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这无妄之灾竟又引发了灾难性后果。
他以强大的心智,快速镇定心神,抱拳道,“不知尊驾何人,你我素昧平生,许某尚有急务,尊驾若有事,改日再谈可否?”
他深知出了那等事,既然被找上门了,他说什么都是错,唯独否认“灾难”有发生过,对己才最为有利。
一句“素昧平生”,是他智慧的直接体现。
“你想当房长?”
女郎盯着许易,终于说话了,“官瘾不小。”
许易道,“尊驾既知,何必坏人好事,我说了,我与你素不相识,尊驾若无事,又何必坏我好事。”
许易看明白了,这女郎恰巧在这个时候叫自己,摆明了就是要坏自己好事。
女郎道,“想做官,容易,这枚暂忘丹,你吃了吧?”
说着,女郎可以做手模的纤纤玉掌摊开,一枚红色丹丸现在其中。
“疯了,这女人怕不是疯了!”
许易暗道,“惹不起,老子躲得起。”
无端端,他可不会吃谁的药。
当下,他冲女郎一抱拳,“告辞!”
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那女郎玉手竟朝他脖颈抓来,却是要用强。
许易挥掌直朝女郎玉璧架来,双臂相交,砰的一声巨响,宛若金石相击。
女郎眉头一皱,显然有些意外,手上却是不停,直朝许易背后的穴位拿来,出手如电,既快又准。
许易与人近身搏斗的经验,异常丰富,但都是他攻,别人守。
身为修士,极少有人会钻研近身搏斗的本事。
除了一种修士,那便是精研锻体奇术的修士。
锻体奇术既强,防御便强,攻击力便大,近身攻击,反而更为直接。
而此刻,许易却被女郎强大攻势,打得手忙脚乱。
好几次,他都被女郎拿住了穴位,最终都是靠着二道龙门修成后自生的移穴换位的神通,才堪堪保持着战斗力。
“尊驾别欺人太甚,别逼我!”
许易渐渐要被打出了真火,瞪着眼睛怒喝。
女郎诱他前来,自是早做了准备,结界做得周全。
这里动静惊天,却丝毫不会遗泄到外间。
“欺你又如何?逼你又如何?若非你是学院学子,你以为你能活着回来,这颗暂忘丹是本座费心求来,你服了,不过暂忘几天的事,与你无损,你扭捏个什么,还是你心思龌龊,非要刻意记住些什么?”
女郎冷冰冰地喝问,手上攻势绵延不绝,竟似使出了十分手段。
事实上,许易的难缠,超乎了她的预料,原以为是手到擒来之事,却没想到竟到此刻都未拿下。
她身具的神通,哪一样不是旷世之稀。
尤其是近身搏杀,以她的实力,境界,对许易本该是碾压式的优势,偏偏始终不能将之压垮,将那微弱优势,转化成胜势。
轰!
一道光球自许易掌中激发,直袭女郎。
被打出了火气,他也豁出去了,闹大就闹大,看看到底谁更难堪。
“好胆!”
女郎眉峰陡聚,玉手一挥,一道金色的织网,将许易的光球包裹,轻噗一声,巨大的力量,宛若烟泡消失,连微风都不曾激起,根本不能给明厅造成丝毫的破坏。
许易冷哼一声,浑天剑再发,这次他不再浓缩威力,而是剑化千丝,漫天乱撒。
他如此一闹,女郎竟没工夫擒拿他,全力挥掌,祭出大量金色织网,笼罩整个明厅,不叫许易的剑雨破坏掉明厅的陈设。
双方就这般一攻一守,却偏偏攻击、防守,全然不对着人,只对着明厅发动,一场烂仗,倒也打得异常激烈。
许易自家事自家知,对女郎的手段,他是万分佩服的。
若全力交手,他怕早就败在了女郎手中。
女郎的修为境界,他也有了基本的判断,虽未达历劫,却也是历劫以下有数人物,比他所见的那些灵根三层的修士,都要远远超出。
而且,女郎有一道杀手锏,便是那日击中他的红光。
今日交手,却始终不见女郎放出那红光来,许易暗猜,定然是红光的威力太大,女郎不愿弄出大动静儿,故而,弃之不用。
许易再揣度女郎的手段,女郎何尝不在惊异许易的本事。
许易的浑天剑,能大能小,能千变万化,还有四道域源,绝对是罕见的神通,她真不知区区一个下界修士,是怎么炼成的。
而且,如此威力的功法,对灵力的消耗必定极大。
她本想着趁许易灵力耗竭,再从容擒了许易,故而,才始终与他一攻一守,彼此消耗。
岂料,许易的持久,超乎预料。
女郎暗生焦躁,许易却已烦得不行,再耗下去,恐怕就要下课了,他还等着选房长呢,那可关乎他在学校的荣誉、地位。
终于,许易忍不住了,一边攻击,一边喝道,“你说你闹什么,昨天,我也是遭灾,遇到你这煞星,挨了你一击,差点送命,我图什么我,我就无意扫了你一眼,再说还是在水里,能看到什么?再说,看一眼,还能让你生孩子不成,你就没看我?疯女人,简直是疯女人,你该不会是想我负责吧,我看你是想男人想疯了”
轰!
红光一现,许易被击飞出界,整扇墙壁都被打塌了,室内尽毁。
许易感觉自己周身的骨头,都在那可怖一击下,被打得粉碎了。
连手臂上都现出恐怖裂纹,可总算是脱出那间牢笼了,不枉他用此激将之计。
说来也是悲哀,他自己连人家的牢笼都打不破,还要人家自己出手来破。
一百五十五章 痛心疾首
许易悄悄咽下屈辱,撑着酸痛欲裂的身子,越过花池,蹿过一节游廊,远远绕开。
女郎盯着他远去的身影,一双美目愣生生烧出了两团焰火,终究不便再追出去。
“怎么了,怎么了,副教长大人,到底出了何事。”
许易才去,七八名黑衣人狂飙而来,冲女郎行礼罢,询问情由。
“怎么也没怎么,这明厅间间一样,四四方方,看着便让人生气,我拆了,你们抓紧修好,我不希望我下回再来时,这里还是原来模样。”
副教长大人咬牙切齿抛下一句后,一甩袖子,大步去了。
一众黑衣人面面相觑,各自茫然。
“这,这可如何是好,难道重建都不行,这也太”
“费什么话,不想混了,就继续叭叭,副教长大人岂是你我惹得起的,赶紧找人来弄,弄出格调来,弄出风情来。”
居中的黑衣汉子大声训斥。
许易浑身痛极,却还得忍痛朝三十六房的明厅钻去,他只能寄望于洪督导大发废话神通,将时间拖下去。
很快,他的希望就破灭了。
当他冲进明厅时,本就轩阔的明厅,越发显得空荡,只余了四双生无可恋的眼睛,痴痴地盯着他。
“结束了,这就结束了?”
许易大喝一声,身子顿时软了下来。
这回却没人心疼他,铁大刚四人缓缓向他行来,蒋飞急吼吼道,“我说舍长大人,您到底作什么妖,您要是没信心,可以不争啊,您这是玩得什么路子,到底什么大事儿,您要拖到现在才回来。实话实话吧,您到底弄了几枚精甲,本来捕就有运气成分,您运气不好,大伙儿谁也不会怪你,可您”
蒋飞正继续喷洒着怨愤,叮叮当当,一堆黑亮的物事,落在地板上。
噗通,噗通,四人齐齐跌倒,皆朝那精甲抢来。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呜呜呜”
头一声惊叹,次一声冤哭,段天岱嘶嚎得极有韵律。
“三十七枚,三十七枚啊,你,你,我,我你可知新当选的房长张君越才弄了几枚精甲?十三枚,十三枚就当了房长啊,我,我”
蒋飞悲愤欲绝,嘶嚎震天,若非明厅内禁制重重,整个营地都将听到他惨烈的嘶嚎。
“无法接受,舍长,到底是谁叫你!”
孟晚舟急声问道。
他话一出口,蒋飞、段天岱齐齐歇声,皆朝许易看来。
许易瘫在地上,沉沉叹息一声,“一个对头,哎,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事已至此,多言何益,我这几天走背字,老几位都离我远些,沾了晦气,倒了血霉,可别怨我。”
他这般一说,几人皆唬了一跳,让开一大截。
实在是许易的这般遭遇,简直就不是倒霉能形容的,到手的鸭子,还能这样扑棱棱地飞了。
“我说,找洪督导申斥,诸位以为如何,总不能这样就忍了?”
铁大刚一脸认真地说。
诸人皆朝他看来,眼神竟是探询,那意思是在说,“老铁你没睡醒,还是这个关头,竟还有闲心开这等玩笑。”
许易摆摆手,“行了,许某还真不想当这个房长,一堆破事儿,看来我还是适合闲云野鹤的日子啊。”
聪明如许易,吃不到葡萄时,也难免是一句“那葡萄真他马酸,幸亏我没吃”。
事已至此,一三七舍的五人,在明厅内枯坐了近一个时辰,才稍稍宣泄了些怨气,不得不接受这令人绝望的现实
“走吧,分新舍了,再也不用去挤那个破洞了,人家都去新舍了,饭堂也快闭了,再惨的事儿,日子还要过不是。”
蒋飞吆喝一句,扶起许易,当先朝外行去。
新分的屋舍,让众人稍稍精神了一些,看规模就是一间凡俗的小院,占地极窄,到底有五间小房,还有个独立的小院。
如此环境,在过往,谁都是瞧不上的。
可在那狭窄的鼠穴中,憋了七日,今日换到了这人住的地方,便是蜗居,也是广厦了。
一到房间,许易便在床上倒了下来,打开窗子,对外招呼一声,说自己累极了,饭便不吃了。
铁大刚几人知他心情不佳,也不来烦他,各自去了。
许易便独自在房内躺了。
他忍不住要感谢学院的阵法师们,每一间屋子都有独立的声音禁制,以至于他能安静地躺在硬邦邦的床上平复身体和心灵的创伤。
眼下真的出大问题了,那难缠的女魔头,他不仅打不过,而且还惹不起。
偏偏他还不得不继续在这南院中生存,还有的是麻烦。
要怎么渡过眼前的危机?
许易脑海不停翻转,任凭他智计百出,眼下也有些袖手无策。
面对一个愤怒的女人,理智貌似真的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