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伽怒道:“你这畜生,不跟你家主人,却来跟着洒家!快些回去,否则定叫你好看!”
大猫稍稍后退两步,却弓起了身子,嗓子里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似乎已经做好了和延伽打斗的准备。
延伽心中一动,暗道洒家若是在这里宰了你这畜生……想想又无奈叹气,若真宰了这大猫,能保证不被永善知晓么?话说很多灵物与主人都神识契合,想要瞒过去不是那么容易的。
无奈之下,延伽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继续赶路。大猫却不离不弃,始终跟在他身后,弄得延伽没有丝毫脾气,暗道跟着就跟着吧,你那主人脑子本就不灵,你这畜生也好不到哪儿去,想必不至于误了洒家的好事。
……
赵然和裴中泽进入地道,当即传来一阵霉烂的气味,这是地道多年封闭所致。
裴中泽从竹仗中划拉出一颗珠子,真力注入,珠子顿时明亮起来,三五丈内有如白昼。他将珠子嵌在竹仗顶端,举着当作火把来用,当先开路。
赵然转身将铁板重新合上,跟在裴中泽身后前行。
这珠子不仅可以发光,而且散发出阵阵清香,地道中的霉腐之气顿时清淡了不少。赵然开口赞道:“裴师兄,你家宝贝不少。”
裴中泽一笑:“家里的日常物件,不值当一笑的。反是赵师弟,你那些宝贝都是可以当大用的。”
赵然叹了口气,也没法详尽解释,只是笼统道:“都是一次性的,用了便没了。”
两人一边闲谈,一边加快速度前行,就感觉地道渐渐往下,也不知深入几许。
这地道不知何年所建、何人所为,虽然狭窄,却长得没边!两人连走带跑奔行了半个时辰,地道开始向上,又行片刻,前方猛然宽敞起来,却是来到一处方圆三四丈、顶高丈许的密室之中。
密室对面是一道门,打开门后,已经置身于一间废弃的农舍之中,走出去后,便是渐趋平缓的野地了。
裴中泽一刻也不愿停留,迈步就要继续逃生,却被赵然一把拽住拉回了密室。过密室而不发掘宝藏,这不是赵然的风格,裴中泽无奈,只得跟了回来,不过嘴上却不停催促。
密室之中,书架、桌几、木床、灶台等物件齐全,只不过朽坏不堪了,但赵然和裴中泽却没工夫旁顾,他二人眼睛都盯着那张木床。
一具枯骨躺在床上,另一具枯骨则趴在床边,两句枯骨都互相掐着对方的脖颈,全身血肉化尽都没有改变姿势。
良久,裴中泽叹道:“这两人生前得有多大仇恨啊!”
赵然点了点头,重重吐出胸口中的浊气。
眼神好不容易才从两具枯骨上移开,赵然四处打量这间密室。日常器物早已损毁不堪,只剩下木渎残片。赵然试着去开桌上木匣,那木匣顿时破损成一对黄黑的杂土,从里面滚出来几样物件,似乎是金属所制,看形状好像是法器,但都锈迹斑斑。裴中泽过来运使真力探查,摇了摇头随手扔下,道:“不是什么好物件,当是给常人所用的法器粗坯,已经坏了,这两人想必不是修行中人。”
赵然又去开墙边的几个箱子,里面是些穿戴的衣物,有道袍,也有僧袍,还有常人穿戴的粗布棉服,色泽晦暗,散发着霉烂的味道。
他失望之余,又去翻看架子上的书册,大多是些道经佛典,还有不少话本评弹之类消磨时光的闲书。赵然大略一扫,没什么感兴趣的,便不管不顾了。
裴中泽忽然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小箱子,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银锞子。裴中泽对这东西不感兴趣,赵然正好笑纳了,也算发了笔小财。
赵然不死心,又检查了一遍床底,这回算是空空如也了,他又起身重新检查木床,忽然看到床上那具枯骨下压着个牛皮本子。赵然抽出来一看,没有书名,没有介绍,只有一排排姓名,每个姓名后面加注着“某年某月几两”之类的字眼,似乎是个账本。
赵然正要将之丢开,却见本子后面划着张凌乱的山川草图,看了几眼不得要领,想了想,还是扔到自己的扳指里去了。
裴中泽用竹仗在墙壁间四处敲打,忽然遇到一处中空,以剑芒破开,里面露出个暗格来。赵然顿感惭愧,心道自家探宝经验当真不足,好东西都被裴师兄发现了,看来以后再有探宝的机会,必得拉着裴师兄一道才行。
暗格中凌乱的塞了几张黄纸,两人一看,却是一沓道门符箓。赵然还没什么感觉,裴中泽却大喜过往,道:“居然有此符箓,当真是不虚此行!”(未完待续,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七章 当金身再遇法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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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然于符箓一道没什么认知,在无极院的两年多里,唯一接触过的符箓就是斋醮仪式中用于“拜表”的青词符箓。
一问究竟,原来这里面有三张道门“五雷神宵符”,这种符箓威力极大,非师以上阶别不能炼制。不过此符箓使出后威力绝伦,可当法师全力一击。这是什么概念呢?裴中泽解释,如果出其不意轰击今天向他们动手的广诚和尚,广诚和尚非得当场身死不可。
最关键的是,这种符箓可以从极远处操控,只要在符箓上留下自己的真元印记,里许之外都可发动,军中常以此为杀手锏。不过这种符箓除了对炼制者的要求较高以外,符纸和朱砂的用材都很稀有,画符的成功率也非常低,是极为珍贵的,不想这里竟然有三张。
除了五雷神宵符,剩下的都是神行符,最是逃跑转进之必备神器!
裴中泽当即将符箓都给了赵然,并交给他使用之法。赵然还待客气一下,却被裴中泽瞪了一眼:“赵师弟未入修行,还是多些外物防身才好!”
赵然也不推辞,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位裴师兄似乎家大业大,五雷神宵符虽然珍贵,却还不到非欲得之而后快的地步。
密室中耽搁了不少时间,裴中泽已经很是焦急。拉着赵然就往外赶,到了农舍门口,赵然又停了下来,若有所思的打量着这间废弃的破屋。
“赵师弟,不能再耽搁了,快走吧,这破屋里没什么好物件了。”
赵然运起天眼察看此处天地运行的气机所在,然后一笑:“裴师兄莫急,你我被这帮秃驴追得如此狼狈,不给他们留点念想实在是对不住他们。”
“嗯?”
“山人自有妙计!”
……
三柱寺首座延伽一路寻龙探脉。顺着“龙脊”之势往北而行。直走到黎明时分,太白冲天,这才又登上一旁的山丘上观察地势。
此处“龙脊”已尽,再往北就是阿尼玛卿山。沿阿尼玛卿山南麓一直向东走。就是白马山了。延伽略一推算。便找准了两座山丘之间的谷地——若是地道有出口的话,便在那里。只不过现在正是夜晚中最黑暗的时刻,以延伽的目力。隔远了也看不清楚,于是下了山丘,直奔两丘之间的所在。
这是一片低矮的谷底,两座高不过七八丈的山丘绵延立于东南、西北两侧,一条清溪自北侧山丘流淌而下,溪边全是一片片平地。延伽身居其中,发现这片平地被人开垦过,只是荒废了不知几年,其上覆满了杂草和灌木。
延伽顺溪水上溯,走不片刻就看到了一处倚在山丘脚下的农舍,竹篱倒塌、土墙破损,屋顶长满了蒿草,同样不知废弃了多少年月。
延伽大喜,推算应当就在此处!当然,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还必须过去亲眼看看,若是能够找到地道出口的准确位置,就刚好来个守株待兔,将凶徒一举擒获!回头看了看紧跟在身后的大猫,延伽暗骂了一声,又开始琢磨应当怎生以最快的速度拿住凶徒后离开此处,若是被这大猫缠上,保不定寿佛寺那个恶僧永善赶到后会生起觊觎之心。
围着农舍转了一圈,仔细看过一遍后,延伽已经认定若是有地道出口的话,应当在农舍之中。当下也不迟疑,手中捻珠一弹,飞入农舍,顿时光芒大作。
虽说知道那两个道士没什么本事,但谨慎起见,延伽还是运起忿怒金刚法身以作防备,然后跨入农舍,四处环视。只见农舍不大,破破烂烂也没什么遮挡之处,一眼看过去没有发现什么地道口,但另有一扇木门紧闭着,当是通往里间。正要推门而入,想了想,又把自家袈裟抛起,化为一面金盾悬于头顶之上——贼道所用那面阴阳铜镜品相不凡,延伽不敢大意,否则阴沟里翻了船,叫自己在三柱寺怎么厮混下去?
刚要去推那木门,就听木门后传来一阵雷鸣巨响,紧接着木门轰然爆裂开来,凶猛的火焰从木门内席卷而出,将整座农舍全数包裹在里面。
延伽躲闪不及,正正撞在火焰之中,被巨大的爆炸力冲在身上,向后飞出两丈多远。所幸他提前运转了忿怒金刚法身,又有袈裟金盾护持,这才没有遭受重创。即便如此,延伽也颇不好受,眉毛胡子乃至身上的僧衣都被火焰烧光,浑身光秃秃一片,当真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除了身外之物,他的法相金身、袈裟金盾上也缠绕着几道电闪雷光。这几道雷光侵蚀力极强,在法身和金盾上兹兹作响,不停破坏着延伽的法身、金盾,逼得延伽运起全身法力相抗,这才将几道雷光渐渐消去。
延伽灰头土脸的爬起来,不禁勃然大怒,一纵身回到农舍门口——其实爆炸之下已经分不清门舍了,全是一堆残垣碎土和破木朽片。
这堆残垣碎土忽然被人从里面震开,向着四面飞散溅落,露出了地洞口,一个身影正从洞口向上探起。
延伽暴怒之下将手中捻珠一颗颗弹射过去,直接炸在那个身影之上,随后合身扑上,双拳猛击对手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