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典君明离开,他便打算向张文凤请辞。
典君明再度扫出气流,将张文凤扶起,“记得将阴兵和游魂,好生送回,本令还有要务,便不留了。”
就在这时,张文凤又拜倒,高声道,“神君请留步,下吏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神君明断。”
典君明摇头笑道,“你事儿还不是一般地多,痛快说罢。”
张文凤一指许易,道,“此人乃下吏女婿,素有贤能,下吏能在潘峰等人连番骚扰下,保全泗水水府,全靠吾婿之能。下吏年老昏聩,已不堪大任,还请神君看在下吏多年勤勉的份上,准许吾婿暂代泗水河伯一职。”
张文凤话音方落,场中瞬间针落可闻。
第十八章 进剿赤火岭
许易怎么也没想到张文凤会突然说出这番话。
泗水河伯,虽然是微末职位,只有城隍府自制的玉符,而没有帝君敕造的阴官符,但也是有职有权的官位。
各大世家,宗门,不知要使多少气力,未必能谋来一个河伯的实缺。
张文凤却要将此职位转赠与他,饶是许易素难信人,此刻,心中也涌起一股暖流。
本来,他帮张文凤,就不是做什么做好人好事,而是拿了香火珠的好处,该给人家消灾解难。
按说张文凤已经支付了报酬,实在没必要如此再送厚礼。
就在许易心神大震之际,张文凤忽然传意念道,“许兄不必多想,我任此职,实在力有未逮,潘峰等人虽服刑,潘文还在,我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早已生辞官之念,与其这官位为这帮人所得,不如赠予许兄,也不枉你我相交一场。”
许易正待传出意念,便听典君明道,“张文凤弃官位如蔽履,令我感动。你这女婿应该还没有合道修为吧,只怕不能接任你的职位。不过,似你这样忠恳诚良之辈,若不宽勉,不能开我淮右一带向善之风气。这样吧,明日,我意出兵黑风岭,让你这女婿从我军阵,若立功,便依你之言,让他接你大位。”
言罢,典君明阔步而去,众大吏随后跟行,张文凤拜倒相送。
待得众人离开,许易抱拳道,“张兄如此,真叫许某不知说什么好了,这样吧,许某便在泗水待上一段时间,如果潘文当真发难,许某必定不会作壁上观。”
张文凤挥挥手道,“言重了,许兄言重了,张某是真心倦怠了,许兄千万不要有任何亏欠心理。行了,许兄先去休息,养精蓄锐,明日,某必竭尽全力助许兄立功。”说着,便自去整兵备战。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泗水水府众兵将整顿停当,许易竟惊讶地发现有不少女性兵将,张宝儿也在阵中。
张文凤看出他的疑惑,分说道,“按律,修至斩尸境,不论男女老幼,都会列入兵册。宝儿虽是我爱女至亲,也不能例外。临阵之际,许兄不必管她,生死有命,祸福在天,既是修士,都免不了要历千百劫。”
许易点点头,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总是要看顾好张家父女。
辰时一刻,张文凤率领泗水水府二百甲兵,阵列于黑风岭前。
不多时,淮右城隍府内,各路兵将皆已汇聚完毕,典君明一身戎装,安坐于两条青蛟拖拽的黄金衮龙撵上,一名昨日在泗水水府照过面的大吏,临空宣读起檄文来。
檄文中,用了极大篇幅,渲染黑风岭的十大邪魔,涂炭生灵的罪状,充分证明了淮右城隍府此番征讨的正义性云云。
黑风岭的事儿,列阵之时,许易听张文凤说过一些。
黑风岭山势浩大,邪魔众多,檄文中列举的,只是十个名号最盛的,其中有妖族巨擘,也有人族魔头,各个恶贯满盈。
经历的事儿太多了,许易对所谓的正义和邪恶,已经看得很淡了。
骈四俪六的檄文读罢,淮右城隍府军阵中,一大片一大片的将士面现茫然。
霎时,战鼓擂响,声势比炸雷也不差。
三通鼓罢,各路首领上千领受军令。
不多时,张文凤便领了军令折回,告诉众将,此番泗水水府主攻的是赤火岭。
霎时,众将面上的表情,凝重起来。
左军将蒋凤林道,“赤火岭盘踞的乌蒙老魔,可不是一般魔头,此次进剿列名的十大魔头就有他,那是合道期的强者,传闻他已修到合道三期了,虽然麾下没听说有什么了不得强者,以咱们的力量,想要进剿赤火岭,未免太不切实际。”说着,扫了一眼许易,道,“即便是为了许先生立功,这风险也实在太大。”
张文凤大怒,“休得胡言乱语,此乃神君钦命,尔等要以身试法呼?”
“末将不敢!”
蒋凤林抱拳请罪,虽低了头,鼻息却格外粗重。
张文凤道,“泗水军,随我进发。”
当下,张文凤引军朝南进发,一路飚进一千三百余里,方才止住。
头前哨兵来报,前方无有敌军,距离赤火岭只有三十里。
张文凤腾空而望,命令大军在向西十五里的地方扎营,那处有一条小河,他手下半数水族,还有大量修习水系神通的修士,近水而战,的确是上上之选。
又折腾了一炷香,泗水军扎营完毕,张文凤道,“乌蒙老魔志骄,咱们犯不着强攻,以言相击,必能激他出战,谁愿前去搦战?”
张文凤话罢,满场无人应声。
张文凤的脸色立时沉了下来。
“属下愿往!”
却是张宝儿清脆的声音响起,即便一身甲胄,也难掩丽色,健康的肌肤在阳光下几乎放光,一双明眸灿灿升烟霞。
闻听张宝儿应声,泗水军中的几员大将终于挂不住面皮,纷纷请战。
便在这时,一人腾身而起,“还是我去吧。”却是许易出马了。
他不愿往前冲,是不想做出立功心切的姿态。
眼下既然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反而不用避嫌了。
便见许易腾空直上,也不废话,指间弹出一粒白色焰珠,白色焰珠如流星赶月,直直射在三十里外的山体上,轰然一声巨响,山林间烧起冲天火焰。
“这,这……”
蒋凤林等众将目瞪口呆。
他们没和许易打过交道,只知道府君格外看重此人,不仅将天仙一样的小姐嫁与,还要将府君之位赠予,不知灼红了多少双眼睛。
直到此刻见识了许易的手段,蒋凤林等人才信盛名之下,果无虚士。
轰然巨响和冲天焰火才爆出,一个奇怪的组合远远腾来,却是三人围着一个方桌而坐,桌上摆着令人忍不住作呕的血食,甚至还有婴孩胚胎。
一边远远遁来,三人一边围着满桌的血食,神色自若的饮酒。
“我草,是乌蒙老魔,绿尸老魔,和剑狂邪魔,十大邪魔中,最厉害的三个怎么都聚齐了,职方司的那些消息鬼,都踏马地瞎了,这么重要的消息都漏了,这是要害死我们啊。”
蒋凤林高声呼喝。
第十九章 瞬杀
场中诸人未必都识得三人,却都听过三人的名号,蒋凤林这一呼喝,整个军阵都要崩溃了。
张文龙气急败坏地吼着“结阵”,仓促结出个乌龟大阵,乌蒙老魔三人谈笑自若地饮酒,竟没有出手干扰。
“消息有误,速撤,我来殿后。”
张文龙急急向许易传递意念。
许易没有回应,身前竟也多了张一桌一椅,丰盛的酒菜,自顾自吃喝起来。
他这一作态,乌蒙老魔三人就像时尚达人被撞衫一样,膈应得不行。
没奈何,论弄场面,装波衣,许老魔纵横许多界,还真没怵过谁。
“这世上还真有不怕死的,正好嘴里头寡淡,乌蒙,老剑,看我给你们加个汤,就用这家伙的心头热血吧。”
左首安坐的绿尸老魔喝声方落,便已腾空而起,朝许易逼来。
眼见绿尸老魔已迫到百丈处,许易掌中十三颗白色焰珠,瞬间聚成十三层笼网,恐怖的能量波动传来,安坐的乌蒙老魔、剑狂邪魔几乎同时立起身来。
观战的泗水水府众人都瞪圆了眼睛,谁也没想到府君的女婿,竟然这样张狂,面对这等老魔,竟然先发招了。
就在笼网聚成的刹那,许易喷出一口鲜血,才立起身的乌蒙老魔,剑狂邪魔对视一眼,皆发现对方眼中的笑意。
二人才要坐下,忽的,十三道笼网陡然聚合,笼网中的绿尸老魔竟直接被炼成了飞烟,滚滚尸气,直朝先前还在吐血的家伙身体投来。
“这……”
乌蒙老魔和剑狂邪魔同时保持着将坐未坐的半弯腰姿态,惊得两张本就不怎么讨喜的老脸,几乎完全变形。
“啊!!!”
泗水军阵中,众人发出疯狂的嚎叫,欢声震动山谷。
本来,三大老魔齐聚,谁都以为是必死之局,只看能不能拖到大部队来援。
谁也没想到府君女婿,竟是如此犀利,才一出手便灭了威名震动淮右的绿尸老魔。
按照这个趋势来看,府君女婿要灭掉估下的乌蒙老魔和剑狂邪魔,不是抬抬手的事儿么?
若许易知晓泗水军众人对他持如此看法,怕是要摇头苦笑了。
事实上,他瞬杀绿尸老魔,真的并不轻松,甚至是不得已而为之。
乌蒙老魔三人才出现,许易便知道麻烦了,才一打眼,他便看出来,三人是远远超过陈广校这一级的存在,弄不好便是合道三期,乃至四期的存在。
一旦接战,以一敌三,他丝毫没有胜利的把握,一旦战局胶着,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所以,趁着三人狂傲自大,不知自己底细,瞬间干掉一个,即使付出代价,也是值得的。
这一定计,他便发动了禁术,定元术。
定元术配合火焰囚笼,打了绿尸老魔个措手不及,绿尸老魔还不及脱出尸体,火焰囚笼的威力便爆开,瞬间灭杀。
然而,定元术的反噬威力,也实在太强,面对越强大的修士,动用此术,反噬也越是强劲。
这一次动用,他胎体震动不说,血气抽紧,元气消耗极大。
即便如此,许易认为也值了。
以一敌二,总好过以一对三。
趁着满场震惊之际,他赶忙往口中灌灵酒,各种补充元气的灵药,大量往口中倾倒着。
“阁下,你我无冤无仇,没必要下这等死手吧?”
乌蒙老魔阴着声道。
绿尸老魔瞬间身死,给他和剑狂邪魔造成的震动实在太大了。
以他以往的脾气,早就出手了,但这回,他和剑狂老魔彻底没底了。
许易摆在明面上的实力,他和剑狂邪魔都看得分明,分明没到合道期。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心里发慌。
而且许易一边瞬间杀人,一边口喷鲜血,又是大吞丹药,补药,这是要干什么,再度诱敌,故技重施,这也太侮辱人的智商了。
许易一看这两人不立即进攻,他正好拖时间回回血,大大方方将坐回酒桌边,自斟自饮起来,也不回应。
他越是如此,乌蒙老魔和剑狂老魔越是慌张。
许易瞬杀绿尸老魔,已经证明了实力,以实力为铺垫的装波衣,那是真波衣。
越是高冷,目空一切,越是显得神秘莫测。
“你到底要怎样,咱们兄弟也不是吓大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剑狂邪魔瞪着眼睛吼道。
他的脾气是有名的冲,如今也只能干吼两声,他再是邪恶,在这等摸不清门路的魔头面前,也只能压着脾气。
“许兄,此二人作恶多端,若能灭杀,必是奇功,若是纵放,等这二魔头喘息过来,后患无穷。”
张文凤传过意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