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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事情出现了变化。
但什么变化,贾雨庆却说不清楚,他看向门外面。
屋外有细雨洒落,天灰蒙蒙的,他的心情也如同这阴天变得黏稠起来,让他感到无来由的恶心。
妻子阴着脸过来,说家里没米了,催他去买米,否则今晚就没饭吃了。
贾雨庆张口就想骂你为什么不去,要不今晚就别吃了,都饿着肚子吧,但他看妻子阴着的脸,心里面无来由感到害怕。
“知道了。”贾雨庆眼神移开,不敢与妻子对视,他懒洋洋站起来,走到门边,拿起黄油纸伞,打开黄油纸伞就出门去了。
阴雨绵绵,顺着伞面滑落,连成了细微的雨线。
即使下雨,街上小贩还是有不少在摆摊,只是路人很少,冷清而孤寂。
冷得贾雨庆抖了一下,今年青瓷国有些倒春寒的迹象,这阴雨天持续了十来天。
他木着脸,迎着风雨快步走着。
街道上阴雨模糊了视野,但不知为何,他感到小摊贩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这种注视让他感到身体变得僵硬机械与他心里的黏糊感截然不同,但同样的恶心。
看什么看?
他烦躁得想大声喊出来,但他还是没有喊出来。
他觉得喊出来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这使得他闭上了嘴。
回家,快回家去。
不行,米还没有买,回家又出来吗?
贾雨庆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僵硬机械,但他的脚步却没有慢下来,是错觉吗?
可是这错觉为什么这么真实?
难道我遭遇了怪谲寄生吗?
他是大人,不是小孩,一辈子别说走出青瓷国,就算是这座城市都很少离开,唯一一次是去城里管辖的小镇,路上遇到了怪谲,那次与他同行的人死了一个,幸好随行有武者。
那武者出手杀死了那头恐怖的怪谲。
在此之前,他见过怪谲,城里就有贩卖怪谲的特殊夜市,他与人偷偷去看过一次,见过很多千奇百怪的怪谲,但去小镇的那次还是第一次被怪谲威胁到生死。
在生死间来回,使他第一次感到怪谲的可怕,这不是人们口口相传能体会到的,从那天起,他就很少到野外去。
他听过怪谲会寄生在人的身上,这种寄生据说是最痛苦的死法。
不会的,怎么会……我最近没有到野外去过,一直在城里,城里很安全,怎么会有怪谲出现?
真的有怪谲,也会被城里的官家武者出手杀死。
他在心里不断安抚着自己,觉得身体僵硬机械不过是自己吓自己。
身体似乎没有这么僵硬了。
他吸了口气,雨线模糊了视线,看向远处,有人在撑伞走来走去。
城不大,要是以往在街上走动,都可能会遇到相识的熟人,难免开口打招呼,现在看不清了,想打招呼也不可能了,只有真正走得很近才可能。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觉得在街上走动的寥寥数人动作生硬而滑稽,就似木头人一样。
他感到好笑,但咧嘴想笑,脸颊似乎也僵硬得难以咧开,他拍了拍脸,传来痛感。
又是错觉,这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我又在吓自己了吗?
他有些烦躁,没有再看街上那些怎样也看不清的人,他抬头看向远处。
天空极远处的雨幕隔绝之下,有着一个百丈高的巨人。
巨人似乎向他投来了目光,他吓得心头剧跳,他连忙移开视线。
是谲象吗?
荒野外存在谲象,人们都说是假的,但城里有阵法,谲象是无法在城里看到的,这是防止有人看了谲象被吓得发疯。
肯定是谲象……他没有再看,他不敢再看。
那巨人看似很远,但万一他再看,说不定巨人伸手进城中,一把捉起他,将他捏成肉丸再一口吞下去,又或者直接活吞。
要是这谲象有问题,官家也会处理的,不用他这种小人物担心,他还不如担心待会要是回去迟了,妻子又要骂了。
他心里面有些后悔,人为什么要娶妻呢?
一人吃饱不用愁,也不用担心有人烦,自己一个人不快活吗?
他当初为什么要娶妻呢?
他想起来了,他是见到似他这样年纪的人都娶妻了,爹娘着急他就娶了。
娶妻后,他感到自己的变化太大了,一切都变得麻木了,就似现在身体僵硬机械的感觉一样。
以前的他又去了哪里?
他胡思乱想着,到了米店,店铺没人,只有因下雨被搬回店里的一麻袋又一麻袋的米。
“店家,店家在吗?”他不耐地大喊。
黑暗阴森的米店内屋有着一道人影在缓缓走出来,动作机械而迟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