所得,被你弄进了纸里,这算什么?传出去会有人信?”
许易笑道,“野王兄不愧是世家公子,料来是许久不曾到街市上的小铺子里走动了。当今的修炼界是越来越繁荣了,很多玩意儿推陈出新的很快,连我都花了眼。这张七寸钉头书,便是其中之一,做的怎么样,不亲手摸摸,根本无法查出异样。这只是其一。”
“其二,这张七寸钉头书上的法阵,可不是样子货,乃是刻录法阵,光影话音,皆能录入。”
他话至此处,玄野王虎吼一声,手掌劈出,狂暴的灵力才生,便陡然收敛。
他到底没疯,不敢在这楚天城中动武。
“你这是在找死,我会让你死的。”
玄野王目眦尽赤,咬得钢牙咯吱作响。
许易道,“野王兄失态了。放心,只要野王兄不想着去找徐胭脂的麻烦,刚才那张七寸钉头书里记录的场面,就不会弄得天下皆知。”
玄野王冷声喝道,“威胁我,你以为我会在乎,你大可现在就出去嚷嚷,老子皱一下眉头,不是你爷爷。”
许易不骄不躁,“既如此,我便如野王兄心意就是了。让天下人看看被淘汰之后的玄野王,是如何明目张胆违背天庭令谕,要报复同届试炼者的。野王兄,你猜,天庭会不会管。”
玄野王不说话了。他被许易拿住的把柄,可大可小,若许易捅出去,天庭那边一定会有反应的,尽管玄家可以上下打点,但妄言的罪名是少不了的。
关键是,今时不同往日,因为这次他在长安境中的表现,玄家几位首脑已经对他很不满了。
这个档口,再弄出事故来,让玄家去救火,想想,他都胆寒。
七百零九章 大案
“哈哈,玩笑了,玩笑了,许易啊,你不会当真了吧……”
玄野王强笑道,“没想到,你还挺痴情的,也罢,看在你的面上,我就不和徐胭脂为难了。虽说当初大比,我被淘汰了,但也算你的故交,在都监的位子上,你可要好好干,万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玄野王强忍着恶心,巴拉一通,许易懒得听,自顾自去了。
他还没走远,便听见厅里噼里啪啦的东西碎裂声。
“你这是何苦,惹他作甚,先虚与委蛇,拖些时间也好。”
许易才行出大堂,荒魅便忍不住埋怨道。
许易道,“你以为玄野王这样的货,会把老子当一回事儿,他若真想放过老子,何必大费周章把老子弄到这治玄都来,他定然是想搂草打兔子,一个也不留。”
荒魅道,“我说的是虚与委蛇,又不是真让你弄那啥徐胭脂,对了,这是什么人,听名儿是个女的,你不会,不会吧,你都多少个了,我说你怎么狗改不了吃屎,一遇到女的就拎不清,我说呢,感情是情种的毛病又犯了,根本不想让玄野王有对那个徐胭脂下手的机会。所以你小子不惜现在就和玄野王撕破脸。”
许易被荒魅说中了心思。
他倒不是真的对徐胭脂起了什么心思,不过是实在觉得欠了徐胭脂大大的人情,这种情况下,知道徐胭脂有麻烦,他不从源头上掐断,难道还真要给玄野王发挥的余地?
他偏转话题道,“少扯这没用的,我敢用脑袋跟你打赌,我这个副都监的脑袋上全是雷。姓玄的打一开始就没安好下水。”
荒魅道,“你这不是废话,宇文拓都踏马来示警了,都有啥好事。”
“所以啊,你觉得老子有必要跟他认怂?”
许易寒声道,“咱们还是打叠起精神,见招拆招吧。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子最不怵的就是这体制内的倾轧,只要有规则可利用,不用担心动辄被那些老怪物们来个**毁灭。”
说话儿,许易便出了楚天城,往云州去了。
他的都监衙门,自然不可能在楚天城这样的核心区位,而是在十万里之外的云州。
靠着传送阵,不多时,他就到了地头。
云州霸王山,便是他的都监衙门所在,凭着官照、令牌,他很轻松地就进了都监衙门。
原以为进了此间后,等着自己的,必定又是一轮杀威棒。
毕竟,他只是个副都监,上面还有个正印都监。
出乎意料,才听得他来的消息,三位监使,六位副监使全赶过来拜会。一通交际后,许易意外地得知,他竟然是整个第五监的老大。
原来,第五监的架构,是一正一副两位都监。原来的两位都监都被下了天狱,现在就剩他一个副都监走马上任,正印都监还没派下来。
故而,现在的第五都监是他掌舵。
忽然就成了老大,许易没有丁点的开心,问题比他想象的要严重。
左右他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面上表现得极为平静,让人看不出究竟。
“诸位,许某人初来乍到,虽忝为诸君上官,但其实是一个灶头吃饭,今后少不得要麻烦诸君。借着这个机会,今天许某就厚颜做个东道,诸君不会不赏光吧。”
初到贵宝地,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便想借着吃饭的机会,摸一摸情况。
他很清楚,这些人中必定有玄野王的眼线。
然而,玄野王能收买一个两个眼线,总不能这帮人全部是玄野王的眼线吧。
交际场中,最易识人。
许易召开了两次宴请,一次是副监使以上的仙官大人们。
这些人虽然品级不如许易,又为许易的下级,但到底是实权仙官,背后或多或少都有关系网,大概也听说了许易和玄野王不睦,面对许易的示好,不管是明里暗里,都无人向许易靠拢,基本就是敬而远之。
故而,许易又召开了第二次宴请,这一回他宴请的都是第五监的功曹。第五监是大单位,计有功曹数十人。
这些功曹在下面是赫赫声名,却没有官照傍身,许易作为第五监的暂时话事人,对这些功曹,拥有生杀予夺的大权。
尽管这些功曹背后都对接着各位监使,副监使,许易稍稍表露意思,投效者极多。
对这些功曹而言,他这个副都监根本就是仰望都仰望不到的大人物。
许易肯招待他们饮宴,对这些人而言,简直就是无上荣耀。
尽管消息传得快,这些功曹们多知晓第五监的老大和他自己的老大不睦。
可架不住不少人抱着富贵险中求的心思,非要搏一番。
在这些老油条的帮助下,很快,许易便摸清了第五监的大致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