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凡间来 第1158节

许易脑海深处霍地闪过一道闪电,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宋仲的身份,本身就有巨大的问题,自己和他秘会,自然能成致命的证据!

宋仲到底是什么身份?

黑莲教那般的斜教?抑或是教宗的暗夜行者!

念头到此,许易心中腾起强烈的不安来,以他对目下局势的了解,祖廷虽将铲除黑莲等斜教摆在了一个颇为重要的位置上,但绝不至于会因为官员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秘会斜教人员,而出必死之罚。

倘若是教宗的暗夜行者,那从来是宁杀错不放过,无论是谁,但凡沾染上了暗夜行者,不死也当脱层皮。

念头既起,许易忽地伸出指头,在茶碗中沾了水,在桌上画了个古怪的符箓。

宋仲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眼神中满是疑惑地盯着许易,含笑道,“未料许兄还有如此童趣。”

许易不再搭话,从掌中取出那枚斜月三星印来,传音道,“你漏了!”

他在桌上画的那个符箓,正是斜月三星印上的一个符纹,宋仲的反应堪称妙绝,宛若当真不认识一般。

然而,许易是何等人,感知辨微,宋仲面上的表情的确做得极妙,但那一刻,气血奔涌,精神紧绷,根本逃不出他的探查。

至此,他终于确信了自己的判断,但却弄不明白姜楚然这是为什么?

探明一个暗夜行者的身份,若是上报,必定是一件奇功,何必还将自己牵扯进来,平生波折。

半盏茶后,雅室的门再度被推开,才瞧见房间内的光景,姜楚然含笑的方脸陡然怔住了,“宋兄哪里去了?”

许易笑道,“他有急事,先走了,姜兄,不对劲儿啊,我听老宋的意思,可和你告诉我的情况,完全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姜楚然面上忽然现出纠结,蓦地,一拍大腿,叹道,“怪我,怪我,早知道是这么档子事儿,就不拉许兄你来了。许兄,你道我刚才突然离去,是怎么一档子事儿,我竟收到消息,说这姓宋的小子,曾和教宗的人来往,说不定便是教宗那边埋的暗雷子,今日,你我和他来往,怕已经被有心人盯了去了。”

许易面色大变,一把揪住姜楚然的领口,怒道,“那姓宋的当真和教宗埋的鬼有来往!你若敢有半句虚言,别怪老子现在便和你翻脸!”

一百一十九章 虎虎生风

姜楚然阴声道,“事已至此,许兄切莫意气行事,大案未发,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若是许兄真把姜某怎么着了,只怕此事,再无挽回的余地,毕竟,适才可是许兄和那姓宋的接触的时间最多,且是单独相处。”

霎时,许易如抽了筋的大虾,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面上阴晴变化不停,忽的,如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姜楚然的手,连声低呼,“姜兄救我,姜兄救我”

姜楚然脸上的得意一闪而过,轻轻拍着许易肩膀道,“事已至此,也只能试一试,我知道一人,位高权重,其父为领中长老,专司暗卫事,若此事能由他出面,说不定还有缓和的余地。”

许易连声央求姜楚然速速联系,最好能现在就将人请过来。

姜楚然假作推辞不过,当即催动如意珠,很快,便和那边联系上了。

半柱香后,雅室的大门再度被推开,一名白衣青年行了进来,见得许易,面上惊容乍现,讶道,“这不是许大人么,怎么,老姜,你说的同僚,便是许大人?”

姜楚然奇道,“难道席兄识得许兄?”

白衣青年笑道,“何止识得,许大人是我的老上级啊,昔年许大人为东山属令时,我不过是他麾下的一名衙兵长。”

言罢,白衣青年含笑向许易见礼,连道“久违”。

原来,这白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席阳春。

彼时,许易离开东山属令时,葛先生找他密谈,选定的便是席长老。

事后,席长老果然兑现承诺,帮他运作了一个三级官的幕僚长,而未过多久,席阳春便接了东山属令的位子。

席阳春履新东山时,许易对他颇为关照,临去之时,更是为他留下一个丰美的东山属。

此后,许易便安心待在幕僚院,和席阳春再没了联系,却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忘了他。

许易和席阳春寒暄几句,便说起了自己的不幸遭遇,要席阳春千万念着旧情,帮他一帮。

席阳春道,“什么,和教宗的暗夜行者有关?若是如此,可就大大麻烦了,祖廷之内,什么事都不是没有转圜余地,唯独只要涉及到教宗,那便是千难万阻。”

姜楚然道,“还请席兄千万渡一渡我等,总不能看着我和许兄身陷死地。”

席阳春沉吟片刻,一咬牙道,“罢了,若是别人,这个浑水,我是无论如何不肯蹚的,既然是许大人,说什么也得帮上一帮的。不过,我有言在先,要办此事,劳动的必是顶尖人物,开销必定不少,二位可能承受?”

姜楚然惨然道,“都这个关头了,我和许兄便是再拎不清,也断不会舍命不舍财,席兄,你开个数吧。”

席阳春看着许易,惊讶地发现,此君脸上的颓然、慌张消失不见,反倒换上了淡淡讥讽般的笑容。

“六千愿珠如何,可能平此祸?”

许易微笑说道,“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这点辛苦费,还有人盯着不放。”

席阳春道,“横财易招横祸,席某不过是帮许兄移祸罢了,不知许兄允是不允。”

他早有被许易识破的心理准备,毕竟,许易在东山属的作为,证明了这人绝非庸才。

但识破了又如何,事已至此,许易就是被他网进网里的鱼儿,怎么挣扎都是无用。

事实上,他盼着今天,已经很久了,若非许易一搞就闭关,他早就上手了,那可是六千枚愿珠,多大一笔财富,岂能让一个毫无根脚的家伙得了。

“允如何?不允又如何?”

许易冷笑道,“区区诈术,也想诓了许某去?真当许某是三岁小儿。”

姜楚然哼道,“诈术?现在也不怕告诉你,宋仲便是货真价实的暗夜行者,挖出他的身份,你根本就不能想象这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席长老一直压着这条线不动,不过是想放长线”

“住口,何必与他废话!”

席阳春喝止姜楚然,盯着许易道,“三日之后,自见分晓,那时,我便不止要六千愿珠了,我在东山属衙等你。”

言罢,席阳春起身,朝门边行去。

便见一道身影晃动,堵住了大门。

“许易,这里是城内,你敢动手?”

姜楚然怒声喝道,“无故殴打官员,此乃重罪!你莫不会气昏了头!”

席阳春平静地盯着许易,“你若真敢动手,说不定我还会真佩”

席阳春一句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脆响,许易那如砍刀一般的巴掌便劈在了席阳春脸上,姜楚然惊呼一声,正待出手,许易身形一晃,大手抓出,硬受姜楚然一击,将他抓入掌中,双手各自持拿席阳春和姜楚然的命门,让二人动弹不得,下一瞬,他拿着两人,如拿两瓣铜锣,闪电一般地互击了数十下,直将二人击得面目全非,血流满地,彻底昏死过去。

唰的一下,许易大手一扬,如扔破袋一般,将二人从窗外扔了出去,直直落下十余丈,啪的一声脆响,在青石板的大路上,砸出两个硕大深坑。

二人都只有二境修为,在他手中根本就不够看,敢寻此地来要挟他,不过是仗着此地处在闹市,又是城中,以为他便有天大胆子也不敢放肆。

席阳春的盘算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他对许易的了解根本不透彻。

许老魔有机关算尽的一面,也有彪呼呼的虎劲儿,只是轻易不发,一旦发作,那虎起来可谓虎虎生风。

他都这么老实了,还他娘的被欺上门来,若再不发飙,岂不真被姓席的当软骨头,连皮带骨吞个干净。

“换个地方说话。”

席阳春和姜楚然才被丢下去,雅间内室的帷幕突然被掀开,宋仲行了出来,神色极为复杂,哀伤伴着绝望。

许易和宋仲才离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影,从窗中钻了进来,疯狂地朝满地狼藉抢去。

忽的,一个血人儿捧着一堆细碎的粉末,呜呜哭了起来,用八面漏风的嘴巴发着毒誓,“许易,我定要你不得好死!”

另一个血人儿瘫在地上,暴凸的眼珠中尽是不甘和悔恨。

一百二十章 黑级任务

“你怎么找到我的,莫非是用了那只能用一次的秘术?”

宋仲双目炯炯打量着这间位于地下十丈的炼房,寒声说道。

许易叹息一声,道,“我如果说是巧合,你信么?”

宋仲点点头,他仔细回忆当时的境况,的确,是他自己先暴露了,而许易陷进来,不过是旁人想借他这把刀,从许易砍下几刀肥肉来。

“你是什么职务?七号站从来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

宋仲沉声道,心中极不托底。

许易冷声道,“宋兄,我的来历和职务,是你该问的么?连我们这行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么?”

他对暗夜行者所知并不多,但基本的常识还是有的。

而这常识来源于两方面,一方面是得自朱十三的遗物,另一方面则是几次宣讲课上。

说完,许易又取出那枚斜月三星印,心念侵入,顿时斜月三星印被点亮,成一片纯净的白色。

宋仲吃了一惊,脱口道,“白印,你是几品?可能取信符与我一见。”

见许易能点亮斜月三星印,他心中最后的怀疑也消失了。

能做暗夜行者的,就没有心思不密的,他不是没怀疑过,这是许易和席阳春、姜楚然合伙演的一出戏。

此时,一见斜月三星印,他哪里还有怀疑。

此印自诞生,祖廷便想着要破解,炼化,以此打入暗夜行者内部,好将庞大的暗夜军团一网打尽,但数千年来,何曾做到过。

暗夜军团中,向来是认印不认人。

“你问得太多了吧?”

许易沉声喝道。

他能看出宋仲对他那枚斜月三星印呈现白色时,所显露的惊讶,证明持有此等印信的人,身份不低,至少不会比宋仲低,是以,他故作怒色,当不会显得太过突兀。

说来,他也是没办法,他根本就没有信符,也不知道什么是信符。

这枚斜月三星印,是他从邵统领那边夺来的,而邵统领身上只有此物,哪里有什么信符。

若再让宋仲问下去,他非露馅了不可,自然要立时喝止。

宋仲面生愧色,“还请大人恕罪,宋某此番既然被发现,这条命便等若是去了,宋某若死,死不足惜,倘若耽误了大事,宋某百死莫赎。所以,大人的身份,对我很重要。”

若是旁人这般说,许易只会以为是托词,但在宋仲说来,他绝不会当虚言。

暗夜行者的行事风格,在朱十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这是一群虔诚的信仰者,在他们眼中,信仰永远是大于生命的。

许易道,“我自有我的任务,你的任务,你自去完成。”

不管是祖廷还是教宗,在许易眼中都一样,所以,他并不用特殊眼光,看待宋仲这种暗夜行者。

此番,他和宋仲密谈,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自有他的目的。

但宋仲要他代为出任务,他是敬谢不敏的。

宋仲道,“我的身份既已泄露,我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动作,姓席的撂出的狠话,你也听到了。三日过后,便要你好看,显然,三日之后,不管我有无动作,他们必定会采取抓捕措施。大人,现在你可明白我的处境。”

许易默然,他很清楚宋仲已入死地,他甚至不能建议宋仲出逃,因为这不符合一个暗夜行者的身份。

身为暗夜行者,既然暴露,唯死而已。

“大人,拜托了!”

宋仲冲许易拜倒,掌中多出一个印玺,正是斜月三星印,瞬间印玺点亮,竟也呈纯粹的白色。

许易纳罕至极,这人的玺印既然也呈白色,为何会如对上官那般称呼“大人”。

他正纳闷之际,点亮的玺印浮现出一张光影聚成的黑色信封,信封封口处绘制着的符纹,正是许易先前秘会宋仲时,在桌上用茶水写出的符箓。

许易惊声呼道,“竟是黑级任务!”

参加过几次宣讲会,他已知道了教宗的不少内幕,其中便有教宗发布的任务等级。

宋仲道,“不错,正是黑级任务,这已是超出我等级范畴的任务,可见上面的要求是多么慌急。大人该明白,黑级任务一出,只要得见的暗夜行者必须全力保障黑级任务的优先级,也就是说除非有金级和紫级任务出现,否则,任何人不得拒绝为黑级任务贡献全部力量。”

许易沉声道,“不必你提醒,我自省得。”

他心中暗暗叫苦,真是流年不利,怎么就撞上这么个鬼,稀里糊涂成了暗夜行者,还得被逼着去出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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