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色剑光在他周身舞动,众人只见得他守势严密,一股苍劲雄伟的意境自他剑法里散发出来,犹如一棵老松。
这正是青城派的得意绝技松风剑法,余沧海单凭这一手,便足以跻身当世剑道宗师之境。
可惜,遇见的却是莫元。
在场的群豪还来不及为余沧海的剑法喝彩,那两抹紫色剑芒已然由远及近到了余沧海身侧,两个莫元分别从不同的角度刺向了余沧海。
叮的一声轻响,下一刻,那青色剑光尽数消失,而两个莫元也是合二为一,单手持剑,傲立场中。
他手中的长剑带着丝丝血迹,而那边余沧海手里的长剑掉落在地上,他左手捂着右手,一脸的苍白。
群豪之中有人眼尖的指着地上那长剑,道:“你们看,余掌门的大拇指被削掉了!”
众人低头看去,果不其然,在那柄长剑附近,一节断指落在了地上,而莫元双手完好无损,余沧海却是一手捂着另一只手,这手指是谁的,不言而喻。
一剑削断江湖之中鼎鼎大名的青城派掌门余沧海的手指,这份武功,江湖之中只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群豪看着莫元那年轻的过分的面容,一时之间尽数沉默,和莫元一比,他们的武功只怕是练到了狗肚子里去了。
“师父!师父!”青城派弟子担忧的呼唤道。
余沧海没理他们,反而是面无表情的看着莫元道:“现在我能走了吧!”
对于一名剑客而言,没了右手大拇指,等于废了武功。饶是青城派拳剑双绝,余沧海受了这一剑,一身功夫只怕也废了一大半了。
“自然是可以的。”莫元收剑回鞘,转过身去,背对大门口,不再看余沧海等人一眼。
余沧海冷哼一声,连地上的长剑和断指也不捡,扭头便是朝外走去。
“莫大哥,他们就这般走了,我爹娘呢?”莫元打伤余沧海林平之看的固然解恨,可他更像救他父母出来。
莫元自身知道林镇南夫妇的,肯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但凡有一分生机,余沧海也不会宁愿断指,也不说一句软话了。
他叹了口气道:“林兄弟节哀吧,你杀了他儿子,他又图谋你家传武功,又要报杀子之仇,你爹娘恐怕已经”
林平之默然不语,半天才道:“我晓得了。”
莫元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虽然我废了他大半武功,但青城派弟子不在少数,余沧海恐怕不会放过你的,你若是想报仇的话,不如拜入我华山派,只要习练我华山剑法十年,那断指的老朽定然不是你的对手。”
林平之虽然武功稀松平常,但是自幼习武,也打熬的一副好根基,用心练上十年,余沧海那时年逾七十,体力不济,肯定打不过林平之,莫元说的是实话。
而且他若不拜入一个大派,没人庇佑,青城派弟子肯定是要来杀他的,莫元这也是为了他好。
第三十七章 我偏偏来了
林平之不是笨人,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他也不矫情,当着刘府数百位豪杰的面,直接冲莫元跪下磕头道:“林平之愿拜入华山,求莫大哥收留!”
“好!好!”
莫元伸手将他拉起来,道:“我便代师收徒,待回了华山,禀告师父,再正式收你入门墙。”
说到这,莫元微微一顿,打量四周群雄朝他看来的异样目光,突然鼓足内力,朗声喝道:“我华山派武功博大精深,以我和恩师的功夫,是决计不会打你家传武学辟邪剑法的主意,便是练了辟邪剑法,便能比我现在强了吗?”
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入了在场两百多号江湖好汉的耳中,这一手展露了莫元极为深厚的内力。群豪心里再是一惊,各个陷入思量之中,是啊,莫元刚才片刻之间,先是斩杀塞北明驼木高峰,又是打败青城掌门余沧海,这份武功,武林中只怕少有人及,还图谋什么辟邪剑谱?
看着场中群豪各自垂头不语,莫元笑了一笑,道:“你且去华山派诸位师兄弟那,待金盆洗手大会一过,咱们一同回返华山。”
林平之应了声是,朝着劳德诺几人走去。
莫元倒也不担心林平之抢了岳灵珊,说到小师弟,这山门中近来收录了几十名弟子,岳灵珊到哪认小师弟去啊,早都当了一堆孩子许久的师姐,新鲜劲走就过去了。
再者,便是真抢了,那是令狐冲着急,跟他有什么关系?况且话说回来,林平之虽然身世凄惨,但是为人善良,娶了岳灵珊,说不得还能借着华山派的名头,重新将福威镖局的牌子撑起来,这可是跨越十省的大镖局,不知道能赚取多少钱财,对华山派也是颇有裨益的。
莫元走到刘正风跟前,道:“叫刘师叔见笑了,弟子在贵府中动手,失礼冒犯之处,还望刘师叔多多海涵。”
“这话从何说起,莫师侄惩强扶弱,尽显我辈侠义道风采,哪里是失礼了,分明便是做的好!”刘正风捻着胡须笑道。
“不错,贫尼原道岳师兄座下尽是令狐冲这等狂悖无状的弟子,但谁想竟然能调教出你这般人物,委实令人诧异。”定逸师太亦是点头道,显而易见是为莫元刚才帮林平之出头的行为很是赞赏。
莫元拱手道:“两位师叔谬赞了,弟子愧不敢当。”
只是他朝定逸师太看去时,发现原本一直紧贴着定逸的仪琳,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群玉院,衡山城中最大的妓院。
仪琳被一个小姑娘拉着,一路走进了这妓院中的一处房间内。
“姐姐,你心心念念的令狐冲可是就在你跟前等着你搭救呢。”曲非烟人小鬼大,小脸之上满是戏虐之意。
仪琳俏脸微红,有些羞涩的道:“小妹妹你胡说些什么,你快带我去见令狐大哥吧。”
原著里是令狐冲拼死拼活救下了仪琳,可莫元改变了剧情,仪琳自然没原著里那般对令狐冲倾心。
进入房间后,仪琳为令狐冲上药,恒山派的白云熊胆丸和天香断续膏都是疗伤圣品,不然曲非烟也不会找她。
然而正上着药,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阵大笑声,那声音正是田伯光的。
曲非烟笑道:“仪琳姐姐你瞧,田伯光这厮果然是个淫贼,都受了伤还不忘来妓院。”
仪琳听她这话,白皙的面容上浮现一团红晕来。
“谁在叫田某的名字?!”田伯光武功高强,耳目灵敏,自是听见了曲非烟的声音。
曲非烟也不怕,她爷爷曲洋便在左近,她装作男子粗声粗气的道:“是我,华山派朝阳剑莫元,阁下还不望风而逃吗?”
隔壁突然没了动静,安静不过数息,只听得咚的一声,房间大门一脚被踹了开来。
“他奶奶的,敢揭田某的短!”
田伯光一脸怒容的走了进来,回雁楼上,他先是放了狠话叫莫元滚,谁料最终自己却落荒而逃,丢了一个大人,在妓院还被人点破这丑事,如何叫他不生气?
只是他走了进来,一看是仪琳和曲非烟,脸色突然由怒转笑,他道:“哈,小尼姑,咱两真是上天定的姻缘,在这都能碰见你,来来来,咱们好生乐呵乐呵!”
他朝着仪琳迈步而去,仪琳吓得脸色苍白,两只芊芊小手胡乱挥舞,嘴上道:“别过来,你这大恶人别过来!”
“你不叫我过来,老子偏要过来!”田伯光哈哈大笑,眸子里满是猫戏老鼠的戏虐之色,不过他看见曲非烟小脸含笑,见着他未曾有丝毫色变,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姑娘,不怕我吗?”
“你有什么可怕的,马上就是个死人了,我为什么要怕一个死人?”曲非烟笑嘻嘻的道,她自幼跟在曲洋身侧,在魔教长大,什么样的事情没见过,胆子便是比寻常的男子都大。
“小姑娘家家的晓得些什么,老子一手快刀纵横江湖,天下之间,有谁能取老子的性命?”田伯光摇了摇头,有些不耐的挥手道:“你这姑娘太小,老子没什么兴趣,赶紧滚出去,别耽搁了老子的好事!”
“朝阳剑莫元不能取你性命吗?”曲非烟问道。
“哈哈哈哈,那小子早被老子甩在衡山街头,估计这会儿灰溜溜的回了刘正风府上,他如何会想到老子躲在妓院里啊!”田伯光一脸的得意,也是,莫元的武功高他太多,从这等大高手面前逃脱性命,也算是一大快事。
“是吗,倘若我说莫元便在你身后呢?”曲非烟道。
田伯光却是头都没回,道:“怎么可能,他们这些正道弟子规矩繁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到妓院中来的。”
他话音刚落,一道冷漠的男声突然从门口传来:“是吗,但是我偏偏来了。”
田伯光一听这声音,只觉得一道寒气自尾椎骨窜入全身,手脚都有些发凉。
“莫师兄,你来了!”仪琳欢喜的唤道。
田伯光扭头看去,一名面容清秀的青衫少年手持长剑正站在门口看着他,不是刚才在回雁楼险些一剑杀了他的莫元,又是哪个?
第三十八章 群玉院
“好好好,老子在妓院都能碰见你,看来是老子命中注定该死在这了。罢了,人生在世早晚有一死,老子今天就和你拼了!”
说到拼字,刚还豪气无比的田伯光突然一个懒驴打滚翻到了仪琳身侧,一把钢刀架在了仪琳的脖子上去。
这一下变动兔起鹘落,任是谁也没反应过来。
“啧啧啧,我还道田伯光是个什么英雄好汉,没成想是个劫持妇孺的人品低下之辈,真是叫人瞧不起。”曲非烟小脸上满是轻蔑的神色。
田伯光却是不以为然,他笑道:“老子本就是淫贼,不是什么英雄好汉,小姑娘你不必出言激我。”
他有看向莫元道:“阁下还不让开,难道真要我一刀杀了这小尼姑吗?”
莫元神色平淡,没有半分焦急之色,他道:“大师兄,你竟然与这等人一起喝酒,虽是为救人的权宜之计,也是大大丢了咱们正道弟子的风范。”
“师弟说的是”那大床之上传来了一道虚弱的声音来。
田伯光进入房间,根本没看床上,此时闻声,转身一看,那雕花大木床上躺着一名脸色惨白的男子,不是令狐冲又是谁?
“呀,令狐兄弟,原来是你在这啊!”田伯光诧异的道。
令狐冲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虚弱的道:“田兄,还望田兄给我一个面子,将仪琳师妹放开吧,田兄是一代英豪,自然不会为难一个弱女子的。”
“令狐兄弟,若是旁的时候,你的面子我自然是给的。”田伯光脸露难色,他道:“不过你这师弟确实厉害,田某人不是他的对手,为了保住小命,也只好如此了,你若能让令师弟放我一马,我饶了这小尼姑又有何难?”
“六师弟,你你便放了他吧。”令狐冲脸色痛苦的出声道,不知道他是不是触动了自己的伤口。
“大师兄说了,我自然是要听的,田伯光,你放了仪琳师妹,我容你先走十息。”莫元道。
“你答应我,不许追我!”田伯光手中钢刀一紧,在仪琳脖子上划开了道浅浅的血痕。
莫元的轻功他见识过,之前回雁楼那里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摆脱,仅仅给他十息,他没有能自莫元手中溜走。
莫元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成,只有十息,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宁愿你先杀了仪琳,随后再杀了你为仪琳师妹陪葬!”
他语气坚决,田伯光脸色明灭不定,一时不知道如何才好,好半晌才道:“好,十息便十息,我相信华山弟子还是说话算话的!”
他蓦然一把将仪琳朝着莫元扔了过来,整个人冲着窗子而去,咔嚓一声,这厮已然破窗而去。
莫元伸手接过仪琳,见这美貌的小尼姑脸色惨白,美眸紧闭,显然是吓得不轻,出声安慰道:“好了,师妹,没事了,那恶人走了。”
仪琳睁开眼睛,看见自己躺在莫元怀里,慌忙挣脱道:“多谢师兄搭救之恩。”
莫元哈哈一笑,道:“你自有金疮药,还是敷一敷伤口吧,我去追那淫贼。”
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田伯光的破口大骂声:“你奶奶的莫元,竟然敢设计阴老子!”
莫元一个纵身,穿过窗户,落在地上。
他眼前是一方小院,而田伯光正站在这小院的正中央一动不动,在他身前围着三个人,一个是红脸的道士,一个是矮胖的中年人,还有一个是一名老尼姑。
田伯光惨然一笑,道:“恒山派的定逸师太,泰山派的天门道长,还有衡山派的刘三爷,我田伯光好大的面子,竟然能劳驾三位一齐出手。”
“赶巧了!”刘正风手中长剑直指田伯光,他笑道:“阁下号称万里独行,可千不该万不该在衡山城,在刘某的地盘上闹事。”
“哈哈哈哈,老子纵横江湖十几年,从来不知道什么事情不该做,无非就是一死而已,你们五岳剑派除了嵩山派今日四派高手齐聚对付老子,老子就算死在这,也是风光的很!”田伯光自知今日插翅难逃,索性放开了性子,大声笑道。
这几位正道前辈都是莫元带来的,他见仪琳走了,知道杀死田伯光的机会就在眼前,赶紧找刘府的弟子带路,而刘正风等人本就因为田伯光搞得焦头烂额,泰山派更是因此一死一伤,见莫元知道这淫贼的下落,便一起跟了上来。
莫元走到他跟前,道:“哪里用得着四派高手齐聚对付你,这三位长辈都是来观战的,真正出手对付你,我一人便够了。”
刘正风等人在刘府见过莫元出手,知道这名华山弟子的厉害,都没有出言反驳,反而各退数步,将空间留给了莫元和田伯光两人。
田伯光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脸上自信的神采,苦笑道:“是啊,阁下年纪轻轻,剑法却出神入化,只怕华山派近百年来,再无一名弟子能如你这般天资横溢了,田某能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一种荣幸。”
他说罢钢刀一竖,道:“请了!”
莫元却没有拔剑,反而道:“还是你先请吧,我若出剑,恐怕你一丝机会都没有。”
田伯光没有答话,一个箭步便朝莫元冲去,手中钢刀挥舞成了一片刀芒,一瞬之间,不晓得他劈下来多少刀,每一刀都是狠辣无比,直取要害。
铮!
一声剑鸣,随后一道紫芒冲天而起,面对漫天的刀影,那道紫色剑芒不疾不徐的左右挥动,竟然没叫一刀突破防御。
“狂风漫天!”
田伯光突然大喝一声,身影倏忽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天地之间,陡然起了一阵风,那是刀风,是无数刀光汇聚而成的大风,一刀又一刀接连不断的劈下去,犹如狂风聚啸,声势骇人。
天门道长等人看的心头一惊,这田伯光的快刀委实厉害,就这一刀,他们三人每一个有绝对把握能接下来的,这名淫贼的功夫分明已经是当世一流顶尖的高手了。
然而那刀风之中,最核心的风眼处,一道紫芒犹如一个罩子一般,根本不叫任何一刀渗透进去,不仅如此,那紫芒中,隐隐有一股浩然正气显露出来,而且越发的壮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