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易冲三人微微点头致意,便加入了战局。
临上楼前,白衣接引便将二楼的规矩说得明白了,每次下注一千筹码起,上限是两万筹码。
场上赌的是押单双,极为简单的把戏,因为充满了赌性,依旧极为惊险刺激。
初始,三名老赌客和庄家,还仔细地研究了许易的路子,却发现根本没有路子可研究。
这家伙每把都是两千,一把压单,一把压双,简单得可怕。
然而,今天的运气似乎在庄家处,玩了半个时辰,庄家又开了两把豹子,而许易的运气显然并不如他的气势那般足。
终于,又一把骰盅揭开,开的是三三六,双数,许易压的单,许易最后的筹码耗尽。
“我歇两把。”
许易微笑说了一句,招来旁边的侍者,要了一杯灵果酒,静静饮了起来。
他的赌风冷静,赢不欢呼,败不叹气,对老赌鬼而言,和这样没性子的人赌博,显然很无意趣。
但对此间的三位高段位赌客而言,许易气度不凡,不免高看他一眼。
本来不赌的,是要被请出房间的,但许易端着酒水依旧霸在座位上,却无人指摘。
一杯酒堪堪饮尽,庄家将摇晃的骰盅砸落在赌台,招呼三人下注。
许易将酒杯放了,道,“时间不早了,速战速决。”
说着,许易取出一枚兽核,手指一弹,兽核滴溜溜在玉制的赌台上滴溜溜转着,滑在一个大红的方格上落定。
“呼!”
许易左侧的赌客忍不住呼喝出声,其余两名赌客和对面主位的庄家同时变了脸色。
“尊客可是手滑?”
赌台上落手无悔,今番,庄家的提醒乃是破了天荒。
许易道,“确准了,我看大家都有些沉闷,活跃一下气氛。”
始终不曾说话的红衣青年道,“如今的永辉城是越来越热闹了,豪客多得令人目不暇接,但能一把下注一枚价值十万的二阶兽核,孔某还真不曾见过。今天也算是开了眼了,废话不说了,这一注姓孔的跟了。”
说着,便将价值五千的筹码,落到了那红色方格中。
“哈哈,有意思,如此神仙局,老子赌了半辈子,还不曾撞上过,若不凑凑热闹,岂非要遗憾终身?”
大鼻子中年大笑说道,也投了价值三千的筹码,仍在那大红方格中。
“我就剩最后两千五了,与其继续死熬,不如煊赫一把。”
说着,气质阴郁的长眉老者,将三块筹码也砸在了大红方格中。
“没想到今日出了名局,既是名局,还是由鄙坊大掌柜来亲自揭盅,现在封盘,诸位没意见吧。”
做庄的是个面目英俊的青年,彬彬有礼地说道。
“封吧,不封盘,岂对得起这场豪赌。”
大鼻子中年朗声笑道。
英俊青年却看向许易,许易点点头,英俊青年,取出一面杏黄色的令旗,插在赌台左侧的一角,顿时,一道蒙蒙红光从令旗上弥漫开来,形成一个护罩,正好将赌台罩住。
随即,英俊青年取出一枚玉珏,催开禁制,说了几句。
不多时,两人快步行来,头前的是个锦衣青年,面目英俊,气质桀骜。
跟在锦衣青年身后的是名长须中年,气度从容。
见得二人到来,英俊青年急忙立在原地向二人行礼。
听英俊青年的问好声,许易已大约猜到了锦衣青年的身份,待英俊青年问好罢,锦衣青年和长须中年先后向许易四人问好,并做了自我介绍,正印证了许易的猜测。
锦衣青年正是这地发赌坊的东主,石而立。
长须中年则是此间的大掌柜,缪春生。
在英俊青年的介绍下,石而立知晓了许易便是下重注者,冷冷盯了许易一眼,道,“一注十万而买独门者,石某开赌坊这些年,都不曾得见,今日算是开眼了。但二阶兽核,得来实在不易,石某看你修为未至返真,得此一枚二阶兽核,说不定便入返真境。本来落定无悔,但石某实在不愿占你便宜,你还是将此注取走吧。”
石而立话音方落,红衣青年嗤笑一声道,“没想到堂堂地发赌坊的东主,竟说此荒诞不经之语,赌场争胜,落定无悔,你地发赌坊开的也不是善堂,从来就没听过赌坊劝不赌,这和妓院劝不嫖,真可谓异曲同工啊。”
大鼻子中年和长眉老者同时发笑。
他们并非笃定这一局一定会赢,只是石而立的话的确出了圈,且让他们信心陡然大增。
石而立并不理会三人,盯着许易传音道,“能拿出一枚二阶兽核,来独门的,要么是赌术高超的大手,要么是拼尽一切的疯子,你若是前者,何必弄这一出,要多少数,你开口便是。”
一百九十一章 加注
传音至此,石而立顿了顿,“我明白了,你是姓宫的派来的!”
从进场到此刻,石而立的表现和他的身份明显不符,说到底,还是许易赌得太绝了。看最新章节百度搜索品书網
来是二阶兽核,赌的还是独门。
所谓二阶兽核,价值乃是一阶兽核的百倍,几乎是市面能够得见的兽核品阶的极限,根本是有价无市。
许易搜检蒋大海三名神胎强者的资源,也不过才得两枚二阶兽核。
他来压一枚二阶兽核,若是单压单双,石而立也不至于如此,因为压单双,赔率都是一一,他自然赔得起。
漫说是一枚,便是十枚,他也赔得起。
偏偏许易压的是独门顺子,所谓顺子,便是三个骰子点数按数字顺序递增排列。
所谓独门,便是确准了数值,许易压得正是三四五顺子。
赔率高达三十六倍,也是说,许易这一注如果压,庄家得赔三十六枚兽核。
这种独门,因为赔率极高,向来被赌徒所青睐,但即便参赌,也不过多是几十,几百的下注,千的下注都极为罕见。
如今许易下超级重注买独门,分明是逼着赌垮庄家去的。
和许易一同下注的三个赌客,当然并非是如他们说的,如此名局,必须掺和一把。
而是作为资深赌客,都有自己的一套见解,他们信的不是概率,而是许易。
他们相信许易不会平白无故,将一枚十万之巨的二阶兽核,投入水。
蛮荒境的赌博业,历史悠久,因为开放对象是修士,自也形成了一套独特的防备修士的办法。
如这骰盅,乃是特殊材料制成,能有效防止拥有感知异能修士的窥探。
事实,拥有感知异能的修士,堪洪荒神兽一般稀少,但为策万全,还是用特殊材料制作。
除此外,整座赌坊,都布置了特殊的阵法,以逆乱五行,便是为了防备精明的相者,用卜算的办法,来投机取巧。
诸如此类的布置极多,所以,这里赌博争胜的办法,只有两种。
其一,是运气。
其二,便是技术。
所谓技术,范畴颇广了,除了各种经验,便是长期训练,熟悉手法,以及锻炼独特的听觉,根据细微的骰子在内壁的触碰声,来判断点数。
同样,赌坊为了让赌局尽可能地朝运气来左右一切,让最终的胜负都回归概率,自然是孜孜以求地阻击技术。
如,眼前这个骰子的内衬便安装了独特的纹木,一摇起来,呜呜如咽,便让绝大部分以听觉取胜的赌客,望洋兴叹。
当然,这其,不乏绝顶高手,依旧能够察辨细微,根据声音的微弱差别,来判断点数。
地发赌坊的大掌柜缪春生便是此类高手。
封盘的指令,其实并不是做庄的英俊青年发出的。
而是缪春生下达的。
许易的二阶兽核才桌,英俊青年便意识到问题大了,及时用秘密手段发了警报。
受到警报的缪春生,立时调看了这个房间的影像,仔细听了十多遍,越听越是后怕。
以他的技术,并不能完全确准骰子的点数,但多年的经验的凝结,还是有用的。
尤其是在许易下重注买了三四五顺子后,他便由结果推演过程,越听越觉得三个骰子的点数皆在五点左右晃荡。
他立时将情况报给了石而立,石而立这才赶了过来。
一路,石而立多次要缪春生确认,骰子的结果,缪春生无法确认。
随即,石而立又问缪春生,有没有超过他的高手,如许易。
缪春生自知一山还有一山高的道理,答案令石而立无心寒。
石而立又问缪春生,可有人能窥破骰盅,或者能凭借听力,百分之百地确准每一颗骰子的点数。
缪春生的答案,终于令石而立稍稍恢复些精神。
他判定许易是缪春生一级的高手,即便是缪春生高,也万万做不到一下子确定三个骰子点数的道理。
既如此,他的赢面依旧大得多。
但,在三十六倍的赔率面前,他大得多的赢面,并不能抵御那失败后的灾难性的后果。
而他此刻一再出圈的话,也并非是真的失态,而是在试探许易的目的。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是来参赌的,又不是来走亲访友,缪掌柜开盅吧。”
许易并不理会石而立的传音试探,朗声说道。
他话音方落,红衣青年三人皆连声催促。
事已至此,石而立一方已被许易逼到了绝境,除了开盅别无选择。
若赌坊拒赌,消息一传出去,不必谁折腾,可以自己摘牌关门了。
石而立一咬牙,冲缪春生点点头,后者行到赌台边,取了阵旗,解开封盘,盯着骰盅足足十余息,深吸一口气,正要将骰盅揭了开来。
“且慢!”
许易沉声喝道。
所有视线皆朝许易汇聚,缪春生眯了眼道,“阁下不会是想反悔吧。”
许易道,“误会了,我要加注,缪兄不会不允吧。”
石而立顿时脸色铁青,缪春生冷声道,“我们赌场既然做开门生意,便不会陪不住多金的客人。”
与此同时,他向石而立传音道,“事已至此,拦是拦不住了,且看此人是真有本事,还是装腔作势。”
石而立不应。他亦无计可施。
红衣青年三人皆瞪圆了眼睛,兴奋不已,许易下注越重,便证明许易越是有把握,而他们跟着得利的机会越大。
便见许易又取出一枚二阶兽核,落在一个蓝色的方格,买的又是独门,却是五豹子。
许易才加注,石而立和缪春生对视一眼,二人眼尽是茫然。
红衣青年,大鼻子年和长眉老者各以目视,眼俱是悔恨,真恨不能将投在赌台的赌注取回来。
众人之所以如此,实在是许易的表现太葩了。
从来买独门,是搏天运,极少有高手会去买超过一个的独门。
许易此举,落在众人眼,尤其是红衣青年三名赌友眼,简直将许易先前才积攒起的伟岸形象,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