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六章 战寄灵
非是异步新自己求死,而是不得不死,他最后的一剑,以神婴御真意,宛若以木薪御巨火,火燃薪尽。
许易怔怔盯着异步新飘散的神婴,心绪久久不能平复,这场真意之战,有太多的滋味,足够他来领略,咀嚼,品咂。
“天地情绪,真意侵神,难怪你能以历劫一层,横压历劫,了不得,当真是了不得。”
满地腥膻,狼藉中,陶景圣竟盘膝坐在地上,含笑看着说道。
适才异步新大爆神威,剑气横贯天地,整个王庭的生灵几乎被他燃烧神婴感召天地的汹涌剑意灭尽,许易全神贯注地和异步新对战,根本无暇他顾,却未想到,陶景圣能在这场浩劫中幸存。
“不对!”
许易深深盯了一眼陶景圣,立时觉出异样来。
眼前的陶景圣大大的不对,霍地,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寄灵,姓陶的是被寄灵了。
陶景圣笑道,“你果然是出类拔萃地敏锐,景圣与我说过你的事,我原以为他是有夸大之词,这回他下来,还特意要了我的一缕真灵,我原以为他是小题大做,在见了你们二人精彩的真意大战后,老夫也不得不感叹一句,世上新人换旧人,了不起。”
许易道,“前辈的赞誉,我当不起,也不受,不知前辈到底想说什么?”
陶景圣道,“老夫之意便是你与景圣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许易眉峰一竖,“老前辈主意妙极!”
话音方落,一道清辉直斩陶景圣头颅,令许易讶异无比的是,陶景圣竟避了开去。
“大胆小辈,老夫惜你之才,好言劝慰,你竟如此无礼。”
陶景圣怒视许易,寒声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飙暴走。
许易赶忙抱拳,面有惭色,“前辈恕罪,晚辈只是心有不平,冒犯前辈虎威,还请”
话音未落,三道清辉再度斩向陶景圣。
噗的一声,陶景圣胸前爆开一团血花
陶景圣躲开了两道清辉,终究没躲开第三道清辉。
他怔怔盯着许易,目光中的神色极为复杂既有难以置信,又充斥着怨毒。
“你既要找死,老夫便成全你!”
言罢,陶景圣双手一招,天际腾来两道乌云,两道雷霆竟从乌云中衍生而出,在陶景圣掌中聚合成剑,剑光霍霍,威力绝伦。
许易看也不看陶景圣,只沉下心来,清辉漫洒直击陶景圣。
他心中已发了狂,管你什么寄灵不寄灵,他就是要干死陶景圣,更无视整个仙殿陶家。
当然,心虽狂野,许易理智不失,他很清楚,被寄灵的陶景圣的话根本就是放屁,什么化干戈为玉帛,什么看他一身修为得来不易。
老匹夫早知道陶景圣借灵,就是为了对付他许易,还同意借灵,本来就是奔着他许易来的,现在想用这花言巧语迷惑于他,却是打错了算盘。
许易正好将计就计,阴了陶景圣一遭。
另一方面,他心中很托底,被寄灵的陶景圣几次三番和自己废话,绝不单单是为了迷惑自己,多半是在见识了自己的实力之后,明白要灭掉自己难度极高,代价极大。
有这个基本的判断,许易更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清辉满洒,陶景圣身如流影,不断飚飞,可剑光一旦密集,陶景圣总不免中招。
终于,他那柄光剑也聚合完毕,轻轻一送,便击中许易,奈何许易周身清辉如雾,光剑只能点点侵蚀,却不能刺穿。
陶景圣越打越是心惊。
本来以他寄灵的实力,便是遇到婴器强者,也能纵横来去,战而胜之。
关键是这该死的家伙,有个蚩毋虫在边上,他的很多特殊功法根本无法发挥奇效。
连带着他甚至不能抛弃陶景圣的肉身而遁,否贼就会成为蚩毋虫的物。
他虽只借了陶景圣一点真灵,但这一点真灵,他也是万万损失不起的。
所以,他才再三和许易虚与委蛇,只不过求个全身而退。
哪知道这混账就如发了疯一般,实在太狂野了,一条疯狗似地死皮赖脸就要跟你打。
打就打吧,他自信凭自己的手段,打到这疯狗自动退开,应该不难。
可真到交手,他的风雷剑竟连着疯狗的真意也不能贯穿,这一下简直闪着了他的神经。
天地间的情绪,几乎就不可能熔炼入真意,更不提,这混账竟将这天地间的情绪修炼到了真意侵神的地步,何等的荒诞。
世人即便有熔炼天地间的情绪,也万万不会等到修炼到真意侵神,才会去将之熔炼入神通。
一者,真意侵神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
二者,没有哪个修士会为了这渺渺希望,放弃快速提升实力。
陶景圣当然想不到,许易修炼至哀之意,根本就没想过将之融入神通,一直以来,他也没过分期待这至哀之意,几场剧变,他的至哀之意演化到了真意侵神的地步,许易也罕少动用。
一者,至哀之意动用了,也只能惑乱敌人心神。
二者,他也实在不愿将情绪沉浸入哀伤之中。
哪里想到,一番阴差阳错,弄得他的真意神通一直留待至如今,修成了“三心二意剑”。
剑名三心二意,唯三心二意,可拒哀思。
“天衍指!”
陶景圣怒喝一声,一道流光朝许易扑来,许易根本不及反应,那流光便要扑入许易灵台,懒洋洋的牤牛妖轻轻打个喷嚏,那道流光便即溃散。
牤牛妖得意地冲许易摇了摇脑袋,要讨好似地转了转眼睛,随即,一副眼神扫向了陶景圣,眼目中的贪婪,简直要凝实了流淌出来,就像一个饕餮之徒,寻觅到了绝美滋味。
“不打了,不打了,小子,你趁人之危,不算好汉,你和陶景圣有什么矛盾,老夫不管了行不行”
陶景圣猛地住手,身形飘忽地躲避漫天射来的清辉,口气终于软了下来。
这仗实在没法打了,硬攻不能破防,软攻又被蚩毋虫防,再打下去,他也不过是挨到清辉将陶景圣的肉躯片片割碎,那是他的一缕真灵可就没了寄身之所。
二百九十七章 偏心
最要命的是,他寄灵陶景圣的肉身,陶景圣的肉身于他而言,就是天大负担,小范围的闪转腾挪,可以如意,一旦远遁,速度根本起不来。
如今是打不过,逃不走,只有谈了。
许易一言不发,继续发剑,剑光越发犀利,打得久了,他渐渐摸出一些陶景圣遁法的规律。
剑光所出,准头倒是高了不少。
“小辈,别欺人太甚,老夫就是拼着损了这一缕真灵,真身来杀你,你可敢挡?”
陶景圣怒极,连续中招,他已明许易心意,更知自己危在旦夕。
“不能挡!”
许易淡然道。
“知道就好,你若退开,老夫承你人情,容你诛了陶景圣,我整个陶家也绝不再与你为难。”
陶景圣怒声道,“否则,老夫就是凭着损些修为,也定要将你诛灭,你信是不信。”
许易停止了攻击,怔怔盯着陶景圣道,“非我不知进退,实在是陶景圣苦苦相逼,便是泥人也得有几分火气,您老说是不是,您老若能承诺陶家不再与许某为难,许某愿与陶家为友。”
陶景圣道,“这才是明智选择,如此,咱们便化干戈为玉帛,老夫的承诺,你大可放心。”
许易道,“前辈的承诺,我当然放心,不过还请前辈郑重对上苍起誓。”
到了天衰境,许易相信什么血誓,魂誓,对他们的约束恐怕已经不大,反倒是最简单的对天盟誓,效力最好。
天衰,天衰,听名字便知道这个境界,到底在躲避谁。
陶景圣面色一变,“小辈,你信不过老夫?”
许易道,“某当然信得过前辈,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走完为好。”
陶景圣瞪着许易,许易直视着他道,“不过几个字,只需前辈说一句,整个陶家再不与许某为难,许某愿向陶兄请罪。”
陶景圣心中暗骂,却也知道,自己不吐口,这该死的贼子绝不会罢休,越想越气,自己这辈子何时被逼到过这等地步,还是被如此一个无耻小辈。
越想越火大,连带着对陶景圣这个嫡系血脉都起了怨毒之意。
“前辈莫非在施韬晦之计?若是如此,晚辈便是拼死一搏,也绝不愿束手就擒。”
许易神色坚毅,声音发冷。
“罢罢,待老夫熬过此关,定然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陶景圣暗暗发狠,朗声道,“老夫对天盟誓,整个陶家再不与许易为难。”
言罢,瞪着许易道,“你可满意!”
许易道,“前辈为何不说全了?”
陶景圣漂亮的眉毛一扬,“你又作什么妖!老夫已忍无可忍!”
许易道,“前辈不应该说,若许某不与前辈为难,放前辈一条生路,整个陶家就不与许某为难么?是了是了,前辈何等身份,如何好意思让晚辈饶命,但晚辈要说的是,有时候话不说全了,真的能害死人。”
话音未落,漫天清辉再度落下。
陶景圣躲避不及,身中十余剑,即便有真灵的加持,他半个身子还是爆开了。
陶景圣拖着残躯艰难闪避开了,满面的怨毒几乎将陶景圣整张脸完全扭曲了,拖着那把光剑死命斩下。
他真的被许易气疯了,如此一个蝼蚁,居然敢当着他的面玩心眼,偏偏还让这该死的蝼蚁玩成了。
陶景圣心中的狂恨,完全将理智淹没,他已经不躲避了,拎着那把雷霆光剑,玩命朝许易头颅猛剁,一副灌多了酒的江湖混混的巷战架势。
很快,许易的三心二意剑,将陶景圣的绞成了碎片。
陶景圣的神婴不及遁出,便被清辉搅碎,倒是一点光斑,轻易从许易击出的清辉中遁出,直射天际。
蚩毋虫化身的牤牛怪,似乎等待此一刻,已经太久了。
大口一吐,一道白气如龙卷飓风一般,滚滚上天,远遁的光斑好似被一股强大的涡流吸住,一点点被拽回了龙卷风中。
牤牛妖将白气倒卷,才要吞入口来,许易拿出了那柄没了动静的招魂幡。
牤牛妖的瞪圆的牛眼顿时只剩了眼白,气冲冲地瞪着许易,若能说话,他一定是这样说,“你麻痹还能再偏心一些么,打架的都是老子,吃肉的都是他,麻痹的,没看这货都他马撑死了。好好,老子也把自己饿死,让尼玛牛逼,老子饿死自己,饿死自己”
许易瞪一眼牤牛妖,老脸未免发红,传去心意道,“你急什么,我看看招魂幡还有没有动静,若他有动静,这缕真灵,你们共分便是。”
他话音方落,招魂幡猛地放出光滑,一道黑光,直朝牤牛妖口中的白气卷去,攸地一下,又缩了回来。
牤牛妖气得暴跳如雷,顿时化成一个黑点,奔着招魂幡的那缕黑光狂追而去,下一瞬,蚩毋虫竟消失在招魂幡中。
许易大吃一惊,意念侵入招魂幡,招魂幡依旧没有动静,却见幡体上,多了一只丑陋牛妖的图腾。
他几次三番地感应蚩毋虫,蚩毋虫也没了动静。
他吓了一跳,暗道,“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这两家伙别不是拼了个同归于尽吧。”
他心里急得不行,越到高层次的战斗,他越是体味到蚩毋虫的好处来。
只是招魂幡是亲儿子,蚩毋虫连干儿子都算不上,所以他才一直厚此薄彼,如今,蚩毋虫真不见了,他才发现了没了这货,还真就不行。
他对着招魂幡发了会儿呆,忽然发现,招魂幡上的丑牛图腾在抖动,随即,便见那图腾在幡体中游走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当即,他将招魂幡收入星空戒中,又开始打扫起战场来。
一场暴虐大战,杀人最多的竟然是那怪异剑客,满地狼藉中,无数星空戒爆开了无数资源,虽有不少毁在那恐怖的剑意下,但留存下了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