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石没有出声打扰，而是耐心等着。
“大人，你说柏大人的尸体会是假的吗？”周凡忽而出声问。
“我不敢说一定，但应该不太可能。”陈雨石想了一下回答：“你该不会是怀疑尸体是假的吧？关于这点司府里的仵作与符师们来来回回都确认过很多次了，你还觉得有可能是假的吗？”
这是当初在发现柏明诚的尸体时，仪鸾司府第一时间要做的事情。
“我只是在确认没有这个可能性。”周凡摇头道：“大人，你对魂身分离了解吗？”
魂身分离……陈雨石脸色微变道：“周凡，难道你怀疑柏明诚的人魂活了下来？”
“这绝对不可能！”陈雨石很快摇头道。
“大人为什么觉得不可能？”周凡问。
“因为柏明诚的境界不可能达到这种程度，我们虽然都是道境修士，但要是没有达到一定境界，死了之后，人魂不是立刻崩散，就是会化作死魂，但无论是人魂崩散还是化作死魂，那人都不会再是以前的人。”陈雨石解释道。
“而且案发之后，我们将青梅镇搜了一遍，也没有发现柏明诚的死魂，我们才会相信他应该是人魂都彻底崩散了。”
“那除开达到很高的境界人魂可以脱离躯壳存活外，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如世上存在某种能储存人魂的器具又或者是某个大能修士出手将人魂保留了下来。”周凡开口说道。
“这世上当然存在能储存人魂的器具又或者是厉害修士出手也能将人魂保留下来，这些确实有可能。”陈雨石承认道：“但无论是器具或厉害修士出手，这些都是很低概率的事情。”
“我所说的储存人魂的器具又或是大能修士出手，都只是猜测而已，我只是在确认魂身分离是可能存在的。”周凡缓缓道。
“周凡，你为什么会怀疑柏明诚魂身分离并且人魂还活着？”陈雨石脸色严肃起来。
要是没有可靠的证据，陈雨石觉得周凡的推测很荒谬，甚至比有人告诉他柏明诚的尸体是假的更荒谬。
“因为我看过柏明诚的尸体，从他尸体想到了这个可能性。”周凡沉默了一下道：“他的尸体有一个可能你们都忽略的小问题。”
“什么问题？可以告诉我吗？”陈雨石犹豫着说：“要是不能，那你不用说。”
“当然可以，因为如果我猜测是真的，那这案子已经结束了。”周凡眉头紧锁道：“他不会再回来，我们也可能永远找不到他了，至少这不是剩下来的时间可以做到的，捉不到他我与那三个角逐者都输了。”
陈雨石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但他只是耐心听着。
“柏明诚的尸体被发现时，四肢都被切断，仪鸾司府四下搜索，却一无所获，当我看完案宗还有他的尸体时，就不可避免产生了一个想法，你们的方向错了。”周凡眉头舒展道：“任何事一旦方向错了，再努力也只会越走越远。”
“我依据自己的经验，就想着可不可以换一个角度来尝试一下，所以我并没有热衷于似你们那样千方百计去追寻凶手的踪迹，这些事有你们去做就足够了，我再加入去也没有多大用处。”
“所以我让你帮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搜索柏明诚的生前资料，我试着从死者本身来寻找有用的线索。”
陈雨石一脸疑惑道：“你是从我替你搜集而来的资料找到了线索吗？”
“是的。”周凡笑道：“这本来就是等同于大海捞针的事情，其实我也不是抱着很大的期望，但我们运气不错，我从中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线索。”
“里面有记载，说柏明诚喜欢搜集地方奇异怪闻以及一些冷僻的典籍，还对增寿之法有着浓郁的兴趣。”
“这句话给了我很大的启示。”
第1125章 隐瞒的事实
“大人，你听说过柏明诚有这样的癖好吗？”周凡看着陈雨石问。
柏明诚喜欢搜集地方奇异怪闻以及一些冷僻的典籍，还对增寿之法有着浓郁的兴趣？
陈雨石微微皱眉回想了一下道：“我只知道他喜欢收集一些冷僻的典籍，但从没见过他对增寿之法很感兴趣，柏明诚这人很低调，注意把握相处的尺寸，不会与我们三个四征使走得很近，我对他不是很了解。”
“其实司府里应该没有人知道他对增寿之法感兴趣，因为他来到霄雷仪鸾司府之后应该会隐藏自己这个兴趣。”周凡缓缓说道。
“对增寿之法感兴趣怎么了？就我所知，不少修士都很喜欢钻研这个，修行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为了获得更长的寿命。”陈雨石不以为意道。
“这个说法没问题，但大人会花心思钻研增寿之法吗？”周凡问。
“不会。”陈雨石摇头道：“众所周知，增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与其花心思寻找增寿之物，还不如踏踏实实努力修行增寿更实在一些。”
“哪些人对增寿最感兴趣呢？”周凡又问。
“短命种或寿命将尽之人。”陈雨石不假思索道，他说完这个眉头微皱道：“我不明白，我们说这个有什么意义，若是我没有记错，柏明诚的寿数是一百一十三岁，他既不是短命种也不是寿命将尽之人……”
陈雨石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很快面露惊愕之色反应过来道：“难道柏明诚的寿数有问题？”
“他的寿数被修改过了。”周凡道。
“这不可能。”陈雨石无法相信道：“人的寿数是天生的，要是能随意修改，那我们就不必苦苦修炼了。”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说他的寿数发生了实际的变化，而是说他心窝处的寿数被修改过了，这种修改是表面的，他寿数实质上并没有变化。”周凡解释道。
“你去看尸体就是确认了这事吗？”陈雨石面色微微变化问。
“是。”周凡点头道：“他的寿数修改没有任何术法的痕迹，使用的是最传统的那种手法，我猜是将他心窝出的人皮寿数切出来，然后从什么地方切一块人皮下来，将寿数图案刻画好，再粘上去，利用痊愈药物愈合伤口，才会造得这么细致。”
“但药物愈合得再好，也会留下痕迹，我观察到他心窝处圈着寿数的灰色圆环边缘有着浅得几不可见的切割刀痕，所以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要不是事先有着这样的猜测，刻意观察心窝的寿数，根本难以发现这样的痕迹，即使留意到这样的痕迹也会很快就忽略掉，因为一个修行者身上有一些伤痕是很常见的事情。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陈雨石有些失神道，周凡没有理由在这种事情上骗他，所以这事是真的。
“他用假的寿数掩饰自己真实寿数，那说明他的真实寿数藏着一个秘密，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周凡说：“他今年已经六十二岁，有着六十二年的生活记录，这是无法作假的，他活了这么多年是真实的，我们假如他是短命种呢？就算他成为元液境后加上的寿数，一个短命种活到六十二岁，恐怕也快走到了尽头。”
“我怀疑他是在掩饰自己是短命种这个事实！”
凡是三十五岁以下的都是短命种！
束发日登记的寿数是在村子，村子也会让符师带一份回仪鸾司府，但那份寿数的记载司府只是留作备份，不会再细看，他初加入仪鸾司府不会有人查他，但等他职位越升越高，要是想掩饰自己的真实寿数，那是很轻松的事情。
“就算他是短命种，但他掩饰这个事实是为了什么？这又不会影响他在官场上的晋升。”陈雨石疑惑不解道。
大魏官家从来不认为短命种就要被排除出官场之外，还是要看其个人潜力，只要他能进入道境，就能增加自己的寿命，就能做很多的事情。
就如周凡在短命种之中的寿数都是很少的存在，但他现在进入了化元境，那就能再活十年，在十年之内要是再度突破，那寿命还会增长。
再说就算寿数不短的修士，但在这个危险的世界，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死去？
所以短命种并不会受到歧视，就算不愿意与不熟悉的人谈起这个话题，也用不着如此费心隐瞒。