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咱们拍卖行竞拍出来的。”
“很好,现在拍卖行关闭了,雪莲还能换到那么多银子吗?”
“当然不能。”
“所以,这就是拍卖行暂时歇业以后给大家带来的预期……诸位就等着半个月后拍卖行重新开张吧,我实在无法想象李氏要拿出多少银子来托市。老梁,记得把咱们手上的昆仑山雪莲放到第一批拍卖!”
李氏兄弟以为通过暂时令拍卖行歇业的方式,可以争取到筹措银子的时间,殊不知在获得一段时间的同时,却失去了更为重要的人心。
在赵然穿越来的那方世界,这种暂停交易的行为有个名称——熔断。其效果究竟如何,早已为世人所证明,对此,赵然只能呵呵呵呵。
赵然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日子过得很逍遥,白天和这帮纨绔们打打闹闹、谈天说地,玩得不亦乐乎,晚上则继续修炼自家的先天功德经和九天玄龙大禁术。他甚至跟在高衙内身后,陪着柔安郡主下了一盘棋。
并非赵然势力,把和一个郡主对弈看得多么多么高大上,他已经跨入修行之中,对世俗权贵什么的真心无感。他觉得有意思的是,每当想到自己的暗桩身份,就格外感到有趣——混暗桩混到如今这个地步,是不是当得上大明头号间谍的荣誉呢?
借着几天略显悠闲的时光,赵然把自己这段时间内接触到的西夏朝堂中有关情报进行了整理,用暗语一连出去三份飞符。
一份是关于梁太后将还政于小国主李乾顺的相关情报,比如目前进行到了哪几个步骤,共计五条。
第二份是目前西夏朝堂中后族和皇族之间力量对比的分析,比如谁是后族,谁是皇族,谁是中间派,共计十三条。
最后一份是西夏枢密院的相关后勤准备,比如某月某日采购了多少战马、多少盔甲,运送了多少粮食、多少军士前往白马山战区或是黑水战区又或是甘州战区,共计九条。
东方礼之前曾经跟赵然做过约定,他的任务是把客栈搭建好,并且在有需要的时候,按照打入金针堂的那位谍探要求,做好相应的配合工作。如今金波会所已经成功建立,至今没有收到配合的要求,六个月的期限又早已经届满,他其实已经可以返回了。
赵然自信,这些情报回去以后,应当是对得起自己作为“配属暗桩”的身份了,算起来也是额完成了任务。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下一位接任者,顺便赚点银子。
金波拍卖行张贴了最新的通告,宣称因为搬迁事宜,故此要歇业半个月。
不出赵然所料,人是会思考的,越是精明的人,其实越喜好探究事件背后的真相。不用劳动高衙内等人去刻意散播小道消息,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已经满天乱飞了。
市场上雪莲的持有者们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恐惧。有的说金波拍卖行惹怒高官被取缔了,有的说金波会所几名东家闹出了无法调和的矛盾而内斗激烈,还有的说成东家因为明商身份被驱逐了,更有说金波会所因缺乏资金几近倒闭……
无论哪种说法,都对持有雪莲的商家极为不利,无数人每天徘徊在金波会所的门口,期盼能够打听到一些关于拍卖行的消息,以便决定自己手中的雪莲定在什么价位出手。
雪莲不是金银,其价格本应当由自身的药用价值和市场上的供需决定,可如今因为炒作的原因,价格早就偏离了正常售价,完全依靠人们的预期支撑着如此高位。
随着金波拍卖行的歇业,甭管因为什么原因,雪莲的持有者们忽然现,至少半个月内手中的雪莲无法变现了,且半个月后能否变现也是个未知数,这一认知当即造成了市场上的恐慌情绪。不能变现的雪莲还值钱吗?显然不值!
这就是货币流动性被卡住造成的严重后果。
现在已经不是出不出手的问题了,现在的问题是,下一次拍卖会上,自己能否挤进拍卖名录?自己的雪莲又该定价多少合适?
金波拍卖行的歇业,其后果第一时间反应在兴庆府各大药铺之中,造成雪莲价格的下跌。
歇业次日,在惠安堂、济民堂、李记药铺、回春坊等药铺中,雪莲的水牌价都不同程度的下降,尤以天山雪莲的价格受挫最大,零售单价从25两直接下破到18两。
昆仑山雪莲的零售单价也从35两降到32两。
歇业的第三天,天山雪莲跌到16两,昆仑山雪莲跌到3o两。
李氏坐不住了,将手上的2万银子紧急动用起来,在各大药铺中托市扫货,才堪堪将价格维持住。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李氏继续扫货。
第七天,李氏投入的2万两银子告罄,天山雪莲价格跌到15两,昆仑山雪莲跌到28两。
赵然正在东跨院指挥仆役整理和布置院子,这所院子是一位细封氏小贵族的宅院,这位小贵族本不愿搬迁——挨着金波会所多好啊,谁又愿意搬走呢?可他挡不住高衙内力,所以在厚着脸皮免费要了一张会员卡后把宅子腾了出来,当然,金波会所也没有欺负他,按市价补了二百六十两银子。
这就是金波拍卖行的新址,紧挨着金波会所,却又独立成院,刚好符合柔安郡主的要求。
就见高衙内和野利怀德一起进来,赵然打趣野利怀德:“野利小侯爷早,怎么还没去白马山吗?”
野利怀德嘿嘿笑了笑:“且再过两天。”之前高衙内管赵然多要了三成金波会.所的份子,这并不是他自己要的,其中一成就被他前几天拿出来卖给了野利怀德,作价一千两,等于白送。银子已经入了会所公账,如今野利怀德也是会所的一名重要股东了。
就见高衙内拉着赵然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成老弟,昨日有人深夜前来拜访家父,你知道是谁么?”
“嗯?”
高衙内笑得捂着肚子,好半天没直起身来:“是费听庆夏,费听老中丞!你知道他求家父干什么吗?哈哈,他求家父赶紧让拍卖行重新开张!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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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僧商
向负责云水堂挂单和尚事务的寮元讨了一壶热水,小沙门竹本小心翼翼的端进僧舍之中,向坐在桌旁的阿斯兰道:“师叔,咱们回来晚了,寮元说斋堂已过了饭点,吃食都没有了。”
阿斯兰叹了口气,招呼了一声:“竹慧,起来吧。把袋子打开,取三个面饼出来。”
热炕角落上蜷缩着的小沙门竹慧一骨碌爬起来,把身边的布袋翻开,取出三个面饼放到桌上:“师叔,吃完这些,还剩三个。”
阿斯兰点点头,一人分了一个面饼,三人就着壶中的热水狼吞虎咽,几口就把面饼吃完。
竹本舔了舔手掌上的面屑,气愤道:“斋堂里明明还有吃食,我回来时见有人拎着食盒从里面出来,好香的葱花面……”
阿斯兰安抚道:“咱们既然寄宿在人家寺里,就安生守人家的规矩,既然错过了饭点,便忍一顿就是,大伙儿明天一早再去斋堂用饭。”
竹慧嘟囔道:“他们就是看不起咱们!”
阿斯兰摸了摸鼻子,一阵默然。
竹慧的抱怨阿斯兰何尝不知。他们来自祁连山南路,本寺坐落于天马台山,此地周围都是瀚海沙漠,难有人家,故此香火很是问题。似他们这种来自荒僻之处的小寺、穷寺,到了兴庆府这等繁华之地,遭人白眼是常有的事。
因庙无恒产,信众稀少,几百年来,都是寺中长老出外云游,捡到那些无人照料的孤儿,收回山门出家为僧。所以寺中各色人等都有,如阿斯兰就出生于西域小国泽丹,蓝眼珠高鼻梁,一望而知便非中土人士。竹本和竹慧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阿斯兰8岁时在西域故道上流浪,为寺中高僧收养,取了个法号玄恒。只不过阿斯兰没有修行天赋,堪堪入了眼识界,开了名色识别智便再无存进。
快到三十岁的时候,寺中本拟给他开个转换法门,但其中隐藏不小的风险。阿斯兰胆小,不敢尝试,住持无奈,便让他转做俗务。
如今阿斯兰已接手俗务六年,东奔西走,深感营生之艰难。天马台寺听上去很美,可现实却很糟糕,寺中僧众二百余人,仅靠山间开出的百来亩贫地为生,山是光秃秃的石山,周围都是茫茫沙漠,道处偏僻,交通不便,既无佃租,也无院产,更少香客往来,生计极其艰难。
阖寺僧众全靠俗务僧在外奔波,或是化缘、或是做些小买卖,挣些银钱以为补贴。
阿斯兰转做俗务僧后,常年在俗世中奔波,自家那个玄恒的法号连自己都快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