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然道:“这桩生意,名曰‘会所’,我是这么打算的,梁兄在这里占一成股,衙内算两成,不要二位老兄花一分钱!若是有了难处,还请二位帮忙出出主意就是了,待下个月银子凑手后,我便将购买这宅子的五千七百两银子还给梁兄。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梁兴夏一呆,顿时说不出话来。
高衙内看了看梁兴夏,向赵然道:“梁三哥没说错,你是个爽快人,你这朋友我交了。这宅子便算我和三哥入的份子,三哥欠的银子我帮他还,你留着钱把宅子建好就是……另外再取三成份子出来,我有用。”
赵然眼皮一跳,心头虽然不舍,但面上却丝毫不露,笑道:“一言为定!”
临走前,赵然指着大门上方道:“这里尚缺一处名匾,还请衙内赐名。”
高衙内想了想道:“且不忙,开业那天我将匾送过来就是。”
送走了高衙内和梁兴夏,赵然暗自郁闷。他为了加强自己的忽悠效果,连续对高衙内和梁兴夏施展了多次大禁术第二层,效果的确不错,完美实现了自己意图。算下来,他等于只盘了小院子送给梁兴夏,就白白拿到了这座祖宅,更关键的是将高衙内也拉了进来,生意算是打开了局面,钱途可期,基本上可空手套白狼没什么区别了。
可问题是大禁术的效果有点过了,把高衙内忽悠得兴致高涨,导致平白损失了三成份子,当真是郁闷得很。
不过话说回来,他如今做的并非一个简单的商铺,而是一个会所性质的高端平台,如果没有高衙内这样的强力地头蛇撑腰,这个“会所”概念完全不可能实现,从这个角度而言,他也并没有吃大亏,等于用一个点子换来了四成,结果还算不错。
想通了以后,赵然又回到宅子里,指挥着工头们继续开工。刚才已经说好的,会所将于九月初一开业,到现在只剩不到一个月了,宅子的改建还得抓紧,否则耽搁了工期,可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第二十章 开业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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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庆府城北南安巷,祖儒府,枢密副使野利旺荣正在书房中批阅军报,遇一事犹疑不决,抬眼凝视窗外,陷入沉思之中。正在仔细权衡之际,就见一个身影打月门处闪了出来,沿着墙根儿偷偷摸摸溜向门外,当即脸色一沉,喝道:“兔崽子,给我回来!”
那身影一震,慢慢转过来,低着头进了书房,垂头丧气立于房中。
野利旺荣沉声道:“你又要往哪里去?”
被野利旺荣唤回来的正是长子野利怀德,他接了好友的邀约,本打算偷偷溜出宅子赴会,却没想到还是被父亲给发现了,此刻心下懊恼,暗道早知如此,就麻烦一点从后门绕出去了,为了省两步路,却被父亲逮了个正着,看来今日是出不去了。
“儿子接了个帖子,准备去金波湖……唔,金波湖会馆……”
不等怀德解释完,野利旺荣喝道:“成天没个正形,就知道吃喝玩乐,你这样子,哪里像个即将掌兵的模样?下个月去枢密司磨勘之时,怕不是要把我这张老脸丢光?”
野利怀德嘀咕道:“马上步下,弓箭刀枪,我自问还是不怕的。”
野利旺荣一拍桌子,怒道:“你是要出任指挥使的军将,光有一股子武勇那是蛮夫,怎么带得好兵?一个指挥五千人,不熟读兵书战策,打仗的时候就要害死人!不要以为你二叔执掌祥佑监军司,就能遮护你一辈子。祥佑监军司是石州,不是内地,那是边关战区……”
野利怀德抗声道:“这个指挥使我是凭战功实打实挣来的,不是二叔照顾的!父亲你去打听打听,弟兄们都服我!”
野利旺荣气道:“这个指挥使是朝廷给的还是你那帮大头军兵给的?他们服你顶个屁用!我可告诉你,枢密司磨勘时是要考校兵法的。到时候出乖露丑可别来找我!如果磨勘过不去,你二叔的举荐也不好使,乖乖滚回第三指挥,还是老老实实当你的捉生将去!”
野利怀德无奈,只得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看书。”又堵气道:“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见见好友也不行。那父亲你找人帮我回了高大郎吧,就说是你不准我出门。”
野利旺荣眨了眨眼,问:“哪个高大郎?开封府高怀恩家的?”
野利怀德没好气道:“还能有谁?他发了帖子给我。请我去金波湖那个会什么馆的地方喝酒……”
野利旺荣想了想,又问:“高大郎如今在哪里公干?”
野利怀德道:“翊卫司马军左卫,教练使。嘿嘿,这一点他不及我。”
野利旺荣一瞪眼:“你傲个屁,人家那是禁军,再说你这指挥使还没当上呢!唔……念你回来一趟不容易,这次便准了你罢。”
野利怀德一愣:“真的?”
野利旺荣道:“多和这样的朋友结交结交,少沾那帮狐朋狗友!对了。你回头问问他,想不想做左卫指挥使就说你自己的意思。别攀扯我!如果想的话,让他家大人递个话过来……高怀恩当了开封府尹以后忙于政事,和咱们家走动得少了,也该抽出空来聚一聚了。”
野利怀德立马炸了:“凭什么高大郎当指挥使你就愿意出力,我这个指挥使就得自己一刀一枪厮杀?父亲你处事不公!敢情我不是你亲儿子!”
野利旺荣喝道:“说什么胡话,赶紧滚!”见野利怀德还在忿忿不平。抄起砚台作势欲砸,野利怀德立马飞奔而出,转眼间逃之夭夭。
出了祖儒府大门,早有奴仆牵过白玉狮子骢,这匹马浑身雪白。是极西之地大食商人贩来的良驹,野利怀德为此付出了整整三百两银子,这两年伴随身边。他左手一搭马背,飞身一跃而上,纵马就走,一路穿街过坊,小半个时辰便来到月河巷。
顺着月河巷往里走,来到一座大宅门之前,有身穿一身黑服的小厮上前接过马缰。
野利怀德抬眼一看,就见门前阶下有个熟人相候,却是好多年未见过的梁兴夏,不禁笑道:“我说怎么这宅子眼熟,原来是你家的。”
梁兴夏也笑了:“小侯爷还记得?上一次来,大约是十多年前了吧?”
野利怀德道:“怎么不记得?那时还小……对了老梁,虽然多年不见,也不至于生分成这般模样,叫什么‘小侯爷’,还是叫我大郎就是了。你近况如何?在哪个衙门供职?”
梁兴夏叹了口气:“家父辞世后,便再无门路进官了,只能做些买卖贴补家用,我这宅子也改了,如今不住人,跟别人合伙营生。”
野利怀德看了看大门上挂着的匾额,写的是“金波会所”,不由道:“怎么是会所?这是何意?不应该是会馆么?”
梁兴夏笑道:“大郎别在这上头较真,会所就是高级会馆,没啥区别,走,咱们进去,高大郎已经到了。”
野利怀德随梁兴夏进了大门,当面是一个大照壁,绕过一看,见这照壁之后搭了个大戏台,围着正院的三排屋子全都敞亮着,堆满了各色货物,不禁好奇道:“老梁,你这是搞什么鬼?”
梁兴夏道:“回头大郎就知道了,先去见见高大郎,他可念叨你半天了。”
围着戏台下已经摆放了几排桌椅,小桌上放了些精致的水果和糕饼,还有一些身着长裙的年轻女子正在桌椅间穿梭,不停给已到的客人斟茶。这些女子长裙紧身束型,显得凹凸有致,惹得野利怀德不停瞄来瞄去,大感兴味。
高衙内和赵然迎了上来,见面就当胸捶了一拳野利怀德,大笑道:“你小子跑去石州,一待就是三年,如今倒是黑了许多,不过身子也壮了许多。”
野利怀德感概道:“边境风沙,真不是好熬的,真羡慕你们这帮子混禁军的。”
高衙内拉过赵然向他介绍:“给你介绍个好朋友,成安,成记商铺的东家,从大明过来的,今天他做东,回头大伙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赵然拱手:“还请小侯爷多多关照。”
野利怀德微觉好奇,不知这个大明来的商家怎么攀上高家了,抱拳回礼:“好说好说。”他此时也不好多问,便随高衙内和赵然入了座。
一边饮茶吃果,一边闲谈,陆陆续续又来了一些宾客,主要还是由梁兴夏出面接待,只偶尔有几人到来时,高衙内会上前引荐。来的这些人大多互相都熟识,见了面少不了寒暄几句,落座后都开始互道近况,就连野利怀德也被几个军将拉到一边嬉笑怒骂起来,轩场中逐渐热闹起来。
来的宾客有禁军军将,有外镇军官,有贵族子弟,有官宦显贵,还有豪商巨贾。本来说好头一次开业只打算邀请五十位宾客,结果来了足有七八十个。这些人平常也难得相聚,如今日这般热闹的场面更是罕见,是以聊得极是热烈,赵然应酬得也相当忙碌,不得不将货物拍卖会的时间延后了半个时辰。
眼看不能再拖下去了,赵然端了个酒杯便登上高台,将自己营建“金波会所”的由头、目的简略说了一下,然后向四周拱手道:“敝人来自大明,如今在兴庆府开办营生,还望诸位多多帮衬,也希望这座金波会所能给诸位搭建一座交流的平台,更希望诸位以后能把这里当作自己家,常来走动走动。”
有人在台子下喊:“放心吧成东家,来了兴庆就是客,我们夏人最是好客,有什么难处言语一声就好。”
还有人喊:“你说了半天,这会所到底是酒楼还是商铺啊?”
更有人道:“成东家,赶紧开始吧,有什么好东西亮出来,少不了你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