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法则 第110节

因此,赵然很是惊讶于自己法力增长的速度,如果按照他听上述“高人”们的说法,这般境地应该是修炼三个多月后才会出现的状况,可他却只用了半个多月,每思及此,便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

当然,这样的成就除了功法别具一格外,还与自己的大手笔支出有关。短短半个月,赵氏施工队便花了他近百两纹银,在可以预计的下个月中,这种投入还将持续下去,如果按照计划完成对全县近百个村子的房屋修缮,他的投入将接近一千两。

自从初入无极院时依靠押局赌注暴富起来之后,赵然一直便不怎么关心自己的财富问题,然而到了现在,他不得不重新盘点一番自家的积蓄。

押局赢来的银子被他送礼送出去大半,目前还剩一千多两,都是银票,对此,赵然忍不住开始心疼了,但仔细一想。花出去的都还算值得,否则便没有自己的今天。还有八百多两是自己升任方堂方主那天贺宴中收的礼物,当时还不当回事,如今却格外珍惜了。

除去银票外,他目前的主要财富都在扳指里,那些药材和法器暂时不计。可以直接使费的金锭有两百多个,每个都是五十两的大锭,还有从那个破庙地道中得来的一箱小金锭,加起来便有一万三千两之巨,折算成足银的话,当在十万两上下!此外还有一些散碎银锭也有五千余两。赵然原先还不太在意,因为钱多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是数字概念了,他真心花不了。但现在可不同了,每一两银子都代表着一丝或几丝功德力,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修行基础。

还有一些珠宝则不好估价,赵然打算暂不动用,将来或是送礼,或是兑换银子,都可救急。

这是一笔巨额财富,赵然如果单纯个人享受的话。想要花完可不容易,但如今牵扯到修炼。以他这般花法,能在修炼的道路上走多远,可就不好估计了。因此,银子当然是多多益善的,具体应该怎么搂钱,也必须早作打算。

但他现在最关切的是修行法术的问题。不拘符箓还是内丹,无论炼器亦或神通,只要能有,他便要谢天谢地了,可惜他身在十方丛林。这些都没有。

赵然有时候也在想,是不是自己干脆豁出去了,向道门坦白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反正绿索已经进了气海,别人想拿也拿不走,但他冲动之后还是强忍了下来,他已经隐隐察觉自己修行的路子似乎并非“正道”,不知道这种修功德的法子是否容于道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再后悔肯定来不及。

只是可惜,自己空有法力,却一经难求!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赵然给劳力们发放了工钱,又给方堂的巡查们兑了年例(这份钱可是道院里出,总算是帮赵然省了开支),刚回到自己的方堂小院,便有火功居士前来传唤,说是监院宋致元让自己去见他。

按说赵然现在的位子是边缘化的方主,除了本职以外,道院里有什么大事都轮不到他说话。但他和宋致元的关系毕竟极厚,而且这回找上门来的事情也与他相关,所以宋致元征询他的意见就不奇怪了。

西真武宫今年配比给无极院一个新录正式道童的名额,还有两天时间就要正式受牒,可这个名额应该给谁,直到现在仍旧无法确定。

关键问题是宋致元自己都还在左右摇摆,不知该把名额给谁。今年有竞争力的候选只有两位,一个是庄怀,另一个就是金久。

赵然前年受牒时的竞争者中,来头最大的冯灿已于年头正月初一受牒,剩下一个庄怀,也就是西真武宫水房庄房头的世俗侄儿,已经蹉跎两年,庄房头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给宋致元施加了很大压力。

金久则是赵然向宋致元进言后,由寮房推举的候选者,父亲正是谷阳县县尉。

其实无论从哪个方面看,庄怀都比金久更符合受牒资格。首先,他已经被连续推举了三年,至少资历上比金久要强;比背景,西真武宫水房房头并不比一县县尉差到哪里去;最后再看学问,庄怀当年便可和赵然并驾齐驱,比起纨绔子弟金久来,更是不可以道里计。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西真武宫远在龙安府,金县尉就在山外的县城中,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在这方面,金家占了极大地便宜。金家不仅和无极院来往得十分殷勤,而且阖县官吏都在一齐使力,包括孔县尊都为此出过头露过面,无极院虽说是比官府要请贵一筹,但很多俗务都避不开谷阳县,尤其是院中诸道士们的私产田庄,都仰赖谷阳县照拂,真要不管不顾,委实难以开口。

此事三都均觉极其为难,会商过两次都无疾而终。宋致元最大的后台就是院里那个老方丈,但老方丈却并不像栽培上任监院钟腾弘那样栽培他,也就是说,宋监院在老方丈心中的地位远远无法和前任钟监院相比,老方丈不愿为了这件事得罪人,所以宋监院在老方丈那里没有得到任何肯定的答案。

可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应该怎么办,必须立刻拿出主意来。

宋监院绞尽脑汁,最终想出来的办法就是找人顶缸,在无极院中,这个公认能够顶缸的人无疑就是赵然了。

宋监院对赵然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尊重,话里的意思竟然是要将这次受牒的名额交给赵然来决定,并且他还告诉赵然,这是三都的一致建议。

赵然惊讶过后,立刻明白了无极院这几位高层的用心,无非是想让赵然继续扯起虎皮来,到时候不管谁落选,他宋致元和三都都有借口——这是无极院赵致然的决定!赵致然是谁?哎呀,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他和馆阁修士们的关系么?

面对如此重托,如果换作旁人,很可能便会就此着了道,得罪了人而不自知却反过来沾沾自喜,认为自己是如何如何有本事。但赵然可是有阅历的,他很明白一个道理:超过自己职责范围内的事情尽量不要沾手,否则事后多半会被人拿来当替罪羊。

正要拒绝就此发表评论,赵然却忽地想起了一件事,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决定把这面虎皮大旗扯起来。当然,他不会明着扯旗,既然监院征询自己的意见,自己就给一个意见好了,其他的什么都不说!

赵然的意见还能有谁,毫无疑问是金久了。至于庄怀——对不起了庄朋友,咱俩没什么交集,你也没有托过我的门路,甚至连顿饭都没请过,我当然对你印象寥寥,不清楚你到底有何德才。

宋致元又追问了一声:“你确定?”

赵然道:“我很确定。”

一句话,决定了金久和庄怀嘉靖十五年的不同命运。

嘉靖十五年正月初一,金久受牒,入无极院经堂为念经道童,成为了一名正式道士。

正月初三,金县尉管家专程上山,给赵然送来了一份宴请的请帖,附在请帖后的是金县尉的名刺,这是很重的礼遇,赵然没有推托,欣然应邀。他正等着要见一见金县尉呢。(未完待续,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四章 再访金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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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旧是谷阳县城北的巷子,仍旧是占了半条巷子的金宅,这一次赵然来的时候可就不再是当日的小小念经道童了。方堂方主为道院八大执事一级的人物,与金县尉相比,已然隐为敌体,是可以坐而论道的。

金县尉携金久在大门外降阶相迎,把赵然请进了宅中。入二院进花厅,金县尉坐了主位,赵然坐了客位,一身道服的金久这回也有了上座的资格,满脸喜庆地在末位相陪。

大过年的,主客相见,自是先要寒暄一番。说了几句吉祥如意的话,金县尉便将话头扯到了宴请的用意之上,主要还是感谢赵然居中谋划,为自家二郎受牒一事辛苦奔波。赵然客气了几句,随口夸了夸金久,说金久办事牢靠、勤奋上进,这是金久自己的表现优异,入了监院和三都的心意,自己不敢居功云云。

这些客气话是赵然的自谦之词,金县尉当然知道自家二郎到底是怎么回事,办事牢不牢靠暂且不提,“勤奋上进”是无论如何安不到金久头上的。因此一边呵斥金久要“听赵方主的吩咐”,一边又让金久给赵然敬茶。

金家是谷阳县的地头蛇,金县尉官职不高,却掌握着实权。其实他的正式官名应为“典史”,典史原本负责的是出纳文移,后来才逐渐演变为掌司奸盗、监察狱囚,同时负责训练丁壮,放在后世,就是公安局长加武装部长。这个职责与前朝的县尉相通。所以民间都称“县尉”,“典史”一称反而言不达意了。

县尉是首领官,不是一县之长,也非佐贰,想要往上升迁是相当困难的,所以金家必须考虑的重要问题。就是金县尉万一倒台,甚至意外身亡,金家必须有子弟能站起来撑得住门面。县尉一职得罪人极多,到时候没了金县尉这根主心骨,阖府上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金县尉两个儿子,老大中了秀才,却在乡试上连续失利,暂时看不到盼头,反而是一直顽劣不堪的老二受了牒。成了念经道童,有了这一层身份,对于金家来说就是个极好地护身符,所以金县尉才对赵然如此感激。

金县尉不指望金久能在经堂上努力向学、考试一等,但却生怕他不学无术,考起试来始终位列末等,要是碰上个严苛点的高功,很有可能会被除了度牒。赵方主在无极院的能量到底有多大。金县尉和金久都是大概知晓的,尤其是金久。受到的震撼更加深刻。今日请赵方主赴宴,除了表达谢意外,还有一层巴结的意思,就是要让赵方主别对自家二郎撒手不管,有了难处多关照一些。

这个问题对赵然来说完全不是问题,高功刘致广、经主方致和与他的关系都极厚。只要金久别闹得太过,有什么事情真是可以打个招呼就摆平的,所以他也不客气,立即就应承了下来,让金县尉松了口气。金久更是在一旁喜滋滋的小意伺候着。

一顿筵席吃罢。宾主尽欢,金县尉道:“夏初时方主曾随宋监院莅临敝宅,留书卷一幅为礼,如今金某却只得向方主致歉,那幅字,金某没能保住,被友朋抢去了,说来当真惭愧得紧。”

赵然一听就知道戏肉来了,于是含笑道:“无妨,无妨。若是金县尉喜欢,贫道再写一幅就是了。”

金县尉喜道:“如此,便有劳了。”

话音未落,金久已经屁颠屁颠抱了笔墨纸砚上来,伺候赵然镇纸砚墨。

赵然略一沉吟,提笔写了幅“天道酬勤”,向金县尉道:“这幅字,便赠与金师弟,以为砥砺。”

金县尉忙让金久谢过,将字幅收起,又道:“赵方主的字已名扬川省,不仅省里周参议大为喜爱,许多府县官员都一致推崇。金某有不少至交好友,年前曾来信转求,都想收一幅赵方主的字好好揣摩,还请赵方主看在金某的面上,成其所愿。”

赵然也不推辞,按照金县尉的要求,提笔又写了四幅字,俱是三尺大幅。金县尉赞叹了几句,让仅就捧上一摞银票上来,道:“这是方主的润笔费,还请笑纳。”

赵然一扫,估摸着大概有十张的样子,看最上头那张是一百两的票面,折算下来每幅字二百两,暗道老子的字也能卖那么高的价钱了!他当然知道这是金县尉在借故酬功,于是也不客气,欣然笑纳入怀。

收了银子,三人重新落座,赵然便开始谈自己的正事了。他力挺金久上台,除了金久使劲巴结之外,还有别的用意,也就是通过和金县尉的合作,为自己培育功德力作一个长期的打算。

金县尉掌管谷阳县全县的“治安”,很多计划必须有他帮衬才能顺利实施,比如在驿站设立救济站的事情。驿站虽然隶属朝廷兵部,但很多事务非得地方官府配合,尤其是需要金县尉配合。最简单的例子,驿站都在远郊官道上,离城较远,尤其像合山驿这样的大驿,财物丰足,又经常有达官贵人入住,往往是盗匪劫掠的首要目标,要是治安不靖,出了什么祸事,对驿丞的处分是极重的,这就需要县里将驿站作为重点保护目标,经常派遣衙役和民壮巡视。

派人巡视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之道,其实由县尉“传话下去”,让亡命之徒“不得滋扰”,这才算稳妥的办法。因为一县好勇斗狠的亡命之徒、甚至山中盗匪等,往往都在县尉夹带里有名有姓,县里发话关照,比什么巡视都好使。

赵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想让金县尉出面,帮他把救济站在合山驿和刘庄驿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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