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快忘了自己上次这么高兴是什么时候了。
不过,此刻的宣副教长完全沉浸在奸计得逞的喜悦中,根本不曾注意到自己的喜悦来得反常。
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股埋藏的表演,区别不过藏的深与浅罢了。
至少在此刻,宣副教长的表演欲完全被激活了。
她明明欢喜得快要笑出来,却演技爆裂般地大发雷霆,指着许易痛骂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在嘲讽我,还是在嘲讽整个金丹学院,便是随便拉一个南院的杂役来,都不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来。你给我站到门边去,好好反省。”
“谁是房长,好,稍后让你们督导来见我,这样的学员,他是怎么带出来的?还有,你这样的学员简直是南院之耻,本座决定给你这等低劣学员记大过一次,若无悔改之心,必驱逐出南院。”
满堂的轰然,顷刻间,死寂无声。
谁也没想到这一堂观高贵美人仙姿的课,竟上出一个大过来。
那可是大过啊,按学院规章,基本就是目下学员所能获得的最大罪过了。
再过后,则就是开除了。
短短十余日就出了个大过,这人怕不是破了南院的一项纪录。
更有三十六房的好事者暗暗感叹,“许霉霉就是许霉霉,霉运沾身,挡也挡不住啊,看来今后万万不可与此人接近。”
同样,众学员也见识了宣副教长的狠辣,真个是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蛇蝎美人啊。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如果你不服,像今天这般的故事,还会频频上演,除非你主动退学,我劝你还是乖乖地服了暂忘丹,你只有这一个选择。当然,你若是还要犟,我可以继续陪你玩。”
宣副教长传音罢,向许易一挥手,“你,别在这儿杵着了,站到门边去。”
许易一动不动,宣副教长眼中闪过笑意,造型完美的嘴角冷冷拽起。
这时,黑衣督导已阴沉着脸,疾步朝许易走来。
忽的,许易哈哈大笑起来,形态癫狂,宣副教长暗自吃惊:这人莫不是受不住折腾,乱了心智?不自觉生出一点恻隐之心来。
“舍长疯了?”
铁大刚蹭地立起来,段天岱,蒋飞,孟晚舟也都立了起来。
若有不对,便是拼着受责罚,他们也打算将许易抢下来。
所有的人都盯着许易,不知这位到底是怎么了。
连疾步朝许易靠近的督导,也停住了脚步。
满场就剩了他那凄凉而悲壮的笑声。
忽的,许易止住大笑,脸上做出一个复杂难言的表情,伸手朝宣副教长一指,痛声道,“没想到,我万万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歹毒,亏我还以为你生就一副花容月貌,即便对我用强,也定是真对我生了爱慕之心,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的歹毒。”
“见我不从,先用权势,把我弄去整理资料,不让我上课。今日又处心积虑混到我三十六房来上课,一上来就整我,明知道我不曾上过课,偏要以此来让我出丑,借机给我处罚。”
“不就是我昨夜有事,不曾赴约,你竟使出如此卑劣手段,还枉我以为你有一片真心,心中暗暗已允了你,还为昨夜不曾赴约,特地为你写诗一首,现在看来,你对我竟只有欲念,见不可立即得到我,便如此折辱于我。好好,也算许某瞎了眼,这首诗还是还你,从此与你恩断义绝。”
许易双目下泪,大手一挥,一张纸飘腾上天,飘飘摇摇,几行墨字,极为清晰。
却见上面写道:昨夜星辰昨夜风,教楼西畔鼓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轰!
轰!
轰!
满场鸦雀无声,众人连呼吸都停住了,静的好像荒坟。
宣副教长先是冷笑,后是震惊,到得后来,简直花容失色,最后表情完全凝固,痴痴盯着许易,便是白日见人飞升,都不会这般震撼。
她心中就剩了一道声音,“天底下怎会有这种人,怎么就有人会无耻到这等地步,怎么就能演到这等地步。”
是啊,若是比演技,宣副教长此前也没少为自己的表演,而暗暗自得。
可此刻,再和眼前这双目还噙着泪,满面悲愤的家伙相比,简直就是金鸡百花和奥斯卡的距离。
一百六十章 十万惊雷
忽的,许易神情凄凉地朝门外行去,宣副教长心头的怒火,如爆发的火山狂喷,眼中的杀气迸射,便在这时,黑衣督导一个晃身,到了宣副教长近前,阻住她的攻击方向,朗声道,“出了这等谣言,院方必定重惩,今日的课到此结束,都退散。”
黑衣督导虽未相劝,但这番话语,却总算将宣副教长从崩溃、爆发的边缘拉了过来。
宣副教长几乎颤抖着身子,蹿出门去了。
宣副教长方去,黑衣督导才行到门边,巨大的呼喝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好似引爆了一枚定时炸弹。
“太牛了,太爆炸了,我宣布从今日起,那个谁就是我敬仰的目标了!”
“大爆炸啊,宣副教长和一个学员,无法形容,无法形容啊”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宣副教长何等仙姿,就是性情那啥,要找也得找我这种啊,我是这般玉树临风,潇洒不凡,她,她竟看上了那家伙,这,这到底是什么眼光。”
“好句,真他娘的好句,昨夜星辰昨夜风,这他娘的是怎么就能有如此才思了。”
“必定是真的,许霉霉十天没上课,原来因为不从宣副教长的淫威,才被折腾啊,我说他怎么这么倒霉了,原来是宁死不辱真男儿啊,只是宣副教长这等美色,那曲线,那饱满,那浑圆,许霉霉是真瞎啊!”
“”
满场呼喝不绝,各种意见狂飙,狗血兽血一并沸腾。
“我,我他马不活了,舍长不是人啊,好白菜都他马眼瞎啊”
蒋飞哭着唱着,都有了声调。
段天岱微微摇头,“奇人奇事,舍长到底是舍长啊,得服。”
“废什么话,舍长这回捅破了天,弄不好就得玩完啊,还不赶紧去看看怎么回事。”
呼喝一声,铁大刚一手一个夹了蒋飞、段天岱,火速冲了出去。
“一三七舍的,干什么去,都给本房长留下。”
新任房长张君越高声怒喝,眉宇间阴沉得几要滴下水来。
“下课了,房长,自由活动,不碍着谁。”
孟晚舟回了一句,头也不回地虚虚一抱拳,径自去了。
几人冲了出去,却已不见许易踪影,又急急朝一三七舍追去,蹿到许易房间,却根本没人。
几人正纳罕间,大批人马赶了过来,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仔细一看,连由灵根三层组成的上八房,也有人赶来了。
“许易哪儿去了,速速滚出来,他敢这般胡咧咧,好大的狗胆。”
“敢如此亵渎宣副教长,其心可诛,此等败类岂配留在金丹学府。”
“跟他们废什么话,冲进去,抓人就是!”
“”
短短半柱香不到,如此惊天八卦,传遍整个金丹学府,简直要将向来沉闷的金丹学府,给炸得翻倒过来。
宣副教长人气之高,超乎想象。
在这个本就男多女少的金丹学府,宣副教长的绝美芳资,火爆身材,简直就是无数寂寞男修隐藏在心底的一汪甘泉。
今日,这汪甘泉彻底竟被人污浊了,连幻想起来,都走了滋味。
如此恶徒,简直就是生死仇人。
眼见得场面便要失控,两队黑衣督导急掠而来。
领头的正是内务长薛涛。
“闹什么?叫什么?市井泼皮无赖大集合?这里是南院,不是你们闹腾的场子。都给我滚!我查三个数,不滚的,我现在就可以下大过认定书。”
昨日还满面温和的薛内务长转眼化作杀神,满面凶恶,一顿暴跳如雷的喝叱后,还未开始查数,满场顿时散了个干净。
“许易呢,他人哪儿去了,给我叫出来。”
薛涛阴沉着脸,盯着铁大刚四人喝问。
不待四人回答,薛涛一挥手,便有一名黑衣督导先冲进院来,转瞬便将院内院外,翻腾一遍,奔出来汇报道,“没人!”
“启禀薛师长,我们也在找许易,只是根本不知他去了哪里,若是您找到,能不能”
蒋飞话未说完,薛涛冷冷一甩袖子,闪身去了。
“舍长这是轰下了天雷,再玩下去,要死人啊!”
段天岱不住搓着脸,忽的,瞪了眼睛道,“你们说,舍长不会畏罪潜逃了吧?”
就在段天岱嗟叹之际,许易正一口吞掉一枚甜脆的香果,将果核吐在了地上,歪着身子靠在喧白的软塌上,双脚翘在另一侧的栏杆上,神态平和,丝毫没有搅动风云,即将大祸临头的自觉。
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啪的一声,门也被啪上了。
一条雄壮的身影疾火追风一般地撞了进来,“你他马说的竟然是真的?你,你给老子起来,你是真疯了不成?”
那雄壮的身影如怒狮炸天一般,暴跳如雷地吼着。
“洪督导,就吃您两个果子,您何必这般激动,也太小气了。”
许易一翻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不错,他躺的正是洪督导的爱榻,吃的也正是洪督导这个级别的教工才有的鲜果。
当然了,他站的地方,也就是洪督导的单间宿舍了。
彼时,许易演完大戏,自三十六房的明厅离开,便直接来到洪督导的房间了。
他来时,洪督导正在边喝茶,边吃点心。
许易冒冒失失地进来,素来注意在麾下学员面前威严的洪督导,立时就炸了。
不待他说话,许易先把雷扔了出来,告诉洪督导,他都在三十六房的明厅内,干了什么。
洪督导一口气险些没噎死,瞪着许易,一句话也没说,就冲了出去。
他急着去核实,他相信自己耳朵里听到的都是许易失了智说的梦话。
可真当他去一核实,才知道许易说的根本就是简化版啊,完整版比简化版不知要惊悚多少倍。
赶回来的一路上,洪督导好几次忍不住捶脑袋,先前,是不断想确认自己一定是在梦中。
后来是脑瓜子生疼,一阵阵的疼,不捶根本不行啊。
三十六房的全部学员,他关注的不少,可这些人怎么排也排不到这个许易啊。
偏偏就是这么个毫无存在感的家伙,突如其来,在他头顶刷出了十万惊雷。
一百六十一章 窝心
洪督导头痛欲裂。
那可是副教长啊,副教长何等身份,传言几次高层会上,任性而为的副教长将第一副院长大人都顶得下不来台。
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他洪督导就是搬了梯子再垫脚也够不上啊。
如今,他麾下的学员,给了副教长大人如此一个几乎洗不掉的难堪,便是用脚趾头,他也能想到天大的灾祸,就在眼前啊。
他急得都快跳楼了,进门见到的竟是许易姿态惬意地躺在他床上吃果子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