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致星道:“似乎是总观回信了。岳同署已经到了,老都管请先过去,我还要去知会周总督。”
赵云楼到内书房的时候,见李云河、岳腾中都在场,坐在椅上一句话不说,便问:“怎么了?”
岳腾书,赵云楼接过来一看,正是给玄元观的回文。回文不长,眨眼功夫便看完了。
之前报上去的两份公文,一个是关于整个松藩卫地区道门机构齐提半格的建议,一个是在红原地区特事特办、设立特区的建议,两份公文都已经批复同意。
看起来,总观对川省提出的这份解决方案比较认可,又或许是总观已经为此争论得头晕脑胀,不想再耽搁了。总之批复的速度很快。
回复的公文中还表示,让玄元观、提调署会同川西总督衙门斟酌好人选之后,尽快报送总观。
如果按照这几天李云河等人提出的方案,松藩卫新立道宫的监院,将是省观三都一级,自然是需要上报总观复核批准的,这一点毫无问题。
这是好事啊,赵云楼不明白的是,眼前这两人怎么如此沉默呢?
很快,周峼也赶到了。人齐之后,李云河让大家议一议:“总观的回复诸位都看了,既然如此,咱们就一并讨论吧。”
李云河顿了顿,道:“总观让咱们川省上报松藩卫道宫监院的人选,按照所提方案,这是省观三都一级的高道,慎重起见,先放一放,先回去思考成熟了,再行商议。我的意思是,就从最易行的地方开始,今日先把松藩地区道门体系的架子搭起来。原来的十三座道庙,你们看该立几个县院?”
岳腾中道:“此乃玄元观和川西总督府的权责,我身为提调署同署,不好随意置噱,或者我便暂且离开,待商议道宫监院人选时再来?”说着,便要起身出门。
李云河伸手拦住,道:“岳同署此言差矣。你在松藩镇守了三年,这里的情况你知根知底,在座几位都是熟识的,这几年相互配合也算默契,便留下来一起参详。”
岳腾中想了想,坐回原位:“那也好,和诸位一起琢磨琢磨,但我的意见作不得数,仅只备询。”
李云河点点头:“如此,便有劳了。岳同署先说?”
岳腾中道:“松藩原有的十三座庙中,小河庙、松州庙、永镇庙都已经是大庙,去年的信众信力排名,这三座庙排名虽说不高,但各自信力值也都在十万以上,明显超过其余。”
周峼点头,插话道:“不错,如此分布,也符合我总督府各卫所的整合。小河庙统辖小山卫、白马卫,松州庙统辖松藩卫、娄山卫,永镇庙统辖叠溪千户所、赤水千户所、平蕃千户所。”
三座道庙原来的庙祝最多只能升为三都,这不是提半格了,这是提了整整一格,至于升格之后的监院位置,那属于府宫三都一级的职司,肯定不可能给他们。
当然,最终选谁用谁,还是要由松藩卫道宫的监院来决定,按照分级管理的原则,玄元观只管松藩卫的道宫,松藩卫辖下的各级道院,由松藩卫道宫自行管理。
加上已经确定的红原特区一院三庙,整个松藩卫的道门体系就确定了下来,包括一座道宫待立、四座道院、十三座道庙。
基本上这个框架也是在座川省几位大佬的共同认知。之所以要专门拿出来议一议,这也是必须的流程,坐到李云河这个位置上,如果落一个独断专行的名声,那是很不好听、也不符合治政原则的。
短短时间,这次议事便结束了。赵云楼有些摸不着头脑,跟着李云河出了内书房,和他一起回去。
第六十九章 人选
李云河一路上沉默不语,脚步走得很快。
赵云楼跟着他进了房间,关上门,两人坐下之后,他立刻问:“监院?今日”
李云河道:“关于松藩卫地区道宫监院的人选,还需再斟酌斟酌。”
赵云楼一愣:“岳腾中有异议?”
李云河点了点头。
赵云楼不满道:“这是我川省道门的事务,哪里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李云河道:“也谈不上指手画脚罢。毕竟,总观也说了,让玄元观和提调署一起协商战后事宜,只要提调署一天没裁撤,他对此事就有建言之权。”
赵云楼生气道:“那也是建言之权,监院你提出来的人选,他还能强顶着反对不成?”
李云河道:“云楼,你这性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胸中格局要大一点,要能容得下不同的意见。我并非因他反对而搁置,而是因他反对的意见有理而搁置。”
“他是什么意见?如何有理?”
“陆腾恩去年刚升都府景寿宫的监院,还不到一年,骤然擢拔为一省三都阶别的高位,于理不合,也难以服众。”
赵云楼深吸了口气,平复胸中的郁闷,问:“那怎么跟陆师侄说?这事儿也赖我,不应该跟他提前透露的。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李云河安抚道:“也怪不到你,想让他去松藩,当然要过问他的思路,听一听他对去松藩主持布道的想法,至于听完他的思路,能不能擢拔,那是另外一回事。至于怎么跟陆腾恩说你就跟他实话实说。”
事已至此,赵云楼只得点头,又问:“那岳腾中属意谁?”
李云河望向窗外,良久,道:“景致摩。”
赵云楼怔了怔:“怎么会是他?为什么会是他?”
李云河反问:“为何不能是他?”
赵云楼迟疑道:“他才四十来岁。”
李云河立刻回道:“这叫年富力强。”
“可也太年轻了”
“谁说年轻人就不能挑起重担来?当年我为三都之时,也才四十出头。云兆师弟为西真武宫监院时,才不过三十八岁。”
“可他怎能和监院比?怎能和云兆师弟比?他也没什么突出的才能,至少这四年在潼川府平平无奇。”
“却可称得上稳当二字。”
“这”赵云楼有些摸不清李云河的心思,道:“监院师兄,你也是知道的,前几天请渝府的刘师弟代为说和,但景致摩没同意,跟宋致元至今闹着别扭。”
李云河沉默片刻,缓缓道:“因张师弟的身故,他心中的执念始终未息,但他针对的是赵致然,不是宋致元。”
“他这是迁怒,多少有些过了。而且如今的形势下,他依旧如此,一个不顾大局是跑不了的现在岳腾中插了一手进来,我恐”
李云河摇摇头:“还是那句话,眼光长远一些,气量大度一些,不要只盯着这些小处算计,更不要把问题想复杂了。你能说岳腾中不是出于公心吗?很显然不能。既然如此,我们只需要考虑,景致摩合不合适,能不能胜任。”
赵云楼道:“监院师兄,我以为不得不防啊。”
李云河问:“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
“渝府的刘师弟呢?他干了那么多年,不仅经验老道,人脉也广”
“我前几天就找他谈过,他身体不行了”
赵云楼一惊:“刘师弟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