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既出,赵然和觉远皆惊!
赵然顿时不知说什么好,觉远则不敢相信的问道:“明觉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明觉微笑:“自然是真的。”说着,取出一把银票,数了数不够,又取出几锭大官银:“两千有余!”
这一下拿出真金白银来,觉远反而犹豫了:“师兄要这劳什子何用?”
明觉道:“左右有些存银,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且把这些股票收了,把玩也好,支持赵道长也罢,这就不须觉远师弟操心了。”
觉远看着桌上这些银票和银子,陷入沉思当中。明觉也不催促,笑着端起茶盏,轻轻啜了一口,却发现盏中无水,起身去寻茶壶。
赵然主动帮明觉拿过茶壶,给他将水添上,然后伸了个大拇指,赞道:“大师好胸襟,好眼光!”
觉远更不淡定了,左思右想,终于下定决心,将桌上的股票收了一半回去,向明觉道:“给师兄一半,剩下一半师弟我留着,也当支持赵道兄了。”
明觉也不争论,付了一千两银子,接过二十股君山股票,纳入怀中。
第四十四章 临洮
从灵州启程后,继续向南,过青铜峡、穿韦州。赵然路上问明觉:“大师买我君山股份的股票作何用途?难不成真的打算把玩?先说好,这几年都是我君山大发展的时机,断然不会分红的。”
明觉道:“不瞒道长,贫僧一来有些看不惯觉远那副唯利是图的嘴脸,二来也打算拿这些股票去金波拍卖行试试,看能不能拍出银子来。”
赵然不禁笑了,问:“大师认为,能拍出高价来么?会有人买么?要知道,君山股份可不同于天马药业,天马药业就在兴庆,看得见摸得着,产出来的灵药当真能够治病,而且还能分红。我君山药业嘛,至少从目前来说不可能兑现银子红利的,更何况又在大明。”
明觉道:“记得两年前,贫僧曾和金波拍卖行的梁掌柜有过几次交谈,对于股票的事情,稍许了解一些,这两年又多次观摩、接触了不少天马药业股票的买卖。贫僧以为,股票这个东西,因为一些贫僧都看不清的道理,很大程度上,能卖多少银子,并不取决于每年分多少红利,不看有多少作坊,更不关心作坊建在哪里,梁掌柜说,一切取决于人心,贫僧深以为然。”
赵然道:“可是君山股份,没人知道吧?大师所说的人心,从哪里来?”
明觉看着赵然笑道:“君山股份的确没人知道,但道门使者赵致然却世人皆知,更何况还有山间客的名头。这件事我回去后仔细琢磨琢磨,再和梁掌柜商议一番,看看该怎么办。”
赵然对此也很期待,如果明觉能够将君山股份的股票炒起来,最大的受益者其实应该是自己,到时候随随便便来个拆股、送股什么的,凭空就是大把银子。
明觉又道:“其实梁掌柜曾经言道,除了天马药业,金波拍卖行本来也想将金波会所的股票也拿出来卖的,但成东家或许因为自身的遭遇问题,这两年做什么事情都兴致缺缺,表示不想惹事……这也能理解……不过君山股份既然是道长所有,想必成东家应该愿意考虑考虑了。”
于是赵然鼓励道:“大师好生做,若是成了,贫道答允,将以前留存的一部分红利拿出来施行高送转。”
“什么是高送转?”明觉不解。
“就是十股转十五股或二十股,再送五股之类,具体多少,要看股价行情。”当下,赵然对高送转做了详细解释。
明觉一时间不能完全理解,但“高送转”的概念一出,听上去就不明觉厉,于是喜道:“若是如此,就更妙了!”
九月底的时候,一行抵达临洮,临洮是西夏对大明南线战场的中转枢纽,屯驻着许多大粮台和辎重转运堆场,是白马强镇监军司、祥佑监军司、黑山威福监军司的总后方。
到了临洮,赵然就敏锐的发现,相比来时,临洮显得愈发繁忙了,很多夏军士卒成群结队护卫着大车大车的辎重在向北运,一路上至少碰见十多次。
连张居正都感到不安了,凑上前来问:“道长,你看这是何故?莫非夏军要对我大明发动攻势?”
赵然安抚了他几句,将明觉叫过来,沉着脸问:“大师,贵军如此调动频繁,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莫非针对我大明去的?”
明觉当即矢口否认,但赵然肯定不能被他轻飘飘一句“并非针对大明”给糊弄过去,双方立刻为此产生争执。
这番争执在赵然的“若是导致我大明误判,一切后果贵方自负”的话语中结束。明觉向天龙院打出飞符,半个时辰后,他得到了授权,向赵然予以有限度的通报。
“此为我夏军向西北方向的调派,并不针对大明,请道长勿忧。”
“西北?西北出了什么事么?”
“这就不方便告知道长了,但贫僧保证,我夏军近期并没有打算向大明发动大规模的攻势。”
“近期?大师能否给贫道一个解释,近期说的是一个月?三个月?还是半年?”
“这……”
“这个问题很重要,若是贵方所说的近期仅仅是一个月或者三个月,那我大明将进入积极主动的攻势防御阶段。”
“积极主动的攻势防御阶段?”
“大师可以从字面上理解,应当不至于产生认知上的偏差。”
明觉无奈,又是一番和天龙院之间的飞符来往,到了晚间的时候,来向赵然通告:“半年以上,我夏军都没有大规模进攻大明的打算。”
“那西北方向究竟是哪里?”赵然紧扣住这个问题不放。
或许是得到了天龙院的授权,或许是明觉认为,当真隐瞒的话会导致赵然误判,进而引发大明的“积极主动攻势防御”,故此还是点出了地方。
“回鹘有些部民扰乱地方,故此我方调拨粮饷辎重,助当地夏军清剿。小小骚乱,不值一提,道长过于谨慎敏感了。”
赵然当即将这条消息发给了东方礼,东方礼回复:“为师弟记功!”
从临洮继续南下,秉承从何处入境便由何处出境的原则,十月初的时候,一行向西南方向绕过若尔盖大雪山和沼泽,穿过阿尼玛卿山口,距白河月亮湾渡口只剩最后的数十里地了。
时维深秋,于这高原之上已是早早有了冬天的气象,连绵的山峰上白雪皑皑,天上飘着夹了碎雪冰花的牛毛细雨。
天气虽然寒冷,但赎买回来的这些明人却都感到很是温暖,那是离乡十年之后,一步一步回家的期待。张居正让人将大车打开,取出一件件毡袄给大家穿上,大家的脚步更为轻快了。
忽见前方山脚拐角处转出来一个头戴断法帽、身穿金红色披单的喇嘛,正正挡在了道路的中央。
张居正向赵然小声道:“道长,这莫不是德吉朱古?”
赵然点了点头:“就是他。”
这位正是吐蕃桑措活佛身边常伴左右的大喇嘛,当日向张居正自称“德吉朱古”的那一位。
第四十五章 德吉仁波切
眼见挡道的是佛门的人物,又是在西夏境内,赵然肯定第一时间看向明觉,那意思:“这是何意?”
明觉上前合十:“小僧明觉,见过德吉仁波切。”
德吉喇嘛回礼:“扎西德勒,明觉和尚好。”虽然发音略显生硬,但这位德吉喇嘛的汉话还是很清楚的。
明觉就问:“不知上师来此,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