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楼怔了怔,揉着额头喃喃道了句:“这小子……”
大事议定,赵云楼起身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一事,道:“要不要回头再把徐腾龙叫过来,我跟他谈谈?”
李云河道:“也好,你出面跟他谈谈,确保白腾鸣公推升座。赵致然在叶雪关做的事情,不要让徐腾龙学了去,嗯,回头也得敲打敲打赵致然,让他别一天到晚把心思放在这上面,踏踏实实做事。”
当晚,赵然正在青城庙中修炼,将君山方向转来的功德力炼化为法力,凝聚到丹胎之内。
自从君山庙布道辖地扩大以后,君山方向转化来的功德力就开始有了缓慢增加,但因为君山升格的时间尚短,很多政策还没有开始在全区推行,所以增长的速度比较缓慢。
赵然的预计是,通过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将君山政策覆盖到整个地区四万多百姓当中,至少让功德力的吸纳量实现倍增,甚而达到原来的三倍。
至于与人口数同比例增长,估计很难实现,能够增长三倍,恐怕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但就算如此,与丹胎最终成型所需的庞大精炁相比,仍旧显得不够。
赵然如今入了黄冠境,到了这个地步,他才真正感受到,由丹胎而成金丹,这个过程所需的精炁,超过了十倍不止!
但别的修士丹胎出现后,吸纳灵气的速度也会有极大的提升,所以修行进度不至于太缓慢,通常也就在五年左右——破境需要体悟,体悟的时间则另说。
相比起来,赵然的修炼速度远快于别人,可问题是别人都可以吸纳天地间源源不断的灵气,不存在灵气枯竭的问题,赵然只能吸纳功德力,而功德力只能由他本人想办法创造。
所以摆在他面前的问题是,哪怕君山地区的功德力增加三倍,对他来说也远远不够,如果按照他在羽士境的修炼速度来看,想要进阶金丹法师,至少需要六七年。
或许刚入道士境的赵然可以接受这个时间跨度,但对现在的黄冠境修士赵然来说,就显得太漫长了。他已经习惯了两年到三年破一个境界,真要等上六七年,叫他情何以堪?
不能再等了,要想办法尽快将整个谷阳县十万百姓纳入为自己贡献功德力的大军中,才能保证三年内见到金丹的影子。
而促使白腾鸣接掌西真武宫方丈,就是他迈出的关键一步。这一步走得好,接下来就为他干掉董致坤、掌握谷阳县大局奠定了基础。
如果不行……又该怎么办呢?
赵然一边修炼,一边思考着将来自己修炼之路的走向,如果老师江腾鹤知道他修炼的时候竟然分心二用,恐怕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上来——你难道不怕走火入魔?
赵然真不怕什么走火入魔,对他的修炼来说,似乎不存在这个问题,所以他对门外突如其来的脚步声、以及随之而响的扣门声一点都不恼火,很随意的停下了气海内的功法运转,随手一挥,将门上的房闩打开,道了声“进来”。
第十七章 再拜玄元观
来敲门的是两个火工居士,打头的那个是青城庙的,后面跟着的赵然不认识。
青城庙的火工居士小心翼翼的道了声“那么晚,叨扰赵庙祝了”,把身后火工居士引了出来:“这位是玄元观客堂的火居,说是有急事要找庙祝。”
赵然起身,和颜悦色道:“二位请坐。”
那火居恭敬道:“多谢庙祝,小的就不坐了。那么晚来找庙祝,是因为观里的老都管吩咐,明日请西真武宫的白都讲到观里去一趟,老都管要见他。小的刚才问了,说白都管此刻不在庙里,也不知何时能回,烦请庙祝代为告知。”
赵然心中大喜,又有点尴尬,暗道自家耍的小伎俩还是被老都管识破了,于是点头道:“多谢了,我会转告的。不知明日何时去见老都管比较合适?”
“老都管的意。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和叶云轩对了一眼。
赵然懒得理他,却不想叶云轩送完客人,却立在门口看着自己。赵然无奈,起身向叶云轩稽首:“见过叶都讲。”
叶云轩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赵然道:“回去前再见几个熟识的道友。”
叶云轩“哼”了一声:“早点回去吧,一门心思拉关系,非修士所为。你老师我也认识,回头倒要写信问问江炼师,他教你修的是什么道!”
赵然能够理解叶云轩的不爽,已经下过逐客令的人,却依旧在自己门前晃悠,谁见了都会有点不愉快。又或许他认为,批评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年轻人不算什么,这是上位者的习惯而已。哪怕你是个修士,也不过是个低阶修士,想要跟我坐而论道,等你到了法师境以上再说吧。
但赵然就很不舒服了:没事你提我老师做什么?我老师教我修什么道,你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于是很诚恳的道:“叶都讲是要给我老师写信么?我老师常年在华云山中修行,一般人怕是联系不上的,不如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叶都讲把信写好,由我转交,放心,必然不会误了叶都讲的大事。”
叶云轩老脸顿时一沉,盯着赵然前后左右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拂袖而去。
等叶云轩消失在巷道之后,赵然才施施然坐回椅子上,继续捧起茶慢慢啜着。
张五斤刚才躲在角落里,这时候冒了出来,给赵然重新添水。添满以后,小声道了一句:“仙师说得好!”
第十八章 不会演戏
嗯?一听张五斤说话,赵然就是一愣,这小子胆子不小啊。
“哦?好在哪里?”
“解气!”
见张五斤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咬着后槽牙,于是赵然问:“叶都讲难为过你?”
张五斤道:“表面上道貌岸然,私底下一肚子坏水!”
这可是很严重的指控了,赵然顿时来了兴趣:“哦?你这么说叶都管,难道不怕?”
张五斤叹道:“要是旁人,小的肯定不敢说,但赵仙师是修仙的人物,想来不会为难小人的。”
赵然点了点头,鼓励道:“左右闲来无事,你要是想讲呢,就当成故事来讲,我也当成故事来听,听完就忘。”
于是张五斤开始讲述他的故事。
张五斤是都府北部茂县的一位中户农家子,曾祖做过玄元观经堂的化主,只可惜到了张五斤祖父一辈时没落了,张五斤出生时家里便以务农为生。好在玄元观还认这份香火情,否则他一个农户子弟,想到玄元观当火工居士,谈何容易?
五年前,茂县遭了大雹灾,许多农户挺不过去,向豪绅大户借取了高利贷,钱息自然是还不起的,只能以田抵债,甚至卖儿鬻女。
张五斤入玄元观前,私下和他幼时青梅竹马的邻家闺女指了天地,本待他在玄元观有了起色,重振了家业以后,便去娶过门来。只可惜对方家境太差,张五斤又刚入玄元观,没有积攒下多少身家,就算竭力帮衬,最终也没有挺过来,那家不得不将女孩子卖到了都府青楼之中。
张五斤是个极重情义的,他也不嫌弃那丫头进了青楼,一门心思在玄元观努力做事,努力攒钱。
就在今年年初,张五斤省吃俭用终于攒下来二百两银子,打算去都府赎人,本来都跟老鸨谈好了的,结果却被人横插一杠。
他肯定不甘心,连忙打听是哪家截胡,结果一问,居然就是玄元观都讲叶云轩。叶都讲年初时去了趟都府,某次宴席上相中了那丫头,于是花三百两银子买了下来,充作自家妾室。
正好赶了个前后脚,于是张五斤就悲剧了。
赵然听完之后也感喟良久,问:“你不会为了这件事情找过叶都讲吧?”
张五斤沮丧道:“哪里敢去找他?再说找他又有何用?人在他房中,怎么可能要得回来?我要是跟他说了,指不定就被寻个理由赶出玄元观,到时家里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