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914节

天子道“王兄莫非糊涂了?这怎么好让?”

朱先见道“不让也不行了。”伸手抓住天子,法力透入,将他气海封住。一个大炼师要想制住天子这般才至金丹的修士,可谓易如反掌,天子连挣扎的动作都没有,就被朱先见提了起来。

天子有点惊惶“王兄不要乱来,此等灵炁非皇帝不可承受,王兄要来也是无用。”

朱先见将他提到书案边,从怀中掏出玉玺和一张早就写好的诏书,将朱笔蘸满墨汁,塞到天子手中,不停催促“陛下快一些。”

这诏书却是朱先见早就拟好了的《禅位齐王诏》,只差天子朱批,再填上日子即可。天子被朱先见威逼恐吓了一番,只得提笔批了,又盖上玉玺宝印。

得了诏书,天子道“王兄,此禅位诏书不经朝堂廷议,未经内阁票拟,无六科同意,只是中旨,天下臣工未曾与闻,禅位也是白费工夫,天道不会答应,你取了我体内之炁也是无用,上了龙椅,你也坐不稳。”

朱先见笑道“陛下说得不错,禅位如此简单,天道不许,我也不许,这两日,所有印鉴都已经收齐了的。”

说着,将诏书折过来,后面藏着一张折页,翻出后,并成完整的一份诏书,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印鉴和签字,有杨一清的东阁印鉴和签字,这代表了内阁票拟,有司礼监印鉴和秉笔太监郑善签名,下面有霍韬、桂萼等六科给事中的印章和签名,甚至还有朝天宫、灵济宫、显灵宫三位宫院使——包括他自己的签名和印章,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盖了上去。

有用的没用的,诏书上满满都是印鉴。

天子道“王兄当真处心积虑,连杨一清的都用了……”

朱先见道“现在齐了,咱们走!”

言罢,抓起天子,一阵风似的出了西苑。此刻,门口陈洪才看清来人是齐王,正要叩拜,却见齐王手上提着天子,不由惊呆了。

朱先见招呼陈洪“将内官全部叫到奉天殿,快!”

陈洪不明所以,下意识传达了朱先见的命令。朱先见将天子提到三大殿为首的奉天殿,又招呼领头宿卫的大汉将军“把你的人都叫来,集于殿上。”

那大汉将军不明所以,赶忙将奉天殿值宿的一百余名大汉将军纠集过来,朱先见嫌人少,让他再找多一些,那领头的问“要将承天门、午门、端门、奉天门的府军前卫也唤来么?那几个带刀官非卑职所辖,还请齐王给出手令。”

朱先见嫌麻烦,摆了摆手“算了,就你们吧,入殿进值!”

一百余人进入奉天殿中,按仪仗排列。刚排列成型,陈洪就匆匆忙忙赶着百余名宦官进了奉天殿,按朱先见的要求,同样侍立殿中。

朱先见将天子按到龙椅上坐定,回过头来扫视一番大殿,叹了口气,将诏书抛给陈洪“姑且这样吧,快念!”

陈洪接过来一看,吓得一哆嗦,差点将诏书掉在地上,看了看天子,又看了看朱先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朱先见喝道“快些宣诏,否则立毙阶下!”

陈洪无奈,颤着嗓音念起来

“二帝推公而禅位,三王乘时以革命,其极一也。天地鬼神,享於有德,讴谣狱讼,附于至仁。天扰天扰大明,大行太上皇遗嗣可期长生,循道戒之规而避大宝,悯予小子,暂摄天下二十九载,肩承重绪,常自哀号永感,形影相吊,罔知归处归处。今闻诸真师真师”

朱先见啪一嘴巴子扇在陈洪脸上“念!”

陈洪左脸顿时肿胀通红,眼泪都被打出来了,只得继续念“诸真师许天子修行,朕如释重负、感泰兼怀。有齐王吾兄先见者,德侔造化,功格苍旻,兆庶归心,历数斯在,屈为人臣,载违天道,朕之伤也。朕愿遵故事,逊于旧邸,庶官群辟,改事齐王。宜依前典,趋上尊号,呜呼钦哉,祗畏天命”

殿上的大汉将军和内宦们一半不通文墨,听不懂念的什么,但其余能听懂的,个个惊骇莫名,领头的大汉将军更是缩了缩脖子,心道“天爷,没想到齐王真反了也难怪,迟早要反的”

朱先见催促下,陈洪迅速宣读完诏书,朱先见上前劈手抢过来,法力吐出,那诏书缓缓升上半空,来到御座丹凤大屏之上悬挂的横匾处。

这块金龙盘匾上镌刻着四个古朴的大字——“建极绥猷”,语出《尚书·洪范》和《尚书·汤诰》两篇,是建元皇极、安抚四方之意。匾额为六百年前器符阁所铸,仔细端详,四个大字其实是由无数符文构筑组合而成。

龙匾的下方,则是历代天子的名讳。

第二百六十章 印章

诏书升至横匾前,横匾上亮起一道光芒,向着诏书刷了上去,一刷之后,横匾恢复旧观,诏书“啪”的一声,落在殿中汉白玉台阶上。

朱先见怔了怔,拾起诏书,掐住龙椅上的天子问:“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天子被掐得舌头都吐出来了,从脖子里艰难的捣鼓出两个字:“我说”

朱先见松开手,瞪着天子,天子缓过劲来,咳嗽着道:“王兄想要朕禅位,看来谋划已久,难道连这都不知么?也是,王兄当年不愿参加朕的登基大殿,当年你若参加了便知,诏书上还需道门印鉴,否则龙匾不认。”

朱先见问:“道门印鉴?什么印鉴才算道门印鉴?这要上哪里去找?”

天子不答,偷眼看了看陈洪,这一幕被朱先见看到了,伸手一招,将陈洪抓了过来:“快说,什么道门印鉴?”

陈洪被朱先见吓得半死,惊恐中连忙求饶:“殿下饶命!道录司印鉴即为道门印鉴,有道录司盖章加印即可。”

朱先见眼中如欲喷火:“道录司?那不是陈善道的衙门么?这一时之间去哪里找什么道录司印鉴?内阁、司礼监、六科、通政司、礼部、兵部、朝天宫、灵济宫、显灵宫都印鉴都盖上去了,现在偏偏又说什么还缺一个道录司!”

朱先见冲天子,冲陈洪,冲着满殿的宦官和军值宿卫愤怒咆哮:“道录司算是什么玩意儿?平日谁见到这个衙门了?他到底管了什么?怎么关键时刻就冒出来了?谁知道居然偏偏还要这个道录司的印鉴?谁能想得到?”

念及于此,只觉自家谋划数十年,枉费无数心机,临到性命危急的关头竟然就被这一枚区区印鉴给难住,真是气到想哭,疼到心头滴血。

眼望龙匾,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孤英雄一世,今日竟然败于一枚印鉴之上,当真是天亡我也。”心若死灰之下,眼望陈洪,双瞳之间莫名转为赤红色,如两团熊熊之火在疯狂烧灼。

朱先见左手抬起,就要往陈洪头上拍去,喝道:“一起死了干净!”

陈洪吓得魂飞魄散:“殿下饶命,有章!有章!”

朱先见闻言一把揪住他的衣领:“道录司的章?”

陈洪小鸡啄米般拼命点头:“小臣见过,就在陛下的丹房之中。”

朱先见向殿中班值喝道:“一个也不许走,等孤回来,否则全部打杀了!”又挟着陈洪一阵风似的赶往天子丹房。

在陈洪的帮助下,终于在天子丹房的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道录司的印鉴。朱先见如获至宝,又一阵风似的冲回奉天殿,将诏书摊开,再上面重重的摁下了印鉴。

天子坐在龙椅上动弹不得,却忍不住讽刺:“光有印鉴不行,当年器符阁合炼龙匾,这是沟通上天的大事,道门这方印鉴下,尚需道录司主事签名。掌道录司印是陈善道,正印是静慧,副印是黎大隐和赵致然,王兄,你能寻来哪一个给你签押?哈哈”

一句话提醒了朱先见,皱眉盯着红章下方的空白处,提笔代签,工工整整写下了“赵致然”三个字。写完冷笑:“区区山间体而已,难道孤仿不出来么?”

增加了一个红章的诏书重新升起,在龙匾处悬停。龙匾再次发出光芒,刷过诏书,朱先见这三个极小的名字出现在龙匾之上,却未排于龙椅上端坐的这位天子之后,而是出现在右端。

看见自家名字入了龙匾,朱先见长舒了一口气,哈哈大笑:“皇位终于回到我家了!”上去将天子从龙椅上拉了下来,正要切腹,天子道:“陛下不上去试试究竟如何?”

朱先见觉得有理,将天子扔在脚边,缓缓坐了上去。

天子四手四脚爬开,顺着九阶丹陛滚落下来,狼狈之极。

朱先见坐在龙椅上,恍惚了几个呼吸,心中激荡,眼眶都红了。

强自将这股激动之情驱散,朱先见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准备向天子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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