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明,一个高端水平的扬州瘦马,赎买的银子也不过是五百到八百两,最顶尖的才会卖到上千两,至于卖到二千、三千两的,基本上属于凤毛麟角,其中必定掺杂着各种故事,与实际行价无关。
因此,一个秀女能卖出那么高的价钱,足够赵然小小惊奇一把了。
卫朝宗道:“买者都来自海上,这些岛主、散修以海产抵价,出手向来阔绰,如这个听风道人,在江南不到半年,已经花出去六千两银子了。听风道人说,五年前,姓顾的曾经拿出来过一个极品,被灵鳌岛主梧桐道人以万两白银买走,他消息知道得晚了,否则必是要加入争竞的。主要还是秀庵的女子调教得很出色,据闻得之而……”
卫三娘皱眉打断:“行了,别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了,说案子吧。”
卫朝宗笑了笑,继续往下分析案情。
灵台山道人应当和蓝田玉认识,抓住蓝田玉或许就能从其口中问出此人更详细的情况,但很可惜的是,抓捕的顺序不能出错,如果只是将蓝田玉请来喝茶的话,恐怕就真的只能是喝茶。
最为关键之处在于怎么找到这个灵台山道人。殊为遗憾的是,原本东极阁蹲守的北山坊里巷是最接近成功抓捕的地方,可惜被春风和观云给毁了,如今已过去三个多月,那里的蹲守价值几乎降为零。
当然,东极阁依旧安排了人继续盯守,虽说希望渺茫,但万一灵台山道人犯傻呢。而且东极阁还伪造了一块同样的“鬼方”重新悬挂于门口,指望有不知情的“新客户”送上门来,可惜至今没有碰到一个,由此也说明,灵台山道人有极大可能已经知道了据点暴露。
为此,气愤的卫三娘隔三差五就进地牢中暴揍春风和观云,以平胸中之恨,这两个道人遭老了罪,当真是度日如年。
北山坊的线索虽然中断了,但武甲和丁巳却极为敏锐的审问出来一条很有意思的线索,这位灵台山道人很有可能是个嗜好关扑的赌客。在听风道人与灵台山道人仅有的三次见面中,对方都谈到了押注。
第一次是五前,对方和他谈到三清阁坐堂真人的争位时,兴致勃勃的要和他对赌,究竟是云南的喻真人还是陕西的宁真人能成功上位,结果听风道人输了三百两银子。
第二次是三年前,对方跟他大谈特谈宗圣馆大师兄试剑三省四炼师的结果,并鼓动他一起去参加某个私盘的押注,打算以巨额资金买入四战全负,他当时取了三百两交给对方下注,却没有时间关注,正因为此,他一次偶然的机会和几个散修侠少发生了争执,继而大打出手。
听风道人说起此事的时候忿忿难消,他至今都没搞明白,自己不过随口说了两句大师兄怕是够呛,就立刻激起几个“侠少”莫名其妙的怒火,而最令他不解的是,三个“侠少”明明都是黄冠以下的修为,在自己亮明大法师修为后依旧悍不畏死的冲上来,高呼什么“今日我辈定诛此獠”,简直就好似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般。斗法的结果当然是三个侠少当场重伤,而听风道人也被送进了东极阁,落在了武甲和丁巳手上。
第三次便是去年十二月,灵台山道人带着两个弟子请他在某酒楼吃了一顿饭,席间,曾大谈特谈刚刚结束的修行球彩票。听风道人对修行球彩票并不关注,却也听得津津有味,由此对各家馆阁和宗派的年轻俊才们多了几分了解。
东极阁询问那两个弟子的相貌,听风道人却无法形容和描述出来,而且他的印象还十分模糊,只能用“极其普通”四个字来阐述,令绘像工作无法顺利完成。
因此,东方礼和卫朝宗的目标就转移到了修行彩票上来,按照听风道人的供述,灵台山道人每期都买彩票,他希望赵然提供一下整个京城的彩票网点,打算加强人手,在下一期彩票的发售中蹲点。
赵然问:“你们准备出动多少人?”
卫朝宗道:“现在能调派过来的,有二十多人,这二十多人是东极阁在直隶、浙江、江西三省能够调派出来的好手,修为从黄冠到大法师不等,最重要的是能够完全信任,而且东极阁将在行动之前才知会他们所要抓捕的目标,不存在泄露消息的可能。此外,东方礼也抽调了五名三清阁西堂骨干加入,凑齐三十人。
这起案子是东极阁查办多年的首要大案,不容有失。
但这么点人手,依旧有些捉襟见肘,因此,东方礼的意思,想让赵然、骆致清也加入进来,另外就是想要一份确切的彩票发行点名录。
“致然,修行球彩票明面上虽是黎大隐和裴中泽搞起来的,但我们都知道,其实是你在后面把控,辛苦致然给我们找一份发售点的名单,这样也好完全布控,没有遗漏。”
赵然自是毫无问题,他扳指中就有一份详细名录,名录后甚至还附有一张作了标记的京城舆图,发售点的布局本来也是按照他提议的原则进行分设,这些原则包括:最大覆盖原则、便于购买原则、成本节约原则。据此布局,整个京城中共有五十三处发售点,上期发售额达到两万一千两,为天下十分之一。
众人大喜,立刻开始研究起这份图纸,研究来研究去,总觉得一个人很难盯住两个点。正感为难之间,赵然提议缩小范围:“既然此人喜好彩票,那就去查验彩票好了。”
于是向大家介绍了修行彩票的汇算统计机制,重点介绍了大君山专门为此研发的彩票木匣和木柜,其中木匣用来收集彩票,发送给各省的彩票发行片区负责人,负责人收到后将每天的名单输入大木柜,木柜中设置符阵进行汇算统计和筛选。
听完之后,众人恍然,卫朝宗道:“难怪彩票能够每七天……每周发一次,而且很快就能兑奖,原来玄妙在于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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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疯狂的天奖(为暗之堕天使盟主加更)
等赵然解说完毕之后,大家又纷纷询问所有名单是否有所保存,面对赵然点头,均是大喜。
实际上当时黎大隐和几个师弟,包括裴中泽在内,都打算把这一堆堆的纸张烧掉的,因为实在是太多了,一个冬季赛完毕,底单就堆满了一间屋子,他们认为都是兑完奖的,并没有什么用处,准备腾出房间来迎接春季赛的到来,最后这些名单还是在赵然的强烈干预下得以留存。
赵然现在给羊草山散人又加了两个活,一个就是研发可以承载大信息量的符纸,另一个就是不需要人中转而可以由匣到柜自动接收飞符的符阵,以节约更多的人力,进一步降低彩票发行成本。
这两个研发项目对于符文构造和组合原理的了解要求更高,已经超过了羊草山散人这个黄冠修士的能力,正好已经基本上定居大君山、并将修行事业扎根于此的郭植炜对这两个项目有兴趣,于是便搭了个班子共同研发。
这些年,郭植炜一直潜心于灵草灵药的培育,他与蟾宫仙子一起,为君山药业未来的大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该基础包括三大药园,即小君山药园、大君山药园以及黎州水合村药园,前两个以灵草灵药为主,后一个则大规模种植普通草药。
药材的种植是个长周期的投资回报过程,郭植炜默默无闻的为之付出了将近十年的岁月,与当日相比,又见苍老了几分。他和蟾宫仙子的搭档非常契合,一个天生具备了敏锐的直觉和本能,一个是经验丰富的理论高手,配合起来相得益彰。
如今,水合村的普通药园已经向惠民济医堂稳定供货好几年,小君山的灵药灵草在日渐充实着宗圣馆的大库,大君山药园也长势喜人。
在将老郭家的灵药山庄迁居于大君山后,三处药园都有了后辈子弟照看,于是郭植炜暂时得了一段空闲,投入了两个项目的研发。他的修为和箓职都很高,解决问题的能力也强,加入羊草山散人的这两个项目后,想来进度必然会大大加快。
搞明白了彩票法器的功能之后,众人便开始商议应该怎么查找这个姓顾的灵台山道人,赵然因为有前年查找婉娘的经验,所以提出按照购买彩票人的姓氏先筛选一遍,但这个方案被卫三娘嗤之以鼻:“赵师弟做庶务的本事我是听说过的,也很是佩服,但在查案子上就不是专长了。这贼子如何敢以真名签字?想一想都不可能的事。”
卫朝宗、武甲和丁巳都点头表示同意,认为这么找不仅仅是浪费时间的问题,更有可能导致嫌犯漏网。但让他们提供查找的思路,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东方礼是知道搜寻婉娘事件前因后果的,因此比较偏向于赵然的搜索方法,但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敢保证这次会和上次一样,所以提出了折衷办法,即重点布控和普遍撒网相结合。重点关注搜索出来的彩票发售点,其余发行点采用一人盯三处的方式来兼顾。
赵然想用优选大法来试一试,奈何大禁术没有给出启动的机会,表明关于怎么搜索,他本身是没有任何犹豫的。
因为彩票法柜在元福宫香炉轩,为防泄密,只能由赵然自己去搜索结果了。
赵然上了紫金山,正见到主持香炉轩日常事务的黎大隐师弟彭云翼,彭云翼忙问:“方丈来了?正好要向方丈禀告,春季赛第九期彩票销量出来了,三十一万九千多两,头奖彩池已经积存到了七万多两,我们正准备联系卓腾翼道长,请他们就此展开铺天盖地的宜传。”
赵然点头:“辛苦彭师弟了。”
修行球彩票第七期、第八期都没有出现天奖,加上第九期的数额,天奖彩池自动累积到了七万多两这个惊人的数额!也正因此,从第八期开始,发行额就一下增加到了二十五万两,本期更是直破三十万大观,相当疯狂。
彭云翼叹道:“说真的赵方丈,这么高的奖金,七万多两啊,连我都忍不住想去买了。”
赵然道:“可要管住手啊,咱们都是对着道祖起誓、签过军令状的,大家的名姓也早已公布天下,出了问题,没人管你究竟有没有黑幕,天下都会以为有黑幕,到时候想保住脑袋都不可能。不仅是你,也要多多提醒香炉轩的各位,让大家掂量掂量,脑袋重要还是银子重要。”
彭云翼道:“放心吧方丈,大伙儿都明白的。如今外面都疯了,一中就是七万,天下人都盯着,万万不敢大意的。”
赵然点头鼓励,问:“你师兄呢?”
“师兄去江边了,说是要了解周边的地价……听说最近江边的地都翻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然和黎大隐的盘算中,规划中修建的应天长江大桥,两岸需要征地总计八百亩左右,以滩涂为主,一个月前,这些地总价约在六千两上下,如今翻一倍也才一万二千两,远远不够。中间差价只有六千两银子,绝对无法调动方方面面的积极性。
他们的计划是按照原价的八到十倍收购,打算送出去五万两左右,如此才能促使大桥的兴建形成万众瞩目、八方配合的局面。毕竟,要修这么一座大桥,委实有些惊世骇俗了,前方阻力必然很大。
赵然心说黎大隐还是很有操守的嘛,自己并没有做出明确要求,他就能守口如瓶,连最亲的师弟都没告诉。既然黎大隐不方便跳出来说,那自己就帮一把好了,一来推波助澜,二来也算是给香炉轩这些成天拼死干活的人一些好处。
“有空的话,可以让家里人去江边买几亩地。”
“要那些地方做什么?现在已经翻倍了,莫非还能涨?”
赵然笑而不语,令人莫测高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