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时候,因为家里穷......”
周真人一边听苏川药讲述身世,一边叹息不止,心中大起怜惜,等苏川药说完后,道:“我看你颇有修行天分,可愿入我门下?我虽常年在庐山操持,但出身贵州关圣阁,说一句话,还是有些用处的。你若有意,我便让阁中收下你,给你寻个好老师。”
赵然已经欣赏完了九州方圆鼎和信力池,甚至还去专程看了一下应天府的信力记录,此刻回转过来,听见周真人起了收人之意,心想这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向苏川药点头,示意她答应下来。
苏川药却道:“真人容禀,赵方丈于小女子有大恩,来时路上,已经说好收小女子入宗圣馆山门了,小女子不敢见异思迁。”
周真人听罢,感慨道:“在宫中那等肮脏的所在,却依然秉持这般性子,你这孩子当真难得。也罢,大君山虽然偏远了一些,但近年来也算做得不错,勉强可以安身立命。”
转头又向赵然道:“你家此举还算有些气量。这孩子身世可怜,既然入了你们宗圣馆,可要秉诚相待,不可因她过去的经历而苛待。”
赵然忍不住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周真人放心,苏姑娘颇有侠义之风,我宗圣馆很是看重的。”
谈完了苏川药的事情,周真人向赵然道:“听说你要在应天建大桥?”
赵然点头:“真人也知道了?”
周真人问:“需要多久,花多少钱?”
赵然道:“初步预计两年到三年之间,需要花费的银子,如果按照直接投资来算的话,超过二百万两!”
周真人吃了一惊:“需要花那么多?”
赵然掰着指头给她分析:“单是普通砖石材料费,就需要耗费五十万两,征地和拆迁十万两,如果按照两年来算,工时银子三十万......”
周真人问:“工时银?征发劳役不就行了?哪儿需要那么多?”
赵然道:“南直隶、浙江、河南三地,道门不得干涉庶政。所以征发劳役是不可行的,只能花银子征募民夫。按照常年维持万人来计算,工钱和饭钱就是二十万,再有十万银子征发成本......”
周真人再次打断:“什么叫征发成本?”
赵然道:“这个有点复杂,回头有空了再跟真人详细说......最后是十万两银子的河工费。大桥修建,必须要整顿应天一带的江堤,加固、增高,这些都要花钱,我预计在十万银子左右......”
这一通数下来后,周真人叹了口气,问:“花那么多银子,耗费那么大气力,有用么?”
赵然道:“以我的经验,肯定是有用的,但在大桥没有真正矗立起来之前,谁都无法百分之百的准确预测出到底能有多少用处。能为应天府每年贡献一百万?两百万?五百万?这就无人可知了。”
周真人默默盘算了一番,又问道:“这样的桥,每年都能带来信力增加?”
赵然回答:“建成后的第一年,增长最为明显,之后会慢慢下降,在大约第五年到第十年后,增加量会渐渐趋向一个平稳值......”
等赵然解释完,周真人道:“别说五百万了,只要能够每年增加一百万,这大桥就值得建!我们如果花三十年时间建十座,每年就可以稳定增加一千万!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以我看,三清阁和东极阁办的那些事情,都远远不及这件事重要!”
赵然躬身道:“多谢真人理解和支持!”
周真人又道:“听闻致然用的是修行球慈善金的银子,够使么?”
赵然道:“肯定不够,但也无妨,可以多方筹措,而且四季钱庄也给了巨大的支持,他们给了大额授信......”见周真人不懂,只得又解释了一遍授信额是什么意思。
周真人听完后道:“不管如何,这是我认为天下最大的事情,总不能全部由致然你来筹措。我和宋天师商议了,九州阁修士在前几天认了一次捐,这是大伙儿凑出来的两万银子,你拿去。”
说着,掏出一沓银票,塞到赵然手上。
包括庐山和各省在内,九州阁所有修士加起来大约在一百余人左右——比如玉皇阁的蔡云深就是九州阁的修士,两万银子相当于每人捐了二百两,真是不少了。当然,如果细摊的话,周真人和宋天师肯定是捐赠最多的,领导向来如此。
赵然一瞬间有些感动,郑重的将银票接了过来。
最后,周真人道:“应天府的信力,你看了?”
赵然点头:“四百一十六万。”
周真人道:“我还记得,去年四月时的数,当时急得我连连飞符陈善道,他向我不止一次道歉。后来我还专程去了茅山,见了司马,司马也很焦急,但他们没办法。”
“是因为两条腿走路,所以没办法吧?”
周真人哼了一声:“就算没有去年初的真师堂决议,他们也拿不出什么办法来。不过好在有致然,应天的信力开始扭转了。说真的,陈善道他们说什么天子威德,那一套我听着是不怎么信的,我相信的,还是信力。你好好做吧,只要在信力上有建树,九州阁就永远是你最强的后盾!”
从九州阁上下来,赵然先将苏川药安置在了偏僻的云水堂,正要去拜会许云璈,却收到了东方礼的飞符:“致然从九州阁下来了?武天师说,让你去一趟宝经阁,陈善道要见你。”
赵然问:“武天师说?”
东方礼回复:“不错,陈善道飞符武天师,请你过去相见。”
。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宝经阁
宝经阁位于金鸡峰洞天的东北方向,从位置上来说,赵然要先经过真师堂,再向内深入两三里地,穿过莽莽林海,才能抵达目的地。
呈现在赵然眼前的,是十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每一座宫殿外,都缠绕着如玉带般的流云,将宫殿掩映得如同虚影一般。
早有执事道人守在此处,将他带到其中的一座宫殿外,让他稍候,同时叮嘱:“赵方丈切莫四处乱走,不留神碰了这些氤氲真气,会吃苦头的。”
赵然答应了,看着这些如玉带般的流云,暗自揣测,莫非这些流云般的氤氲真气便是此间的守御阵法?
赵然等了一会儿,眼前的流云消散开去,露出了宫殿的本体,赵然望去,殿前横匾上是“玉虚殿”。
进了大殿,里面空空荡荡,只有两个蒲团、一张案几,陈天师就坐在案几旁,伸手邀请:“致然坐。”
赵然坐到案几旁,打量着空空如也的大殿,喃喃问:“这就是宝经阁?”
陈天师笑了笑,双掌一拍,身后的高墙上忽然显现出一排排方龛,足有六七十个,方龛以雕花木格为门,封住里面的一个个物件,看不清虚实。
陈天师再一击掌,木门全部缓缓开启,里面的物件自行向前移出三尺,悬空漂浮。有一些流光溢彩,有一些朴实无华,有一些分辨得出形状,有一些则怪异难认。
赵然仰头注目良久,喃喃道:“这些……都是总观收藏的法宝?”
陈天师微笑点头:“然也!”指着上方中间一处没有法宝的空龛道:“此处原本是五岳真行图,如今在你家宗圣馆了。”又指向右侧一张图卷:“这是……”
赵然一眼就认了出来:“六道轮回图!”
原来东方天师当日以为贺礼的五岳真形图,是用六道轮回图向宝经阁换出来的,这让赵然对东方天师的感激再次加深了许多。
忽然想起一事:“八卦紫玉丹炉呢?是张天师用什么换的?”
陈天师道:“是用银子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