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699节

“是龙虎山下一代天才嘛,很多龙虎山的事务实际上都是她在处理。如果是她提出来的话,的确能够代表龙虎山,嗯,代表云意大天师的意思。行,我知道了,我去回复父亲。”

赵然想了想,道“蓉娘回复伯父的时候这么说,就说我楼观正在考虑这件事,待大师兄试剑完毕之后,就主动和阁皂山联系,共商《君山笔记》的发展,行么?”

蓉娘道“当然可以。”

其后几日,蓉娘便陪在赵然身边,给他介绍这家是什么馆阁,那家是哪个宗门,有些她不认识的,随手招个下面的人来一问便知,让赵然也很是长了一番见识。

顾氏山庄闭门七日,魏致真就在山庄外堵了七天,连端木春明都在摇头“顾南安这一战败了。”

蓉娘对赵然道“还好你说得及时,昨天最新的盘口已经翻转了,现在再买大师兄胜,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

顾南安这两天受到了空前的压力,不仅朱先见给他发符,游龙馆水大长老、灵墟阁杜炼师、元符万宁阁宋大炼师等等,差不多认识他或者有交情的,都在跟他不停的飞符往来,明里暗里催促他出门迎战。除此之外,更有周边馆阁的许多大法师、法师一类修士向他飞符问候、询问战况,浙江的几乎所有散修宗门、世家也都由家主、门主之类的人物往顾氏山庄捎信,催促他应战。

顾南安已经整整七天没怎么好好入静,基本上每天能够睡着的时间不足一个时辰,他要么暴躁的踢翻家什、摔碎器具,要么将顾氏后辈子弟唤过来好一通臭骂,整个顾氏山庄所有人等全都惶惶不安。

他骂得最多的,就是那些飞符催战的各方高修,无论对方地位多么显赫、修为多么高深,只要接到了飞符,顾南安就必定破口大骂一番,起初还能在骂完之后冷静下来,考虑好措辞回复一下,现在根本连回复都不愿意了。

当然,他如今骂得最多的,是各地那些开赌坊,“赚昧心银子的坏了心肝的商贾”。

他发髻披散、眼角红肿,连嘴唇都会时常起泡,对于修士来说,这是属于极其罕见的情况。

而且就算身边没有人的情况下,他也会自言自语,不停的重复一句话“绝不能应战!我要是答应了接受挑战,我今后还怎么做人?不输也算输了!”

直到有一天,他收到了一份久违了将近十年的飞符“师弟,为了顾氏山庄,战吧。”

十年前,因为理念的分歧,师兄义无反顾的离开了顾氏山庄,将庞大的山庄留给了他,自己则消失匿迹于茫茫江湖,几乎不闻音讯。却不想今日收到了他的消息,令人不爽的是,师兄竟然催促他应战。

顾南安呆呆的琢磨着这张飞符,然后暴怒不已“这个抱养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说为了顾氏山庄?有什么资格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不做什么?你既然十年前离开了,那么顾氏山庄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暴怒之下,自己居住的整座房舍都飞灰湮灭,只余一地的碎砖乱瓦,以及斜倒着的梁木。顾遂远不得不再次将自家的院子腾出来,供叔父居住。当然,这次他提前做了预备,将好东西全部收了起来。

“我就是不去应战,真要应战,不论输赢,我都输了!”这是现在支撑着他的唯一信念。

但这一信念,随着一个人的到访,被击得粉碎。

来人是天师陈善道弟子、元福宫宫院使黎大隐。

顾南安瞪着猩红的双眼,嗓音沙哑,问道“黎院使怎么来了?”

“不来不行啊,顾炼师现在躲在家里偷闲,谁的飞符都不回应,我们都很关心,都很着急,不知道顾炼师现在近况如何,所以只好亲自过来看一看了。”

“你现在看到了?我好得很。”

黎大隐坐在顾南安对面,盯着顾南安上下打量了许久,然后点了点头道“我老师说,顾炼师七日不战,战意已挫,应战必败,看来此言不虚。”

顾南安一拍桌子,怒道“谁说我应战必败?我是不愿意出去丢脸而已!他魏致真算什么东西?江腾鹤的弟子,小辈!凭他也有资格来拿我试剑?只要我出手……”

黎大隐打断道“那顾炼师你倒是出手啊?”

顾南安手指黎大隐,怒道“我尊称你一声黎院使,那是看在陈天师当面,看在陛下当面,别以为……”

黎大隐慢条斯理道“顾炼师,先别看面子了,看看眼前吧。这么说吧,你让我们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太好过啊。”

第一百二十三章 不论胜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瞒顾炼师,京里头不少朋友都对这一战极为关注,对于顾氏的实力,都在默默评估。当然,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这也不是我来的原因。”

“我顾氏的实力,需要跟一个后辈弟子斗法来证明?笑话!那你来我家是为什么?”

“有一些朋友委托我搞了一个盘口,并且有很多重注都下在了你这一边。说实话,只要你出战,无论输赢,其实我们都不会赔本的,因为这七天已经足够我们将盘口逐渐调下来了,这一战也不指望能挣多少银子。但我们都没想到,你居然连出战的勇气都没有……”

“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没有出战的勇气,我是不屑出战!”

“好吧好吧好吧,无论你是没有勇气还是不屑于出战,结果都一样,我这盘口开不下去了,那么大的损失,谁来担这个责任?”

顾南安皱眉道:“谁押了银子,你给人退回去不就是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黎大隐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道:“说得轻巧!很多盘口都是连下的,连续两胜或两败、连续三胜或三败、四战全胜或全败,还有一胜三败、三胜一,或者掐头去尾胜败各半,每一个盘口都不知有多少人参与,可顾炼师你第一战就没打,你叫我们怎么赔付?你知道这里头多少银子?我告诉你,八十八万两!”

顾南安呆住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黎大隐继续冲他吼道:“而且我还告诉你,这只是京城的盘子,两京十三省,有多少大庄都在开盘你知道吗?加起来是多少银子你算过么?顾炼师,你赔得起么!”

顾南安嘴角抽动:“为什么要我赔?”

黎大隐指着顾南安的鼻子道:“你不出去打,所以我们大家都得输,你不赔谁赔?”

顾南安气得浑身哆嗦:“盘口又不是我开的,是你们开的,我赔什么?我没有任何错!”

黎大隐轻蔑的冲顾南安摇了摇手指头:“顾炼师,谁错谁对重要吗?不,错与对从来都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得与失!你活了那么多年,难道连这一点都不懂吗?”

顾南安从来没有见过黎大隐态度如此凶狠的一面,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被一个小小金丹法师在自己面前拍桌子的体验。但他此刻却愤怒不起来,他知道黎大隐说的是对的,知道黎大隐的身后,站着无数即将损失惨重的贵人,这是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洪潮,他顾南安挡不住,顾氏山庄挡不住!

“这是陈天师的意思?”

黎大隐笑了笑,道:“不,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和我老师无关,你务必记住了!”

见顾南安呆呆不语,黎大隐亮出一块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南安怔怔道:“陛下?”

黎大隐坐下来,悠悠道:“这是陛下的意思。陛下说了,如果顾炼师愿意出战,不论胜败,他都会将顾氏所作的一切牢记于心。”

顾南安苦涩道:“连陛下都对我没有信心?”

黎大隐道:“顾炼师,如果第一天你就出去打,我们大家都对你充满信心。第二天、第三天,我们依然认为你是可以获胜的,但是你躲了七天,你自己问问自己,对这一战,你自己还有信心么?”

顾南安瞪着黎大隐,黎大隐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两人对视良久,顾南安缓缓点了点头,道:“很好,我会让你看到的。”

黎大隐轻轻一笑:“我也希望你能胜,不过如今胜败都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你愿意出战就好,尽快!”

黎大隐走后,顾南安在房中枯坐,一直到了天黑,然后起身,入后堂,在墙上的先祖师顾君遗像前驻足良久,双指打出一道法诀,那图像随风轻荡,化作一柄泛着红光的长剑,轻轻落在顾南安掌中。

剑形如叶,握于掌间,轻飘飘如同无物,但以法力催之,又如山岳难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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