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行春几番挑衅,已上了许老魔的生死簿,奈何苏行春不知死活,竟敢冲秋娃下黑手,等若揭了许易的逆鳞。
眼见自己周身的护罩,已在那恐怖八臂神通的攻击下,已变得薄如蝉翼。
苏行春一发狠,打出一张黑色符箓,“狗贼,给我去死!”
黑色符箓方现,场中陡起数声凄厉地惊呼声。
“不!”
“苏行春,你疯了!”
“啊!”
“”
室内众人,除了苏行春、许易、宣冷艳三人,尽如听不得惊雷的鬼魂,屁滚尿流地朝外奔去。
许易一个纵身,到了宣冷艳近前,劈手抓住她的肩膀,奋起神力如掷炮弹一般,将宣冷艳射了出去,“愚不可及!”
便在这时,空中爆出一个耀眼的黑色空洞,空洞旋转,无数灵力朝中汇聚。
整个江面愣生生被吸得猛涨数尺,漫天顿起狂风,无数正冶游在兴头上的游人,皆被这天地异象惊呆了。
房间内,几个杯子已经被空中诡异的力道化作细小的颗粒,若历经千万年的岩石,遇风而化一般。
便在这时,两个老者突兀地出现在室内,各自取出一个银亮的阵盘,阵盘旋转,如一轮明月化成了涡旋。
两块银亮的阵盘旋转,那黑洞涡旋,慢慢消解,终于,归于无形。
轰!
凭空被吸起数尺的江面,哗啦落下,宛若发了一场巨爆,溅起滔天水汽。
“见过郑中执,曹中执!”
苏行春赶忙向两位老者躬身行礼,面色惨白,再无半点目空一切。
便在这时,宣冷艳冲进厅来,陶景圣,黑眉帝子等人紧随其后。
“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能讲明白!”
头发灰白的郑中执寒声道,气氛冷冽,“苏行春,你既是苏家的人,难道不知道中央城中,绝不允许发动灵力攻击么?你还动用了奇符,沟通天地之力,你是想毁了这里么?说!”
苏行春抱拳道,“两位中执官容禀,此事的确是行春做错了,但生死关头,行春不得不自保,还请二位中执官责罚。”
“自保,你说是这人要当场灭杀于你!”
满面红光的曹中执指着许易喝道。
苏行春拜倒在地,抽泣道,“此人姓许名易,仗着自己是金丹会的黑质徽章获得者,便以此为傲,再三折辱于行春,行春不忿,和他吵了几句,便被他下次毒手,若非万不得已,行春也犯不着动此奇符,如此珍宝,便是我苏家又有几张呢,二位大人明断!”
曹中执鼻子猛地喷出白烟来,指着许易喝道,“哇呀呀,气煞我也,小辈,你好大胆子。”
宣冷艳抱拳道,“曹中执且息怒,许易乃我徒弟,苏行春所言乃一面之词,不足为凭。”
辩解之际,不忘传音许易道,“苏行春阴损至极,你切不可中计,曹中执和郑中执乃是仙殿的两名重要长老,为此届中央城的中执官,位高权重。曹中执渡过了风劫,为历劫二层,郑中执更是越过了雷劫,为历劫三层。曹中执性情火爆,对金丹会偏见甚深,认为金丹会分薄了仙殿的权柄,向来极为针对金丹会。”
苏行春冷喝道,“好一个不足为凭,当时场中之人众多,随便问几人,便知究竟。萱姐姐,我知你和许易虽名为师徒,实为逆伦情侣,如此处心积虑维护你的情郎,真不知你宣家长辈知道了,又该是何感受。”
“不须,你小行春操心,我宣家事,何必你这小娃儿插手。”
一道声音落定,一个身影如烟泡一般出现。
“九叔。”
宣冷艳惊喜交集。
许易抱拳一礼,“见过前辈。”
来者正是宣九,宣九没理会许易,冲两位中执官抱拳一礼,“见过郑兄,曹兄。”
二百四十一章 最后一眼
郑中执,曹中执双双回礼。
包括苏行春、陶景圣等一干公子,也都向宣九行礼。
宣九道,“依我之见,小儿辈的事,郑兄,曹兄都不必过问了,苏家丫头虽犯了条律,到底是仙殿自己人,规矩是对外的,岂能拿来束缚自己人?不知郑兄,曹兄以为如何?”
“九叔!”
宣冷艳传音道。
她很不满宣九的态度,尽管他知道宣九这样做,同样是为了维护自己。
可苏行春不守规矩,乃是事实,如此好的机会,怎能放过。
一想到九叔先前对许易的态度,她忽然有些后悔给宣九传信了。
“好了,宣某就不打扰二位主持公务了,小萱,族中尚有大事,你与我先回去。”
说罢,宣九大手一挥,卷起宣冷艳便消失无踪。
“宣中华!”
云霄之上,宣冷艳俏面含煞,喊出了宣九的名字。
宣九肃然道,“我这是为你好,你那个徒弟是祸乱之源,对你,对我们宣家都是。我们不动手清理,已经是看在她助你成就紫质徽章的面子了。小萱,你前程远大,如今金丹会紫质徽章只有七人,以你最为年轻,你有我宣家之助,将来你有极大的机会问鼎金丹会五大长老。如此大好前程,你难道要空耗在一个无用之人身上?这些话,本不该我来说,而要由你自悟,未料你竟越陷越深。”
宣冷艳皱眉道,“为家族出力,我义不容辞,但这和徒弟有什么相干,他做了什么,让九叔你们如此厌恶。”
宣九直视宣冷艳道,“小萱,有些事不在于他做什么,而在于你心,他心。这里有个珠子,是家族花了大力气弄回来的,你自己看。”
说着,宣九催开禁制,光影浮现,正是宣冷艳在雪峰灵池中沐浴,而许易也在画面中。
刷的一下,宣冷艳从后脊梁骨生出一道凛冽的寒意。
她已然猜到这画面是如何流露出去的,当日,隆目老者却有拿如意珠影印,虽然许易灭掉了隆目老者,得到了那枚如意珠,且被宣冷艳第一时间毁灭,但宣冷艳最担心的是,隆目老者在影印的同时,将画面传了出去。
如今,最担心的事情确凿无疑地发生了。
“九叔,这是个误”
宣冷艳才开口,宣九挥手打断,“解释无意义,我信,族老们不信,宣氏之花不能染任何污名,你们就不要再见了。你也不必担心你那徒弟的安危,他是金丹会的黑质徽章拥有者,老郑不疯,不会真的让他命丧此地,走吧,回去吧。”
宣冷艳凄绝一笑,“九叔,带我回去做什么呢?我心思还在那里,回了家族,又能如何呢,九叔不让我看着他平安离开,我纵回去也不会看一页丹书。”
宣九长叹一声,“罢了,你去瞧一眼吧,远远瞧一眼,瞧一眼后,就都忘掉,否则,你不是在救他,而是在害他。”
言罢,宣九闪身离去。
“多谢九叔。”
宣冷艳降下云来,直落城中。
宣冷艳方被宣九带走,苏行春来了精神,她已猜到宣家人的态度,指着许易冷笑道,“可怜可怜,你再是猖狂,再是处心积虑,也不过是枚弃子,也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若是你,早就羞愧得拔剑自刎了。”
许易微微一笑,“苏小姐哪天若是死了,必定是死在这张堪比阴沟的嘴巴上。”
言罢,阔步朝楼下行去。
才行几步,一道身影现在阁楼中,正好将楼道入口堵住,却是位白发青年,气质狂野,冷冷盯着许易,“便是你对行春出手,且害他毁了一张道符?”
“三伯,呜呜,三伯,人家险些都见不到三伯了”
苏行春如乳燕投林,扑进白发青年怀中,哭得凄风惨雨。
白发青年冲郑、曹两位中执微微颔首,“好了,也不怕人笑话,有你郑叔叔和曹叔叔在,自不会让你受了委屈去。”
郑中执道,“此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便简单,既然都没受伤,我看便小事化了,许易,你是金丹会的人,知会金丹会的人来领你离开,有些话,我还是要与金丹会的人说明白的。”
苏行春勃然变色,想要说话,却被白发青年一根指头搭在背脊上,再也做声不得,随即便听白发青年传音骂,“蠢货,你以为许易还是一般人物?金丹会很多老头子都看好他,也怪你,谋事不密,派去的孙习剑那帮人,简直就是帮倒忙去了,他如今的名头,几乎全部是你作死奉上的。如此一个人物,你还想怎的?众目睽睽,将他弄死在这里。无知,愚昧!”
许易抱拳道,“许某虽是金丹会会员,但和金丹会高层并不相熟,况且许某丝毫不曾违反中央城的规定,放出道符的是苏行春。据我所知中央城的规矩是,只问以灵力搅乱城池之人,并不会问缘由。”
“犹记得,甲子年,也就是三年前,苍山武圣受人攻击,不得已以灵力毁了一间屋舍,最后中央城的执法队不问情由,便将苍山武圣屠戮当场,至于围攻苍山武圣的那些人,执法队一个不问,便即退走。”
“今日,苏行春以道符沟通天地之力,威力之大,几乎席卷半城。两位中执官不照章办事,却来问责于我,却不知是何道理?莫非仙殿出身的修士,便可不守这中央城的规矩?抑或是这中央城的法典,已然作废!”
曹中执大怒,“牙尖嘴利,不是好人,我等如何执法,岂是你这小辈能置喙的?”
许易取出一枚如意珠,放在掌中,“不知曹中执可敢将适才的话,再说上一遍?”
“你!”
曹中执怒火烧天,掌中已旋起两道涡旋,似乎随时都要爆发。
郑中执一个晃身,堵在他身前,冲许易挥挥手,“你且速去,守我城中法令便罢,若敢有违,便是金丹会也救不得你!”
郑中执话音方落,一道粗犷的声音飚来,“仙殿便是这般待远来之客的么?如此猖獗小贼,岂能如此纵容。”
却是黑眉帝子发声了。
二百四十二章 渔夫
先前和许易的一场冲突,他丢人非小,怀恨在心,如何肯让许易就此离开。
“郑中执,曹中执,黑眉帝子是西洲大陆的使者,在此受了屈辱,仙殿若是不闻不问,我们只好自己动手了。”
一个黑袍人不知何时立在了黑眉帝子身后,冷声说道。
看其气势,和曹中执不相上下,至少也是历劫二层强者。
“许易,你不是狂得厉害么,这个时候,你总不会做缩头乌龟吧?”
苏行春冷声道。
若能架得许易和黑眉帝子打起来,对她而言,真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她很清楚,论真实的实力,许易不可能是黑眉帝子的对手,若不是因为黑眉帝子不敢激发灵气攻击,便是十个许易也都了账了。
许易冷笑道,“光我黑眉帝子两个人打,多没意思,苏小姐既是始作俑者,又岂能置身事外?不如一起来吧。”
许易此言一出,满场俱惊。
黑眉帝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见过狂士,却没见过这般狂到发疯的。
苏行春浑身颤抖,咯咯娇笑,“好好,再好不过,那就下场吧。”
言罢,她冲郑、曹两位中执行礼道,“事关邦交,还请两位中执大人应允。”
曹中执道,“郑兄,既如此,便容他们一战又何妨?”
郑中执才要搭话,一道脚步声自楼道传来,间或夹杂着滴答的水声,忽的,一位渔夫自楼道中转了出来。
那渔夫四十二三年纪,头上扣着个破烂斗笠,一身葛衣已经老旧,裤腿一高一低的挽着,脚上的芒鞋还沾着稀泥。
左手提溜着一个丈许长的竹材质的钓竿,右手提溜着个缺了一角的阔口鱼篓,鱼获似乎不少,在鱼篓里噼里啪啦拍着尾巴。
中年渔夫自楼道中一步步行来,口上却吟道,“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难留悔当初吾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里相思一撇消。”
赫然正是许易再青石桥上做的那首数字诗。
渔夫的声音很寻常,但却透着别样的力量,说不出的空明。
吟罢,渔夫道,“我正在江边垂钓,偶听得有人传唱此词,只觉极妙,非巧思无以成,便打听了,说是夷陵公子所在。不知哪位是夷陵公子,不知此词是否是夷陵公子所作。”
许易抱拳道,“某便是夷陵公子,此作的确是某所作,登不得大雅之堂,老丈若是喜欢,某当抽空拜会老丈,此间事杂,还请老丈先行离开。”
渔夫显然是身具修为的,但许易看的明白,绝对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