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碰了三杯,东方敬赞道:“这酒不错啊,怕不会是这酒楼酿的吧?”
“我用五花香云叶酿的,滋味如何?今年只得了三坛,今日特意开一坛,为师兄破境大法师庆贺。”
赵然张嘴就来,这酒在他君山庙的地窖里不知堆了多少,没有五十坛也有三十坛!但他硬要说是三坛,也没人去查证。
赵然破境黄冠的时候,东方敬给了他一粒玄甲龟的龟眼,此物可以增强法器威能,被他嵌入了月鸣幻境八卦阵的罗盘之中。
来而不往非礼也,此刻东方敬修为进阶,赵然自是要破费一把的,于是掏出一个紫檀木盒子来,递了过去:“一直见不到师兄,这份薄礼晚了一年半,惭愧得紧。”
东方敬也不客气,打开盒子,就见软软的金丝绸缎上躺着一杆尺许长的锡杖。
东方敬有点惊讶:“这是佛门的手锡,师弟怎么会有如此物件?”将手锡取出来握在掌中,法力微微探入,然后又很快撤了出来。
这件手锡是佛门修士持在手中所用,杖头呈轮状宝珠形,以法力灌注之后,轻轻摇动间,便能产生各种威能。此地为俗世酒家,东方敬也不好现场演试,但他刚才探入法力之后便有所感,知道这是件高阶法器,于佛门修士而言,怕是只有证就罗汉金身的修士才能发挥全部威力。
“是件好东西,不知师弟从哪里得来?是围剿玄慈大和尚一役得来的么?还是说刷经寺洞天中得来的?”
“是刷经寺洞天中找到的法器,大头都被张大真人和龙阳祖师他们拿走了,师弟我只得了寥寥几件。这杆手锡品相不错,看着还算精美,便赠予师兄把玩。只可惜是佛门的法器,用起来不大顺手,师兄若是玩腻了,也可以送到宝经阁换些合用的东西。总之随师兄心意就好。”
东方敬点了点头,将锡杖重新放回紫檀木盒中,然后收了起来。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互道别情。赵然将真师堂议事、破刷经寺洞天、围杀玄慈的事情说了,东方礼叹道:“这番经历当真有趣,我也大致收到了一些消息,但没有师弟说得那么详细,称得上惊心动魄了,可惜我没能参与其中,实乃憾事。”
赵然问起东方敬的行踪,东方敬也讲了讲。他自破境入了大法师之后,便离开了玉皇阁山门,先向北直至瀚海,越过沙漠之后抵达大草原,由大草原向东进入白山黑水的辽东,然后乘海船入海,在茫茫大海中遍访各处海岛,甚至下到海底探寻传说中的秘境。之后又登陆上岸,游历到黄山时,被此山奇景深深吸引,也不寄籍馆阁,就在山中餐风露宿,清修了半年。
赵然叹道:“此乃修道真趣,相较而言,师兄才是真修士,师弟我不过一个俗道而已。师弟我于玉皇阁双修大典中迎来送往中沾沾自喜,师兄却在青山秀水间陶冶性情,实在惭愧之至。”
东方敬笑了笑,问道:“双修大典办得怎样?我楚师叔如何?很是欢喜吧?”
赵然道:“怎么可能不欢喜?楚天师和七姑历二十余年风雨,终于走到一起,为了今日,楚天师连刷经寺洞天都推辞了,此中情义,感佩天地啊。”
东方敬笑着举杯:“来,为楚师叔和七……七婶喜结良缘同饮三杯!”
赵然又将赵丽娘大闹双修仪典的事情说了,把东方敬听得趴在桌上直笑:“我这位小师叔啊,虽说相貌一般,但的确天纵之资,甚得女修的欢心,赵师伯中意我小师叔,这是我们都知道,但没想到她竟然大闹了一场,哈哈,有趣得紧……”
东方敬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让赵然一时间有点发懵,心道这事儿有那么好笑吗?
一坛酒很快又喝完了,于是赵然只得开了第二坛,第二坛又喝完了,赵然只得开了第三坛。等到第三坛喝完的时候,赵然没法再往外掏了,他刚才说过自己今年只得了三坛,这要再取出一坛来,脸皮还要不要了?
好在东方敬不为己甚,赵然说“喝多了”、“喝晕了”,他便也收了兴致。
赵然想邀请东方敬去总观的升天客栈暂歇,但东方敬却不打算去,他想继续在世间游历,多看看人间的风雨,以巩固自己的修为境界,更磨砺一下自己的道心。
于是赵然只能在浔阳江头买了一艘小船,任东方敬放舟而下。今夜无风,满月悬空,东方敬趁着酒兴高诵诗句,渐渐消失在夜幕之中。
赵然回到了总观,抬头看着客栈空荡荡的门梁,趁着酒兴取出纸笔,挥毫而就“升天客栈”四个大字。迎客松和马上功就在一旁围观,问道:“赵卫使这是要做什么?”
赵然指了指门梁,道:“没有横匾,谁知道你这里叫升天客栈?”
两位灵君点头道:“赵卫使所言甚是,那就将之粘贴上去吧?”
四个大字贴上去后,两位灵君甚是欢喜,忙不迭的向赵然表示感激,赵然却左看右看不甚满意,问:“非要叫这个名字么?换一个行不行?这个名字有点俗气。”
迎客松跳上赵然肩膀,问:“赵卫使想换一个什么名字?”马上功也不停打着响鼻:“赵卫使想出来的名字,必是好的。”
赵然再次奋笔疾书,然后一指门梁,笑道:“来,换上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变数
赵然也是闲极无聊,干脆又抽空下了趟山,到浔阳镇里做了块金字牌匾,将这块牌匾悬于大门的门楣之上。于是总观上观的云水堂摇身一变,就成了天上人间。他虽是酒后恶搞,但挂上这块牌匾后,反而觉得极为贴切。
此后的十来天里,他便专心修炼,每天抽出一盏茶的工夫,先将谷阳王常宇大真人也有这个想法。”
赵然一惊,道:“刷经寺洞天是通微显化大真人带我们拿下来的,他们难道还敢不听大真人的意见?”
“大真人属意楼观,这只是一个想法,毕竟还没在真师堂议事中提出来。金辉派已经获得了四位真师的支持,他们或许还想劝通微显化大真人改变主意。”
“那不可能!大真人不会改的!”
“就算大真人不改主意,但他没有投票权!”
“没有投票权也是大真人!通微显化大真人啊,谁敢随意忤逆?”
“致然,可是他马上就要飞升了……”
赵然顿时沉默了,马上就要飞升的意思,就是他马上就不在此界之中了,谁敢保证司马天师他们抱团以后,不会投出个相反的结果来?
在心里飞快盘算一番,十六位真师有十四位会到场进行票决,如果江腾鹤所说是实,已经有四票站在了金辉派一边,剩下的十票中,龙虎山张家这两票又态度不明,那么其他的每一票都会无比珍贵——十四票中,必须拿到八票才算过半。
江腾鹤又发了张飞符过来补刀:“司马天师并不反对我楼观也去刷经寺洞天,但若是去了,就非以楼观为主了,金辉派有两位大炼师!”
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张老道也不会反对得太坚决吧?
赵然强迫自己冷静,问道:“这个金辉派是什么根底?”
“金辉派就在茅山上的集虚庵,是坤道宗派,原为龙门派一个分支,后寄于茅山之南,由茅山派看护,也是一个没有地盘的宗派。原先倒还罢了,势单力薄,还不如咱们楼观,但这百年来,金辉派日益壮大,出了好几个有天赋的弟子,现在已经有大炼师两人、炼师五人、大法师以下弟子近百人。”
赵然听得有点目瞪口呆,这个规模已经不比华云馆差了,楼观派在其面前,只能仰视而已。
“这么一个宗派,就在茅山派眼皮子底下壮大起来的?茅山派都是干什么吃的?”赵然急得有点口不择言了。
江腾鹤回复:“这是当年金辉派齐老祖和茅山派上辈祖师之间的因果,故此茅山一宗向来对其照顾有加。如今发展到这个局面,茅山派负担起来已经很感吃力了,司马天师曾经想让金辉派并入茅山,但没有成功。”
“所以就想抢咱们楼观的食儿?”
“听说是金辉派找了王常宇大真人,王常宇大真人向司马天师正式提出来的意见,司马天师立刻就同意了。”
“他当然同意,减负甩包袱啊!王大真人是怎么想的?他应该知道通微显化大真人的意思啊!”
“金辉派虽然别处自立,但依旧奉龙门为宗派之源,王大真人是龙门派当家。”
这下子赵然就无话可说了,于是道:“我这就去东极阁找李天师。”
江腾鹤道:“为师约了许真人会面,三日后上庐山,与你相聚。”
如今已是六月中,再过五天就要召集真师堂议事,这件事情已经算得上迫在眉睫了,赵然不禁有些着急。可转念一想,自己都觉得时间紧,金辉派就更不用说了,自己和老师为了此事筹谋了一个多月,而金辉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