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道:“蜀中山脉众多,不知是哪座名山?”
少年不耐烦的道:“蜀山派就是蜀山派。”
陆静修道:“我修道多年,从未听说过什么蜀山派。”
那僧人和道士也附和道:“我们也是。”
“哼,那是你们孤陋寡闻。”
三人都是着恼,陆静修年轻气盛,“我看你才是滥竽充数。”
涂之安大怒,就要拔剑。陆静修亦握了一张纸人在手中。
梁王道:“几位不妨都显示一下看家本领,也让本王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陆静修随手抛出手中的纸人,飘到半空化为刀客,将一把镔铁刀舞的虎虎生风,直向涂之安逼去。
涂之安轻蔑的道:“雕虫小技,去。”便见他背上宝剑化为一道白光,在诸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围那刀客周身舞动数匝,顷刻间将之撕成碎纸。
陆静修脸色大变,这剑光迅疾如电,若是冲他而来,如何躲得过去。那僧人和道士的面色也不好看,为这一剑之威所惊。
“果然是奇士,快请上座。”唯有梁王大喜,这般奇技,取人性命不过在反掌之间,任凭再高武功也躲避不得,恐怕比那只会讲经说道的法海还要凌厉的多。
之所以有这样的认识,还是法海极少在他面前显露法术的缘故,而多以平常人的身份处之。
而后梁王府中大摆筵席,梁王有意对这涂之安折节下交,为了投其口味,越发显出慷慨正直的样子。言起外间对他的种种评价,仿佛受了千般委屈,大诉苦水。
涂之安一边大吃大喝,一边道:“我本听说你是个奸臣,是来杀你的,但今日一见,才知市井之言,也不能尽信。”
眼看时机差不多,梁王图穷匕见,“今日我请诸位来,实是有一桩心事。”
“不知是什么心事?”
“诸位来京城或许听说过前些日子京城中的异象。”
“可是那狼烟?”
“正是,可是狼烟的来由便是妖道蛊惑陛下炼丹,想要祸乱天下。我身为一国之相,焉能坐视不理,唯有苦劝陛下。陛下受那妖道蛊惑太深,丝毫听不进忠言,反而差点革去老夫的官职。”本来梁王绝不敢如此说话,但自从知道独子身死,便什么也顾不得,一心只想报仇雪恨。
“啪——”涂之安猛地一拍桌子,“真是个昏君!”
这话将梁王也吓了一跳,勉强镇定心神道:“老夫无奈,唯有出此下策,请诸位助老夫一臂之力。”
‘我这就去皇宫杀了那妖道。”涂之安仗剑而起。
梁王连忙阻住,“少侠莫急,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先毁了那些丹药,免得妖道继续蛊惑圣心。”
“言之有理,那丹药现在在何处?”
“正在西山白云观中,不过,妖道派了他的弟子在其中看守,很是有些门道。”
陆静修气势被涂之安震住,一直插言不得,此时连忙道:“有我们出手,定能将之擒下。”
梁王脸色一阴,“妖道那弟子作恶多端,还请几位除恶务尽,千万不要姑息养奸。”
陆静修不禁为难道:“我们修道之人不宜用妄开杀戒。”不然的话就算能得意一时,也必受天谴。
涂之安却道:“王爷放心,我定用此剑,取下他的人头来。”
梁王一个脸色,下人将三个宝箱抬进来,打开一看,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银光闪闪。
几个人的眼光,俱都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修的虽都是仙佛之道,但只要没有破劫成仙,那还都只是凡人。
人行世上,谁不要花销用度,衣食住行就算不求奢华,但也没几个人愿意风餐露宿。不然蛤蟆精王道灵也不必干在街上干那卖假药的勾当。妖怪可以不计较功德,他们却不能如此行事,平日里只能干干捉鬼驱邪的行当,全然没有鱼玄机摆摊算卦的轻松。这时候见了这许多银钱,当然没有不心动的道理。
梁王道:“这些银两都送给几位做行事之便,若能办成此事,除去贼人,老夫愿以千金相谢。”
这下子,其他三人也说不出其他话来,纷纷应是。
大宴过后,天色已暗。
梁王派管家送四人到西厢入住,兀自沉吟道:“连儿,父王这就为你报仇,送那许仙到地下去陪你。”只是想到在法海的紫金钵中看到的地府的情状,他也不禁心中一寒,转又将这股寒意压了下去。
次日清晨,刚刚散罢早朝。梁王自乘轿折向芙蓉园,停轿走上高柳掩映的画楼,经门外侍卫应允,方得走入房中,神色已是变得恭恭敬敬,一头拜倒在地,“娘娘千岁千千岁!”
珠帘后果然传来皇后娘娘的声音,“相国,本宫本来不便见外臣,但你既说有要事禀报,那就说吧。”这芙蓉园本就是尹家的产业,如今主持这里的正是皇后娘娘的弟弟,当朝国舅,要寻一个隐秘之处,倒也不是难事。
“皇后娘娘,老臣确实是有要事禀报,不然绝不敢惊扰娘娘,这件事是老臣偶然得知,却是事关天下的安危。”
“哦,什么事?”
梁王道:“当朝翰林许仙和那妖道的关系。”
第六卷 伊人倚红妆 第二百六十七章 佛道
梁王道:“娘娘难道就不奇怪陛下为何对许仙如此看重,不但不计较他在殿上的顶撞,反而钦点探花,还赏下诗仙的名号。而后许仙大违伦常,将青楼女子升为平妻,而且这青楼女子还是犯官之后,满朝文武百官弹劾,陛下却毫不责罚。”
“这是有些蹊跷。”皇后娘娘自认还是深知嘉御皇帝的为人,绝不会因为爱才而如此纵容一个人。
“老臣派人多方调查,前些日子终于有了消息传来,那妖道在许仙儿时就曾到过钱塘县,从那时便认得许仙。”
“你是说?”皇后娘娘惊讶。
梁王道:“老臣认定,他们本就是师徒关系,所以陛下才会如此厚爱,现在派他去看守丹药,恐怕也是那妖道的注意。”
“纵然是真的如此,许仙不过是区区一个翰林,又能翻得起多大风浪。”
“许仙官位是不高,但是娘娘别忘了,许仙同潘王一系过从甚密,甚至来京都是寄住在潘王府中。如果他作为枢纽从中联系二者,足可以倾覆天下,娘娘不可不慎啊!而且近来潘王多有异动,暗暗收拢兵权,积累钱粮,隐隐似有不臣之心。”
梁王利用皇后娘娘仇视太阴真人的心理,一口一个妖道,暗投其心,最后更是将许仙和妖道联系起来。这一番话虽然是存心陷害,但是在一番穿针引线之下,同时竟也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更利用潘王近来的准备,当作最充分的证据。潘王虽然未必是想要谋反,但是为乱世所做的准备显然也并非只是擎天保驾。
这样一来,就由不得皇后娘娘不信,不禁皱眉道:“你想要本宫如何?”
“老臣只是将诸般推测说给娘娘听,娘娘想要如何行事,老臣就不敢多嘴了。”梁王很是巧妙的道,他相信只要有这样一番话,就可以促使皇后娘娘对付许仙以及潘家。
皇后娘娘对皇上和妖道或许显得很是无力,但谁若将她当作真的无能,那便大错特错了。凭着外戚的势力,想要对付任何一个朝臣,都只在反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