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寺会不会杀了我们?”
智源道:“阿弥陀佛,应当不至于,只是你们作孽太重,或会因循旧例严加看管,不使再造杀孽。”
“咦?换人谈判了?请问您是哪位?”
“老衲高日昌寺住持智源。”
“原来是智源大师,大师,我等实乃逼不得已,,我等出于自卫才奋起反抗,唔,怎么定性来着?对了,应该属于正当防卫,顶多防卫过当,还请大师帮忙求情。”
智源禅师耐着性子道:“这个自然,老衲定会替你们住持公道。”
“大师,你说了算不算啊?我听说巴颜喀拉山二十一寺,似乎宝瓶寺是领头的老大,你这高日昌寺地位若何?顶不顶得了事?能不能住持公道?”
一旁的首座智信低声道:“住持师兄,凶徒在拖延时间,不可不防。”
西堂智深已经忍不住了:“住持师兄太过仁善,哪里需要与他废话!”转过头来向僧值和尚广诚道:“徒儿,你去将贼子拿下!别打死了,要活的。”
广诚应道:“是,师父!”从一个沙弥肩上取过自家使用的铁禅杖,大步就向庙门迈去。
僧值是寺庙中纠掌过失、查劾违戒的执事僧,广诚身为僧值执事,本身修为绝对不弱,已入耳识界,参修到了坏灭随起智的地步。按照佛门修行界的说法,他已为沙弥僧多年,待坏灭随起智参悟完毕,便可开鼻识界,跻身比丘僧行列。如果剔除其他外在因素,光从修为上讲,对应的是道门黄冠这一阶层,而且是“资深黄冠”,实力比起刚入黄冠不久的裴中泽要高出许多。
赵然喊道:“大师,你们不讲信用啊,还没谈完呢就开打……”
话音未落,广诚操起铁禅杖就向庙门口冲去。正要跨过坍塌的庙门残骸,门内的一根竹仗从上往下削了过来,掠起一道寒芒。
寒芒与铁禅杖仗头上的月牙铲相撞,激起一蓬火星,广诚惊道:“剑芒?”连忙收回禅杖,只见月牙铲上被消出一道指甲盖般大小的缺口。
他这柄铁禅杖乃是自小用大的,入了修行之后一直未曾换过,只在他开耳识界的时候被师父智深加持了佛力,本身属于凡胎俗铁,因此根本挡不住裴中泽爆出的剑芒。师父智深本已为他求取到了一块黑玉精铁,并且炼制为一柄新禅杖,可那是准备待他开了鼻识界,成为比丘僧后再送给他作为本命法相的,所以未曾带来。
兵刃上吃了大亏,广诚不敢再硬碰硬比拼,被裴中泽一支竹仗封在了庙门口,眼看进不去,广诚干脆挥起禅杖砸向庙墙,打算将破庙砸烂,把里面的裴中泽逼出来。(未完待续,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四十三章 庙前斗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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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诚的铁禅杖砰然砸在庙墙上,破旧的庙墙并未倒塌,只是震了震,顶住了广诚的猛击。
观敌掠阵的高日昌寺诸僧中,修为较高者都看出了端倪,纷纷喝道:“贼子布设了阵法遮掩!”
广诚身处其间,自然体会更深,当即引发了性子,挥着禅杖又是一记猛击,大喝道:“给我开!”
庙墙又是一震,泥土和碎石扑扑落下。广诚再喝一声“开”,佛力贯通双臂,铁禅杖第三次撞在庙墙之上,发出一声砰然巨响,庙墙晃动剧烈,眼看着就再也支撑不住下一次撞击了。
赵然喊道:“不能让他再砸了,再砸就塌了!”若是庙墙倒塌,就会形成被高日昌寺诸僧群殴之局,绝对是死路一条。
裴中泽也知晓其中利害,不得已跨出庙门,拦住正准备继续轰击庙墙的广诚,真力注入竹仗,爆出三尺剑芒。
广诚道声“来得好”,手掌一结法印,禅杖凌空飞起,向着裴中泽身上扫去。那禅杖随广诚心意翻动,灵活之际,绝不与裴中泽剑芒相触,只是躲闪着剑芒的遮挡,从各个角度击向裴中泽身上要害,犹如一团银瀑般在月光下舞动。
这一下就分出了境界高低。广诚驭使禅杖灵活自如。只要十丈范围内,均可如臂使指;裴中泽才入黄冠,驭剑术法对他来说是个新鲜事物,才刚刚上手而已,只是逃亡的路上练了几回。驱动范围既窄,驭使起来又极为生涩,还不如持在手上与人斗法,唯一所能依仗的,只有剑芒的锐不可当。
争斗片刻,裴中泽奋力遮挡。已经汗如雨下,广诚却立于远处悠闲观战,只是不时变换法印,二人高下立判。
赵然在屋内没敢闲着,顶过广诚的三禅杖后。开始操控罗盘,调动法阵卷向广诚。
这两天逃亡的路上,裴中泽和赵然谈论过阵法一道,裴中泽虽说于此道不甚精通,但毕竟眼光和阅历还是有的,就和赵然谈起了阵法中的幻阵之术。
阵法几大基本术法中,幻阵也是极为常用的一类,与杀伐类阵法的攻击和防御不同。也迥异与聚灵类阵法的修炼之效,幻阵的功用在于迷惑敌人、误导敌人,当然其中又可细分为各种不同的类型。
这些东西在朱七姑教导赵然阵法的时候。曾经谈起过,但她主要还是将重点放在杀伐一途,毕竟赵然手中的五行神阵阵盘就是以此为主要功用炼制的。
裴中泽谈到阵法时提及了幻阵之术,赵然便以自家的阵盘试验了几回,如果换做旁人,仅凭裴中泽谈到的区区表象和功效。是肯定无法据此布设出来的,但赵然不同。他起点极高,一上手就能看清楚天地气机的运行变换。别看阵盘中的几样法器都主杀伐,但搁在气机交汇的关键节点处,一样可以完成幻阵的布设,只不过效果差强人意而已。
赵然一催动法阵,广诚就立刻着了道,眼前景象陡然一晃,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距离已经改变,方位也不是原先那个方位了。
广诚一时间还不得要领,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身陷幻阵之中,仍旧催动禅杖功敌,可实际上禅杖的攻击方位已经发生了改变,裴中泽所处的实际位置也与他眼中所见有所不同,差得不远,也就一二尺略偏,可却足以改变场中形势。
也是赵然手上没有趁手的幻阵法器,否则广诚眼前看到的会是另一番景象了。
禅杖依旧如翩花蝴蝶般围着裴中泽乱转,可所击方位却指向裴中泽身旁一二尺距离之外,裴中泽顿感压力一轻,轻轻松松避开禅杖的攻击,忽然向外一跳,眨眼间来到广诚身旁,剑芒一吐,疾刺广诚咽喉。
广诚只觉眼前一花,对手竟然莫名其妙脱身而出,他诧异之极,还没想清楚缘由,对手已经持着竹仗刺了过来。不过令广诚心中好笑的是,对手刺来的竹仗上,剑芒虽然又亮又长,看似锋锐无比,但刺来的方位却完全不对,直接击向了自己左侧的空挡处。
这是什么道理?莫非对手已经精疲力竭,连竹仗都把持不稳了么?广诚来不及多想,也不去管裴中泽刺来的剑芒,驭使禅杖飞回,当头狠狠砸向了裴中泽。他还记得师父的叮嘱,满拟留下对手性命,只砸对手后背处,而且还留了几分余力。
眼见就要将对手砸趴下时,广诚耳中忽然传来几声喝斥。
“广诚,留神!”
“师侄小心!”
“是幻阵!”
“速退!”
这几声喝斥如响雷一般炸起,直入广诚内心深处,广诚不由心中一个激荡,就见刺向身旁空位处的剑芒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自己脖子前,距咽喉只差不到三分!
大惊之下,广诚拼命聚起全身法力,疯狂调动至咽喉处,同时足尖点地,施展佛门坏灭身法,向着一旁迅速闪退。
广诚的身影如虚影般时有时无,倏忽间退至三丈开外,终于逃离了裴中泽的狠辣剑芒,只感浑身都是冷汗,再一摸咽喉处,已被剑芒削去了一层外皮。
观战的众僧都为广诚捏了一把汗,见他逃离死境,这才各自松了一口气。不过修为较高的几个高日昌寺的和尚,如住持智源、首座智信、西堂智深、后堂智法等人,都看出了庙里两个“凶徒”的根底。
智法道:“这两个道士修为颇低,不过配合却很是精妙,难怪能从永善和延伽联手下逃生。”
智源摇头:“就算配合精妙,也差得太远,不知从永善和延伽手下怎么逃生的,。”
智信忽道:“且不管他,须得先将庙中那个道士除去,否则广诚师侄难以破敌。如今凶徒根底已清,不可再行拖延了,宝瓶寺一旦来人,这番功劳就会减去三分。”随即看向智深,道:“师弟,出手吧。”
上场斗法的广诚是智深的徒弟,旁人不好假手,还是得由智深下场破阵。
智深狠狠瞪了广诚一眼,无奈叹口气,双手合十,法力注入神识,唇齿间吐出几个音节:“阿弥陀佛!”
四个字如有形之物一般灌入场中,众僧眼前一花,破庙前的一应景物恢复原状。庙中操控法阵的赵然顿觉心中巨震,喉头一甜,一道血丝顺着嘴角溢了出来。
饶是广诚修佛多年,且开了耳识,在一般人眼里已是不折不扣的高僧大德,平日里也常自诩看淡了世间荣辱,但此番被两个修为远低于自己的道士逼到这步田地,当着阖寺僧众的面险些丧命,也不由感到又羞又恼,早动了心头无名之火。眼见幻阵已破,当即驭使禅杖劈头盖脸裹向裴中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